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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路家大门，何若绯停留在了自家门口。房间里没有灯光，大概都还在睡。她就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整个空荡荡的军区大院里只有她一个人。直到何家房门被从里面轻轻地推开，三岁半的小女孩迈着小步子走了出来。

“可是妈妈睡得沉，我叫不醒她，所以不知道屋子里面有厕所。。”莫莫说，“不过没关系，我都是一个人上厕所的。”

她转身时却被他一把拽住手，回头之后听到他说：“一定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听见她这么说，柯隐才稍微放心下来。他松开她，看着她离开，心里面却还是毛毛躁躁的。莫名其妙的感到慌乱，对她，以及他和她的将来。

小女孩孤孤单单的站在那里显然是有些急了，几次转身想跑回来，却被突如其来的车子连连吓得退了回去，终于嚎嚎大哭起来，哭喊着：“妈妈！我要找妈妈！妈妈！”

何若绯猛然惊醒过来。

何若绯低下头：“……我现在住在路漠家。”

但是，更令她感到恐惧的是，她竟然觉得自己并没做错。

“莫莫！”她喊着小女孩的名字，一转头，却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的马路前看到了莫莫的身影。

她回头看一眼窗外，蒙蒙亮的天色，还有丁点凌晨星光。

她坐在那里，看上去有些疲惫。眼角也有红肿的迹象，柯隐猜她绝对哭过。

就在何若绯晃神hetushu.com.com的空挡，马路中央突然响起了一辆出粗车的紧急刹车声。莫莫的哭声也随之戛然终止。

难道说，这才是她真正的本性吗？可是却有泪水流淌下来，她抬手擦干眼角，终于无声呜咽。

是不是岑静不适合作为母亲呢？无论是她也好，或者是莫莫，都没有充分的从她那里享受到应有的母爱。何若绯在这一刻竟然同情起面前的小女孩，她蹲下身来，望着小女孩的双眼，静静的问道：“莫莫，你知道你爸爸去了哪里吗？”

“……她竟然连你也骗。”何若绯只能苦笑。

在军区大院里上完厕所，莫莫又吵着要去外面玩。何若绯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到小女孩子自己跑出了大院。她也只好跟出去，可是半天都没有找到莫莫跑去了哪里。

因为她片刻的私心，所以造成了可怕的后果。

她咬咬牙，还是决定藏在心底，用力的摇着头推开他的手：“真的没什么……我就是心情不好，脑子里面乱乱的，我就是想见见你……”

这里不是人行道，红绿灯指示也不会出现读秒指示，居住在这里的人从来不会选在在这条马路上经过。然而莫莫不懂，她初来乍到，又年幼得很，她只知道她的妈妈。

一夜无眠，何若绯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可她起得又早，也丝毫不觉得身上有任何倦意m•ｈｅｔｕsｈu•ｃom.ｃｏｍ，翻身下床的时候看到路漠还在睡，头发凌乱地藏在被窝里，呼吸声有节奏地起伏。

她恍惚的点点头，“我保证。”

他有点被当头一棒的感觉，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眯着眼睛追问：“啥啥啥？你跑去路漠那里住了？我说你搞没搞清楚状况啊，到底谁是在和你谈恋爱呢，你和他什么关系你就跑他家住啊！”

厕所。何若绯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站起身来，朝莫莫伸出手，“好，我带你去找厕所。”

她不敢看他，“什么都没有……”

“我要找我妈妈！”

……看来莫莫也没得到太过宠爱。

莫莫又摇了摇头，只是说：“爸爸去了天堂，妈妈以前这么说过。”

她的心里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冒出来：如果不去管她的死活，会怎样？

“你说什么傻话呢。”柯隐有些不安的失笑出声，“说的好像我们两个今后都要见不到了似的，不能这么吓人，你知道我其实很脆弱的。”

正当何若绯不知该怎样应对这种局面时，没想到是莫莫先开口了。她走上前来一步，迈着还不太稳当的步子，发音也是笨拙的，她说：“姐、姐姐……我，我想上厕所。”

“……我今天不是想和你吵架的。”何若绯有点头疼的皱起眉。

慢跑路过于此的夫妇大声尖叫，他们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小孩子心生恐惧。而出租车司机也立ｍ.ｈeｔushｕ.ｃom.ｃｏｍ刻跑下车来，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在路人的提醒下拨打了救护车的电话号码。

