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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真起诉，再一次炒起话题嘛。”冯媛举一反三。

一辆汽车飞驰而过，开出去几十米又停下，倒车，车窗打开，里面伸出相机的镜头，啪啪的按动快门。

刘昆仑发现王海聪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弱不禁风，他的意志坚如磐石，一身肌肉结实有力，有健身房里塑形效果，也少不了户外极限运动的功劳，看他在大江大河里的不俗表现就能明白。

回去之后，刘昆仑将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李明。

七月天如同三岁小孩的脸，说变就变，一场雷暴雨倾盆而下，密集的雨点敲打着雨棚，屋檐下滴成一片水帘，面馆变成了喧嚣尘世中的一方净土，空气微凉。春韭和小红嗑着瓜子听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敞开心扉倾诉着幼时的故事。对所有人来说，这都是难得的放松一刻。

“我爸总打我，我有四个姐姐，从小穿她们淘汰的衣服。我连学都没得上，连户口都没有，你说羡慕我？”刘昆仑反问。

小红说：“那春韭姐你是谁，我又是谁？”

“给钱了么就乱拍，我的肖像权！”刘昆仑作势捡石头砸车，汽车一溜烟跑了。

“我倒是觉得他挺不错的。”刘昆仑回味着今天的点点滴滴，海聪的眼神清澈明亮，不像包藏祸心的城府极深之人。

“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我们的父亲也是这样。他的青年时期恰逢国仇家恨，中年时期在劳改农场度过，五十岁的人又要面对前所未有的hetushu.com.com机遇和挑战。也许我们王家人的宿命就是如此吧……”

……

王海聪说：“这个对比挺有意思的，不过我不是花无缺，昆仑也不是小鱼儿，我才是小鱼儿，而花无缺另有其人。”

同样的报道放在了北京王府，王化云的桌上，八十岁的父亲看到两个儿子年轻的面孔，露出欣慰的笑容。

两人走了一公里远，保镖的车终于迎头开来。聪少失踪的这一个小时里他们可是惊慌失措，仔细分析后觉得这个方向最靠谱，果不其然找到了人。

……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像一个镜子里的人。再见到你的时候，我想到了海铭。我们是兄弟，不是么。走，我们去江里游泳吧。”王海聪忽然来了兴致，拍了拍刘昆仑的胳膊，示意他一同出门。

保镖们本来撑着伞在岸边站着，看到聪少奔着对岸去了，急忙派遣一辆车开往对岸接应。又临时租了一艘快艇，预备着救生圈和绳索远远尾随保护。

来到刘昆仑经常游泳的江边泳场时，雨势略小，但依然是漫天雨雾看不见对岸。两人在车里换了泳裤，来到江边下水。这儿是一个小公园，也是游泳爱好者们的大本营。下水的平台铺着木地板条，长椅上支着啤酒厂商赞助的遮阳伞，几个常来游泳的老客看到刘昆仑还和他打了个招呼。

第二天，冯媛拿着一份晚报来给刘昆仑看，标题是“男模为何流落乡间，时尚风向何www.hetushu.com.com处吹”，配图是雨后清爽的乡间道路上，绿树碧草农田衬托下两个穿着彩条布的半裸男，那肌肉，那棱角，分明就是T台上走下的男模。

小红都忘了嗑瓜子，奇道：“难道你还有一个孪生兄弟？”

“不听我的，早晚吃亏。”李明摇头叹息，“你啊，太年轻了。对了，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他拿出了江东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刘昆仑并无惊喜，就算自己没考上，李明也能运作来这玩意，即便拿到也不会真的去读，这是他们的计划，考上大学不出奇，放弃才牛逼。

“是寄宿学校。从幼稚园一直到中学，我们兄弟都在外面上学，后来一起去剑桥留学。他比我感性敏锐，他会写诗，而我更喜欢运动，击剑和赛艇，所以他更适合做花无缺。”

两个乞丐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进城的路上。

……

风雨中的淮江浪高水急，江中又有航船穿梭，体力不支淹死在江里也不是没可能。但是来都来了，岂能不过足到中流击水的瘾头。

“没事儿，我和昆仑在一起不会有事。”王海聪这样回答。

……

……

“没别的意思，我觉得这样蛮有趣的。”王海聪耸耸肩。

“要不要给报社发律师函。”冯媛张牙舞爪的，她是被晚报辞退的，这个仇还记着呢。

“真聪明，答对了。”王海聪说，“我有一个哥哥，只比我早出生五分钟，他叫海铭，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三岁就www.hetushu.com.com上寄宿学校……”

