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阅读

惜流光

作者:千岁忧
惜流光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0%
第十九章 谋定后动

第十九章 谋定后动

五儿怒道:“公子,这女人胡说!”
哥几个正说着闲话,又来了一方人马要出城,这回的人数少一些,十几面目森然的黑衣汉子护在一辆黑色的马车周围,为首之人冷着脸甩出一块牌子,正好扔到城门官手中,话也不多说一句,验看完令牌便急急出城。
“当日你本想送我回去,可是有人不知跟你说了什么,你发现我有别的用处,便留下了我。可惜,外头死的那些人本来不用死的。”
那厢萧颂仍留在房里,他是跟着国师一行人到了南郊,只是他不便露面,便远远地等着。眼见着国师空手而回,明知未能找到薇宁,萧颂仍是不死心要亲自来找上一回。
她的异样全落入石致远眼中,故此格外留意外头的人声。
他没有急着看信,而是赞赏地道:“叶姑娘,你比许多男子都强上不少,我很欣赏你,”
竟会落在这对兄妹手中,薇宁暗叹世事无常,石致远如今的情形确实有些不妙,到处都在通缉他,若不是长青会向来行事隐秘,只怕早被捉了去。
双剑皆指向薇宁,她冷冷地看着,突然不耐烦应付这一切,正待出手时一道剑风疾刺小谢的后背,竟是后发先至,待小谢闻声欲避已来不及,血光微闪,后背被人划开一大片,踉跄几步扶剑半跪在地。五儿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的功夫尚不如小谢,见此情景慌了神,顾不得再理薇宁,尖叫道:“你是谁?”
他还是来了,薇宁的心中又是喜悦又是悲凉,这两日她的所有忐忑突然变得安宁,心底最深处那个隐蔽的愿望瞬间无限满足。此番任石致远安排留下来本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为了觅良机同石致远挑明利害,进而与长青会取得联系。另外她想要看看,到最后会不会有人来救她,来救她的人会不会是萧颂。这三日中她常在心中自问自答,他那么绝情,怎么会来,可是他若无情,为何她心中情牵不已?
薇宁淡淡地笑了下:“石公子过奖,我不想死,也不想你们死,不如大家和和气气地再等一会儿,出去后坐下来说话。”
薇宁知道要他们相信自己并不容易,微笑道:“令妹虽然做事有欠妥当,但总算无意中救了我一命,我自然不会对你不利。”
封长卿心中疑虑再多也聪明地没问下去,方才他见到石致远时,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薇宁被人劫持之事应该与石富娘脱不了关系,无缘无故长青会的人要去救薇宁呢?说不得是石富娘支使自己的哥哥下的手,可惜他没有证据,薇宁又极力维护石致远,他想不通其中的关节,只得愧疚道:“你没事就好。”
长青会留在这里的好手不多,所以内卫围过去后没用多长时间便成功闯入,杀了不知多少人。
他本以为是国师或者小静王留下来的人手,谁知竟然是封长卿!此人自入京后便处处于石家为难,先是别有居心地结识富娘,待她情动时又撇手不理,到后来更是无耻侵占他们家的生意,他仗的不过是靖安侯那个小人的势!如今盛安商会烟消云散,虽然是受他的拖累,可眼睁睁看着所有一切被外人占去,总是难消心头之恨。
她这次中毒是个意外,不知是谁想毒杀她,好在毒被长青会的人给解了,只有些疲累容易犯困,当下又睡了一觉才醒,叫了一声便有人上前服侍,不管薇宁问什么,那个面目清秀的丫鬟都含笑不语。
石致远想不出来她会有什么提议,但眼下由不得他做主。
银子自然也不会推回去,封长卿顺利出城,一路追了下去。自从知道薇宁失踪的消息后,他心急如焚,可薇宁一向行事神秘,他想不出来会是谁对她不利。封家最近虽然在奉都城打开了局面,可说到底还是外来户,找到靖安侯那里,周丛嘉却给他出了个主意,只要盯着静王府总会有收获。
男子的声音有些熟悉,薇宁一时想不出来会是谁。
“我怎么会为她担心,若虚先生想错了。”
“萧颂是妖妇最亲近的人,内卫可是杀了我们不少兄弟,若是将他引来,杀他一人便可伤妖妇根本,没想到却是国师前来,实在是奇怪。”不管是国师还是萧颂,在石致远眼中都该死,他早在院子里设好了埋伏机关,刚才他差点就拉动机关,犹豫几次仍忍了下来,却叫薇宁看出些名堂。
“我只是……”萧颂忽然噎住,他对薇宁的心思并不象若虚子说得那么简单,他们之间隔着万丈深渊,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不能否认若虚子的话,但还有一个极大的可能,叶薇她视自己的姑母为仇人,而这一点与长青会恰好相同,她会不会本来就是长青会的一员,这件事极有可能是个阴谋,不然无缘无故长青会为何要劫她呢?
