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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殷取中几乎从未在晚10点前下过班。

而她的眼泪，竟无处可存放。

冬至听说李柏安移民了，再不插手国内风投界，因为某人奉劝他改行。

真正和到海底捞自摸十三幺的人是太子，其他人不过完成各自的使命，只是有的人心愿已了，有的人黯然收场，还有人前途未卜。

如果说初恋男友是她遇人不淑，那么殷取中——冬至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认为，他是石头妹口中手段老练、辣手摧花的花|花|公|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镜子，又是镜子，从镜子里只看到隔间门下一截，一双蛇皮高跟鞋零落在地上，另一双是熟悉的Artioli皮鞋，黑袜子，黑裤管。

“那时间有点赶。”

太子唔了一声：“好大一股酸味。”

在车上她又拿打印出来的地图看，殷取中问她想去哪里，冬至犹豫后说：“想去坐天星小轮。”

冬至冷笑，这算什么意思？

“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李柏安聪明一世，没想到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丁零笑语盈盈的，握着她的手，忽然一个使力，把冬至正准备敬她的酒全泼到自己身上。

“见色起意也就罢了，没得手，还要反诬别人小姑娘一口……”太子敲敲冬至的指甲，“发什么呆呢，快，碰东风！”

太子教冬至打香港麻将，帮她摸牌面，一边问：“你老板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我听说他前阵去雍和宫，算姻缘。”

只是眼角有一滴泪渗出来。

“老李也是色迷心窍，君夺臣妻，古来大祸之始也！”

所以公司女同胞们都挤破头想钻进殷取中的部门，冬至也不例外，她不是为花痴，而是少许的几次接触，殷取中给她的提点都让她觉得受益匪浅。若能跟着他学习，不说以后做到什么位置，至少能手上这份工打好是没问题的。

满场欢笑，司仪趁机问新郎：“究竟有十几年？”

冬至抿唇一笑：“我在想，到底是小姑娘呢，还是尤|物呢？”

殷取中又笑：“第一次来都这样。你待几天？”

殷取中摇摇头，笑答：“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这种东西，就是大家传着传着名气就上来了，真要去坐，也就那么回事。”

就像股票不割肉抛出去，就永远不算真正赔钱一样。

曾经熬通宵加班，殷取中问她一个近期负面新闻缠身的公司近况，冬至当时尚未了解翔实，凭零星印象回答说应该如何如何。殷取中当时就发火了，很严厉地训斥她：“应该应该，什么叫应该？做人不要太想当然！”

殷取中是很有让女人们趋之若鹜的资本的，从小分析员做到现在的位子，才三十出头，在藏龙卧虎的CMR资本内也算个中翘楚。更难得的是他口碑好，另外几位高层，走出去也都是一股精英范儿，却多多少少有让下面的人觉得难伺候的地方。比如冬至的这位李柏安，被员工腹诽最多的便是刚愎自用——虽然他绝大多数时候的决策十分正确，但这越发增添他遇到千虑一失时的强横。殷取中工作上高标准严要求，为人处事却几乎是众口一词的赞扬声。连打扫卫生间的大婶都说，在这栋楼做了这么多年清洁，独独殷取中一个人记得她姓钟。

偏偏心里羞愤欲死，在殷取中面前这么丢脸。

石头妹不正经地嗤笑她：“我看——说不定人家想泡你，把你剥干洗净，最后连根骨头都不吐！”冬至白她一眼，石头妹从沙发上爬过来说：“不错么，总算春心又荡漾了，不过……这种男人，你搞得定嘛？你以前https://www.hetushu.com.com那个，顶多是一时贼心没管住贼胆；这一个……嘿嘿，不是一个段数的呀。”

冬至也替他高兴，因为这胜利里，有她一份功劳。

到香港后有车来接殷取中，冬至没这个待遇，殷取中说：“我载你一程，这个时候不好打车。”

冬至用殷取中的这笔钱申请出国读书，既然殷取中摆明姿态不会对她有任何愧疚，她何必期期艾艾去扮演一个怨妇的角色？

听她这么一说，殷取中又笑起来——因为他们是见识过尖沙咀的白天的，名牌店门口排成长队总让冬至产生一种那些皮具名包都不要钱的错觉。殷取中摇头笑道：“你不知道大家都说尖沙咀已经被内地人攻陷了吗？我真不明白，你们女人为什么总是对这种华而不实的奢侈品有着像宗教崇拜一样的狂热。”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掉出来？本来就做错了事，再表现得如此软弱，她的职业发展也就到此为止了。

