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登堂入室
第128章 迎月夜
一如往常,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员。
圣人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景泰帝没有让他坐下。
景泰帝盯着下方之人,冷哼一声,道:“再锋利的剑,只有剑刃始终朝着前方,才能被持剑人所倚重。
便有人追问得殿下信任,担当此重任之人是谁。
“我身负殿下重托,自当为殿下之事殚精竭虑,实在不敢有一丝懈怠。
“呵呵呵呵……”
凡是在之前的暴乱之中,主动带头闹事的,一经确认,立马便被下入泰安牢狱当中。
贾政心中,忍不住冒出这样一个极能表示心态的词汇。
中秋,即将来临。
嗯,山东巡抚那个老滑头,人虽然不靠谱,但是送的酒,味道确实不错。”
这等小事,没想到都被二皇子知道了。
在后花园中空旷的凉亭之内,无人打搅,只贾宝玉和二皇子两人,轻酌小酒,对月吟诗。
“我观存周先时几日脸上愁苦不已,必是为你家小子担心,如今知道泰安危险解除,存周兄可是能安心了?”
“呃……”
说完也不给贾宝玉拒绝的机会,就叫外围侍立的太监去取出,往贾宝玉的下榻之所送去。
是以如此而已。”
……
连在下,今日也沾了殿下的光了,得以享了口福。”
竺兰跪伏道。
恢弘威严的龙案后面,是气息凛然的景泰帝。
所宴请之人,只有贾宝玉一人。
“殿下既然做出如此决断,必有其道理,你们不可妄自非议。
贾宝玉给了灾起之前的粮价予以收购,并对囤积粮食够多的粮商,赐爱国牌匾,彰显粮商们“主动”为朝廷分忧解难的功绩……
二皇子起身,顺势下榻。
老子不如儿子,这也许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重新设立粥棚,清查灾民当中的不安分子。
除此之外,凡是在二皇子去曲阜期间,表现异常,贪墨灾粮的官员,也一并拿下。
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气氛在此间弥漫。
“贫僧不敢。”
山东巡抚,从二品的大员。申饬是谈不上,只是告诫了他一定要谨言慎行。
你家若是有这样的和_图_书后辈,别说是亲儿子,便是侄子侄孙,你也早捧到天上去了,哪里还有闲心在这里取笑存周?
敌人处心积虑,置百姓安危、家国大义于不顾,殿下又何必将敌人的阴险歹毒,当做是自己的过失呢?”
“哦,禅师莫非是要告诉朕,不知道此事系何人所为?”
所以,从即日起,诸位当摒弃杂念,按照之前所议定的策略,各司其职,将山东水患,彻底掐灭在我们手中!”
八名之前赈灾不利,贪墨灾粮的官员、管事被押在城头上,当着外面上万双灾民的眼睛,斩首示众。
“呵呵呵,子衡不必宽慰我,事实如何,我心中清楚。
竺兰犹豫了一下,缓缓跪下。
二皇子笑了起来,道:“明日便是中秋,可怜你我二人都不能在京与家人团聚了。今晚子衡就留下来,我们两个凑一起,把酒对月,聊慰思乡之情。”
贾宝玉心头一动。
殿下南下之后,不论是行事还是手段,都无不证明了,殿下的智慧与才学。
“贫僧明白,谢陛下不杀之恩。”
那小子,又升官了?
二皇子呵呵笑道。
面对周围传来的充满无尽嫉妒唏嘘的问候声,贾政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正是先前的商陵赈灾使、巡按御史、昭信校尉贾宝玉,贾大人……”
便是连二皇子所中的弓弩来源,也是一点头绪也无。
从勤政殿内光亮的可以倒映出人影的地面看去,可以看见,一张同样阴沉如水的脸。
青州,二皇子移居养病的行宫之内。
他就这么一个成器的儿子了,可不敢折损在这里……
“贫僧参见陛下。”
他听完贾宝玉的汇报之后,满意之余,也露出几抹关切之意。
啪!
伤口愈合,化脓,剜肉,愈合……
剩下的,就轻松多了。
“下官等谨遵部堂之令!”
当杜安樘将这个消息传递至泰安之后,贾宝玉立马便遣使去见杜安樘,商量具体的行事方案。
贾政被两位上司同僚打趣,面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
“呵呵,你又不是不知道存周家的
和图书孩子,那可是得到太上皇青睐的少年才俊!
