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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墨朵正把一勺米饭往嘴里猛塞，“反正比我好，我第二十四。”

只有方墨朵会去参加他的颁奖礼，哪怕是为了讽刺他而去。只有方墨朵会冲进他的房间，看他是不是病了。只有方墨朵会记住他的生日，哪怕送的礼物只是为了让他出糗。只有方墨朵会带他去进阁楼，哪怕是为了锁住他。只有方墨朵会挖空心思的设计恶作剧，哪怕是为了整到他。

比如此刻的学生餐厅，方洛端着餐盘，越过“重重人海”坐在了靠窗的一排餐桌最里面的位置，这个位置虽然挤了点，可是……挨着方墨朵，就像在方家用餐时一样。

方洛此刻正安静的把带鱼拔到一旁的碟子。

方洛手中的筷子滞了滞，食物如梗在喉，方墨朵这小丫头整天就当帅哥评委了？

“呃，你要是把他放在全班的范围……好像还真是……帅。”吴静认真的思索了，脑海里迅速闪过班上那几个看起来营养不良的小男生。

方墨朵亦如此。

“不好看？不好看？全班还就他好看些吧。吴静，你没发现？”方墨朵着重的语气。

方墨朵会因为他的难过而心疼是吗？

她又忘记了关窗，月白色的窗帘在夜风中舞动着，透www.hetushu.com.com过月色泛出蓝色的光泽。

方洛没有一点迟疑，本能的冲进方墨朵的房间。

方洛曾经的想法是考得离方家越远越好，可那晚之后，一切都变了。不论他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他的生活、思想，都在偷偷的朝着方墨朵转移。

“呃，那他哪里性格好了？”吴静继续回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方墨朵一锤定音，“人家的答案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有一颗肯让你抄的心，这就是善良，对不？”

“是啊，要不然能得第二十四名咩？”方墨朵理直气壮，其实她的潜台词是一直比较后悔这件事，她觉得自己如果没抄的话，完全可以得第二十二名，一定的。

方洛边吃边听，看不见方墨朵的表情，可从她的语气里也大概想像得到此刻面部表情应该是“狰狞”。

方洛差点被米饭呛到。

其实方洛一直自认是个理智的人，那种理智远远超乎同龄人之外，可当他和方墨朵之间那层薄薄的窗纸被捅破之后，他才惊愕的发现，自己其实极具向变态发展的潜力。

“方墨朵，你真觉得他好看？”方墨朵另一侧的女同学正提出问题和*图*书。

他不介意方墨朵的眼泪弄湿了他的衣服，毫不介意。他忽然间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对方墨朵有如此多的隐藏着的依恋。

每天下午放学后，方家的三兄妹会分别在学校餐厅吃饭，然后在学校上晚自习。从前的方洛当然是个独行侠，吃饭的时候离方墨尘和方墨朵离的远远的，即使方墨朵故意来“挑衅”，他也多半以无视为主。现在则不同了，他再也不能选择无视，反而恨不得一双眼睛挂在方墨朵身上。可是学生时代的“JQ”毕竟还是含蓄的居多，更何况方洛和方墨朵的身份对外毕竟还是挂着兄妹的招牌。

“可是他的答案全是错的……”

方墨朵并没有把自己看成是变态，看成是色魔是吗？

吴静猛点头。

“对吧，”方墨朵有些得意，“学习又好，性格又好，心地又善良。”

他不想吵醒别人，光了脚开门出去，临近楼梯的时候，却听到从方墨朵的房间里传出一声惊呼，当然，是方墨朵自己的声音。

“他学习还好？”吴静诧异了，“他上学期末才考第二十三名”。

他不能集中精神看书，空调开了关、关了开，关上觉得热，开了又觉得冷，烦躁不已，ｈｅtｕshｕ.ｃom•cｏm方洛决定下楼，去厨房拿冷饮来喝。

只有方墨朵，才让他肯自认一句：是我妹妹。只有方墨朵，才让他紧张的跑去买卫生巾，只有方墨朵，才会让他在疯狂的时候自甘沦陷。

方墨朵正聊的满面绯红兴高采烈，压根没注意到旁边坐下的是谁……

方洛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他想安慰，可是所有的话全部梗在喉咙里，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不是流了下来，他没想到方墨朵怕的是这件事，他更没想到方墨朵会为他这样做。

方洛不再问，只是慢慢的走过去，走到方墨朵的床边，坐下，抱住了她。

“他敢拿自行车的链锁打人！”方墨朵语不惊人死不休。

最重要的是，方墨朵忙、很忙，相当忙。

他无法想像，那个对一个13岁的小姑娘用强的人是自己。

“我知道你那天为什么……为什么那样对我，你讨厌肖以真生小弟弟，我看着你难受，我也难受，很疼，墨朵疼，你是我哥哥，只有我可以欺负你，别人不可以，肖以真也不可以。所以……所以墨朵做了坏事，墨朵在肖以真的补药里加了……加了避孕药……www.hetushu.com.com她会不会中毒？会不会死掉？她如果肚子里已经有了弟弟，弟弟会不会死掉……墨朵做了坏事……弟弟一定会来掐死我……我刚才梦见了妈妈，妈妈说我是个坏女孩，她问我，她问我怎么可以变的这么坏……妈妈很不高兴……”方墨朵缩在方洛的怀里，只知道不停的哭，不停的说，不停的颤抖。

方墨朵坐在床上，大口的喘着气，眼睛盯着冲进来的方洛，竟是有泪的。

高考的黑色七月终于到了。

“墨朵，怎么了？”方洛脱口而出，问着。

这么多年过去，他在方家能感觉到的，感觉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唯一的证人，竟然是方墨朵，从那个图钉开始。

“那哪里善良了？”吴静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几天方墨朵并不是在生他的气是吗？

只有在深夜，他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想起那晚的疯狂，他看着镜中的自己，17岁，下巴上刚开始有了青青的胡茬。酷似肖以真的五官让他比同龄人多了一份雕塑感、一份傲人的气质。要知道，肖以真年轻的时候在芭蕾舞界可号称是第一美女。他看着自己，却无论如何都不满意，他曾经的自信、曾经的引以为荣的理智，都在那晚在面对方墨朵的时候和图书破坏殆尽。他以前一直在心里称呼方墨朵为小恶魔，可他自己却做了那样羞耻的事情，连恶魔都不如。

“你忘记了啊，每次考试他都大方的让同学们抄他的卷子啊，多善良。”

因为在这个家里，只有方墨朵知道他的心事，只有方墨朵会以“小恶魔”的姿态去做他想做，而不会去做的事情。

“当然有，还有很多呢。”方墨朵斩钉截铁。

“唉，你这么说，好像也是哦，他还是不错的。”吴静开始进入小女孩通常的多愁善感阶段，“可是我觉得还是学习重要些，他总给我传小纸条说喜欢我，我觉得……不大好。方墨朵，有人给你传小纸条吗？”

吴静望天……又问：“你也抄了他的？”

方洛慢条斯理的吃，忽然想到方墨朵上学期拿回家的成绩单好像是全班第四……

他更加不想承认的，他对那个苦苦的吻、那个冰凉的身体、那柔软的腰肢……是那样的怀念。他就像一个变态狂一样，收起了方墨朵被撕烂的那件睡裙，只敢在一个人的时候拿出来，颤抖着抚摸。

时间大概只有几秒，对方洛来说却好像经过了几个光年那样漫长，在他以为方墨朵不会理他的时候，方墨朵却终于哭着回答了，“墨朵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