见到门外的何若绯，她条件反射地一愣，首先藏在门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张小脸盯着她看。最后，才鼓足勇气般地走出来，十指略显踌躇地抓着熊猫睡衣的下摆。

“我也不想和你吵架！可你——”话到嘴边又被他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这个时候不能说太多刺|激她，她一定够乱的了，所以柯隐难得的善解人意的忍下怒火，半晌之后重新说道：“算了，反正你怎么高兴就怎么来吧，路漠也不能对你怎么样，他不是小人，他很君子。”说来说去还是在自我说服。因为他在意的是她为什么不来找他反而是去找路漠。只是现在这种时候，他问太多只会造成她的负担，还是等事情告一段落再问个明白吧。

“那你保证，以后有事一定不能瞒我。”他坚定的一字一顿，“必须全部都告诉我，你不准一个人胡思乱想。听见没？”

如果她没有停顿下脚步，如果她没有胡思乱想而是去救莫莫，那么，结局一定会有所不同。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上天是公平的。

“你妈妈没有告诉你？”

“喂，你怎么了？”柯隐担心起来，急忙去扯开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何若绯，你今天很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什么也别说了，你收拾收拾东西到和图书我家来！”

“我说，我现在在路漠那里。”她又重复了一遍。

莫莫摇摇头。

哭声越来越大，面对那样撕心裂肺的哭声，何若绯却手足无措。她应该离开跑过去将莫莫带回来的，可是车辆将她拦在马路这一边，她无法过得去。

这才多长时间啊，两天都不到，那女人就敢欺负她了？

柯隐怒气冲冲的坐到她身边，硬是把她的身形扳过来：“是不是她对你不好？就说你让你过来我家住，你和她待在一个屋檐下面能不憋气嘛！”

“柯隐……”

叫她姐姐。

柯隐在某些方面的敏感是与生俱来的。当他被何若绯找出来的时候，他就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要说何若绯那种闷闷的性格，很少会主动联络他。可这一次，她却打电话到他家，于是柯隐便二话不说的跑出家门，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军区大院的长石凳上的何若绯。

只是这边的何若绯却依旧心神不安，她回想起莫莫在血泊中的画面，只觉得既恐惧又心凉。她闭紧眼睛，眼圈又泛红起来。终于无法忍耐的捂住脸，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反正，岑静不也是从来都没在乎过一个叫做“何若绯”的女儿的死活吗？所以就算莫莫出了什么事也与她无关，是岑静不对，是岑静抛弃了家庭，或许那就是岑静应得的报应。

三岁多一点的小孩哪里能听得懂她想问什么，，她困惑地皱着眉，只是又问了一遍hetｕshｕ•ｃｏｍ.cｏｍ：“姐姐，你能不能带我去厕所？我想尿尿。”

尽管很莫名其妙，可何若绯瞬间就对这个称呼产生了满满的嫌恶。没来由的感到气愤，好半天才将这种怒火压制下去。她克制自己冷静下来，吐出一口气，努力平复语气，她不准许自己将情绪波及到莫莫的身上：“你想上厕所吗？屋子里面就有的，不需要跑出来。外面很冷，小心感冒。”

“妈妈！妈妈！”

“……没有……”

柯隐没听清，“你说什么？”

“骗鬼呢你！肯定有事，你别想瞒着我！”

“没事了，我真的没事了。”何若绯语无伦次的说着，连笑容也生硬苍白，她从石登上站起身，对他说：“我先回家。这么早就把你叫出来，你还没吃饭呢吧？等下不要迟到了，今天有全校的模拟数学考。”

马路前的车辆行驶的很快，也不知莫莫是怎么跑过去的，只看到她停留在车辆穿梭的马路中央不知所措。

当时的何若绯，在看到出租车撞到莫莫的那一瞬间，就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她心里说不出究竟是懊悔还是惊恐，她只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一个阴险的错误。

然而就在车辆稀少的时候，何若绯本可以跑过去将莫莫拉走的。但是，就是那样的一瞬将，她停下了脚步。

这么早，才凌晨五点，她怎么会跑出来？何若绯皱起眉，虽然知道不该迁怒无辜的小孩子，可她还是做不到将莫莫和岑静分开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