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贺新郎
第0231章 扶一把
左明静却没想过原因，只好答道：“好奇。”
左明静白了哥哥一眼，随手指了一指。
话音未了，已不见了人影。
王笑却早已与这些老头子互知心意，有些痛苦地开口道：“老大人这一棍，正好打在了我头上的伤口处。”
两人又交头接耳地说了几句，便各分两路。
王笑便借力站起来，极有礼貌地笑道：“老大人能扶这我一把，是大恩德，我没齿难忘，必有后报。”
“兰儿啊。”
——你起来，不然老夫舍了孙女的名节不要，也要把你这个驸马拉下来。
自己来这里便是有事要求他，现在挨一下，一会谈起事情来便多占一分主动权。
左明静便拉着她退到一边，轻声道：“正要找你呢，我想听祖父与王笑谈什么。”
左经纶眼中却还带着些鄙视。
左经纶终究还是伸出手捞了他一把。
王笑心中一叹。
转身后的一瞬间，他脸上却是浮现出些许喟叹来。
自己是准驸马，这身份就像是一件贵重的瓷器，现在在你这个左阁老的家里碰碎了，你多少也要赔一点。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自己这个老头子强横不讲道理，打了这个貌似纯良的少年一般……
说着，背着双手便走。
前两天，和图书他其实在背后嘲讽过何良远的。
左经纶斜眼看向王笑，心中极有些无语。
换成别的小辈，要么躲一下，要么闷不吭声挨一棍，谁会如此打蛇随棍地讹上来？
进益神速啊。
——来啊。
“为什么？”
这个小兔崽子讹诈何良远的时候大呼小叫的，看起来就像是个脸皮极厚的市井无赖。
“别和老夫玩一语双关，都是老夫玩剩的。”左经纶道，“到书房里谈吧。”
左明静故作慌张地从书房面前跑过，果然被左明德拦了下来。
后生可畏啊。
左经纶眨了眨眼，一时有些不可置信。
“老夫出手不重，准驸马还是起来吧。”尽管心中气极，左经纶还是负手淡淡道。
她沿着小径走了一会，方才看到左明静正躲在月亮门处，探头探脑地往左阁老书房那边瞧。
于是宋兰儿拍了拍左明静的肩。
总之，赖在地上起不来的架势。
“好什么好，总没好事找我。”
王笑说着，伸出手。
王笑苦笑道：“我最近为陛下修书，遇到一些问题想要见老大人求教，登门拜会，如何能说是贼？”
那一声大喝响起，他转头看到左经纶的怒容时确实有片刻心惊。
一个老头子拿着扫帚棍和图书打自己，动作慢腾腾的，要躲当然能躲得掉。
“你一定要这样赖在老夫家中吗？”
“伤口？”
“兰儿最好了。”
“嘘，噤声。”
“什么？！”左明德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兰儿的脚扭了？！那怎么能只用活络的药呢？你怎么不照顾好她？她在哪里？我得去看看……”
平心而论，一个老头子拿着扫帚棍打一下，又能打出多少伤害？
怪不得文博简踩不死他……
果然，王笑脸上似乎有隐隐的期待浮现出来。
“怎么？”
自己这个孙女一向最是知书达理，哪能如此轻易就被这小子调戏了？
“老大人拉我一下。”王笑又道。
“那是谁？”
左经纶的怒气亦是只有一瞬。
这一笑，笑容里带着谦虚恭谨，还有一点点不好意思。
“好吧。”
……
这可如何是好？！
左明德微微皱了皱眉，带着些关心的语气道：“你怎么不小心些。”
——不好意思，我年轻识浅，暂时还只会这一招，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左经纶便突然想起自己在宫中惊问的那一句“何良远这么能打？！”
宋兰儿脸上便浮现出‘果然如此’的泄气表情，皱着眉道：“好吧好吧，下不为例啊。”
对和-图-书了，这一招叫作‘碰瓷’。
原来不是何良远能打，是这小子太无耻了！
这其中有诈。
左明德便一下窜了出去。
宦海沉浮了一辈子的老臣了，竟拿一个小辈没办法，白白搭了数十年的清名进去。
……
左经纶道：“那便是一场误会了，准驸马请起来吧。”
“明静姐……”
左经纶微微一愣，苦笑了一下。
没想到祖父这看起来轻飘飘的一下，劲道有这么大，原来他平时练的五禽戏这么厉害……
……
“静儿，你先下去。”
“你一个女孩子，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左明德淡淡道。
这一瞬间，她亲眼见到了自己的祖父兔起鹘落地扑过来，一棍子砸在王笑头上！
而这次老招新用，却已经能彬彬有礼地跟自己耍赖皮了。
左经纶长须一抖，暗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左明静惊愕地瞪大了眼。
只一瞬的诧异过后，他便恢复一派从容镇定，好像人不是他打的一样。
王笑却是捂着头，凭实力演绎了什么叫‘身负重伤’。
可是，为何要躲？
他又岂是王笑三两句话能唬住的，冷哼道：“准驸马突然出现在老夫家中，老夫还以为是进了贼而已。”
待左明静退下去了，和图书左经纶又道：“准驸马还是快起来吧，让人看见了不好。”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看在左明静眼里确实是这样的——她和王笑不过是说了半句话，祖父二话不说便打过来，将人打倒在地。
于是，往日里最是知书达理的左家小姐便冲着兄长跑去的方向做了个鬼脸，方才三两步凑到书房的门边偷听起来……
“对了，祖父和宋先生在里面和人谈话，你替我看着门，别让……”
左明静低头道：“不是我。”
然而，手里的棍子已然收不住了……
左经纶果然不可能让自己躺着跟他谈的，那样他太容易落入被动了。也就是他比钱承运要点脸，不然自己早被他吓起来了。
王笑淡淡一笑，却是不应。
“太好了！又能挨一顿揍！”王笑心道。
主要是这竖子太不要脸了！
看着地上的少年，他耳边陡然就响起了如今在朝堂上传来传去的那一句“何大学士与王笑辩风水输了，于是出手打人”。
王笑开口道：“我这次过来所为何事，老大人应该也知道……”
过了一会，宋兰儿抱着茶叶过来，却见院中一个人也没有，不由颇为奇怪。
好像是一个受了伤还依旧温文尔雅的公子。
宋兰儿又问道：“谁在守着门？和图书”
“我哥。”
可现在，自己竟还不如何良远沉得住气。
“我被何大学士推倒时留下了伤口。”王笑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他说着，手虚扶了一下，显得极是和蔼和亲。
“脚扭了。”
虽只是小小的一段插曲，却已然证明这小子有与自己这些老头子掰手的实力。
当扫帚棍砸下去，他便猛然反应过来。
王笑道：“老大人勿怪，实在头疼的紧。不如，我们就这样聊吧。”
但马上，他便在心中大叫了一声“好！”
“啊~”
似乎伤得不轻的样子。
接着，王笑倒在地上，捂着头痛呼了一声。
左明静道：“哥，我想去祖父屋里要点舒筋活络的药。”
比起这些老头，自己还是嫩了一点。
接着，他笑了笑，打趣般地又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大人是要替何大学士报仇呢。”
左明静眼睛一瞄，确定四下没有旁人。
眼中那一缕‘得计’的光，自己可太熟悉了。
王笑却是虚弱地笑了笑，道：“老大人稍待，我头痛得很，且让我再缓一缓。”
左经纶却打断道：“老夫打你是因见你调戏我孙女。你毕竟是要尚公主的，行事不可再如此轻浮，起来再说吧。”
……
一老一少对望了一眼，眼神中很有些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