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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青春仓皇结

作者: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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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这么爱唱歌的陈暮

第二十四章 这么爱唱歌的陈暮

身后,冰天雪地似的,一片寂然。我的心,在这种冷冻住的沉默里,隐隐作痛。那几天的桑桑,一次次地往校长室跑。眼圈,始终是红红的。而门口的潘西,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如既往地是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只是眸子里,却多了份鲜明的坦荡和绝决。似乎周围有再多的污浊,也不会在他的心里,放一点一滴。
九月份开学后,我时常地会背了画板去邻校“采风”,遇到有“价值”的人,我会过去搭讪,得知他们中有高三艺术班的,我更会拐弯抹角地向他们提及陈暮。学艺术的人,大多都特立独行、自以为是,每每我一说到陈暮,他们便不屑一顾地撇撇嘴。我看得出他们的高傲里,其实有浓浓的醋意,便知道从他们口中,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不知道一旁的爸爸是否听见了我们的对话,我只看到,他盯着透明玻璃杯里沉浮的茶叶,许久都没有走开。
卡卡已经习惯了每日早晨九点准时为陈暮开门,突然地没了熟悉的敲门声,让它的生活,寂寞又杂乱,眼睛里,也不复有昔日的神采。我看它趴在沙发上,一脸哀怨地对着电视上低吟浅唱的歌手发呆,终于知道,自己要为卡卡,还有陈暮,做点什么了。
有些犹豫该不该放弃的时候,有一天我在蜂涌而出的人群里,看到一个小巧的女孩子,温柔地笑着与陈暮说了再见,便转身离去了。而陈暮,则站在原地,看她在人群里再也看不见了,才默默走开。我莫名其妙地有种失落,但还是在第二天拦住那个衣着素朴的女孩子,委婉地向她打听陈暮的情况。她起初对我还有微微的敌意,后来看我一脸的诚恳,便相信了我是师大附中乐队的主唱,要挖陈暮去担当主力军的谎言。于是很详细地将陈暮之所以去酒吧唱歌的原因讲给了我。
潘西在刚刚转到我们班的时候,据说班主任撕破了脸皮,不管潘西是否是借了校长的面子转过来的,跑到校长室里软磨硬泡;据说还掉了几滴眼泪,发了一点脾气,但还是没能打动校长的心,把他撵出我们班去。所以班主任索性冷硬到底,连作自我介绍的机会都没给;还把他的座位按到后门,坐了雷打不动的守门员。
大约是在潘西将绳子系在桑桑手腕上的那一刻,桑桑就下定决心,要不惜牺牲一切,温暖并且“拯救”潘西被冷眼冰冻了的心吧。否则,她绝不会不顾我的哀求,又冒着受处分的危险,将潘西救她的事写成表扬信上报给了学校。当然,信里把我同去的事实给隐去了。而后,她便怀着兴奋与喜悦,耐心等待着她渴盼中的处分与表彰。
幸亏爸爸并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但那节课,他明显的心不在焉,连一旁的卡卡都偷偷蹭他,暗示他认真听课,别惹爸爸发脾气。出门的时候我和卡卡站在楼梯口,不约而同地没去送他,看他默默走到拐角,回头,冲我们挤出一丝有些勉强的微笑。
可她毕竟是比我聪明,很快用她尖细的嗓子朝着海滩声嘶力竭地高喊起来。可是在喊m.hetushu•com•com得嗓子都快哑了,海边上依然没有冒出个人影的时候,桑桑的眼泪,也哗哗涌了出来。而后,我便看见潘西从没微笑过的棱角分明的脸,从脚底下冒出来。来不及多说什么,他很迅速地用两段绳子,将我和桑桑的手腕结结实实地捆在他的手腕上。而后命令似地抛下一句:“想要命,就大胆跟我往前游!”
