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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味相思

作者:千岁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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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巧奔妙逃

第二十五章 巧奔妙逃

清秋不知睡了多久才醒转过来,只觉身下晃得厉害,她猛地记起自己昏过去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和她做的事,顿时一阵恐慌,瞬间便清醒过来,挣扎着坐起身,盖在身上的被子随着她起身滑落,她定了定神听到外面有马蹄声响,惊觉自己还是在马车上,只是这车厢极大,一点也不觉得憋闷,难得是除了扇小小的窗格,没有半点缝隙,风也透不进来。在她身下是张纹路奇异的厚绒毯子,尚有固定着的几案与软枕,此间主人定是极好享受,只是主人是谁?
刘三儿跟着跪下来,眼睛却是看向宗主身后的宫海,心想这事不怨他,不管那个清秋跑没跑,最终也难免是个死,只能说人家命大,但人跑了这责罚可不能落在他身上,不然他抖落出旁的人。
“我想借客栈的厨房一用。”说完清秋摸出几角银子放在柜台上,掌柜的以为是她吃不惯店中伙食,要她身边的那个黄脸丫鬟去做些精致吃食,忙把银角子收好,笑道:“好说,好说。”
“这算什么馊主意!宗主岂是好唬弄的!”白露知道自家主子的手段,她就怕宗主太重视这个女人,会亲自过来查看,或者与那女子再度相见,两相一对便露了馅。
她沉默不语,暗自在心中思量来思量去,白露又道:“您放心,咱们只送姑娘到顺城,到了地头便回去复命,之后您要去哪里都成。”
他一个男人学女人本是极可笑的事,但卫铭听了却觉心中发苦,东皇林帐内他与康松蕊深夜独处,不想竟被宁思平这个有心人利用,虽然当时他并无逾矩举动,但只是如此便足以让清秋断情绝爱,连夜离开世子府。
白露搓了搓手,微窘道:“我怕姑娘受惊吓,便用了点宁神的香,您已睡了一天一夜。”
他还真拿宁思平没办法,此人武功高不说,而且来去无踪,即便皇上知道了宁思平从前在南齐长大,他依然还会觉得,若是让天下人知道南齐为北齐养着天府继承人,是件极度耻辱的事,绝对不可以昭告天下,卫铭纵有千般怨也得忍下。
如何?白露眉头一皱,她不是没有想过,可瞒得一时是一时,难不成要她去告诉清秋,世子爷想把你匡回北齐?此番她出门是宗主直接授命,刘三儿虽然是护卫队中的好手,却得听从她的号令,何时轮到他来质问自己。当下冷笑了声:“怎地,你有办法?”
等回到房里却发现空无一人,白露心中一惊,慌了起来,正想去找,回身发现清秋捧着烛台站在房门口,脸色如常地问:“你怎么了?”
“我记得你说什么宗主,是宁思平让你来的?他想干什么?”
白露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她这两天肚子里才刚消停,但闻此言,浑身没了力气,跪倒在地:“宗主,是属下办事不力,愿领责罚!”
西城客栈的客房里,白露和刘三儿已等了很久,宗主掌管天府时日不长,看着瘦弱其实性子尤其狠辣的宗主,只觉心惊肝颤。白露低声而详细地回忆了当日的情形,只是吃了顿清秋姑娘炒的菜,便开始腹痛难忍,也查不出什么毒,和刘三儿闹了半天肚子后才发现清秋姑娘人不见了。两人大急之下便找,可云州城这么大,哪里找去,等着传信的灵鸟来到,再传回消息,已过了两日。
当然,连女人都是看上同一个,岂止是相同。
形势比人强,清秋不在乎宁思平想要做什么,怎么摆脱眼前这两人才是最主要的。今夜是小年夜,可她却在这里,与称得是上陌生人的白露在一起,老天的安排着实让人意外。
宫海曾私下劝慰过她,暗示一定不会让她失望,虽然宫海总是沉默寡言,但是说出的话一定不会有错,雪芷心中惊喜,却面露悲怯,一副无奈的样子,暗暗等着能有好消息传来。这一日她觉得宫海脸色有异,却问不出什么,等到了宁思平那处,行那喂药端饭之事,却发现宁思平把自己关在房里,任谁叫也不出来,只说胸口的伤处复发,连宫里的太医也惊动,南帝还派了人守在思秋园,一有状况立时往上报。
只是没有一个人跟卫铭进来,他一一打量了房中的四人才道:“听闻宁宗主伤势复发,却原来跑到云州过年,真是好兴致!”