偏偏上了轮渡他还要说：“其实也没什么，跟我读大学时候那个城市的江轮没什么太大区别。”

冬至无奈问：“什么日子最好？”

冬至忽然就溺毙在那凄凉绰约的男声里。

一同带走的还有太子的三枚筹码，太子愿意许诺给她的，亦不过一只金丝笼而已。什么人摆什么位置，太子再清楚不过。

殷取中帮她解围，很平淡地说了句：“知错就改是好事，年轻人敢站出来承认错误，就是有担当的表现了。”

冬至嗔怪道：“别一副小老头的口气好不好？你能有多老呢？”

婚礼极尽奢华，贺者如云，那是殷取中在这个城市所织下的生存之网。

“那可是个尤|物。”

她道歉，熬夜熬到妆都残了，可怜巴巴的，殷取中神色才软下来：“也许你的‘应该’是没错，可万一错了呢？做人有时候……是不能犯错的。”

殷取中很认真的回答：“你这个年纪，对我来说，已经像上辈子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冬至不停地给自己上发条，不敢有丝毫倦怠，除开为自己，亦有相当的原因，是为那晚殷取中略显失望的眼神。

殷取中点头，很含蓄的笑容，和初初见面时一样。数年后冬至看过一个网友做的照片合集，罗列美国总统奥巴马在23个不同公共场合的笑容——那嘴角的弧度、额上的笑纹都如出一辙，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到那个时候冬至才明白这种笑容叫政客的标准笑容，而冬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误以为那是一种男性对女性的关怀。

殷取中从香港回来后颇关照她，暗地里不少提点，年中绩效考核拿到全公司只有5%的A。下半年他们开始会在午后的下午茶有意无意地遇见，一起喝杯茶，吃两份点心，冬至以为她做得足够不留痕迹，谁知不出两月就有人过来取笑她：“你知道么，他们说——殷总这次居然是公然挖李总的墙角了！”

闷闷的一声，有地毯，所以那酒杯没碎。

殷取中的野心也就到此为止了；丁零如今实在是个尤|物；殷取中的女人，谁也不能碰。

实际上什么事也没发生，枪击案中被袭警员在昏迷前报了警，殷取中受伤并不重，冬至本想继续报警寻求支援，却被殷取中制止。她不知道殷取中是以一种怎样的意志力支撑下去的，他拖住伤腿坚持了两条街才肯打车，回到酒店的时候，一双Artiolim.hetushu.com.com的皮鞋，沁得通红。

她心底是希望石头妹发挥一下她的八卦功夫，再追问更多的细节，最后……最后夸张地揣测一些她希望发生的事。

殷取中递给她一个大信封，面额比不得太子的三枚筹码，却也惊人。

贴着黑裤管慢慢垂下的是一双白|嫩的脚，轻轻地点地，又缩回去。

“《大话西游》。”

双方父母致辞，殷妈妈穿得极喜庆，笑得合不拢嘴，连声直说：“我背好词了的，可现在我什么都忘了，实在是盼了十几年，盼到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部电影里紫霞仙子在至尊宝的心里留下一滴眼泪。

殷取中成了CMR资本大中华区此次洗牌的最终赢家，李柏安一世英名尽丧。

西餐厅里当时正放着喑哑沧桑的老歌，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命运……缘份……情人别后……鲜花……凋谢……再开……一生所爱……白云外……”

冬至冷笑：“这种自欺欺人换来的东西，有意思么？”

在天星小轮上聊了很多，好像突然热络起来。聊上兴头来，到了尖沙咀索性也不叫车，沿着僻静的路走。公司的发展形势，风投界的最新动向，香港的风味小吃……冬至随口道：“尖沙咀晚上人少好多。”

她只是个替人打工的马仔，手停口停，没那种志气，把支票撕成雪花片。

很不以为然的态度，说得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样子。

殷取中哦了一声，问：“想坐哪条线？”

“那来一次总会想去尝尝鲜啊。”

第二天辞职信递上去，连交接冬至都懒得与他做。秘书小妹进来，说：“殷总请你过去一趟。”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殷取中：“为什么？你明知她是这样的人！”