方才问话的那个兵士又问了:“不知是哪位大人的马车?”
石致远一脸诧异,恰到好处地安慰她几句,对她的遭遇十分同情。薇宁勉力坐直,一脸感激地道:“多谢公子相救,可否告知姓名,来日必当重谢。”
既然已与长青会已有了交集,封长卿又在和*图*书此时出现,薇宁再无滞留在外的理由,便由封长卿护送着回城,至于回去后如何向众人说明这几日的经历,惟有见招拆招了。
“你们太鲁莽了,怎么可以这么做!”
密室就在薇宁住着的房中,与床板只有一墙之隔,石致远轻声道:“叶姑娘胆子倒是挺大。”
“不错,我就是石致远。”他不再隐瞒,用眼神示意五儿的同时开口道:“姑娘真是兰心慧质,可惜……”
他小心地问:“不知姑娘想怎么做?”
那兵士是新来的,长官发话他不敢多说,只得在心里嘀咕了几句,今日出城的人寥寥无几,这么大点功夫居然连着两拔出城的,来头还都不小,叫人怎能不多想。
乍一听是国师的声音,密室中薇宁暗暗一惊,显然石致远也听出了是谁的声音,两个对看一眼,皆看出对方内心的惊诧。
信是早就写好的,看来她早有准备,石致远伸手接过,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叫叶薇的女子实在出色,身为女子行事洒脱且有主意,确实比自己强了太多。
“你想利用我对付萧颂?没用的。”她心中微痛,黯然自语。
石致远不赞成地摇头道:“小谢,成日杀来杀去能有用吗?”
“自然算数,你看一下这个,若是贵会有兴趣,你知道到哪里找我。”薇宁从身上掏出一封信,交到石致远手中。
“小王爷,嘴硬可不是好事,你人都追到这儿来了,还说不是担心她?”
方才还急着送她走,这会儿却说要留她,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改了主意。
“难道你想让人顺着线查到咱们?”
外头确实已经没有人了,但谁也不知道内卫是否全部撤离,不可贸然出去。可是石致远有不出去的理由,她为何也不出去?若他没有记错,方才也是她提醒他们有人来的,长青会是朝廷的眼中刺,肉中钉,他是逆党,凭她的身手,绝对可以拿下他与五儿向国师邀功,可是她没有,甚至国师和内卫在的时候,她一声不吭,一点走的意思也无。
他二人走后,石致远打开薇宁留下的信匆匆看了一遍,脸色变幻数次,涩声道:“小谢,帮我联系川老,就说我有要事需当面回禀。”
五儿咬牙将尖剑前递,眼见着薇宁就此丧命,可她却不闪不避,一声闷响,剑尖在触着她咽喉之际偏移三寸,险险擦着她的脖子刺入壁板。
可是进来后满院的惨状让他又不确定起来,长青会死了这么多人,不似做假,难道她真是被抓了?也不是不可能,长青会的人为了对付朝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是不是受他所累?
