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柔情的他
叶嘉是在年二十七的时候接到陶荻的电话，电话那边，她声音似乎很急：“小嘉，你不是一直说，想要出去旅游吗？现在收拾收拾，姐带你出去玩儿。”
懂了，是要抓她当挡箭牌。
穆琛站在转角，手里还拎着口袋, 看着轿车远远离开的背影, 心莫名其妙地揪扯着, 生疼。
陶荻知道，陈牧山做的事，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是正经的生意，他怎么一天到晚琢磨的……都是跑路？
陶荻推门下车，弯下腰，站在花丛边，全身阵阵痉挛。
与傅知延谈恋爱，叶嘉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校园，男生女生，私相授受，传递情书，纸上有山有水，有诗有画……
陶荻强忍着内心的屈辱，将自己打扮成了他喜欢的样子。
“我说了！不准叫我那两个字！”陈牧山两步上前，伸手直接掐住了陶荻的脖颈，凑近她苍白无血色的脸：“信不信，我今晚……就可以办了你！”
陶荻站在机场大厅外面，带着墨镜和口罩，左右张望着，生怕陈牧山突然出现把她给抓回去，这种事，她不可能告诉叶嘉，所以叶嘉并不知道陈牧山对她有越轨的心思。
“哎？”叶嘉睡得迷迷糊糊：“……现在啊？”
陈牧山是一个很讲究生活品质的男人，生日晚宴是家庭简餐，红木的长桌上，灯影烛光闪烁，映照着两个人结了冰的脸。
她冷笑：“爸，生日快乐。”
陈牧山是个很敏感，且带有一点神经质的男人，如果不乖乖听话，后果可能很糟糕。
陈牧山没和_图_书有马上下车，而是燃起了一根烟。
陈牧山, 鹿州A集团总裁，48岁, 曾经收养过一个小女孩儿。
陶荻身影微微一顿，长指甲狠狠攥进了柔软的手掌心，深深凹陷下去。
他深情的模样，她根本不想多看一眼。
陶荻放下了手里的刀叉：“我不走。”
车停在了郊区高级住宅区的一栋三层别墅前。
陶荻似乎并不想说这个话题，胡乱地“嗯”了一声，道：“到时候陈牧山打电话过来，你给我接，就说跟我在外面玩儿。”
“住嘴。”他立刻打断她的话：“我从没拿你当女儿。”
叶嘉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梦到故宫了？”
她和他共同生活了快十年，一开始她真的很喜欢他，叫他陈叔叔，虽然也很想叫他爸爸，可是他不准，不准便不叫，他很疼她，给她买好多好的的洋娃娃，外国的，做工精致价格不菲，她有一整个房间的漂亮裙子，这些年，成长在他为她所营构的梦幻王国，骄傲得像个公主。
陈牧山的手骤然收紧，陶荻的脖子被他桎梏着，身体开始缺氧，她用力地呼吸，肺部发出嘶哑的呻|吟，脸色越渐苍白，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宛如一头垂死挣扎的鹿……
“陶荻，这么多年，你留在我身边，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清楚。”陈牧山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对你的心思一直都有，但是我没有动过你一根头发，我在等你长大，等你明白我的心意，等你接受。”
“我不是处|女。”陶和-图-书荻突然冷笑了一声，迎上了他的野兽般凶狠的目光：“早就不是了。”
“少废话你整天心心念念啥的我还不知道呐！快起床来机场，我在这儿等你。”
傅知延已经离开三天了，叶嘉整个人都像是冬日里打了蔫儿的植物，提不起精神。连着三天，都在吃担仔面，犹食之无味，总是意犹未尽地想起那晚，傅知延挑起面条，轻轻吹散热气，然后呼噜呼噜，香喷喷地吃面条的场景。思绪不由得又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在多年以后，他晚上下班回家，她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坐在桌边，托着腮帮子，看他胃口大开的模样，想来人世间最温暖的时光，莫过于此了。
轿车喇叭响了一声, 似在催促。
终于在最后的瞬间，陈牧山松了手，陶荻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汲取着他周围的浑浊空气，眼泪鼻涕跟着流了出来，狼狈不堪……
她强烈地压抑着身体里上涌的恶心感，依旧不动声色：“爸，说什么呢，一日为父，终身为父，你不当我的父亲，还想当什么？”
新年将至, 酒吧歇业的最后一天, 陶荻早早地下班了,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刚刚走出酒吧大门，一辆银白色轿车出现在眼前, 她的心用力一扯，仿佛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那些永远不可能愈合但是可以自我麻痹的伤口, 再度露出血淋淋的狰狞面孔。