他又说是怕她不认路，好歹自己也是半个上司，关照女同胞乃分内应当。冬至却觉得，殷取中其实就是自己想去坐天星小轮，因为他在中环逛了很久，挨到从中环到尖沙咀的最后一班天星小轮——这难道不是特特为了等人少去欣赏夜景吗？

“十三年。”

冬至想起昨天丁零拿捏有度的演技，又是一声冷笑。

他原来跟她说，做人，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现在他说，做人要自重。

后来的五年里，冬至没有谈过一次完整或圆满的恋爱，每次都超不过三月，就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让她忍无可忍。

冬至忍无可忍。

那些看起来很俗，其实却是我们安身立命的东西，他全留给了丁零。

殷取中眼中显出一丝复杂而痛苦的情绪，良久才轻笑道：“不，是我让她变成这样的。”

他用冬至来还击她那些新欢旧爱缠身绯闻，却也把母亲和钱袋子都留给了她。

丁零惊叫一声，整厅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脚步最快的自是殷取中，见丁零身上一身酒污，皱眉问：“什么事？”丁零只指着冬至，一双眼睛泪汪汪的，冬至自辩不暇，转头欲请同桌人作证，却见大家纷纷转头，一律茫然不知发生何事的表情。

冬至讪讪的，像被人揭下层皮似的，毕竟殷取中并无进一步的表示，她暂时还不敢得罪李柏安。她又不敢公然问殷取中，我能不能调到其他组去——这未免太着痕迹了些。

“当然是奥运那天最好，八八八，吉利！”

再后来空窗两年，再后来……再后来就是现在。

冬至在香港给太子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殷取中想了很久，最后说：“在学校的图书馆，上自习；露天电影院，看电影。”

冬至甜甜地笑，却摇头，他若要送她礼物，她自然高兴，但不是这个时https://www.hetushu.com.com候，她不想让这种礼物，掺上任何其他的意义。

冬至后来发现太子说得都对。

冬至的目光立刻瞟到殷取中手中那个铂金包上，据说这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得到的，预订之后还要看你能排到几时，不知道殷取中手上这个，价值几何——反正肯定是她不敢想象的数字。至少她绝舍不得花这么大一笔钱，买这么个不知道有几个场合能配得起的包。

丁零从她这一桌过，行政部的女孩们起身恭喜她，她转脸来拉着冬至的手，问：“你这次出差怎么这么久？我还跟取中说，想请你来当伴娘呢。”

丁零挽着一位老妇人，另一只手挎着那只铂金包，袅袅娜娜地走过来，相当刺眼。

观众只看到帷幕的千疮百孔，看不到戏台上主角最后的悲欢离合。

“七天。”

回北京时收到殷取中的喜帖。

她不想要那只金丝笼，却不能拒绝这三枚筹码，给人三分面子，也是给自己留个余地。

“还记得看什么电影？”

整个北京分部的人见证了殷取中的胜利，他目送李柏安离开，冬至站在不远处，和他一同分享这胜利的果实。他眼神阴狠、冰冷，冬至看在眼里，一阵心惊，他却回过头来，又带着浅浅笑意：“你不是说晚上要逛燕莎的，吃完饭过去？”

成年人的游戏，就有这么点好处，陈仓暗度，也许只需要一个眼神。

事先并未封顶，算翻番算到一个令冬至瞠目的数字，场上用的是筹码，三个筹码推过来，足够冬至买下她在东三环租的那套一居室了。

冬至冷笑一声，将还握在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

他站起身来，脚步依然有轻微的倾斜，冬至忽然就想起很久前的那个晚上，他说“不要报警”。

李柏安骂她这是罔顾公司利益，一心给创业公司好处，胳膊肘往外拐。

她半开玩笑道：“不知道这个铂金包，是哪一位教徒的？”

可惜一直也没有机会，况且明眼人都看出来李柏安对殷取中忌惮得很，没必要为两手技术，拿饭碗开玩笑。

殷取中和丁零进进退退的游戏，不知道玩了几多年。他们互相煎熬，将近在咫尺的相思，寸寸熬成灰烬，最后冬至成为这出大戏的帷幕。

飞机划穿云层，云海的尽头，刹那间绽放金光万丈。

殷取中和冬至益发的高调起来，这倒并非冬至的原意，但殷取中对她的照顾点拨，显已到路人皆知的地步。

前面的倒未必，最后那句话才是重点，胳膊肘往外拐。

这一天，震惊香港的尖沙咀枪击案，发生在这条隧道上。

就算李柏安没犯错，他的下属也可以给他制造点错误。

然后是殷取中隐忍的声音：“妈，你怎么今天有空出来逛街？”

