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只是当时年少
直到美满的童话变成一个笑话。
“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艺人，吴中是在你事业的上升期配备的经纪人，他已经给不了你什么，我想是时候调换下公司的资源配备。”
“我已经……”十七岁半了！！
十七岁的卫碧心高气傲，抱着DEMO眉飞色舞：“因为环球影视是最好的呀。”
卫碧默默翻了个白眼，最终跟着Mako进了电梯。祸不单行，居然在电梯里迎面撞上了陆雅安。
现在的她还飞不起来，秦则宁可以轻而易举地折断她的翅膀。而他作为她的经纪人……他只是经纪人而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夫妻还能反目呢，他……只是有一点点，一点点的，愧疚。
“没有。”卫碧老老实实答，“可我想要面试做歌手。”
“摆什么臭脸！还真以为自己还是一姐，还不是被秦少……”身后传来一阵窃窃的议论声。
干净而隽永，略微带着青涩，却清凉得让人全身都安静下来。
可惜，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莫过于哀求。
十七岁的卫碧不太理解总监的含义，她呆呆站在原地，眼看着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年轻人在抬头的时候笑了起来，顷刻间，如同久雨天空初晴，暖阳破云而出，明媚得让人无法描述。
卫碧虽然是他一手带大，却也给他带来了数不尽的名利。相较于其他当红艺人，她的职业操守和敬业心让他的工作一直水到渠成……卫碧，她其实是一个很好的艺人，如果不出意外，过十几年她可以从“碧姐”变成“卫老师”，等到她的年华老去，她会到达很多艺人抵达不了的高度，成为载入娱乐圈史册的神话。
“如果这是你的老板的计谋，确实挺有趣。”突然，秦则宁低哑笑出了声。
秦则宁啊。
她暴躁抬头，却看见了一双温暖的眼睛，顿时呆住。
上一次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被几个不法之徒丢在昏暗的地下仓库里。
秦则宁是个贵公子，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真的比起力气来未必是她的对手。他的身体被她带得踉跄了几步，纤白的手撞上了大理石，发出沉重的闷响。
他美好得让她觉得自己卑微。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刚刚二十，从发丝到指尖都精致温暖，没有一点少年模样……她就像是一只在肮脏而冰冷的泥沼中寻找食物的水鸟，不经意抬头，看到了金光万丈的朝阳。剩下的追逐，只是一种本能。她努力练歌，努力往上攀登，努力让自己变得比别人漂亮，比别人优秀……不过是想稍微接近他一点儿，希望他们之间不再有不可逾越的天堑。
“我很喜欢你的声音。”秦则宁笑道，“不过，你的年龄……”
看来，全世界都已经知道了经纪人调配令，她是最后一个。
秦则宁沉默，过了好久，才终于重重舒出一口气：“你做事，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后果。”
环球总经理特助Mako小心地把咖啡放到了茶几上，目光扫到沙发上的光亮，微微一愣：沙发上放着一个平板。屏幕上大大的“卫碧艳照门”字样张牙舞爪，鲜红的字体下面是半张照片，虽然只露到胸，却已经性感得让她咽了一口口水……
“不打算给我吗？”他微笑。
卫碧有些头晕，路过楼道中央巨大的显示屏的时候，依稀看到上面放映着一个SE与环球的合作项目。上头新晋的女演员眼神纯真，吹弹可破的皮肤，漆黑顺滑的发丝几乎要垂到膝盖……娱乐圈就是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燕瘦环肥，美不胜收，你永远不知道有多少漂亮的优秀的人在你的身后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你脚下小小的一块浮木。当初她也是拼了性命往上攀爬，只是为了想要让他放多一点目光在自己身上，现在看来，却好像是一个笑话。
卫碧晕晕乎乎往外走，走了好一会儿，才敢回头，忽然记起来，那张刻碟上并没有写地址和电话，他要怎么联系她呢？
那时，卫碧并没有回答，一方面是因为她正努力和他手臂上的绳子厮杀，另一方面……该怎么和他说，因为她一直期盼着音乐节上他亲自送上奖杯，被和图书放了鸽子还是不甘心，特地去车库看看他来了没有，看到那可怕的一幕，看到他涉险，她的脑袋已经短路了，哪里还记得去想什么后果……
她的耳畔划过秦则宁细微的叹息声。然后，那只冰凉的手就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了她的下巴，最后落在了她的脖颈上，骤然收紧！