众人赞叹了几声,情知不可能尝到,重又回房。白露已知该去哪里寻清秋,来到厨房门口,恰好遇上了刘三儿,两人对视一眼,他讪笑一声:“白露姑娘也来了?”
秋秋?卫铭为了这个昵称沉默片刻:“宁宗主是如何知道她要出门?”
雪芷本在怀疑宁思平这和*图*书个伤势是为了清秋而假装复发,远远地看着府里一片为了宗主身体不适往来奔走的景象,她冷冷地勾起嘴角,都这时候了,难不成宁思平还打算与那位贤平郡王世子抢女人?她不知清秋已离开世子府,故听宫海说去了云州,马上把一颗心放回肚子,只要不是去找清秋,哪怕宁思平去什么云州水州。她当然听说过关于世子卫铭婚事的种种流言,巴不得卫铭快快娶了清秋,不管是正妻还是做妾。倒不曾真心为了清秋能有个好归宿觉得欣慰,但起码她不必担心宁思平再与清秋有何牵连。
黄脸丫头见清秋如此戒备,只得放下棉披,跪坐下来道:“姑娘不必害怕,我早说过,咱们是见过的。”
赐婚之事不过是康家有意奏请皇上下旨,但并不是康家想要就能有的,卫铭并不担心皇上会下旨,否则也不会私下问过他的意见。不过这关他宁思平什么事?东皇林狩猎时大家不过提了提,宁思平哪里来的消息?
“现下只能顾着一头,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白露突然觉得鼻尖一凉,天上竟又飘起雪花,她不由低低咒了一声,但愿别困在这里走不得。大过年冒着严寒得出来办差事,还是件两头为难的差事,真不知该拿房里那位怎么办。
清秋伸手挡住她的举动,往后退了又退,她自小安安份份在越都城里长大,今趟还是头回出远门,莫名其妙地昏睡再醒来,哪能不问个明白才行,那丫头长得很不起眼,只是脸皮有些发黄,让人不愿多看,她究竟是谁?
即便是天气晴朗一路顺当的时候,从云州往北齐也得月余,总用迷香吊着,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她刚才出房时曾犹豫了下,怕把清秋一人放屋里不妥,最后还是没用迷|药,太过频繁没什么好处,深更半夜料她也跑不到哪里。听了刘三儿的话她顿时没好气:“得了吧,万一有个好歹,我拿什么向宗主复命?若是没事,我便回去了。”
雪芷紧紧地揪住手中的帕子,心想他根本就没有伤,哪来的复发,定是又有了不可告人的动向,只是这时候会有什么事呢?
天黑前马车终于在一座小城停下落脚,半路上雪已经停住,没有真象北方一样下个没完。可是路却极不好走,简直是寸步难行。
“嗯,我听伙计说,要是再下,你我就得困在这里不能走了。”
宁思平带人往云州死赶,他不说歇息,谁也不敢喊停,还未开消的雪路甚是难走,一不小心就要摔下马,用了一天半才到云州城外,天已全黑,今儿个是大年三十,城门早早关闭,无奈何几人只得弃马于城外,跃过城墙来到了西城客栈。
白露不知清秋是怎么想的,既然离开世子府,为何又不肯接受宗主的好意,这几日不言不语,突然去下厨——不过想想她本来就是个厨娘,好像也没什么不正常,就象白露自己平时也喜欢不断地更换装束,人对自己擅长的事心中总是极为得意,想一遍遍地演示给自己看,给别人看。这些菜式……她已经很久没吃到了。
然后学着康家小姐的腔调轻轻叫了声“世子……”
清秋任白露跟掌柜的商量腾不腾得出上房,独坐一边深思。刚刚下车时见到了赶车的刘三儿,身量不高,一脸胡子拉碴,看上去极其老实,她实在想不出就是他和白露一起装扮的婆媳二人。突然听到那掌柜地吹嘘这家西城客栈是云州最大的客栈,云州是哪儿?去顺城必经之路吗?她不敢确定,这一趟出门才发现自己太无知。
宁思平自然不甘示弱,拍了拍手,待宫海与另外两人退出房后才坐到另一把椅子上道:“怎么是抢呢?秋秋头回出门,我不放心,自然让人跟着保护她。”
白露?还有以后嘛?清秋往她的黄脸皮上看了又看,她可不愿意跟这个女人再在一起,道:“我这是在哪儿?”