直到来年年初去香港出差，飞机才起飞，她旁坐的乘客就面色痛苦，之后呕吐物弄脏她的衣物，航空公司为表歉意，送上备用衣物后把她的经济舱调到商务舱。商务舱里乘客寥寥，她在左侧的窗边，随意一瞟，居然看到熟悉的侧脸。

做人除了有些错误不能犯和要自爱之外，还不能太清高。

三位牌友似乎都对殷取中和李柏安知之甚深，欢声笑语不断传入冬至耳里。

冬至想，我的一生，还长着呢。

冬至很不好意思让殷取中看到她托运的两口大皮箱——基本是空的，七大姑八大姨闺蜜死党给她布置了整整两张A4纸的购物任务。殷取中忍不住笑起来，不再是那种程式化的笑ｈttｐs://ｗｗw•hｅtｕsｈｕ.cｏm.ｃｏm容，冬至更觉丢脸，索性坦白说：“我第一次来香港。”

石头妹说的是她的前任，毕业的时候，两人不在一处，她月月坐火车去看他，有一次提前了，捉奸在床。

“新郎还记不记得怎么认识新娘的？”

所以明知她是被冤枉的，殷取中也毫不犹豫地把刺向她的匕首推进三分，即便知道她可能已是太子的新宠。

冬至一时失笑，殷取中还很严肃地接了一句：“这个猪头切我一半，谢谢。”

其实他只比她大四岁而已，却总是老气横秋的口吻。

他们开始约会，后海的酒吧街，三庙街的老胡同……冬至发觉殷取中原来是个很古板老套的人。他去酒吧，却很少跳舞，只在那里喝闷酒，笑话都不讲一个；去网球会所，他也不打球，一边处理邮件，一边看她打——冬至心底暗笑，要了解一个人是多么难的事啊，谁会知道这个经常拿来做绅士样板的人，其实只是个单纯的工作狂，古板，严肃，挂在嘴边的只有一句话，他常常用来教训那些创业团队：“前进，或者死亡。”

当然，太子不是烽火戏诸侯的周幽，冬至也非倾国倾城的褒姒，然而再加上一个殷取中，如果李柏安再恰巧犯点什么错，格局就大大不同。

石头妹劝她说：“好在你和他还没怎么样，及时退步抽身早，不就是个花|花|公|子么，还是个老花|花|公|子！”

冬至便歪过头来，笑问：“那你上辈子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当初离开香港时，太子开玩笑说：“三枚筹码，三个愿望哦。”

那句太子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她冬至不是殷取中的女人，所以属于可碰之列。

冬至忽然明白了什么，问：“你知道那杯酒不是我泼的？”

她拿过几件衣服在穿衣镜前比划，却并不进试衣间去试，殷取中便笑道：“看中什么？只管说就是了。”

然后是那款冬至再熟悉不过的铂金包。

他愿意让丁零吃醋，不愿丁零为他担心。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殷取中的笑容更多了，那种发自内心的，带着活力的笑容，连他自己都说：“跟你一起出来，我感觉自己都变年轻了。”

冬至没有估量这三枚筹码的实际能量，应该不低，且只要一日未兑现，就还有上升空间。

殷取中说：“请你另谋高就。”

果然李柏安开始挑她的刺，她事事更加小心谨慎，不料还是出了错。

殷取中转过脸来，佯怒道：“没大没小啊，看我回去怎么跟老李告状！”

隐约间还有断续的呻|吟，痛苦里夹杂着欢愉，冬至疑心是自己幻听，可那道隔间的马桶像坏了似的，水冲个没完没了。

后来殷取中和她一同去中环码头坐天星小轮，因为殷取中要去中环的爱马仕店取预订的铂金包。

冬至不动声色，只笑说老板的私事哪有我们这种马仔插话的份？牌桌上旁人笑问：“听说这个人野心不小，你就这么放心？”