“等、等一等——”卫碧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咬咬牙冲了上去。
浓重的红酒味在密闭的房间里弥漫，空气中还流淌着一丝紫檀的香味。
“……你来了。”
电梯口，吴中陪着陆雅安走来。这一次，陆雅安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经过了她走向秦则宁的休憩室。吴中却没有办法路过，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躲闪，脸上渐渐浮现出尴尬的神色。
仓库中的温度越来越低。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小礼服，等到她哆嗦得开始发抖的时候，忽然想明白了秦则宁的话中意，顿时更冷了。
于是，所有人都明白了，卫碧要被雪藏了。
感谢老天，还好出来的时候穿了个卫衣，整个兜帽足够把她的脑袋遮得严严实实。
“卫碧，你真的想变成瞎子吗？”
“这么巧……”他局促难堪，“我……我也是替秦家打工，阿碧，我知道我……”
“有什么事吗？”那年轻人停下脚步，微笑着问。声音也如同他本人一样温和。
“是，秦先生。”
电话那一头久久地沉默。
“我必须看到你的近况才能做定夺。”
第一次拿着DEMO满世界跑的时候她才十七岁。十年之前网络已经普及，她靠着搜索引擎找到了当时做音乐的公司，一家一家地投递，结果是一无所获。于是，她把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买了一张去往H市的车票，背上行囊，只身一人去了远方。
“我叫卫碧。”
年轻人接过，笑眯眯地道：“我们的流程有些长，天气冷，我建议你先回家，否则容易感冒。”
懂事？卫碧想要冷笑，却因为呼吸不畅而只能攥紧了拳头。她轻轻喘了一口气，把脑袋中那些愚蠢的思绪甩脱掉，转手抓住了那只手腕，用力甩向身后的大理石！
放着这样的尤|物不要，喜欢陆雅安那个只会扑闪大眼睛的齐刘海平胸竹竿，真是……
卫碧面无表情看着他，考虑再三，点了点头。
卫碧熟门熟路地打开了他休憩室中的酒柜，忽然发现那儿已经没有了她的杯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可爱的兔子耳朵牛奶杯，顿时觉得有些好笑。然后，她在他的注视下神闲气定地蹲下身打开柜子，取了一个一次性杯子，倒了酒，坐到就近的沙发上，眯着眼抿了一口。
第一次，她羞愤难当。
眼睛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这简单的一句，在她的生命中萦绕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十七岁的卫碧抽回了手，把面前的热咖啡泼在了副总监的秃头上。
刻碟有着漫长的前奏，就在他以为这是一张破碟的时候，音响里传出了一个轻柔细腻的声音。
流言传播得很快，来来往往的人里有一部分人会停下来，笑眯眯与她打招呼。
……
即使她是环球的一姐，却始终还是仰仗于秦则宁的艺人。
“我……”
微博、贴吧、各大论坛，卫碧原有的粉丝还在震惊之中，卫黑们弹冠相庆，掐架的看热闹的冷嘲热讽的，无数人入了战场，信息以秒为单位急速更新着，无数不堪入目的羞辱与嘲讽占领了原本和谐的网络空间……
“卫小姐的条件，倒是很适合做个签约歌手，我想我们可以找个机会好好谈一谈。”
“秦总监，您来了！”保安满面笑容地凑上去打招呼。
刻碟不止一张，她总共准备了三份，其余两份交到了中年男人手里，跟着他的脚步走进环球大厦电梯，进了会客厅。
“……是。”
卫碧点点头。
休养等于没工作。一个艺人没有工作，要比普通人失去一份工作更加惨烈，他们往往找不到第二份职业了。所以，休养基本等于成了弃子。总有一些励志故事发生，可是相较于每一年的被雪藏人数，励志故事实在是太少了。
和*图*书……诶？已经是当官了的吗？
“还有半年，我送你去学声乐吧。”秦则宁低笑，“你看，你还那么小，像个灰姑娘。”
“十七岁半。”
“……好。”
“卫小姐，秦总已经等您很久了。”漂亮的助理Mako笑容得体。
卫碧眯眼看着秦则宁，一时间无法把他和记忆中的翩翩公子的形象重合。他有着完美的侧脸，四分之一的日耳曼血统让他的五官比其他人的要深邃得多，仔细想来，其实十年时间足够让一个温和少年成长为一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了。
办公室窗帘紧闭，黑暗的空间里弥漫着浓重的酒味。
真的愧疚，就算他已经在这圈内摸爬滚打十几年，心早已麻木，可是卫碧她……
你做事，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后果。