宁思平淡淡一笑:“我说的她未必会信,我只是让她亲耳听到,亲眼看到而已。”
清秋背过身去冷冷一笑,适才她趁白露出去的功夫,往楼下去了一趟。被老天留在西城客栈的人不在少数,堂前还有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商量何时才能上路,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她一番打听才知道云州竟是偏离了她想像中的去顺州的路线,顺州向东,云州是往北去,即便是为了躲避世子府追上来的人,也不至于绕到北边再拐回去,那个白露竟面不改色地骗她说是护送她去顺州。
宁神的香?怕不就是迷|药,天府人自上而下都会这一手,宁思平每回见她https://www.hetushu•com•com都要对那两个小丫头用上一回,今日又被他手下的人用到她身上,真是好手段。看着白露不自在的模样,她只得叹口气:“下回要用香前,记得同我商量一下。”
车门突然从外面被拉开,一人弯腰钻进车厢,带着股夹着雪花的冷风,激得清秋打了个寒噤,匆匆一瞥看到外头正在下雪。她缩回手定定地看着来人,那人回身关好了车门,摘下披在身上的蓑衣帽露出头脸,却原来是个挽着双环,穿着青色掐牙小袄的小丫头。小丫头对她咧嘴笑笑,抱起一旁放着的棉披上前欲给清秋搭上,边道:“我在外头听到动静就知道姑娘醒来了,快,小心着凉。”
“姑娘不是要去顺城吗,咱们便是在去顺城的路上。”
她这边想着心事,白露却以为她已入睡,悄悄地起身出门。清秋一时紧张莫名,到底她要做什么呢?
刘三儿是车夫,睡的是客栈通铺,白露的身份是丫鬟,自然与清秋一个房间,好随时服侍,若说得难听些,是监视。许是睡了太久,清秋没有一丝困意,各种纷杂的念头在脑中徘徊不去,无一不跟世子有关。他有没有继续派人找她,还是说皇上已赐下旨意,他已开始筹备大婚?东皇林那晚她有备而去,照样失意而归,不是为看到世子与康家小姐在一起而生气,而是不想再为原本就苦守着的感情再加重负,人家都订亲,人家都嫁人,怎么到了她头上就那么难?相夫教子的安稳日子与她无缘,她留在那里被人冷眼相看又有何意义?
这一定是个贵人,店伙计期待地看着车门,却走下来一个裹着披风的女子,并不理会那个青衣丫鬟,下了车也是盯着车夫很是看了好几眼,待那丫鬟叫了两声“姑娘”才转身进了客栈。
“世子何必来问我,你只要稍用心想想便可明白……”
但愿清秋还在云州城!宁思平不希望她会乖乖地回北齐,但是她孤身一人不知去向,实在不能让人放心。事已至此,他只有全力在云州城里找人,刚站起身,突然有所觉,低声喝道:“谁在外面?”