她说得半真半假,封长卿半信半疑,他跟着萧颂一路出城,外面的人死了那么多,他只当是萧颂所为,但萧颂怎么会连她也杀?
石致远进了内室,看到薇宁未醒又退了出去。等他们离开后薇宁睁开眼,幸好这次为了进宫她没戴什么令人生疑的东西在身上,即使昏迷时有人搜过身也不用担心。
那边五儿扑到小谢身边,哽咽着看他的伤势:“谢大哥,你怎么样?公子,谢大哥流了好多血!”
也是,那一位虽病着,但薇宁若是出事,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封大哥,真是他们救了我,那天晚上我出宫后,在车上便被人不知不觉下了毒,是石公子的人救了我,这绝不会错。正是因为中了毒,石公子好心将我送到这里养了两日,如今毒也清了,本想着明日便回学馆,谁知道有人闯进来见人就杀,亏得石公子又救我一回。”
一道纱帐映入眼中,她此刻躺在床上,瞧这天光已是白日。倾刻间记起了昏迷之前的情景,她缓缓抬起手,头也能转动,看起来还不错,甚至连之前中的毒也已无碍。透过纱帐隐约能看到屋中摆设,此时外头传来些声响,有人来到门外。
似乎有人在声声呼叫她的名字,薇宁只是沉迷在梦境中不愿清醒。什么仇恨全都忘记,梦里的她还是七八岁的模样,捧着一块玉色珊瑚满脸都是不高兴。爹爹出门回来带给她的礼物不是珠花,也不是漂亮的衣裳,小小的薇宁心中十分纳罕。
“三日前你本想尽快送我回三京馆,一个被追捕的人并不想多事,可不知那个找你的人说了什么,你又留下我。”
两人相视一笑,石致远没有解释,薇宁也没有问原因,无缘无故醒来就到了这里,任谁都不能尽信石致远说的理由,但她本身就不是寻常女子,也不想在石致远面前多作掩饰。
薇宁心中百味陈杂,苦笑不已,这一回内卫出动,却不是萧颂的意思,石致远怎么会知道自己与萧颂已经决裂,就算之前有一些暧昧也已烟消云散,他怎么肯来救自己。
“如今妖妇掌朝,天下民心不稳,满是哀声载道,我看姑娘亦是有识之士,不如……”
大概不会再有人来,石致远打开密室时,小谢恰好回来,看到自家兄弟死了大半,红着眼急问道:“公子,刚刚为何没有启动机关?那小王爷不是来了么?”
她略带些迷茫眨了眨眼,反问道:“难道国师www.hetushu•com.com来这里不是为了石公子你吗?”
薇宁摊摊手,表示没什么可说的了。
“有人朝那边跑了,追!”
里面的人未置可否,淡淡地嗯了一声,天恒欲言又止,要说国师是三京馆的主事者,过问有关三京馆的一切无可厚非,丢了个女学子自然要找,可是再怎么着也不该比察查逆党重要,为何师尊要动用内卫军的力量查找叶薇的下落?虽说最后查到了长青会身上,但难保陛下心中不会起猜忌。眼下小静王病重之后,内卫军暂时无主,左右两营的矛盾越来越深,师尊明知陛下一直在看国师是否有擅权之意,为何他还要这么做,难道说在他心中,那个女学子的份量如此重?
小谢的伤看起来十分严重,他强挣着道:“我没事,皮肉伤罢了!”
石致远可不傻,听出来薇宁的言外之意,人家这是嫌入会麻烦,想跟他合作呢。
“也好,多谢公子。”
因着近日上头有令,进出城门也查得颇严,午后的南城门口空荡荡的,大半天也没个人影来往。值守的兵士正抱着长枪犯困,猛地听到一阵嘈杂的马蹄和车轮声疾驰而来,纷纷打起精神站好。待那队人马来到拱洞前,兵士刚要上前盘问,眼尖的城门官看清楚是内卫军出动,忙招呼人撤了拦路的栅栏,目送他们离城。
石致远无言以对,本就没指望真能成事,却没想到是被一个女子将难得的机会毁去。这边五儿刚好得回自由,仗剑护着自己冲出来叫道:“谢大哥,小心这女人,她坏了公子的大事!”
