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不是在你的心里，什么都能用钱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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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开店里的时候，丁母一直笑眯眯地拉着陆晚嫦让她以后多过来找丁若莹玩。
“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非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天怒人怨的样子。你明明想劝她回来，为什么非要表达得那么心不甘情不愿的？”时杳杳发现自己真的看不懂眼前这个女孩，明明内心柔软，却非要竖起全身的刺，拒绝所有人亲近。
时杳杳的声音很轻，话语的分量却重得出奇。重到陆晚嫦错觉有一双手在自己的身体里灌满了铅，让她没有办法拒绝，所以，她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冷，陆晚嫦像是在掩饰什么目光四处瞥，还趁着压腿的间隙不经意开口：“真是麻烦，她不来，还打乱我训练。她如果决定要放弃了，尽早说出来，可别影响别人。你说那天我也没说什么，她怎么就这么玻璃心呢！你是她朋友，到底怎么回事啊，现在她们都认为是我赶走她的，我冤不冤啊！”
“你不是说丁若莹没恒心没定力吗？你不是说她忍受不了训练吗？这是她家开的店。”时杳杳一边说一边朝着那家店走去，“你觉得这个点早吗？丁若莹怕她妈妈太劳累，每天都要这个点起来帮忙。也许在你眼里这是家小破店，但这家店却是她家的支柱。你从小就没有吃过生活的苦，活得肆无忌惮不把钱当回事，但是丁若莹不一样，她的生活是流着汗的，她是个骄傲的人，你可以无视她，但是你不能轻视她。”
“哎，你也是莹莹的同学吧？”丁母热络地拉htｔps://m•hｅtushｕ.coｍ•coｍ住陆晚嫦。
丁若莹看着时杳杳，没有说话。这一个星期，她的心情就像是海面上的一叶扁舟。
她知道自己从来都无足轻重，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丁若莹”，她就像是一个最不起眼的零部件，少了她，可以在更广阔的领域海选出千万个更合适的备选。
等到走出去好远，陆晚嫦才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好了，我也要回去继续睡美容觉了。你告诉她，如果周一我没看到她，那我就天天来这里喝粥！她最不想看到的应该就是我吧。”
丁母打断她的话：“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来找碴儿，只看到你对人家同学态度不好！人家特地来看你，来者是客，你这样就是不对！”
此时，时杳杳的微笑中有一种距离感。陆晚嫦一直觉得时杳杳是好相处的人，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也第一次听到她说带刺的话。
“是我求着你来的吗？门在后边你赶紧走吧，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丁若莹脸黑了下来，毫不客气地回嘴。
那天晚上陆晚嫦与丁若莹的对话，时杳杳已经了解了个大概，她能猜到丁若莹的突然退出是出于什么心理。
“不用不用，我吃过啦，我来找若莹。”
她几乎是半吼着说出这一段话，吼完之后她像是一只脱力的兽一样喘着气。
“好的，肩膀用力，膝盖弯曲，不用怕，好的，走……”
“好嘞，放心吧阿姨，我一定好好安慰她。”时杳杳笑着
www.hetushu.com.com应了一声，也不招呼陆晚嫦便往店里走去。时杳杳面无表情：“什么事？”
“可别这么说，这个圣母我不当！”陆晚嫦嗤笑，“我没那个闲工夫去管别人怎么想我，喜不喜欢我那是你们的事，就像我看不看得惯你们也是我的事，你管我！”她的声音冷漠、冷静，带着些疏离。
“你怎么来了？”丁若莹正抓着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收拾餐桌。
时杳杳挪开一点给她让出位置，她不客气地坐下。
这句话正好被端着粥过来的丁母听到，丁母不悦地看着她，训斥道：“莹莹，你说什么呢！怎么这么没礼貌！”
那时候的她在楼梯下遥遥与她们对视，那么狼狈的场景下，却那么傲慢。
陆晚嫦笑着答应了，不理会一边急得一直拉着丁母进店的丁若莹。
“周末跟我走一趟吧，如果到时候你还觉得你一点问题都没有就当是我错了。”
陆晚嫦斜着眼望她：“我有什么责任？普度众生是上帝干的活儿，我没那个义务也没那个责任。她自己训练稍微艰苦点撑不住还赖上我了是吧，自己没恒心没定力怨得了谁啊。”
“到了。”时杳杳的双目璀璨得如同寒星，手指着不远处一家没有招牌的小店。
就像梦想与现实，从来就不在同一个次元，她没有办法。
