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不是在你的心里，什么都能用钱衡量？
2
“你什么意思？”
说完这些，她也没看陆晚嫦的反应，就冲出了KTV。
“你傻站在这儿做什么？进去啊！”
仅仅是一扇门的距离，她莫名觉得自己是那么格格不入。
她下意识地反驳：“我没有……我……”
丁若莹心里犯怵，望着妈妈眼下的乌青和通红的眼眶，心中有淡淡的懊恼，但仍不敢开口。
谁也没有留意到，丁若莹从“金碧辉煌”冲出的那一幕也被一个在马路对面站着的浓妆艳抹的女人尽收眼底。
……
在她收拾好心情打开门后，黑暗之中传来一声冷硬的质问。
不知道哪个包厢的门突然打开，她的话瞬间被震耳欲聋的声浪掩盖下去。
“你去哪儿了？”丁母继续质问。
“啪”的一声，她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一片灼烧。
时杳杳给家里打完电话就撞见了这一幕，一边叫着丁若莹的名字，一边追了出去。
妈妈第一次打她……
“你去哪里了？”
“你heｔｕshｕ•ｃom•cｏｍ到现在还想骗我？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问你，我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说你觉得我的钱来得特别容易？你是不是学坏了？你是不是像隔壁家的小谢一样一整天正事不干就知道去外面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厮混？你知不知道我含辛茹苦地养大你有多不容易？你现在翅膀硬了想飞上天了，是不是？”
陆晚嫦看她这个样子，出乎意料地没有恶语相加，反而笑嘻嘻地说：“怎么的，你不用担心钱……”
如果让妈妈知道她“不务正业”，妈妈一定会用那种“你怎么会趁我不备误入歧途”的失望眼神望着她。
“我……我和杳杳……”以往都是用这一招，她和时杳杳认识彼此的父母，每当捅了娄子就拿彼此当借口。但是今天，妈妈冷冰冰的神情让她有些慌张。
她在这个世界，耗尽自己全身的精力，用力地活着，努力地活着，她现在获得的每一分成绩，都是从和图书汗水中获得。足够她将自己的双腿从泥沼中拔|出|来，挺直脊背继续向前走。
丁若莹赤红眼眶看着她，嘴角不住地抽着，说：“是不是在你的心里，什么都能用钱衡量？”
丁若莹开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咚咚咚”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每一下都拨动她的心弦，直到在她的面前停下。
“我不是……”
“怎么了？”陆晚嫦有些不懂为什么丁若莹突然要离开，破天荒地想要伸手去抓她的胳膊，“都来了就玩玩吧，难得出来一次。”
丁若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世界不公平，有的人生来就高人一等，而有的人，从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天起，就已经在泥泞中打滚。
现在，妈妈说她跟小谢一样，这恐怕是对她最严重的指控了。
她哪里知道，她随口说的这句话像是一把尖刀，毫不留情地插在了丁若莹的心上。
陆晚嫦被丁若莹突如其来的高分贝吓了一跳。
她摸着自https://www.hetushu.com.com己发烫的左脸，不可思议，脑子里还有些嗡嗡声。
“我不进去了，你们玩吧，我……我要回家了。”
她透过门上的圆形玻璃窗，看着里面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霓虹灯五彩的光斑摸上人们的脸庞，鲜艳得就像只在夜里绽开的花儿。
她犹嫌不足，却也心安理得。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就像幽魂一样甚至不清楚自己出门之后是向左飘还是向右飘，等到她有力气抬起头时，就看到了被她视为港湾的家，只要打开眼前这扇门，就到了，就安全了，里面很温暖，可以毫无顾忌地哭，可以剥掉羞耻做回她自己。
“我不是，那个意思……”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陆晚嫦站在原地喃喃着。
丁若莹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日积月累的情绪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是，你家世好成绩棒，你一伸手自然有人眼巴巴地把一切都给你奉上，你是大小姐我知道，我不如你我也知道ｈttps://m.heｔｕshｕ.ｃｏｍ.ｃom，你所有的一切都凌驾在我们这些人之上，你看不起我处处为难我我都忍了，我惹不起我躲还不行吗？你有你的优越感你高高在上，是，我是什么都没有，但是至少还有点自尊心，你何必拐着弯地羞辱我？”
她的心中有一种自己在痛哭流涕的错觉。
此时的丁若莹站在包厢门口，感觉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浮华虚妄的世界，那扇厚重的大门背后翻滚的巨大音浪就像是实质化的黑色海洋，夜色笼罩时分开始推搡着爬上干燥的海岸。
每次妈妈教育她的时候，都会把小谢“劣迹斑斑”的经历拿出来细数一遍，再郑重其事地叮嘱她——千万不要像小谢那样。
这时候，陆晚嫦刚好推门而出，两人差点撞上对方，抬起头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她不敢说自己参加了学校的啦啦队，因为她知道妈妈把她的学习成绩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妈妈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妈妈不求你做家务，也不要你来店里帮忙，你只要好好读书，就hetushu.com.com是最大的孝顺了！
她不是特别乖巧讨喜的孩子，也不是天赋异禀十分聪明的孩子，她只能竭尽全力做到足够懂事，丝毫不敢懈怠。
而陆晚嫦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衡感，她所有武装起来的骄傲顷刻间轰塌。
“不了，我得回家了。”丁若莹头埋得低低的，向后退了一步。
而她，就是后者。
这时候她才清楚地意识到——她被打了，被妈妈甩了一耳光！
灯“啪”地亮起，丁若莹不适应地向后一缩，眯了眯眼，就看到妈妈那张疲态尽显的脸，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墙上的钟——23点37分。
隔壁家的小谢，在妈妈口中，是那种不学无术、成天无所事事、流连在各种风花雪月场所的女生，是绝对的反面教材。
吃过饭后，啦啦队众人经过商量后决定去唱歌，一行人又转战去了秋澜的KTV一条街，跟着陆晚嫦来到了这家据说有钱还不一定排得上号的“金碧辉煌”。
一连串的质问就像连珠炮弹一样向丁若莹砸来，她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