清秋缓缓坐下,拿过披风搭在身上,这是她从世子府出来时,唯一带着的与世子有关的东西。世子爷的衣物皆明紫亮白,少有暗色,只这一件暗色不太起眼,他只穿过一回便放在一旁,清秋暗自神伤,她就如同这件披风一般衬不起他,合该着被丢弃的命,眼下她凭着胸中一口硬气,不顾严寒出来了,他会是什么反应?一时间暗自神伤,但觉来路不可追,去路已分明,心里隐隐地发痛。
“是吗?”白露沉吟不语,她不知道,明明是稚龄的外表却一副深思的老成模样,看起来极不相符,只一心想着接下来如何,若在这里困上几日,少不得让清秋知道这云州是何地,他们要往哪去。
“是,”白露颤着声,是啊,三天了,外头的雪还没消化,可清秋姑娘就是不见了,整个云州城他们是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但谁敢说人家不会早已离开了云州城?天大地大,上哪儿找人去?万一那女子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她说得清楚吗?“这几日因着下雪,各处的路都封了,连灵鸟都晚了些日子,属下有心无力!”
明明是来追寻清秋的下雪,而指示清秋下落不明的罪魁祸首就在面前,卫铭却与他开始谈论起清秋的心事,让人觉得甚是不可思议,他闭目想了想道:“我想来想去,便只有那些传言了。”
车子行驶得并不快,清秋往小窗格子那头挪了挪,推开挡板想看看自己身在何处,入眼是一片迷茫的白色,所有的树木和平地都覆盖着一层白雪,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一时间有些着迷。按说南齐今年天有些奇怪,可雪也下得太大了。
哪儿会这么巧,他们找人,官军也找人,难道大家找的是同一个人?宁思平眉头紧皱,若是官军也在找清秋,那定是卫铭派出的人,他们是怎么知道清秋会在云州呢?
宁思平深深地吸一口气:“白露,走的时候我怎么交待你的?先是在世子府的人面前暴露身份,如今更是把人都弄丢了,还来说什么有心无力?”
宫海人长得不怎么样,功夫却很好,在宁思平的近身护卫里最数得着,他曾护送雪芷一路南下,对这位琴艺大家甚是倾心,直至忠心。当雪芷想找宫海来打听到底出了何事时,才得知他出门去了,且是刚刚走的,留给她的信息只有两个字,云州。
被人拆穿装病的把戏,宁思平却半点没有惊慌,唇角还有一和*图*书丝笑意,温和地反击回去:“哪里,世子不也是吗?看来你我喜好甚是相同。”
清秋点了点头,略带一丝窘意道:“我有件事,想麻烦掌柜的,不知方便不方便。”
难得清秋这么周到,刘三儿自然求之不得,全不记得自己心里一直在打着要把此女给弄没了的念头。
幸好不是,他庆幸之余,更加不懂清秋为何要走,只是为了下人的怠慢吗?
没有人敢说什么,谁也不想年节时候回家哭丧个脸,再说还有红包可拿。耳朵尖的已听到又有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前,忙出去迎客,掌柜的一脸喜色,心道这雪下得好啊,好得不得了,没想到近年前生意还能这么好。
西城客栈座落在云州城的西门附近,来往客商进城,最先看到便是挑杆上“西城客栈”四个大字,小二不必在门前迎来送往招揽客人也能天天爆满。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要祭灶,敬灶王爷,过了今天就是小年儿,可西城客栈的掌柜却还在训斥着店伙计:“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侍候客人,一个个心急着回家,我不想回吗?谁叫老天爷想照顾咱们的生意,客人是一拔儿赶着一拔儿,咱丑话说在前头,干得好了过年有红包,干不好我让你们大年节去哭!”
刘三儿这番话正说进白露心坎里,但她还是不敢鲁莽行事:“不成,宗主还是会怪罪你我。”
窗外不时传来零星的炮仗声,宁思平觉得心头上火,连带着身上也热起来,他扯开身上银裘的系扣,压制着怒气问道:“这么说她已经不见三天了?”
西城客栈的掌柜笑眯眯地看着雪花不断飘落,心中默默求老天一直下,客栈的生意能一直好到来年,转身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却是前天夜里来投宿的那位客人,虽说如今只是穿着普通的布衫,但光看来时乘坐的马车和带着两个仆人,便不能让人小瞧,这两日住在楼上的天字号房,楼都不曾下过,连那两个仆人也不常见。
宫海在这时候出门只说明一件事,宁思平离开了越都城,去的地方极有可能是云州。
卫铭不怒反笑:“我倒要问问宁宗主,你知道清秋心里想些什么?”