石致远是明白人,这表示在密室中他们商议的事还有得商量。
小谢微微一怔,但五儿说的话还是起了作用,他挽起剑花便冲薇宁刺过去,却被她轻轻一闪躲开了。
不知来人与石致远说了些什么,片刻之后他再进来时脸上的神情有些异样,笑着道:“临时有些变故,暂时不便送姑娘回三京馆,要委曲你留在此处养上一两日。”
此时另一个男子说道:“这女子是三京馆的女学子,心向妖妇之人杀了也没什么。”
说着随手递过去一块银子,近日出城有些麻烦,在这儿耽搁时间太长可就追不上前头静王府的人了。
兵士们继续讨论:“刘哥,听说逆党全都三头六臂,会腾云驾雾,到底真的假的?”
这些人与国师一般,最后都找到了薇宁所住的院子,她听着脚步嘈杂越来越近,时不时伴着几声咳嗽,这会儿听得真切,终于肯定就是萧颂的声音。
“中毒?我只记得回程的时候在车上吃了块点心,之后有些头晕疼……后来出了什么事便不知道了。”她捂住头,有些痛苦地回想着,断断续续道出自己是三京馆的女学子,入宫赴宴回学馆的路上出事。
“可以出去了吗?”
薇宁并未远离,内卫军闯入时,她被五儿拿剑胁迫着躲进密室,石致远也在。
薇宁正有寻机会留下来的打算,闻言顺从地道:“既然如此,多谢袁公子了。”
“如今正是非常时期,怎么还能做这种事,再说,用得着这样对一个姑娘家吗?下毒!真是好手段!”
服侍薇宁的婢女叫五儿,不知得了谁的授意,终于开口说话,尽管薇宁的问题她答的大半都是假话,可也比不开口装哑巴强。
不等石致远说话,五儿也冲了过去,适才薇宁在里面将她点住,她恨得牙痒痒,这回要把受的气全讨回来。
“姑娘以后可要当心一些。”
“这位公子,这是哪儿?我为何会在这里?”
此刻,虽与他一个在密室之内,一个在密室之外,可喜悦却一点一点占满了薇宁的心怀,眼中闪过粼粼柔光。
直到萧颂带人离去,薇宁仍有些神情恍惚,石致远轻咳一声,似笑非笑地道:“这么多人来找叶姑娘,实在是让人想不到。”
据五儿说,这里原来是奉都城中一个富户的外宅,整座宅院建得极精致,就在奉都南郊的南溪河边。后来东窗事发,富户家中的母大虫带人杀过来,将此间住着的美人打得半死卖得远远的,这儿才闲置下来,后转手卖给了袁公子。
长青会留在此间的人已被内卫杀得干净,非是内卫不想留下活口,而是那些人宁死也不愿被俘,院子里到处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天恒在心中暗叹,陪国师走到后院。
“本来不知道,可是方才国师在外面提到了长青会,我想不知道也难啊。”薇宁何止清楚他是石厚君的义子,连他的生身父亲是谁,为何会加入长青会也是一清二楚。
可是在她扑向那个宽厚的怀抱时,却觉得身子一轻,仿佛掉入了无尽的虚空,没着没落使她整个人一激灵,登时醒了过来。
石致远在生死关前走了一遭,脸色发白,强自镇定:“叶姑娘深藏不露,我们竟看走了眼。”
国师府,内卫军,这在一般军士眼中那可是非同小可的人物,众人一脸向往地道:“居然是国师大人,这会儿出城定是出了大事,这种露脸的好差事可是难得,不知道他要去哪儿?”