所有灾棚,进行军营式的管制。
“这些日子以来,子衡辛苦了。看看你,都瘦了。”
夜间随意走动者,斩!
贾政自己也是愣愣的。
一道道不可思议之惊叹声,在此间此起彼伏。
二皇子目露追思之色,心情似乎也变得略有一丝沉郁。
好在,如今总算是稳定住了。
便连忙扶过他来。
“今晚除了酒之外,我还有一样好东西要送给子衡。”
敌人,确实狡猾。
灾民暴乱之后留下了大片烂摊子,都需要慢慢收拾。
“同意。并,命工部尚书杜安樘调集境内所有可用官兵,沿途押送挑选出的灾民,莫使扰民、暴乱之事发生。”
“赈抚使?连巡抚都要听从号令?这不是说,连我们也要听从那所谓赈抚使的命令了?”
当夜,二皇子果真在行宫内举行小宴。
工部郎中觉得稀奇,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一个官职。
本来山东巡抚也只是看在二皇子的面上,才想着巴结讨好他一下。贾宝玉既然不受,那就算了。
二皇子摇摇头,知道贾宝玉谦逊的性子,也不过于纠结这个问题。
“咳咳,存周,恭喜了……”
……
“恭喜贾大人……”
再说,我已经痊愈了,不信你看看。”
可惜,你家并没有……”
不过他到底与别人不同,作为工部尚书,他已经是国朝从一品重臣。
虽然同样惊讶,但不至于心态失衡。
事实上,他也真的笑不出来。
二皇子经过两个多月的调养,气色已经好多了。
此时,朝廷对于用灾民修建大坝、筑河堤的批复也已经下来。
陶瓷制成的杯具被挥在地上,摔成碎片的声音。
贾宝玉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哈哈哈……”
真正的感激之情,从来都不是流露于语言的。
至于粮食……
竺兰法师却是丝毫急迫不安的情绪也无,就这么保持躬拜的姿势,一动不动。
贾宝玉拒绝不得,也就罢了。
二皇子顿时以一种生气的情绪看着贾宝玉:“我已经很久没喝酒了,今晚乃迎月之夜,子衡也不hetushu.com.com知道将就我一次?
再有哄抢闹事者,斩!
好几个官员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句:“谁?”
因为,自从知道泰安有灾民暴乱以来,他就确实悬着心。
只是一点小的不能再小的事。
……
那小子虽然给他争了光,但是同时,也将他的面子狠狠的撸到了地上。
如此不近人情和不解风情,可不是雅士所为哦。”
心中一叹。
“大皇子府死了一个小妾,你可知道?”
竺兰法师脚步坚毅的跨进了勤政殿。
二皇子摇摇头,忽然露出一抹狡猾之色。
是呀,哪怕你们官位比我高,但是比起子嗣的出息来,你们可比老夫差远了!
听闻杜安樘的话之后,众人都点头应是。
可惜,数日以来,虽然清查出一些线索,但是所涉及的幕后之人,早已经在之前泰安的暴乱之中,消失殆尽,一点踪迹也无。
贾宝玉道:“殿下不必如此,泰安之事,实乃居心叵测之人精心谋划,原非殿下之过。
我这也算是识人有明,及时补救,也就不负山东百姓了。”
“贾宝玉,贾大人。”
倒是,今次若非子衡,我真不知道此次山东赈灾最终的结果会如何。
众人又看向贾政。
朕之逆鳞所在何处,你不应当不知道。
贾宝玉分明看见他脸上有一丝痛苦之色,却强忍着。
另外,殿下病重,按理我们身为臣子,当赶赴泰安问候。
外面的人如何知道,这两个多月来,这位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天潢贵胄,经历了怎样的磨难。
而是一言不发。
可是,我还是失败了,不但失败了,而且连性命都险些被人谋去。”
这也是二皇子的意思。
只要这件事一做成,山东赈灾的紧迫感,将会立马下降一半。
而且这一次还一下子升到天上去了?
