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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什么？”时杳杳这么问着，眼睛却忍不住盯着丁若莹的脸，想起丁若莹总是对她自己的外貌不满意。

此刻，丁若莹的心，就像是即将被铲平的山坡，那上面的每一寸土地都在颤抖，每一株草木都在啜泣。她想，有生之年，她都不会忘记这种尖锐的疼痛。

时杳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而被无辜撞倒的女生陆晚嫦几乎站不起来，她的膝盖在刚才的混乱之中不知道撞到了哪里，现在还有些发麻。

“你想啊，咱俩如果还能上同一所大学，那该多好啊！”丁若莹看她犹豫，心道有戏，趁机拉住她的手，倒退着向楼下走去，眼神无比诚恳。

“杳杳！”

“呵！”陆晚嫦并不打算善罢甘休，“知道自己出来会给别人添麻烦，就该带着点脑子，你朋友比你上道多了。”

“你都没有在听啊？”

时杳杳循着声音看过去，丁若莹正踮高了脚从人群的缝隙中探出头朝自己挥手，看起来十分搞笑。

时杳杳低下头去没有再说什么，但心思似乎有些动摇了。

“你不就是校长的外甥女，仗势欺人！”丁若莹蓦地冲口而出。她觉得陆晚嫦带着点轻蔑的姿态，这种姿态就像是一根尖锐的针，在她心底某个隐秘的地方，一寸一寸地扎着。和_图_书

就在时杳杳要点头之际，丁若莹一脚踩空向后倒去，时杳杳连忙伸手捉住她。

这样奇怪的感觉，曾经也有过一次。

生活富足的她让人羡慕，成绩优秀的她被老师捧在手心里，外貌姣好的她让青春期的男生们趋之若鹜……

混乱已经平息，但是四周一时间鸦雀无声，楼梯上站着手足无措地紧捏住时杳杳胳膊的丁若莹，看着自己导致的这场混乱，手脚冰冷。

那是她第一次在武术比赛上拿到冠军，散场后，她站在场馆门外，身边是神色匆匆的行人，忽然之间，心中的雀跃以自己察觉不到的迅捷偃旗息鼓。

就在她愣神的时间，丁若莹已经穿过人群来到她面前。

台阶下的彦使楚压抑地大张着嘴，手脚僵硬地抓住半跪在地上的陆晚嫦，那模样让周围许多人都忍俊不禁。

她俩幼时相识，一直陪伴彼此，时杳杳何尝不想之后的大学生活两人也在一起度过。

“我去干吗！我又不会跳舞。再说了，我还要练武术，说不准什么时候我阿爹又要给我报什么比赛，我哪有那个时间啊，你去吧。”

时杳杳停下脚步，看着丁若莹的方向，人群朝自己的两边涌动，眼角匆匆掠过一张张陌生面孔，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潺潺和*图*书流淌的河流中一颗顽固的石头，分开了平静的河水，而身边的水流一边日久天长地侵蚀着她，一边事不关己地流向远方。

她极迅速地瞥了一眼楼道两边捂着嘴在笑的人。现在正是放学人最多的时候，还不停地有人从楼上探出身子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丁若莹觉得自己明明站在高出陆晚嫦几级台阶的地方，明明是自己居高临下，却被陆晚嫦的傲慢打压得矮了许多。

“……你说好不好？”丁若莹说着说着激动地拍了时杳杳一下，这时候时杳杳出窍的灵魂才终于回位。

“杳杳，你听说了没有？”丁若莹抓着她的胳膊，脸上流露出一种意外又兴奋的神情。

丁若莹的五官的确算不上精致，脸上还有些雀斑，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一丢进人群就会让人生出脸盲症找不着的那种……

说起来，她会认识丁若莹，就缘于武馆二楼的舞蹈培训班，小时候丁若莹穿着小公主裙站在舞蹈室门口一脸艳羡的样子，她现在都没有忘记。

她猜，丁若莹的心里此刻正在经历狂风骤雨。

“你是没长眼睛，还是脑子进水了？”她说得极不客气，下巴抬得高高的，神色倨傲。

时杳杳见她这个样子，拍了拍她的手背，将她m.hetushu.com.com护在身侧：“不好意思，是我们的错……”