……

“不用，这不是替咱们免费宣传的么。”李明接过报纸，津津有味地看着。

刘昆仑注意到王海聪是用怀念的口吻说话，心中犯疑，这个海铭莫非已经不在了。果然，王海聪接着说道：“后来，他得了很重的病，父亲请了全球顶级的医疗团队给他治疗，衣不解带地在病榻旁照料，我知道他是为了偿还欠我们兄弟的父子情。其实我并不怪他，父亲给了我们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物质条件，让我们成为优秀的人。他有他的苦衷，我这些年来才慢慢了解并且体谅。”

最近正在播映《绝代双骄》，春韭对剧情也非常熟悉，她张嘴就来：“还用问么，昆仑哥是小鱼儿，海聪是花无缺。”

“走回去吧，今天的运动量超标了。”王海聪苦笑道。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至少你从小生活在父母身边。我和哥哥自幼没看到过父母，我们的母亲是个澳门人，在我俩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王海聪看着茫茫雨雾说道，此时此刻江阔云低，更适合袒露心扉。

王海聪也看到了报纸，现在的报纸都是和网络同步的，网上这张照片也流传甚广，甚至在天涯上被能人扒出了照片上所谓男模的真实身份，其中之一就是京城四少之一的王海聪，而另一个和他相貌酷似的人，被人判定为王海聪的孪生兄弟王海铭。

暴雨天游泳，有兴致，刘昆仑欣然答应。王海聪打了个电话，让早已等在m.ｈeｔｕsｈu.coｍ.coｍ附近的保姆车开过来，一辆黑色的大众商务车停在面馆门口，两个保镖打着伞来接。小红震惊得瓜子都忘了嗑，问春韭：“俺姐，这人干啥的排场这么大？”

两人的横渡计划被一艘过路的拖船打断，拖船后面挂着一串拉原木的平底船。刘昆仑抓住船帮暂歇，王海聪也跟他一起顺流而下。虽然是盛夏季节，在江水中不游动立刻就会觉得寒冷，两人干脆爬到船上去。

从王海聪的叙述中刘昆仑得知，王化云八十年代初去了香港投亲，起初很是艰难，受到各方排挤，甚至危及生命，迫不得已他才将孩子送到国外读书。他孤身在香港拼搏厮杀，历经千辛万苦在站稳脚跟。而且王化云的儿女并不像李明说的那么多，除了海铭、海聪兄弟之外，就只有一个女儿林海樱。也就是说，王化云现在只有两个活着的儿子，其中之一就是刘昆仑。

春韭说死丫头你赶紧刷碗去。

“海聪，以后可不能这样任性了，你是肩负使命的人。”晁晓川责备道，眼光中毫不掩饰对刘昆仑的憎恶。

刘昆仑递了一支烟过去，王海聪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就着他同父异母弟弟的打火机点燃抽起来。他显然是会抽烟的，吞云吐雾颇为熟练，大概只是为了健康平时不抽罢了。

“你进步很快，发律师函。”李明笑道。

两人聊了半天，不知不觉雨停了，两岸的景色从楼宇城市变成了乡村稻田，远远跟着的快艇也不见了踪迹。刘昆仑哈哈大www.heｔushｕ•cｏm.ｃoｍ笑：“还有力气游回去么？”

“他这是阳谋啊，和你处好关系，让你放松戒备，咱们不能上当。”李明说。

刘昆仑告诉他，我家是盲流，不是乞丐，再穷也穿得起衣服。

游泳场是一片圈起来的水域，四周用浮标连着绳索，出去这个范围出现危险概不负责。但是老客们是不会甘心在小小一片水域打转的，他们热爱的是从铁桥上玩高台跳水或者横渡淮江。跨江大桥距离江面几十米高度，可比高台跳水刺|激多了，没受过训练的人一头栽下来和自杀没啥区别。上个月还有位老铁贸然一试，整个人横着拍在水面上，尸检的时候说内脏都碎了。刘昆仑和王海聪都是年轻气盛的岁数，高台跳水那种傻事不会做，横渡总是可以的。

两人跃入水中，游到岸边登陆。眼前是稻田和鱼塘，四野无人，脚下湿滑，刘昆仑让王海聪稍等片刻，自己只穿了一条泳裤颠颠地去了。半天才回来，拿着一截彩条布，撕成两段递给王海聪：“穿上。”

“三岁就上全托，你爸妈够狠心啊。”小红插了一句。

王家并不是那种风口浪尖没事炒作自己的家庭，海铭的死也是保密的，刘昆仑被误认为王海铭是可以理解的。

……

“你小时候就穿成这样？”王海聪问道，看样子他对穷人的生活真是一无所知。

王海聪觉得蛮有趣，按照巴黎时装周的风格将彩条布披在身上，刘昆仑那边已经弄好了鞋子，是两个踩扁的饮料瓶用塑料袋拧成的绳子做的简易凉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