卫碧暗暗骂了一句。
保安大概见多了这样的少年少女，满脸不耐烦地赶人：“去去去，回家念书去！小小年纪不学好……”
“我……我想唱歌。”卫碧坐在男人对面，小声开口。
卫碧呆呆看着他，忽然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何苦呢？”
沉默在房间中滋长。
是的，愧疚。
秃顶总监尖叫起来，两个保安冲进了会客室里。她捏紧了身后的双肩包，一甩身砸中了其中一个，又操起咖啡杯砸中了另一个的脸，然后夺门而出。却不想，迎面撞上了一个颀长的身体。
“可是……”
“没什么。”秦则宁也取了茶几上一杯红酒，坐到了她的对面，“只是想与你谈一谈《天生尤|物》的事，以及要告诉你，有关于你的经纪人更换的事情。”
“那是小样吗？”他低声问。
可惜她得罪了秦则宁。
秦家二少似乎天生具备着这样的技能，能让人时刻觉着如沐春风，明明是幸灾乐祸的嘲讽，却偏偏听起来像情人间的问候。
一片昏暗中，秦则宁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我想……”卫碧脸上发烫，死死攥住手里的刻盘，“我想要进环球，你、你能不能听一听我的歌？我……我唱歌很好听的，大家都很喜欢……”
她趴在他的胸口喘息，忽然觉得所有的惶恐惊慌都安定成了尘埃。
年轻人含笑与保安打过招呼，凉凉的目光落在卫碧身上，又悠悠移开了，仿佛从来没有看到她，转身朝大厦内走。
十年，真的是很长很长的时间了。
“没有关系。”
他叹口气，年少轻狂啊。
“你做事，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后果。”秦则宁歪着头冷笑。
那时的秦则宁在她面前微微俯下了身，微笑道：“我昨天听了你的歌，你愿意加入环球吗？”其实原本他对她并没有多少期待，只是好奇。经历了一天的尔虞我诈，他在回程的车上疲乏得昏昏欲睡，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她的那张刻碟。
卫碧的脊背撞上了冰凉的大理石，瞬间被冷汗浸湿。
她在环球影视外等着。其实这一幢大楼经常有人出入，大部分是车，保安一见车牌就会放行，少部分人的车会停下来，送上不知名的文件，然后才被保安放行……她在门口悄悄围观着过往车辆，直到看见一辆车还没靠近，保安就巴巴地凑了上去。
中午时分，环球召开新闻发布会，对艳照事件进行了简单的解释，说是因为拍戏受伤的关系，并表示卫碧因为近日来心情焦虑导致抑郁症复发，未来将出国治疗休养。
“不用着急，时间……非常快。”
“期待再见到你。”
“请问您有预约吗？”保安冷眼道。
卫碧僵硬着伸出手，递上刻碟。
卫碧苦笑着答：“我……我没有办法呀，这几天的情况，您也应该了解了，我实在是……分身乏术。”但凡稍微关注点娱乐圈信息的恐怕都会知道这几天她的狼狈不堪，哪里还敢去公众场合晃悠？
仓库外头隐隐约约传来嚣张嘈杂的声音，那些绑匪正大声讨论着赎金的事儿。她在漆黑的仓库里摸索了好久，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昏睡不醒的秦则宁，却怎么都解不开绑在他身上的绳子……无奈之下，她低下头去，动了最原始的工具——牙齿。
才hetushu.com.com十七岁吗？年轻人看着眼前的瘦小女孩。她个子不高，小小的身体被掩藏在不太合身的卫衣里，手上一张刻盘被攥得紧紧的，指尖都发了白。
卫碧又退后一步，身子却不由自主颤了颤。有很多次，她明明已经怒火中烧一触即发，却只要他一点点微笑、一声安慰，就生生被顺了毛。只不过……现在再回首，却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怜——明明已经撕破了脸皮，他居然还能装作若无其事！
卫碧平静下呼吸，淡然道：“前天狗仔拍摄到的顾少司在医院的照片，躺在他怀里的并不是我。上山取景途中车子故障，他的摄像发了烧，我借了衣服给摄像。狗仔拍到的是摄像，叫夏禾。”
彼时，环球影视高层的办公室内，阴暗密闭的空间。
秦则宁声音温和：“这个，你过几天可以咨询人事部，问一问是否招聘到新人。”
仿佛时光倒退了许多年。
“嗯？”
她淡然道，精致的眼影与唇彩勾勒出美丽的光泽。
“卫碧！”电话那头的声音严厉起来，“明天傍晚我等你，或者晚上也可以，你必须给我到医院来！”
卫碧抱着双肩包退到了墙角，脑海中只余下他的一句温柔调侃。她当然会打架，在孤儿院的时她能把欺负女生的“小霸王”揍得满地找牙；在酒吧驻唱讨生活的时候，她能把企图占她便宜的酒鬼打得鼻青脸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温雅笑容，她忽然有了一丝丝难以言喻的狼狈。
几个小时后，贴吧彻底沦陷。