几乎是同时,我和卡卡,深情地凑过脑袋去,偎在爸爸的肩头。
十六岁的时候,我遇到了陈暮。
几个月后,我在邻校的宣传栏里,看到陈暮的照片。学校唯一的保送名额,终于还是给了我喜欢的陈暮。回家后问爸爸,是不是他帮了忙?爸爸抚着跳到他膝盖上撒娇的卡卡,轻声反问我:你觉得这样努力又好强的陈暮,不应该被保送吗?
回家后将这些话讲给爸爸,他却依然是淡漠,说人穷志也短,在艺术上耐不住清贫的人,终究成不了大器,只能在酒吧舞厅里混。听着爸爸这样刻薄的言语,我忍不住抱着卡卡哭起来。被我哭得烦了,爸爸终于丢下一句:如果他愿意,过来给我道歉,我会考虑帮他推荐保送的。我立刻停止了哭泣,拿起手边的电话,拨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熟悉的声音很快地在那端响起,我竟是因为激动而语无伦次起来,等到颠三倒四地终于将事情说明白时,那边却并没有想像中的欣喜。我听见陈暮平静地说:早想给林老师道一声歉的,担心他不肯原谅,所以便一直搁在了心里,那这次麻烦你帮我转达一下,好么?保送的事我从没有奢望过,只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考入理想的大学,就足矣了……
潘西的离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和伤感。我和桑桑,亦没有流一滴泪。因为潘西曾经说过,没有必要为逝去的往昔,难过,或是哀伤;它早已在我们心里,烙下了深深的痕迹;就像,它依然在我们身旁,从没有远走。
在说了N次“试给你看”之后,桑桑果真在一次放学后,当着我的面,故作随意地拦住背起书包要从后门走掉的潘西,笑笑说:“嗨,潘西,一块儿吃顿饭怎样?”潘西用冰一样的视线,扫了一眼桑桑伸展开堵住了去路的胳膊,用他固有的散漫的语调丢给桑桑一句:“不必,我又不认识你。”桑桑听了哀哀地向我看一眼,可没等我插上话,自己又急急地介绍开了:我叫桑桑,坐你前面,每天都和你走同路的啊。
又是这个潘西,一声不吭地解下绳子,不给半句安慰,也不理我们的谢谢,扭头便走开了。
陈暮没有接我的话题,却是微微笑着看我,道:你是师大附中的林小初吧,我是邻校的陈暮,看过你的画,也听过你弹琴,如果你愿意,帮我引荐一下会唱歌的林老师,好吗?
这才明白,陈暮有了钱的父亲早已瞥下他和母亲远走高飞。长年有病的母亲连学费都很难给他凑齐,更不必说请名师指点的费用了。但陈暮太爱音乐,他唯有瞒了爸爸,到处唱歌养活自己和母亲……
像是一下子吃了定心丸和_图_书,两个人竟是乖乖地跟着潘西往前游。他的力气很大,一个个海浪打过来,竟是打不动他。而且,他又极懂得涨潮时游泳的技巧,会顺着两股暗流夹角的方向游;这样借着海浪的冲力,我们很快地便触到了柔软亲切的海滩。
暑假很快地到了,我终于可以带着卡卡在黄昏时去远一些的地方溜达。这样的户外活动让卡卡兴奋地手足无措,它常常四面八方地跑去探险,任凭我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训斥它慢一些。有一次它在行至一个广场旁的酒吧时,突然地停住了,耳朵,也敏感地竖起来,似乎在倾听什么优美的音乐。我看它那么全神贯注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刚要上去抱它离开,不曾想它嗖地一声跑进酒吧里去了。我连忙地跟进去,不经意地一抬头,却发现对面小小的舞台上,轻抚着木吉它唱歌的,竟是陈暮。郑均的《灰姑娘》,在他那么深沉忧郁的演绎里,更多了一层美丽和忧愁。酒吧里说话的人渐渐停下来,听他唱歌;还有年轻的女孩子,跑上去为他献花。陈暮全然不理会这样的示好和吹捧,依然低头缓缓地唱着,像是一条浅溪,淡淡流过人的心田。