“这两日白姑娘你都有传消息回去,如今大雪封路却是不能够了,咱们只说等不及示下,那姑娘性子倔强,倾刻间便有性命之危,顾不得许多便可。”
“请讲。”
说起找人,白露突然想起一件事:“宗主,从今晨起,城里的官军突然上街巡查,象是也在找什么人。”
伙计没想到会此来众人相询,摸着头道:“哪是本店的手艺,是位住客下厨在做菜,不想竟会这般的香。”
宫海一直跟在雪芷身边,这些他们都知道,若是真等回了北齐,莫说宗主行赏,怕是连个好下场也没有。白露心烦意乱起来:“商量什么,难不成要咱们把这女子杀了好让那位主子开心?”
宁思平没有说话,宫海突然上前一步:“宗主,今夜是大年夜,还是先饶了他们,再说路上的雪还没开消,清秋姑娘一个女子,没车没马的,能跑多远,定是还在云州城里。”
白露轻身来到客栈后院,马车便停在这里,两匹骏马早被拉去马厩,车前站着一人,正是车夫刘三儿。她冷冷地问:“大晚上不睡要我来这里做什么?”
清秋知道与她继续说下去也是白费口舌,虽然白露一副谦卑的模样,可动动小手指就能让自己不明不白地昏过去,怎么办?就这么被困在这里,一路被带到顺城吗?那里又有什么在等着她?
“话不是这么说,姑娘你孤身一人,总得有人服侍才成。”人家宗主有令,会听她的才怪。
“那怎么可以,宗主有令,我们得护得姑娘一路周全才行。”
“不错,往后记得要叫我的名字,白露。”白露说着话手中不停,从车厢一侧的立柜里拿出些食物和清水,奉到清秋面前,却惹得清秋眉头紧皱。
车厢里没有人,清秋刚想出去看是谁在驾车,手摸到车厢壁居然触手冰凉,显然是铜铁所制,她微一怔忡,用手去推前面的车门,若车门打不开,此身便似被囚禁在这铜墙铁壁之内了。
刘三儿搓着手哈着白气,出了个主意:“白姑娘不是有迷香吗,直接把她给迷晕了一路带回去,省心又安全。”
他在得知云州这个地方后,先是让人传信给云州守备,派人留意清秋的行踪,跟着便抄近路赶来,那条近道本就少有人走,再加上积雪未消,极其难行,紧赶慢赶才追到这里,竟然还被宁思平的人给弄丢了!他曾想过清秋走的无数种可能,最和*图*书怕就是清秋跟了宁思平走。
“这位……”掌柜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只见她一头秀发结成辫子,另用了一根玉簪绾起,既不象闺阁女子,也不是寻常的妇人妆扮,只得含糊地道:“客人有事吗?”
天府中人,凡是跟着来南齐的,没有一个简单的,他是想来想去才把这事交给了白露,实指望明年春日回到北齐时,能与伊人聚首,那时再劝得她回心转意。清秋她既不要世子,也不要去北齐,她倒底在想什么?
双匹骏马拉着一辆极大黑漆马车,这般气派的马车可不多见,迎出门的店伙计搬了条木墩放在马车前,等着里面的客人下车。车门开了,先头是个小丫鬟,稳稳地踩着木墩下车,又回身去扶里面的人下来。
刘三儿的身份只是个车夫,自然没资格跟到上房去,他正望着两个女子上楼的倩影,清秋在上楼梯上到一半停下,道:“呆会儿我让白露送些饭菜给你。”
白露听她毫不客气地直呼自家宗主的名字,暗想这女子好生大胆,点头道:“宗主是怕姑娘单身上路诸多不便,才让我二人随行,外头赶车的姑娘也见过,叫他刘三儿就行了。”
只是宫海说的,真能信吗?再过月余才能北归,到那时她才会真正放心。
她说完便要走,刘三眼珠一转又道:“且慢,白露姑娘就不为自己想想吗?”
