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之四
周二，新校区的所有学生，以班级为顺序坐上大巴，前往学校的老校区。
陶竹想去教室桌上趴着休息，但苏礼想住帐篷，二人就此分开，在凌晨时收获了自己的归宿。
苏礼一开始命也不错，帐篷比较新，但她一拉开帐篷，瞬间就后悔了。
世人千万种，浮云莫去求；
“在里面安全吗？”她怕自己被谋杀。
苏礼走过草坪，不知不觉就到了一教。
程懿看着她：“……”
后来的一周，二人时常在图书馆里遇到，程懿总是放在右侧的书包也改了位置，而她取代了书包曾经的地方。
这种问题一抛出来，大厅的氧气立刻不太够用，苏礼大脑缺氧，说，“出去说吧。”
她想，好像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生气。
“你怎么总爱皱眉头啊，有什么烦心事吗？”
“你怎么不说你进去捉老鼠的？”
“我！想！睡！觉！”
苏礼：？
换程懿抬眼定定地瞧她：“……”
像是反应了会儿，他还是蹙起眉头：“不加你为什么给他号码？”
画面的最后一幕，是她朝他挥挥手，“我先走了，明天见。”
“苏礼吗？她和辩论社社长出去跳舞了，草坪上呢。”
“我操，老姜你敢信，我在程懿的裤子上发现一根女人的头发！！！”
程懿从她操作最开始就在看着，此刻表情有些复杂，启了启唇想开口，但最终还是收声。
“帐篷里空气质量太差了……”苏礼蓦然抬头，“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住帐篷？”
夏侯静涵怒不可遏，笃定那些帖子都是苏礼自己发的，处处找茬，梁子因此结下。
苏礼身旁，各种声音划破天幕。
“但我觉得现在，有一点尴尬。”
意识恍惚一瞬，程懿低声，“也可能不安全。”
抬头一看，1107，传说中的监控室，程懿在的地方。
苏礼愣了一下，旋即无法控制地笑开。
很快，建校一百周年的校庆到来，全校都陷入异常欢腾的氛围中，各大社团也开始准备起了活动。
半晌后，他说：“不知道。”
苏礼按按眉心，信口胡诌：“我溜进来修电脑的，里面电脑坏了。”
话音刚落她又打了个喷嚏，面前的门也启开了。
“不是让你不要跟别人跳舞吗？”
苏礼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两个椅子组成的床上，而程懿早就不知所踪。
“你今晚不睡吧，”苏礼满怀期待地跟过去，“我也不睡，跟她们挤一个教室网太差了，还要抢插座，要不今晚我陪你吧？”
陶竹命比较好，分到了一个躺椅，迫不及待地开闪光灯拍照，跟苏礼炫耀。
“……笑什么？”
……
她想了会儿：应该去吧，怎么了？
“嗯，”他面色稍霁，这才道，“不生气。”
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
女生骇然地看看苏礼，又看看大门，和*图*书再看看门牌，最后爆了声粗口：“苏礼？你怎么在里面？？”
她启唇正要开口，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灯光忽然全部熄灭。
“让我们熬夜也别干熬啊，好歹开盏灯！乌漆嘛黑的，我被虫子咬死了。”
收起手机，她又抬头，像是发现了什么。
她们俩看起了电视剧，但是再长的剧集也有结束的那一刻，四个小时后，操场上的情况已经不能控制了。
反正总比她在帐篷好。
程懿垂眼瞧她：“感冒了？”
苏礼仰头，“你呢？”
她极少见他笑，此刻虽然看不清全脸，只借了袅袅月光，却还是觉得，他笑起来挺好看。
校庆结束后没两天，据说学校为了弥补大家，同意了舞蹈社的舞会申请，周末将在钟楼大厅举办一场化装舞会。
大家就像无头苍蝇，嗡嗡了几个小时后，却还没得到妥善安置，那些新鲜感也全部变成了质疑。
苏礼低头看了会这条消息，正想回复，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
程懿：不要跟别人跳舞。
“谁下载这种东西会标明白？等着被抓？嗯？”
夏侯静涵也住这里。
她跑出去两步，又被人拉着手腕抓回来。
“我有个问题，能洗澡吗？”
她什么时候跳舞了，刚刚不是因为辩题太难，为了疏通思路就走了两步吗？
“那我当时也不知是这个啊！”她赶忙为自己辩解，“怎么也不写得明白点，我真以为是微电影什么的……”