“多和-图-书谢封大哥及时相救,我没什么事,多亏石公子救了我。”说罢看着石致远微微一笑。
他终于忍不住道:“师尊,有弟子跟着就行了,您实在没必亲自涉险。”
来人已收剑将薇宁护在身后,唇角微勾:“石公子,许久不见,可还好吗?”
薇宁又道:“如今我的诚意有了,不知石公子可否把手放好呢?”
石致远一改前态,绝口不提送她回去之事,每日殷勤探望,与她品茗论典聊得十分尽兴,只是目光中带着丝探究。他本是名门之后,学识也是不凡,薇宁只当结交了一位知已,毫不做作与他相交,那种尤胜男子的洒脱让石致远极为欣赏。
薇宁听到石富娘的名字总算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被她叫人抓起来的,不知道想把自己怎么样。最先说话那个人应该是石致远,他似乎事先并不知情。
她这里惊疑不定,并未留意石致远眼中闪过光芒,放在身侧的手几次握成拳,似在忍耐着什么。
石致远终于意识到再在密室里呆下去也无用处,叹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相信外面已经没有人了,我们出去吧。”
他以为薇宁纵然才学出众,也只是个娇弱女子,识时务不敢反抗困留此处任他利用,没想到转眼间情势颠倒。
此时他正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外面隐隐传来厮杀声,他虽有悲意却并不怎么激动,持剑的五儿恨恨地看着薇宁,听着外头的惨叫,眼眶里已有了眼泪,蓦地将长剑指向薇宁,似乎忍不住想要一剑刺死她。
“你怎么看出来的?”
等人走得不见,一个兵士问道:“头儿,这就放行了?”
城门官一听都是当兵的,也没难为,当即放了行:“不辛苦,您请。”
“叶姑娘?叶姑娘?”
密室中光线暗弱,他的些微举动谁也不会注意到,就连五儿都不知道他的安排,没想被到薇宁一口叫破。
说话间薇宁侧首旋身,瞬间已避开了五儿的剑,双掌一拍夹住剑身,幽冷的剑光映入她微挑的眸中,透着股令人心寒的煞意。五儿措手不及慌忙想抽回长剑,薇宁双掌发力带得五儿身子不稳往前栽倒,剑尖所指正是石致远。变故来得太快,石致远不会武功,五儿反被薇宁带得展不开手脚,眼看利剑就要刺入石致远的胸膛,薇宁蓦地撤回双掌,回臂撞向五儿,密室地方狭窄,五儿被撞得倒退几步,长剑落地,捂着被撞的胸口喘气不已,恨恨地看着她。
“误会而已,你说是不是,石公子?”
石致远望着她,半晌没有言语,最后缓缓收回按在壁板上的手,露出壁板上一块凸出的地方。
内卫军训练有素,早有人伏在宅子附近,见有人想要硬闯便上去围攻,可惜仍是跑了几个人。
石致远吩咐五儿给小谢包扎伤处,转过身笑道:“叶姑娘说得没错,我也是无意中救了她,没想到因此连累了会中的兄弟。”
方才国师出现,失望的人其实不只石致远一人,薇宁同样失望,她怕萧颂真如那天所言,再也不想见到她。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也是在那天之后,她才看清自己的真实心意,竟然受不了再也见不到萧颂,或许他们注定是陌路,但那浅浅的心意却已无法克制。
看得出石致远在长青会有一定的地位,薇宁深觉自己一个人在奉都行事有些吃力,便兴起个念头,若能好好利用长青会的实力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都说了我是个俗人,不懂什么大义,石公子大可不必费心。”她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长青会做的事她在江南时曾有过耳闻,并不十分认同,自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不过我们的某些目的却是相同,若公子信得过我,咱们好好合计一番。”
石致远沉着脸道:“比不得长卿公子意气风发,不知你半夜梦醒,可觉得心中有愧?”