当桑桑再一次伸长了手臂,拦住潘西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背后的我,竟是有些紧张。三个人默默地站着,谁都没有开口。是桑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地说:潘西,对不起。又是大段的沉默,而后我看到潘西的脸上,有一朵花儿迎着阳光,徐徐地绽放开来。每一片花瓣,都是那样地绚丽无比,缤纷动人。像是积蓄了一整个冬天的力量,等待在某个合适的春日,怒放给所有人看。从没有想到,一张不会微笑的面容,笑起来,竟是如此地温暖灿烂。
晚上倚在爸爸肩头看电视,想了片刻终于开了口:爸爸,你认识陈暮学校的校长吗?爸爸细细品了一口我给他泡好的碧螺春,笑道:你老爸这样优秀的教授,他是求之不得地想要结识呢!我开心的叫道:那他肯定会同意保送你的得意弟子陈暮喽!爸爸侧头看了一眼满脸兴奋与渴盼的我,漫不经心地问:你觉得陈暮的水平值得爸爸为他力荐么?我一下子跳起来:当然值得啦!你不知道他在酒吧里唱歌引来多少喝彩呢!爸爸的脸色突然在这句话后难看起来,而后砰地将茶杯一放,道:幸亏我没有向出名的音乐学院推荐他,早知道他连我严格定下的规矩都不放在眼里,我收都不收他这个学生!
第二天陈暮来上课,还没开口问好,爸爸便冷冷地扔给他一句:既然你破了老师之前告诉你的规矩,那么,我们师生的缘份,也到此尽了!陈暮一时有些迷惑,等明白过来,却并没有我想像中的伤感和难过;他只是重新背起吉它,向爸爸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走出去了。我听见卡卡在门口哀哀地叫着,而我,则在陈暮渐行渐远的的脚步声里,慢慢流下泪来。
处分当然是有,表彰却是没有任何的踪影。学校曝光台上铁面无私地写着:高二(3)班学生桑桑和潘西私和*图*书自去海边游玩,且几乎造成生命危险。现给予记过处分,以示警告。即便是我,也没有想到,心心念念渴盼来的,会是这样的结果。老板在台上拍着讲桌大发雷霆的时候,我感觉到背后有很压抑的抽泣声,和强忍住的悲愤,在空气里无声无息地膨胀,漫延。终于,身后传来一声尖细的吼叫:“是我一个人的错,他是去救我才下海的啊,老师你不能是非不分!”老板从眼镜上方瞪她一眼,冷冷地干咳两声,掷过来一句:“怎么那么巧,你一喊救命,就有人游过去?!是非不分的究竟是谁?!”
看着愤怒的父亲,我突然地想起,极其爱惜自己名声的父亲,在学生未“出徒”之前,是绝对不许他们到酒吧、舞厅等类似的商业场合登台卖艺的。意识到这一点,我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是深深伤害了陈暮。
陈暮没告诉我考哪所大学,我也唯有沉下心来,等待高考的到来。
我是到后来才知道,为什么一向马马虎虎的桑桑,突然间心细如发起来。竟连潘西左侧浓密的眉毛里,藏着的一颗小黑痣,都没能逃得过她的眼睛。原来是她在课桌立着的一大排书中间,还有桌洞的一角,都安了一面小镜子;因此无需回头,后位潘西的一切举动便都尽收眼底了。
那时我在楼下的小花园里抱着卡卡玩,教它怎样在我的口令里卧倒,抬头,致意,甚至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来扮个可爱的小鬼脸。背着木吉它的陈暮便这样在热气依然未消的夏日黄昏里,神情淡漠地朝我走过来。身旁的卡卡突然很羞涩地直起身子,朝它作了一个略略生硬的揖,又温柔地低声叫了两声。陈暮的眉眼,慢慢有了柔和的光影:请问,林老师是住这儿吗?我狡黠地冲他一笑,道:哪个林老师?画画的还是唱歌的?这两位大师都住我们家,你要把他们混在一起,他们是会不高兴的。