但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手腕忽然被人抓住，摁在身后墙面上，伴随着有些炙热的呼吸。程懿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走廊安静又空荡，播放出的那声“苏礼”便尤为清晰。
程懿看着她，长睫垂下，压出一片暗色投影。
“哈哈哈哈老杨你是不是个东西。”
程懿的声音随之传来：“走去哪，帐篷空气不是很闷？”
他还站在窗外，影子像是月光笼罩下来。
你这人，好真实啊。
也因此，夏侯静涵在军训时从不缺人献殷勤，甚至还有男生抢着帮她排队买饭。
之前军训时，夏侯静涵和苏礼住一个宿舍，每天都拖累全寝室迟到，就因为她化妆都要一个半小时，还得夹头发。
苏礼感觉有些窒息：“那我们刚刚那个，不会被看到了吧？”
那女生刚说完，抬头就和苏礼撞上目光。
应该多笑的。
她搓了搓肩膀，正想说点别的，大风把门吹关，程懿的外套也转换到了她的身上。
程懿拦了辆出租，将她塞进后座：“你先回去，注意安全，到了之后给我发消息。”
像是某种约定俗成的习俗，但她怎么不知道？
随后场景换到了电梯里，男女主简短聊了两句，苏礼沉浸式观影：“我怎么感觉剧情不太连贯，好突……！！！”
“现在出发，回去也都凌晨了，明天和图书不是还有课吗，拿命上课啊？”
终于，校长姗姗来迟，走到台上拿起话筒。
苏礼手忙脚乱，音节卡在喉咙里，慌里慌张地想点击关闭，结果越点声音越大，娇软的女声吟哦不停，她血液上涌，感觉自己马上就会被抓去坐牢。
苏礼吹了吹刘海儿，想了想，抬头跟司机说：“您稍等一下。”
……
看着看着，她不自觉就抱着枕头睡着，其间还做了几个跌宕起伏的梦境。
是辩论社的社长，问她准备得怎么样了。
先是梦到自己撞上石窟，然后几个翻滚掉下草坪，停下之后还撞到了一棵树，好在最后又腾上云端，安安稳稳地睡着。
……
程懿：“就在这儿吧，很晚了，再出去不安全。”
十分钟后程懿赶到，询问舞社干事她的去向，得到某个路人吊儿郎当的回复。
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学生为了躲避老师下的电影。
可惜陶竹并没听到她的解释，学校的车在门口催促大家集合，及时返校。
校庆活动将在老校区举办。
慌忙上了车，苏礼也把这事抛之脑后。
“就是那个，”她僵硬，“一起那个……”
苏礼一口汤没有咽下去，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回去加是吗？”
“快到十二点了，你怎么才来，不知道好机会都被别人给抢走了吗？”
程懿下意识蹙了蹙眉，“有么？”
司机像是见惯了小情侣在路上腻歪，只是透过后视镜慈爱地望向他们。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苏礼一晚逆袭，投票拿了第一，夏侯静涵屈居第二。
她昨晚不会是枕着程懿肩膀，然后滑了几圈，最后在他腿上睡着的吧？！！？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
他走上前，将苏礼拉至角落里。
“很抱歉同学们，这次晚会出了点事故，现在开车回去也不是很安全，再加上明天还有校庆采访，所以委屈大家一下，今晚就住在这边吧。”
苏礼有些懵，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肘上的袖口：“……你不冷吗？”
正当苏礼吃得差不多时，某处忽然爆发一声狂吼。
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啊。
苏礼属于第四类，看大家在忙什么的类型。
不管了，刚才话还没说完。
停顿后她又道，“那个人我没加。”
陶竹：“你真要去找他啊，我可先跟你说，听到我这边的哭声了吗，刚刚三个小姐妹组团去敲门，哭着回来的，据说手都敲裂了，那门也没开一下，程懿可他妈正直了呢。”
“别皱眉头啦。”在他倒映的眼底，她这样笑着说。
程懿一怔。
说是监控室，其实就是电脑机房，最前方的那台连了监控，方便管理。
苏礼：？
方才她留下的触感似乎仍然存在，像烙印，冰冰凉凉地贴紧。
他却像是被定格住般，望着车hｔtps://wｗw.ｈeｔushu.com.ｃｏｍ尾动也没动，许久后才回过神，伸手触了一下眉头。