陆晚嫦有些愣怔，也有些委屈：“怎么就怪我了？我说什么了，我一片好心倒是我的不是了？我对她凶你们觉得我仗势欺人，我关心她你们又觉得我虚情假意，你们怎https://www.hetushu.com.com么这么难伺候呢？不管你信不信，那天晚上，我根本没想羞辱她，我犯不上那么做，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卑鄙。”
“对我客气点。”丁母走后，陆晚嫦意有所指地对丁若莹说，看到她气得没话说的样子得意地笑了起来。
丁若莹呼了一口气，像是一直在等时杳杳提这个话茬。
陆晚嫦不由自主地跟上。
这时候店里又有客人进来，丁母警告性地瞪了丁若莹一眼，就去招呼了。
好在没过多久，禹桦青就移开了视线。
“我爱去哪儿去哪儿，不需要你教我。我想吃阿姨做的粥，你要赶我走你去跟你妈说啊！”
“时杳杳。”禹桦青面无表情，“下一周要学习抛接动作，你通知大家不要缺席。”
“好的。”看着禹桦青紧盯着自己的眼睛，时杳杳有些局促。
她在乎的两个人站在两个不同的彼岸，选择一方就注定与另一方背道而驰。
“我带……我过来看看你。”时杳杳一边说，一边熟稔地把桌面上的碗碟摞好搬去橱台。
看着陆晚嫦得意扬扬的样子，时杳杳不禁怀疑自己今天带她过来是不是做错了。
啦啦队训练室里，一如既往地井然有序，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我从来不觉得我有那么重要，杳杳，你别劝我了。”她苦笑着像是在自我催眠，也不断地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那个胡说八道的夜晚过后的第二天，她束手束脚地站在店里，母亲一如既往地忙碌着，但还是精心地替她准备了早餐。她简直无法形容那一刻www.hetushu.com.com自己的心情，她多么希望没有说过那些伤母亲心的话，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时光机、后悔药这一类的东西就好了。
“还好你没有把自己太当回事，我都说了是她自己没有毅力，你非要带我来这儿。”陆晚嫦一边说话，一边向两人走过来。
看着陆晚嫦转身离开的背影，时杳杳的记忆一下子跳回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清晨，空气里飘着蒙蒙的雾，还透着些寒气。
“她在后面呢，你自己去吧。”丁母想起什么似的，有些窘迫，“杳杳啊，那个，阿姨上周误会莹莹去KTV的事，她一直闷闷不乐的，你帮阿姨开导开导她啊。”
“你可是大小姐，粗茶淡饭你咽得下吗？”丁若莹还记得陆晚嫦在涮羊肉店外的样子。
而这个世界上，唯一还把她当回事的两个人——一个在不久之前被她伤透了心，而另一个，正在她的面前接受她无端的冷言冷语。
“丁若莹没来，教练让我和你一组。”陆晚嫦有些不自在，蹙着眉头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她白受了你这么久的闲气，她冤不冤啊？你那天晚上什么心态你心里没数？”时杳杳微笑着，可是眼里没有一丁点笑意。
丁母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时杳杳，便热情地笑了起来：“哎，杳杳啊，你怎么来了？吃过早餐了吗？阿姨给你来一份米粥吧？”
“嗯哼——”陆晚嫦站在时杳杳身后清清嗓子。
“不会死……”陆晚嫦顿了顿，超时杳杳翻了个白眼，斩钉截铁继续道，“但是我会觉得很恶心。”
禹桦青行走在女孩们和图书中间，锐利的目光像是一把经年累月切除病灶的解剖刀，不厌其烦地指出每个人动作上存在的问题。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你叫我出来到底什么事？”陆晚嫦看着手上Bvlgari石英腕表，惊叹号一般的指针指向五点的位置。
丁若莹翻了个白眼：“妈！”
不显山不露水，很多时候她注视着你，会让你有一种她什么都已经明了的感觉，就像现在——
但是，时杳杳的心中有了另外一层担忧——丁若莹已经有三天没来训练了。
两人融洽地分工合作着，时杳杳忽然开口：“队友们都很担心你。”
“这是哪儿？你带我来这就为了看这么家小破店？”她只是看了一眼那家简陋的小店。
“陆晚嫦，表达善意会让你死吗？”时杳杳好气又好笑地说。
“……”
“你真的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吗？”时杳杳拉长了话音。
时杳杳总是会把目光停驻在她身上很久很久。禹教练就像是空山里隐匿的一池水，不起波澜，她的心思埋在水流深处的淤泥里，是你的视线根本没有探知到的地方。
“阿姨，忙着呢？”时杳杳靠近丁母，热情地打着招呼。
这三天里，她尝试着联系丁若莹，但是都被拒绝了。
陆晚嫦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来的路上时杳杳已经将那天晚上丁若莹与丁母吵架的缘由告诉了她，她看着头发绾得一丝不苟正在忙碌的丁母，心中有个无比柔软的地方被撬动了。
“妈！你别帮着她，她就是来找碴儿的！”丁若莹气急败坏，什么也顾不上。
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