她嫌恶地擦了擦手臂，扫了一圈楼道上的人，终于抬眼看向楼梯上神情紧张的丁若莹。

放学时分，走廊上挤得满满的都是人，隔着攒动的人头，丁若莹远远地就看见了时杳杳。

陆晚嫦听着关切的问话回过神后，才意识到自己就像是求婚一样半跪在地上。她迅速直起身来，控制自己发抖的双腿避免自己再丢人地跌一跤。

两人目光相交，彼此都心照不宣。

陆晚嫦似惋惜一般地皱着眉，轻声嗤笑着向楼下走去，伴随着她的每一步，驻足在原地的学生自动让开，她高昂着头的模样，像极了时杳杳以前在某一部电视剧中看到的角色——姿态倨傲的公主。

可能，她就是一个公主。

听到这句话，陆晚嫦却笑了出来，像是发自心底地愉悦，声音中都透露出笑意：“你觉得，我需要仗着这些欺负你吗？”说完，还上下打量着丁若莹，从她干枯发黄的头发，到她脚上那双明显在街边小摊上淘回来，不知道反复洗过多少遍的发黄帆布鞋上……

她的脸涨得通红，像是要滴出血一样，脊背绷得笔直，只有时杳杳感受到她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着。

“你别碰我！”她嫌恶地将手抽出来，手hetushu.com.com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

丁若莹倒下去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撞到了谁，但是她根本自顾不暇。

丁若莹没好气地将刚才的话重复：“听说学校要组建一支啦啦队参加明年的全明星啦啦队比赛，据说只要在全国大赛里取得名次，就会获得直属大学的保送名额！”

但是现在，她们俩挨得很近，时杳杳留意到丁若莹那副黑框眼镜下的眼睛格外大，黑漆漆的，睫毛也很长……

“别啊，你拿的奖已经够多了，不在乎那几个了。”丁若莹一听这话有些着急，在时杳杳反驳前又抢先道，“你不是说时叔叔今年都没有给你安排比赛吗？”

陆晚嫦撇了撇嘴看着这个一米七几的男生佝偻着背、皱巴着脸，有些唯唯诺诺。

“对啊，我已经报名了！”丁若莹连连点头，笑得就像是个终于得到了洋娃娃的小女孩。

“我记得你一直喜欢跳舞！”时杳杳若有所思地说道。

“对、对不起……”彦使楚涨红脸向后退了一步。

时杳杳知道丁若莹喜欢跳舞，小时候她还学过一阵子，后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

“杳杳，我们一起去吧！”丁若莹拉着她的胳膊摇晃着求道。

混乱之中，被丁若莹不小心推倒的那个女生瞬间失去平衡，踉跄了几下踩空好几级台阶和-图-书，她的手徒劳地在四周抓着，完全止不住坠落之势，直到一个男生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胳膊。

直到开学半个月后，陆岐安才收到了徐相长肯定的回复，他当即高兴地拍着桌子召开了班主任大会，郑重宣布学校将会组织一支啦啦队，参加第17届全国啦啦队大赛。

“你……你没事吧？你有没有摔到哪儿？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彦使楚担忧地问。

“啊——”

混乱之中，一声高昂的惊呼在人群中响起，一切都发生得十分突然且迅捷，如同排列整齐的多米诺骨牌突然被调皮地推翻了一块，周围的人群都受到波及，引发了连锁反应。

丁若莹的脸一瞬间就红了，看着咄咄逼人的陆晚嫦心中有些不服气，但是这件事到底是自己不对。她将头撇向一边。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这么丢脸过，只能紧皱着眉斜睨着这个因为这句话瞬间脸色苍白的男生。她的眼神比语言更加诚实地表达了她的傲慢。

“要不要我……”彦使楚的话还没有说完，陆晚嫦终于发现自己的胳膊还被人抓着，而且这个人是班上自己一向看不起的人。

白鹿洞虽然是一所私立学校，但是它的直属大学是在国内大学榜上排得上号的，一个保送名额可是大家削尖了脑袋都想得到的，这确实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