潘西终没有与我们吃饭。因为,他马上要随调动工作的父母,南下广州了。可是他却陪着我和桑桑,在和暖的阳光里,走了很长很长的路,亦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像是许久以前,他就已和我们,朋友般心心相通。
忘不掉的潘西。
那日午后,桑桑在课上传纸条给我,说放学后等等,这一次她一定要请到潘西吃饭。或者,至少是让他微笑。想起那双不肯为谁而停留片刻的双眸,我没说什么,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可是桑桑也只是会私下里和我谈谈潘西,或是暗暗地做些连我都不肯告诉的小事帮帮潘西。譬如在故意被老板空了一格的座次表上,偷偷写上潘西的名字。又譬如在老板一次次地将后门玻璃上的纸撕掉,以便供他偷窥班内动向时,又一次次地用更结实的胶带,将纸工工整整地粘上。这些事,潘西当然是不知道的。桑桑也从没有告诉过他。事实上,桑桑是连话都不敢对潘西讲一句的。每次桑桑向我提及潘西时,我都会打击她:潘西这样冷的人,怕是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呢。桑桑听了便给我发急:怎么会呢?要不我试给你看!
和-图-书我从不阻止卡卡这样的热情和依恋,总会呵呵笑着引导它将姿势做得更优美一些。卡卡很乐意听我的良言相劝,总是一边侧耳倾听,一边抬起小小的脑袋来,楚楚可怜地望着不爱言语的陈暮,且尽力地将自己的各种POSE做得愈加地完美无缺。陈暮亦和我一样怜爱卡卡,遇见楼下有推着小车卖烤肠的,会买一根慢慢喂给它吃。我看卡卡那么温驯地趴在陈暮的身旁,边吃边微笑着蹭他的手背,常觉得有些感动,想陈暮这样优秀的人,如果在我们这样一个人人都觉得自己卓而不群的学校里,也一定是可以让全校的女孩子们仰视着的吧。
潘西这才漫不经心地低头看一眼急得眼泪都快要落下来的桑桑,说:“对不起,我从不和把镜子贴得到处都是、又爱夸张尖叫的女生一块儿吃饭。所以,麻烦你让条路给我。”桑桑的脸涨得像熟透的茄子,眼睛里亦马上如决岸的堤;可她低着头咬了咬下唇,没有闪开,却是把门呼地一声关上了。
陈暮就这样成了爸爸的学生,每个周末按时地来上课,收费依然是每小时100元,并没因我的美言,让一向严肃又惜时如金的爸爸,在时间上给他放宽一些。每每都是我看两个小时刚刚过,爸爸便开了琴房的门,很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我知道邻校的大部分学生,都是打工子弟;他们的成绩,也像他们父母在社会中的位置,黯淡卑微。所以如陈暮一样执著上进的学生,足以值得让人钦佩。但我亦知道以爸爸这样骄傲的个性,无论如何,他都是不肯给予陈暮唱歌以外的点滴同情和帮助的。
陈暮唱完的时候,于掌声里走向酒吧老板,在一片“多给点!”的叫喊声里接过一沓钞票。我在他回转身之前,抱起脚下的卡卡,悄悄走出了酒吧。
我极少问陈暮关于他的家庭及日常生活的问题。我觉出他在这方面似乎极其地敏感。有一次爸爸教他一些乐理知识时,很惊讶于他的敏锐与悟性,于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父母在音乐方面一定也是给过你很多的指导和栽培吧!这样平常的一句话,却是让陈暮原本晴朗安静的面容,无声无息地灰暗阴沉下去。
我那时坐第六排的未尾,桑桑则是第七排的凤头。那声惊呼里,当然桑桑尖细的嗓音最具有穿透力;连潘西漠漠然地走过来的时候,都下意识地侧头,从垂下来遮住半只眼睛的发隙里,淡淡瞥了她一眼。