“世子你说呢?”两人谁也不甘心就这么向对方服软,互相瞪了半晌,窗外的鞭炮声渐渐停住,屋内一片安静,卫铭已知清秋不在宁思平手上,不欲再与他多说,道:“我自然会分派人手去寻找清秋,宁宗主又是身份特殊,还是不要在城里乱转的好。”
“掌柜的让伙计送来祭灶饼子,我才想起今儿个正是腊月二十三,如我这般常年在灶前做活的人,必定得去祭拜一下才成,便往厨房走了一趟。白露姑娘你又去了哪里?”
“这自然不成,我是想着你也别瞒那女子说去什么顺州,直接告诉她宗主要将她带去北齐,若她同意的话,宗主又何须要咱们诱她去什么顺州,定是知道她不会同意。若是一听这是往北齐去,她定会想法子去北齐,更不会与你我同行,到时候她走她的,我们走我们的,回话就说吃不准宗主的意思,不敢对她用了强便是。”
这句话好生熟悉,清秋一下子想起来那张同自己一样的脸,还有昏睡前的事,微张着嘴愣了片刻,才犹疑地问:“你是……白娘子?”
但愿如此,不管如何,清秋都不想再跟宁思平有任何关系,他先是让人诱她去顺州,乔装打扮跟在她身边,一出手便放倒了几个大汉,那可是从沙场上下来的男人,平时清秋看着都胆寒,被人眨眼放倒,这岂不是说白露更可怕?她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此刻装作瘦弱的稚龄,竟是瞧不出丝毫破绽,真真让人费解。
上房腾出来了,其实有银子就好办事,清秋看着白露将一锭银子交给客栈掌柜,不禁摸摸自己身上的钱袋,没有人趁她昏迷的时候拿走,其实不过是几张银票,估计也入不了天府人的眼。可即使她能摆脱天府的人,又能过上多久的安稳日子?
“世子府追来的人都被你给放倒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吗?”
“是你告诉清秋有此一事?”
究竟思秋园里的那对未婚夫妇会如何的郎情妾意,外人的猜测全都是假的,两人凯止是不和睦,简直是相敬如冰。雪芷对宁思平习惯了付出,即使他如何伤她,全不在意,反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惹恼了宁思平,接连几日都做足了姿态,日日前去服侍。宁思平只想在回去前与她维持着彼此的脸面,因此也不曾将事做绝,但也做不到与她亲热相处,雪芷虽得以出入宁思平的卧房,却回回被他的冷脸给弄得欲哭无泪。
白露无言以对:“我……睡不着,就去外面看看,对了,外头下雪了呢。”
“没事,姑娘去了哪里?”
窗户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啪”地一声撞在墙上又弹回去,如此两三回次,冷冷风灌进屋里,正在此时,不知谁家点燃年夜新旧交替的第一挂鞭炮,噼啪声如雷般响起,全城的百姓都跟着开始放起鞭炮,良久也未停下。
白露停住脚步,回过头来:“你这话是何意?”
白露向来以为,南齐女子都是些矫揉造作的无知女子,又见清秋呆在客栈里长吁短叹,不思外出,便逐渐放松了警惕,只要她安安份份的等着重新上路便可。可今日白露只不过是去外面瞧传信的灵鸟可曾到来,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清秋,不由暗暗跺足,突然hetushu.com.com鼻中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猛然间竟似回到了北齐,吃着可口的家乡小菜,不禁大为诧异。她连吃了两日客栈的伙食,早已腻味,出了房门看到别的房里人纷纷探头出来,均叫着伙计来问是何香味,是否今日的伙食会大大改观。
话虽如此,她也心中有了犹疑,想那刘三儿不过是个护卫,却能说出这样的道理,真不容易:“你倒是想的周全,哪位高人指点的?”
卫铭无力地道:“宁宗主好深的心思!不错,清秋离开我,如今下落不明,你可如愿以偿了?”