贾宝玉主政泰安。
这还真是,他母亲的……
先礼后兵。
“好了,说了今夜不谈国事,不谈国事,我竟又主动提起。我先自罚一杯……
“到时候子衡自然就知道了。”
在贾宝玉下令于菜市口处斩一个风评极差、恶贯满盈和-图-书的粮商,且抄没其所有家产之后,泰安城内,所有粮商全部懂事了,将早已经“卖光”了的粮食,从城外、从地窖,慢慢搬了出来。
鲜血,才是抚慰创伤的最佳良药。
“莫非,你以为你为朕立过功,是朕手中的一把利剑,朕,便不敢杀你?”
贾宝玉坐在二皇子的病榻之侧,详细的给他介绍着关于山东境内的赈灾收尾事宜。
若是有一天这把剑的剑刃倒转,反而威胁到了持剑之人,朕想,或许此剑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竺兰满不在意的姿态,令前方本就阴冷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
“敢问殿下所赐何物?”贾宝玉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贫僧确实不知。想来,大皇子乃陛下子嗣,天潢贵胄,不知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潜入王府内杀人。”
况且当时灾情未靖,我身为赈抚使,自当为山东诸将官表率,焉能留念于风月之间。
利用数万的灾民天然形成的屏障,策划了这么一次完美到几乎没有留下痕迹的刺杀。
虽然他知道贾宝玉已经和二皇子分开,在商陵县主事,但是商陵和泰安并不远,他很怕商陵也被波及。
贾宝玉敢和他开玩笑,显然令二皇子有些高兴,顿时道:“既然子衡喜欢,我那里还有两坛,我便送一坛给子衡好了。”
确实,似乎比以前多了些许棱角分明之感。
贾宝玉故笑道:“殿下认罚是假,想借机多喝一杯酒是真吧?赵巡抚给殿下寻来的,可是真正上等的女儿红,放在外面,可是千金难寻。
既然抓不到元凶,贾宝玉也不纠结,将重心重新放入赈灾的事情上来。
一名工部的官员敏锐的发现贾政在听闻消息之后,点头长吁一口气的样子,故笑道:
这样的循环往复,不知道经历了几次,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如今好了,虽然因为我的过失,让其中出现波澜,但总算结果是好的。
然治水乃关乎天下民生,关乎千秋万代的大业,不可以有一丝懈怠。
角落里,两个侍立的小黄门,已经被吓的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贾宝玉道:“为殿下分忧解难hetushu.com.com是臣子的本分,我实不敢当殿下此言。”
八颗滚烫的人头从高高的城楼坠落,算是朝廷对之前事情的一个交代。
时间流逝,转眼,炎炎夏日早已过去,秋天也悄悄迈过了近半的步伐。
不过初时的尴尬之后,便是无尽的骄傲!
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也不在乎一个两个。
贾宝玉要知道,到底是何人在背后策划的一切。
帝都,紫禁城。
贾宝玉刚想推辞,便看见二皇子不悦的面色,因此笑了笑道:“太医说了,殿下伤势未痊愈前,不能饮酒。”
二皇子抿了一口酒,一脸享受的道。
短短十余日,泰安的所有秩序,便已经全部恢复。
二皇子忽然又笑道:“子衡才智过人,有时却未免太过于自律,以致有呆板之嫌。听说上回巡抚赵大人给你寻来两个小娇娘,不但被你给拒了,还将赵大人申饬了一回。
在京城的时候,他明显好茶不好酒,却不知道为何突然变了风格。
杜安樘显然对于这么个结果也是始料未及,有些惊讶。
上首的杜安樘也听见了下属的谈笑,他也笑了笑,然后又问信使:“二皇子殿下的境况怎么样?”
朕,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凡有下次,休怪朕不念昔日之情分!”
信使闻言,似有些唏嘘之色,抬头看了前面的贾政一眼,躬身道:“听说,殿下身上的伤势过重,已经不能署理赈灾事宜,所以当众下令,设立山东赈抚使一职,全权署理赈灾事宜,并赐天子剑,且严令:凡山东境内,上至巡抚,所有官员需悉数听从赈抚使号令,违令者当斩!”
足足十余个呼吸之后,上首方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
俄而,二皇子又叹息:“我从小听着周围人的赞美与奉承长大,也自以为博览群书,才智过人,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接下这次南下赈灾的使命,以证明自己的才能。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朝廷表明了态度之后,所有灾民,便也不再是之前那样松散的管理模式。
……
“禀陛下,贫僧已经听闻。”
“子衡做事,就是太认真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