五儿心中不服,仍想上去与薇宁纠缠,却被石致远制止,他靠着壁板若有所思:“你说的对,若是你想走,刚刚就能走,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着我们隐瞒?”
“那谁知道,也许吧。”
若虚子十分清楚他的身子状况,知道若是此事无法解决,对萧颂的病情进展没有半分好处,故而在他收到消息要出府时极力支持,只是必须有他跟在萧颂身旁。这会儿见萧颂黯然至极,咳个不停,只得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那丫头一看就不是福薄之人。”
石致远心叫可惜,木着脸不说话。
封长卿刚才可是下手毫不留情,其实薇宁也能应付得来,只是他哪里知道,转身关切地问道:“叶薇,你没事吧。”
石致远这几日顶着袁家大公子的身份出现,不料被薇宁突然喝破身份,不由肃容道:“你知道我是谁?”
玉色珊瑚在薇宁眼中不过是块石头,她伸出小手指戳了戳,又看了看,听到有人进门的动静,她笑着叫了声:“爹爹回来了!”
“他救了你?他是长青会的人,是逆党!”
薇宁虚弱一笑,由得他装傻:“麻烦公子先帮我送个信回去可好?免得学馆师长挂心。”https://m.hetushu.com.com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追查逆党,城里最近不安宁啊。”城门官咂咂嘴,摇头走到一边。
他回身恭敬地朝马车一礼:“师尊,都布置好了。”
薇宁突然打断他的话:“嘘,有人进来了。”
而这边石致远听到小王爷三字,脸色忽地一变,他终于知道外面是谁来了,小静王萧颂!当下想也不想手便往机关上摸,薇宁已回过神,出手甚快,指尖恰恰点在他的手腕,这一下相当用力,也亏石致远忍得住没有出声,煞白的脸冒出层层冷汗。
“薇娘,你不喜欢吗?这可是你爹托人为你找来的,花了不少心思,记得一会儿他回来你要高兴些。”这个声音是宁姨,自从薇宁的母亲去逝,宁姨就留在府里照料年幼的她。
“可是……”
他意有所指,薇宁点头应是,她是要当心些,既然不是劫她来这里的人下的毒,那最有可能的便是学馆里看她不顺眼的人想要除去她。马车上吃的点心是蒋颜儿准备的没错,可蒋颜儿没这个胆量杀人,会是谁呢?近日她心中有事,连带着防范警惕心也淡了许多。
石致远再一次来到的时候,薇宁正歪在床榻上,小口小口地喝着丫鬟喂的饭。
五儿自然不会坐视自家公子受欺负,她可是不管不顾,朝着薇宁挥了一剑。密室与卧房只一板相隔,动静稍大便会被发现,薇宁皱眉将石致远挡在自己面前,五儿当即不敢造次,刚把剑收回来已被薇宁占住穴道,再也动弹不得,话也说不出来。
“不是胆大,而是知道你不会下手。”薇宁低声回了一句,“其实你等这一刻等了很久吧?”
天恒找遍了整座宅院也没找到薇宁,来到后院,石桌上的茶水尚温,显是住在这里的人刚刚离开不久。
五儿一直防备着薇宁,乘她不备赶紧从地上抓回长剑,却也不敢妄动。
城门官不屑地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别说内卫咱们无权阻拦,后头那辆马车里坐得是谁,你们知道吗?那辆车上可是有国师府的徽印,想找死的就拦吧。”
她这边悠哉度日,奉都城内的情形却有些紧张,之前靖安侯府追查刺客,国师追查逆党,最后查抄了盛安商会,而今城内随处可见密探现身盘查,京城人人自危,秋风萧瑟,大街小巷人迹稀少,只有落叶飞了一地。
“你竟然知道是富娘派人劫了你?看来你早已知道我们的身份。”石致远心中微动,迟疑地道:“看来姑娘对我们并无恶意,否则刚才就揭穿我了,在下实在感激不尽,其实长青会也是为天下百姓谋求活路,姑娘以为呢?”