学校是靠着海的。但是因为这一片海域没有开发,地形也复杂,学校三令五申地强调,不得在海边游泳或是玩耍,否则一律按违纪严厉处分。可是规定是规定,不怕死的桑桑照例会在心情极差或极好的时候,拉我去海边散步或是练习打水漂。踩在细软洁净的沙滩上,听着海浪在耳边轻声细语,或是在脚踝处温柔呢喃,人的心,总会很奇怪地便安静下来。桑桑对海的依恋简直有些疯狂。不只风平浪静的时候会去戏耍;涨潮的时候,脚在迅速被海水带走的沙子里动也不动。时常地,她还会到她发现的新大陆——一个警界线www.hetushu•com•com外的礁石上,去欣赏大海的英姿。
也只是瞥了一眼而已。潘西很快便在自己无人打扰的角落里,自闭似的做自己的事。而总爱自作多情的桑桑,却是被这一瞥搅得片刻不得安宁。老板(班主任)正上着课,她便用小刀在背后一个劲地扎我。见我纹丝不动,她又啪一下弹给我一张纸条。我迅速地瞟了一眼,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发现没,潘西长得很像我的偶像谢霆锋呢!结尾处画了个捧着一束玫瑰做深情陶醉样的小人。只看扁扁平平的小鼻子,就知道那是桑桑。正要回个纸条讽刺她一句,无意中却看见老板尖刻的眼神,正箭一般射过来。我下意识地一侧头,便正襟危坐地再也不敢乱动。
我把这个消息秘密地讲给桑桑听,本以为她会欣喜若狂地跳起来;没曾想她的眼睛却是一下子黯淡下去,过了许久才低声吐出一句:“他怎么从来就不知道弯一弯腰,表现一下?”
有一次,她又挨了老板的一顿冷嘲热讽,心情郁闷,硬拉我去那块礁石上看海。因为只顾着说话,竟没发现海水已经开始涨潮,且很快地漫过了礁石,爬上我们的膝盖。第一次在这块礁石上碰见涨潮,水性一般又胆小的我,看着白茫茫一片无边无沿的水域,竟是一下子大声哭了出来。起初还假装镇定的桑桑,在试着游了几次,可每次都没到警界线便被一个大浪哗一下卷到礁石上之后,终于也慌了神。
据说潘西是因为喝酒闹事被一所体校开除了,他父母又托了好多的人,才勉强插|进我们高二(3)班的。第一眼看到人高马大的潘西的时候,班里前四排的尖子生们只是冷冷地瞟他一眼,又埋头于书山题海里去了。五六排的学生看着潘西酷酷的长发,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七八排的捣乱分子们,则是一律带着浓浓羡慕和钦佩的惊呼:How Cool!
等她清醒过来慌慌地打开时,潘西早已折回身去,从前门走掉了。桑桑强行咽下去的泪,这回再也憋不住,倾盆大雨般哗一下全涌了出来。这之后,我便再也听不到桑桑在我耳边温柔地提起潘西的名字。即便是偶尔不经意地提起的时候,语气里也是忿忿地,一副恨不得他马上消失掉的样子。有一次月考后,我去老板办公室抱卷子,听见老板正情绪激愤地发表“演说”,说潘西这样除了给班里抹黑拉后腿什么用处也没有的坏分子,只要让他揪到一点错,就准会把潘西从“留校察看”的名单里,一脚踢到“开除”一列里去。
每每陈暮上完了课,我都会习以为常地代表爸爸将他送出门去。卡卡显然很喜欢有些忧郁的陈暮,总会在我门关的瞬间,唰地一下子从门缝里蹿出来,轻咬着陈暮的裤角,极笨拙的一步步跳下楼去。
一个星期之后,宣传栏里又贴出一张布告来。是喜庆的红色。上面有黑色的字,极简单地写着:高二(3)班的潘西,因勇敢救出被海水困住的同学桑桑,特此表扬。并没有像以往,花费大量的笔墨,号召全校学生发扬此种风格。可我还是,长长、长长地吁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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