“不是……陶荻姐。”叶嘉揉了揉眼睛，还有点懵：“马上年三十儿了，这时候出去旅什么游啊？”
陶荻https://m.hetushu.com.com没有说话。
“我想当什么，你知道。”他依旧没什么表情：“这份殊荣，外面多少女人，想都想不来。”
她想吐，一看到他的脸，听到他的话，她就反胃。
“少废话了，来不来？不来我自己走了……”
“陶荻姐，有什么事你跟陈叔叔好好说，多大人了，别一言不合就闹离家出走。”
再后来，那个男孩……就失踪了。
何止是不舒服，简直恶心得要死！
他能查出来的，就是这些。
“几个朋友约了郊游，想去什刹海，尝尝荷叶粉蒸与河鲜冰碗。”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陈牧山并没有逼她太紧，这么多年，他了解她的性子，宁折不弯，他也害怕，太过激烈的行为会毁掉他们十多年的感情，所以由着她搬出去，反正不管她去哪里，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嗯，现在，机票我都定好了，十点，两个人的，去首都看故宫，十三陵，还有啥啥颐和园，赶紧的，别磨蹭。”
叶嘉心一横，牙一咬：“等着！”
“雪停了，很安静，我在书房，一盏灯，无眠。”
叶嘉闲来无事，便会拿着手机，翻看他给她发的信息。
“吃好了，我走了，老爸，祝你生日快乐。”陶荻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起身离开。
“今天是我的生日, 没别的要求，回来陪陪我。”
“那个叫穆琛的，你想跟他？你觉得他能保护得了你吗？”陈牧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嘲讽：“信不信我分分钟捏死他。”
……
傅知延回了首都，和*图*书但每天都会有信息过来，有时候一天一条，有时候连着两三条，内容不多，大抵是一些感受和心情。
“等这几年，收尾的工作做完，我就带你出国，咱们俩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陈牧山持刀切牛排，动作优雅矜贵，不可否认，48岁的他完全不显老态，模样好看，斯文大方，很容易让女人着迷。
“那陈叔叔那边……”叶嘉想起来她还有个养父，平时待她也挺好的：“你是不是和陈叔叔吵架了？”
“十二岁那年，你把我从孤儿院领回来，给我一个家，我很感谢你。”陶荻站直了身子，退了几步，远远看着他，嘴角掠过一丝苍白的笑：“你永远……都是我的……”
幽暗昏惑的烛影下，陈牧山将刀叉重重插在了带血的牛排上，隐忍着，沉声道：“你还记得大学的时候，那个姓林的家伙吧。”
开始懂得了很多，开始觉得，陈叔叔有时候的一些行为，是不恰当的，比如不准她锁房间门，晚上好几次他以为她睡着了，进她的房间，坐在她的床边，什么都不做，就那么坐着……这些，让她感觉不舒服和不对劲。她开始改变称呼，不叫叔叔，而是叫爸爸，可是他好生气，还摔了最喜欢的瓷器，发很大的火，不准叫爸爸。
叶嘉倒是不知道，傅知延的心思竟会如此细腻，有时候又有点文艺，坚硬冷沉的外表下，内心其实住着一个感情丰富的诗人，会说想念鹿州的飞雪，想念夏天的风，想她的担仔面……反正就是不会直说想她，甚至被叶嘉直白的言语撩得上了火，他m.hetushu.com.com也只会说，今夜要失眠了，不会说，想和你做。
陶荻咬咬牙，终于还是上了车，轿车启动，呼啸着……转出了街区，上了大路。
“首都的雪比鹿州来得更为迅猛，纷纷扬扬，若有机会，你来，我带你去看上了银妆的故宫。”
突然有一天，她长大了。
陶荻考上了首都的大学，终于要逃离的时候，陈牧山却用尽一切办法和手段，把她留在了本城，进了S大，并且不准她住宿舍，而是住家里，每天派人接送她，几次激烈的冲突之后，陈牧山的心思意图，已然暴露无遗，陶荻明白了这些，除了恶心没有更多的感觉，她毫不犹豫便退了学，开始赚钱，想要离开陈家，自立生活，远远逃离那个男人。
像一个精心打扮的洋娃娃。
“三十儿怎么了，难不成你还要回去陪你那扑克牌脸的舅妈过大年啊？反正都是一个人冷冷清清，不如跟姐出去玩儿。”
陈牧山突然笑了起来：“小荻，你还真是天真得可爱啊！以为找个条子，就能保护你一辈子？”
那是她无疾而终的初恋，是她第一次爱上异性，两个人偷摸地只在小花园牵过一次手，便被陈牧山知道了这件事，大发雷霆。
陶荻冷冷地抬眸，定定地看着他：“你敢吗？”
至于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也许只有时间知道了。
陶荻已经换上了一件新衣服，陈牧山替她准备的，白色的泡泡裙，脖颈上系着一根白丝带，手上还戴着白色的绸质手套。
陈牧山也下了车，站在边上，远远地看着她：“我就这么……让你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