“这是城郊,我等发现姑娘倒在路边,故救了姑娘回来,你中毒昏迷了一夜。不知姑娘遇上什么事,家住哪里,我们好送你回去。”
“不要紧,姑娘这会儿应该已无大碍,不如直接送你回去?”他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人做了什么好事。“你放心,你的毒已经解了。”
四下里搜查的黑衣卫纷纷回禀未能找到丝毫线索,萧颂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虚弱地靠坐着歇息,任若虚子给自己扎针调气。
薇宁并不知他有什么打算,但她醒来后便住在这处院子,里面多了什么却十分清楚,他二人这几日每天就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品茗论典,只有这样东西是后搬进来的,她每天都能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硫磺味,可怜了石致远的苦心,牺牲这么多人,为的就是引一个不会来的人。
天恒举目无眺,但觉缓缓流淌的碧水上铺落着一层枯叶,确实是平日未曾留意过的风光。只是好景不长,呆会儿这里便要有场厮杀,他双目中露出深深的怜悯,瞬间便又掩去,双手一拍,数道伏着的人影跃出去,一步步朝着林后宅院逼近,跳入高墙,不多时便传来打斗声。
薇宁猜这里不过是长青会的一处隐蔽据点,石致远被朝廷通缉后一直躲在这里。她本就不指望能知道些什么,可也难为长青会的人编出来这么一个故事,让人哭笑不得。这两日她虽能在宅子里走动,真正见着的人却不多,五儿时时跟在她身边,小丫头防范意味甚浓,薇宁常出其不意问些她意想不到的问题,时不时逗逗她。
“让她说。”
“住手!五儿,把剑放下!”石致远低声喝道。
来人看到处处死尸也不惊惶,上上下下搜了一回,其间也进过这间房,薇宁隐隐听得有人低低地咳嗽两声,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得心砰砰乱跳。
石致远尚在迷惑,他本吩咐了小谢暗中隐匿身形,若外头没有情况便发出暗号,眼下这些人显然不是小谢。
究竟她出了什么事?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薇宁并非一般弱质女子,可是长青会岂是好对付的,他这几日无法安心,忧思并重之下,身子恢复也没了起色。
石致远似乎不愿看到封长卿,拱手道:“叶姑娘,刚刚你说的话可还算数?”
“姑娘说得没错,我原本没有想利用你的意思,可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女子学失踪,却有好几拔人在满城找你,这不得不叫我好奇……”
www.hetushu.com.com密室与薇宁的卧房只有一道木板相隔,方才已有人进房来搜查过,为何去而复返?五儿再次将长剑横在薇宁颈中,她淡淡地笑了下,暗暗留意着石致远。她不相信石致远会没有一点准备,既然三日前他改变主意将自己留下来,定然已想到会有这么一幕。
他的目光扫过房里的摆设,三天了,终于有了叶薇的下落,他亲身来救,没想到还是没救到人,长青会的人为何要抓叶薇,他们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
“哦?怎么说?”
“真不是我们下的毒,抓她来的时候,她已经中毒了,”说话的男子满是委屈,当时以为要费些功夫抓人,谁知道要抓的人已晕过去,还当是吓晕的,带回来后才知道是她被人下了毒,一时间不知该救不该救。
薇宁依旧轻松地含着笑,象是早知五儿不会杀她似的。
“也就是说她中了毒,长青会的人没有让她死。”国师说着走进房中。
“等她醒来就送她回去。”
不等三人打开密室的门,外面又有了响动,三人僵着身子继续躲下去,不知会是谁。
拼死逃出来的只有七八个人,他们身上多少都带着伤,有的人身上还负着人,咬牙刚冲出去一小段路,几声锐响过后,便有人中箭倒地身亡。
横在薇宁颈间的冰冷剑锋又逼近了少许,她冷冷地道:“可惜我就要死了,是吗?”