殷取中不愿意声张，只通知北京那边自己在香港有其他事务，要耽搁些日子回去。冬至回京在即，走前两天除了开会，其他时间全留在酒店照顾他。煲汤熬粥，包扎换药，累得半死，冬至却巴不得这样的日子，更长些才好。

“殷总也是去香港出差？”

冬至思索再三，还是前去观礼，她想看看，贴上殷太太标签的丁零，究竟是何模样。

冬至一恍神，太子猛一翻牌：“海底捞，自摸十三幺！”

她挽着殷取中，穿梭于燕莎的种种奢侈品牌之间，殷取中唇角还残存着志得意满，冬至知道他心里高兴——尽管他在努力抑制这种兴奋。

十三heｔusｈu•ｃom•cｏm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播放，冬至终于听清那个悲戚沙哑的男声，究竟在念叨些什么。

殷取中脸色却和缓下来，很安详、恬淡的神色，是以前的殷取中所绝不会有的淡泊。

丁零穿着纯白至简的婚纱，最极致的纯洁和最极致的妖媚，居然能在同一个人身上结合得如此天衣无缝——冬至也只能感叹一句：确实是个尤|物。

新娘一手拢住新郎的头，媚眼如丝：“这个猪头切我一半，谢谢。”

冬至不知道当年殷取中、丁零和李柏安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那个时候殷取中曾经让丁零失望，所以她冬至成了殷取中挽回丁零的炮灰。

没有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激越效果。

尔后他自嘲地笑：“所以说，做人，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

一桌皆笑，太子又冲她挑挑眉：“以前是小姑娘，后来变成尤|物——有的女人不能碰，我心里有数，你放心。”

殷取中的声音冷静而克制：“我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他又颇安慰地说：“幸而有人让我明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殷取中沉着脸，用那种很失望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冬至：“冬至，做人要自重！”

偏偏李柏安与殷取中势成水火，公司内斗与日俱增。冬至难免受到牵连，李柏安有意无意的地把她从核心项目排除，冬至的职务日渐边缘化。

殷取中有些诧异，冬至连忙解释调座的原因，并自动自觉地坐到机舱中间的位置，和殷取中隔着一条过道。

不知为什么，李柏安脸上青一块红一块，投向殷取中的目光里有无法掩饰的敌意，这一回，居然就放过了冬至。

适逢总部空降太子巡幸北京。

从香港回来后，冬至用很平淡很漫不经心的口气，把发生过的事讲给石头妹听。

他甚至不想让自己有任何愧疚，所以开出这张支票，至于其他的东西——他今天在这个城市的一柱一石，他一样都不会放弃。

连打扫卫生间的钟婶都说：“冬经理，今年年份好，吉日也多。”

可不是？冬至一直觉得，给她安排工作计划的人才是一流的人才，行程表满得连个插针的缝都没。

穿衣镜的一角，闯进一张笑容讥诮的脸。

像蛇一样蜷曲着，绕贴在黑裤管上，冬至完全可以想象，它们方才曾予人怎样的销魂滋味。

调侃了两句，两人转入行人隧道。

冬至喟然一笑，对镜补妆，不知从哪里传来压抑的喘息声，马上又被冲水声覆盖。

她想起殷取中那句“前进，或者死亡”，她不想让自己死亡。

“不清楚，”冬至笑笑，“殷总有什么推荐？”

殷取中抬眼望望挂钟，站起身来：“五点半，下班时间。”

太子催冬至码牌，满不在乎道：“男人谁没有野心？再说——花这么多年斗李柏安，他的野心，谁知道还剩下多少？”

冬至第二次被征召到总部汇报工作，这一次是太子大人公器私用。

李柏安在几个部门的联合碰头会上严厉地指责她，殷取中当然也在场，冬至羞愤不已，却无法反驳——因为这次实实在在是她的错，她太急于求成，希望自己表现得更好，不为别的，只希望得到殷取中一两句简单的赞扬。

冬至笑笑，说：“恭喜。”

同桌做的都是行政部门的女孩，与冬至都只说些不沾皮毛的闲话。人人都知道殷取中与冬至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一段，偏偏现在和殷取中结婚的是丁零，而冬至又一跃而成太子的新宠——这关系当真复杂，难伺候。

她昂着头走出喜宴厅的大门，听人指指点点，说太子的新欢恃宠生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