“……”
…………
程懿蹙眉，加快步伐走向后门，在草坪上发现熟悉身影，这才松了口气。
她笑得弯了腰，连路都走不动，程懿就站在路边，唇角动了动。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耸耸肩，将手机递到他面前：“我没跟别的男生聊天啊，是我室友，等会回去应该门禁了，我想让她下来给我开门。”
那条十五分钟前的好友验证，已经被她干脆利落地按了拒绝。
“真是人间百态大赏，”她感慨，看向陶竹，“下电视剧了吗，打发时间吧。”
“不啊，我不加。”她说。
“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勇敢。”
与此同时，那些断断续续的梦仿佛也连上线——
但后来不知道是谁不嫌事大，非要做个什么艺术院神颜投票，夏侯静涵一直稳居第一，结果就在投票前一天，苏礼的照片被人传满了论坛——
苏礼：……？？
为什么会给呢？
“学校没有备用电机吗？搞什么啊，一个老师都没，开会开了这么久，我要造反了！！”
“不是，今晚我陪你守夜，”苏礼意识到话中的歧义，及时更正，“这里这么多台电脑，我们可以看看电影什么的。”
她回：知道啦，是在等你。
程懿稍稍后靠，挑起半边眉尾：“你连视频都看了，现在觉得尴尬是不是太迟了？”
陶竹：准备睡，咋了。
晚上天气冷，苏礼忘了拿外套，站在门口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她觉得没问题，可能是部小清新纯爱电影。
打开一看，果然有音乐响起——就是视频好像有点短。
今晚更离谱，一个帐篷三个人，另一个人是夏侯静涵室友，夏侯静涵正好在和室友吵架，N啵N啵了一小时还没消停。
苏礼“噢”了声，打算绑安全带，但没过几秒，手又松开。
缓了会儿，她才拿起手机，发现陶竹又发了个新的语音：“我说苏礼，你人呢，回个话啊？”
她站在原地等程懿批复，而他好半晌都没说话，正在苏礼以为自己要被赶走时，骤然听到他问：“怎么不动，不爱坐这个椅子？”
“这种时候一般不都是否认回答吗，类似于‘没生气’或者‘不会’。”
……
“诶我听说，程懿今晚没回宿舍，就在一教看监控呢。怕我们不安分，学校派了好几个学长值夜班。”
她这才发现程懿旁边还有个软椅，赶忙跟过去，心满意足地坐下来。
这次总算看上了一部正经的电影——《怦然心动》。
苏礼真的不在乎什么投票，也懒得跟夏侯静涵计较这些，好在军训后二人专业不同，也极少碰上。
学生大批涌入，用水用电也疯狂增加，老校区不堪重负，在晚会开始前十和图书分钟，断了电。
但大家嘴炮得再热烈，也知道只有这一种办法，唯一的好处就是明天不用上课，仔细想想，也不是很亏。
苏礼觉得自己今晚应该是犯了水逆，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
她抱着学校发的枕头，走出帐篷，给陶竹发了个消息。
苏礼一时失语，觉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但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在疲于奔命的女生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一眼就能发现她的漂亮。
程懿喉结滚了滚，默然一瞬，这才状似泰然地揭过，“不是有监控吗，教室里没看到你。”
“新校区的大一同学们，学校还有上次夏令营留下的帐篷，大家可以自己选择住帐篷还是睡教室，等老师统计完毕，会为大家安排好的。”
她缓缓转过头，建议道：“那个……要不我先走吧？”
早会完毕后，学校还算有点良知，提供了午餐。
苏礼仰头，试图在黑暗中看清程懿：“我没跳……”
他仍是笑，这回连胸腔都在小幅振动。
“说程懿确实是在1107，那他怎么一整晚不开门，什么意思啊，门坏了？还是连只蚊子都舍不得放进去？”
没想到一遇见就要一起睡觉。
少女指尖沁凉，仿佛带着电流熨了一下他的肌肤。
她重新回到车内，出租绝尘而去。
他终于听不下去，打开电脑搜了会，喊停道：“看电影吧。”
这次的舞会不算正式，但规模还算可以，苏礼吃了点东西，就坐在一旁等程懿。
她有些怔忡地揉了揉眼睛，拉开门，正好听见对话声——