白露不时地请她示下,吃什么,喝什么,可要去马车里拿自备的被褥。清秋不懂是白露太入戏还是自己无法坦然接受受人摆布的事实,只是点头或摇头,并不想多说什么,只用了些饭便说不舒服早早睡下。
刘三儿这名字一听就是个男人,和白露在一起,她又见过的,只有白娘子的婆婆罢了,如今还在赶车,看来那老妇便是他了。清秋只能暗叹自己孤陋寡闻,这世间离奇之事果然不少。宁思平如何得知自己会离开世子府?明明二人后半夜才在世子府见过,难道她的难过太容易让人看出,他猜到她会决然离去?想到这里清秋颓然道:“多谢贵主人好意,麻烦二位送我到下个落脚的地方,我自行离去便可。”
外头的雪一定不小,马车轮子压在雪上的声音让人心中不安,对着白露看似诚恳的黄色面皮,清秋只得压下一切猜测,强笑了笑,问道:“我睡了多久?”
没等他们进去,清秋已端了个托盘走出来,见二人守在门外,也不吃惊,淡然道:“左右无事,我便下了厨做两个小菜,二位若是不嫌弃,就跟我走吧。”
“你是谁?”
白露低头应下,这位姑娘是宗主的什么人她不知道,但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人,此番受命带她上路,若非必要的时候,她还需小心伺候,万一弄不好得罪了人家,将来受苦的不定是谁。
“这些都是我出来时,宫护卫的交待,我寻思了一路,拿不定主意,才来找你商量。”至于宫护卫的具体交待是什么,只有他知道。
相对于云州的大雪,越都城却是睛好,一派新年景象,连思秋园里也布置起来,专等过个南南齐式的新年。宁思平照例是不见外客,连从前唯一得缘的世子卫铭也不见,只与未婚妻在园子里逍遥渡日,等来年春日出发北上。
房中椅子不多,只有两把,卫铭拉过一把坐下,示意宁思平等人不必太过戒备:“坐啊,我只想听宁宗主解释一下,为何要派人跟在清秋身边,还迷昏了我的人,再有,你们把清秋抢走后弄到哪里去了?”
“我不象某人,连自己的女人心里想些什么都不知道。”
刘三一脸愁意地道:“不知白姑娘想过没有,宗主身边还有一位雪大家,那才是正经的当家主母,若回去后让她知道是你我二人出了大力,记恨上我们,可如何是好?”
自古以来正室为大,任你是多受宠的妾室,在主母面前就会矮那么一头,刘三儿的话不无道理。白露并不知清秋与宗主之间有何渊源,只知此女是南齐那个杀神世子跟前受宠的女人,初初知道自己的任务时,还以为宗主要用此女来要挟卫铭——毕竟男人都挺在意这种事。后来发觉不是那回事,宗主大费周章地要把她平安弄回北齐,还特地嘱咐她尽量事事别违清秋的意。清秋到底是谁呢?世子府的厨娘?卫铭的宠妾?宗主的……她忖了又忖,还是道:“宗主对这位清秋姑娘很是重视,你我小心行事便妥。”
卫铭足下发力,身子轻飘飘地落在房中,跟着两条带着银钩的绳索“咚”一声钉在大开着的窗户上,向外一拉紧紧关住窗户,多少隔住外头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想来卫铭也带了不少好手,不用去看,宁思平也知此时外面定是围了不少人。
“还不是为了那位。”刘三儿抬了抬下巴,意指客栈楼上房间里的清秋,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们在马车里的话我听得清楚,为何骗她说要去顺州城,这才到云州,她早晚得知道路不对,届时又该如何?”
宁思平直言道:“传言未必不是事实,世子你是国之栋梁,贵国皇帝极其看重于你,你的婚事定会由他亲点,我若是秋秋,当然不会留下来等着看你娶妻迎新。”
她并不知此时卫铭正到处追查她的下落,更不知道这辆马车的方向并不是去顺州,而是一路向北。
“咳,不然你就等着那女子知道实情后看她会如何反应。”反正他还有后手,宫护卫交待的事,他总要办得妥妥贴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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