密室之外国师并未多做停留,听到人声远离,石致远转头看着薇宁:“叶姑娘,看起来国师大人对你很不一般,你究竟是谁?”
原来在要拉拢她,薇宁摇了摇头:“我是个俗人,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薇宁歇了半日便能下床走动,她中的毒毒性轻微,应该只是寻常的毒药,下毒者应该是生手。但若不是石富娘派来的人阴差阳错刚好救了她,这样的毒也够她受的。一切皆是巧合,若是薇宁没有被劫,就此死去倒好了,她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更令大概下毒者惶惶不安。
正说话间,有人在外间咳嗽了一声,石致远歉意一笑:“姑娘你先歇着,我出去准备一下。”
薇宁不肯再用饭,苍白的脸上带着丝惊惧,紧紧攥着被子,看起来柔弱无害。
“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姓袁,此番相救只是凑巧,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
“好了,你们下去吧,我进去看看。”
京郊南溪河畔的林子中偶有一两道粉墙露出来,国师一行人来到郊外,在河边一片小林子边停下,内卫们四下里散开,天恒从马车里出来,看了看地形,不远处便有座宅子,他们今日来此是要救一个人。
袁公子就是石致远,他此刻的身份是淮南袁家的大公子,袁家在熹庆各处都有大盘的生意,袁公子来奉都也是做买卖来的。
石致远点点头:“不错,那时候你刚醒来,我只知封家那小子为了你冷落富娘,想赶紧送你回城,可是突然收到消息城内开始大肆搜查你的下落,内卫也出动了。要知道内卫可是只听从小静王的号令,我不禁有些好奇你,一问才知,原来你与小静王的关系大不寻常。”
“自然,今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静王府的马车你也不认得?平时怎么跟你们交待的,有点眼力好不好!”
封长卿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他只关心薇宁是否有事。
国师却道:“天恒,这京郊的风光确实不错,若非来此,平日又怎么欣赏得到呢。”
“放心,我的提议你会很心动。至于我想要干什么,日后会告诉你们。”长青会行事隐秘,石致远并不是薇宁的目标,她也不急,对自己将要提出的条件很有信心,这些人一定会出现的。
石致远的年纪比薇宁要大上一些,年轻的脸上已略有些沧桑,他开口道:“姑娘醒来了。”
“师尊,这间房中尚有药味,与之前在厨房找到的药味道相同,若真是叶薇住在这里……”
故此当封长卿策马来到城门口,听到往日不可一世的城门官客客气气地问话时,他有些纳闷地道:“在下在北衙当差,兄弟们辛苦了。”
薇宁仔细看了下密室中的机关,突然用力一扳,已将机关毁去,她看着石致远的眼睛低声道:“石公子的诚意看来有待商榷。”
“小王爷还请莫动,不然我这一针扎歪算谁的?”原来若虚子也随萧颂出来了,薇宁脸上浮上一抹忧色,不知他现如今怎么样了,若是因此病体有什么不妥如何是好。
“公子,是富娘要我们这么做的……”
没想到竟然是他带着内卫来此,大概萧颂重伤后内卫军暂无人统领,国师得了便宜吧。那他来这里是为了长青会,还是来救她呢?想到之前国师派了柳月查探自己的事,薇宁心中的疑惑更加浓重,想来想去猜不透国师为何会对她如此另眼相待,只是心中发虚,以为自己哪里露了破绽。
那小谢恨恨地道:“是没用,若能杀了那妖妇就好了,可是如今还不是时候。”
“可是明明他们方才要杀你。”若非他出现得及时,薇宁已命丧此地。
“承蒙石公子看得起我,看来今后咱们不必用这种方式见面了。”
  • 字号
    A+
    A-
  • 间距
     
     
     
  • 模式
    白天
    夜间
    护眼
  • 背景
     
     
     
     
     
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