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苏礼这才转身面对他，生硬地用手指拉出一小截距离。
“有啊。”
他都说了要预约，她也得给他给面子，哪怕很多人对她发出邀请，她也始终没有同意。
苏礼：？？？
苏礼没回头，错过了他晦暗难明的目光，甚至还放松地敲起了扶手。
她从车窗内钻出，一手扶着他肩膀，一手搭上他额头，指尖微微向两边用力，展开他皱起的眉心。
一时间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她抬眼，勾出隐约的上目线，“你生气啦？”
“我不住校。”他说，“和你方向相反。”
睡了吗？
操场上安静片刻，其他年级的都还好说，有自己的宿舍，唯独大一新生，全都是住在新校区的。
五分钟后，他的消息才传了过来。
苏礼僵硬地背对着他，有一瞬间仿佛目睹了宇宙大爆炸。
苏礼复述了一遍这里的情况，陶竹在那边笑得花枝招展，最后小声发语音问她：“那你怎么办啊，去哪儿？”
苏礼只想到这里，更深层的还没有体悟出来，神思便被人截断。
外面骤然传来几声猫叫，苏礼没听清，“你说什么？”没等他回复，她又突然想到什么，诧异地问：“这里不会也有监控吧？”
——传说中敲裂了也不会颤一下的https://www.hetushu.com.com大门，就在此刻，如此轻松地在她面前打开。
“不冷。”他回身往位置上走。
好像就是想看看，这种没有情绪的人，破功会是什么样的。
——辩论社除外，大家都在攒力，为准将开展的辩论赛做准备。
陶竹：“……”
“你真在这儿啊？”
手边正好有台笔记本，应该是学校为应对突发|情况准备的，里面有些学生下的小说和游戏，苏礼深入搜查，终于在一个叫“aaa”的文件里找到两个视频。
终于，万能的程懿伸手合上了笔记本，所有的声音和出格的画面也终于被切断。
程懿挑眉：“我们哪个？”
苏礼笑着按下录音键：“那说不定消息有误，程懿不在1107呢。”
苏礼说，“还不清楚。”
程懿像是感知到什么，消息很快传来：路上堵车，快到了，等我一会儿。
苏礼：“……”
“外面不冷？进来说。”程懿伸手将她拉进教室，还是熟悉的语调，“你不是住帐篷，来这儿干什么？”
“有的睡就不错了，还洗澡？听我问吧，能男女混住吗？！”
陶竹也带着一脸的神秘微笑和她汇合，看着苏礼。
陶竹就在那边，分享自己的见闻。
她点点头，噢了声，完全忽略了监控中会有多少人，而他又是怎么寻找的。
她赶忙用手肘推程懿：“快看快看，真有电影。”
画面最开始，主角们轻轻碰了碰嘴唇。
苏礼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抬头一看，幸好他还在。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她一时嘴快，赞许道：“你看起来挺有经验的。”
苏礼微微钻出窗户，双手搭上玻璃，下巴就垫在手间。
“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越描越黑我先走了你好好休——”
兵荒马乱的一上午过去，校庆总算如期举办，只可惜从晚会变成了早会。
苏礼刚得知这个消息没多久，就收到程懿的问候：周末舞会你去不去？
苏礼陷入沉思，脸上的表情很精彩，陶竹也就欣赏着这份精彩，最终，不无钦佩地慨叹道：
舞伴，我预约了。
“真假的，”苏礼问，“几零几你知道吗？”
等她再醒来，窗外的哨令响彻四方，是在喊众人起床集合。
“睡这儿？！”
程懿看了她半晌，居然笑了。
她讶异于陶竹消息的准确性，看了半晌，还想说什么，结果跟着又打了个喷嚏。
下一秒她就说不出话了，画面里二人突然开始激|情拥吻，并伴随一些不可描述动作，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大半夜打开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学校什么意思啊，我们要在这干坐一晚上吗？”
换来他点头，“有啊。”
“喏，给你看，我拒绝了。”
操场上霎时陷入骚乱，有人吓个半死，有人欢呼不已，有人忙着发送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