她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孤苦无依。
第二天，卫碧又来了。
Mako一愣，最终叹息一声退出房间。
脑满肠肥的秃顶中年男人笑得一脸深意，肥腻腻的手握住了她的刻碟，却把它推到了一旁，眼神轻飘飘落在了她的胸上，然后，他的手就落在了她的手背上，轻轻揉捏。
这个小姑娘……
卫碧缩着身体靠边站定，一时间有些茫然。大厦外面车水马龙，在这陌生的城市里，她没有住的地方，没有认识的人，口袋里只有一点点钱……这些钱，仅仅只够买回程的车票，或者……她悄悄摸了摸口袋，有没有可能在三天里找到环球影视的入口呢？
卫碧乖乖作答。
“这似乎不是你的职责范围。”
寂静黑暗的仓库，最天真愚蠢的二十二岁，卫碧的故事伊始。
“我是卫碧。”她低声说，“我在车库看到了你被他们绑上车，偷偷跟了过来，结果……被发现了……”
黑暗中，秦则宁的呼吸停停顿顿。他的身体冰凉如雪，额头却烫得像着了火。
卫碧的眼睛不太好使，光源消失的一瞬间，她本能地捂住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然后，她发现自己的脖颈上忽然划过了一抹冰凉——
卫碧神色不改，慢悠悠摇着酒杯：“嗯，我的新经纪人在哪里？”
“受伤了？”秦则宁拨开刘海，看到了前天的疤痕，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我们的确在挖掘新人歌手。”中年男人笑得油腻腻的，“小姑娘，不如我带你进去？”
最后一声阿碧，几乎是在喉咙间缠绵了无数个轮回才倾吐出的。
每一步，都不能走错。
“我就是看不得她那张臭脸！好像全世界就只有她清高……”
Mako似乎早有准备，退后了几步，掩上了办公室的门。这下，整个办公室都漆黑一片了。
许多年后，卫碧已经忘记了许多事情，却从来没有忘记过初相识时他的模样。那年秦则宁二十五岁，初入环球，年轻气盛，见到她时微微露了一抹笑，轻声说：“看不出来，你挺会打架。”
“阿碧，你向来很懂事的，不是吗？”
年轻人低笑出声，低声道：“公司招聘艺人，要成年。”
对于娱乐圈来说，卫碧并不是一个幸运儿，至少遇到秦则宁前的卫碧并不是。
十年之前，唱片业仍处于鼎盛时期，然而新兴的影视行业已经蓬勃发展，许多公司无法适应，唯有环球影视借着革新的东风一跃而起，成为当时风头强劲的娱乐资讯公司。它是最好的，那就是她的方向。
天寒地冻，卫
和-图-书碧哆哆嗦嗦站在风里，仰头看一看面前的高楼大厦：明明已经近在眼前了，可是……原来还有那么远啊。可惜，她并不打算买账。
“有黑眼圈，昨晚没睡好？”
“爸妈……不用告知，我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天哪，卫碧……
卫碧闷声辩驳：“我只差五个月了！”
她解了自己身上的呢子大衣披在他身上。过了一会儿，秦则宁终于低声喘了几口气，醒了过来。
“对不起，是我逾矩。”
在遥远的环球大厦门口，秦则宁把刻碟随手递给身边的助理，头也不回地走进大厦。
只是没想到，计划得那么完美，实际却步履维艰。她在一个黄昏抵达H市，来到环球影视大厦的门口时，却被保安拦下。
也许是巧合，那辆车并没有进地下车库，而是停在了路边。从车上下来了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这是卫碧在环球门口见过的最年轻的人，他的身材要比身边的人窄上一半，短发，西装，脸色略显苍白，一下车就低着头，神色疏离，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你……”
玉女陆雅安穿着一身定制的小礼服，脂粉极淡，撞见她后瞪大了眼睛，很快扬起了笑容：“碧姐，恭喜你呀。有了碧姐加盟，《天生尤|物》一定会票房大卖。”
秦则宁头也不回，声音淡淡的冷：“按计划发布。”
卫碧笑笑，几乎可以想象得出等行政处的通告下来，她成为整个环球笑柄的模样。只是，此时此刻她却已经不想计较太多，她闭上眼睛喝酒，等酒杯里的红酒见了底，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秦则宁笑了笑。
陆雅安羞赧低头：“对不起碧姐，《青涩年代》是则宁的安排，我……”
“想当歌手。”
卫碧笑了笑，路过了他。
“……不上学了。”
秦则宁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她匆匆低头，脸上烧得几乎要冒汗了……
“我拒绝。”卫碧想了想，淡然道，“我与牧之帆有约在先。”
他笑得满脸褶皱，仿佛已经透过目光扫描到了刻碟里的声音似的。
卫碧其实并不是深沉，她有些恐惧，在不久前，她的梦想还是考上一所好大学，当歌手其实是第二选择。原本的爱好，忽然变成了救命稻草，在小小的她的心里，这根稻草如果不能给予她力量，她就只能沉下去了。
卫碧挑眉：“同喜。”
卫碧羞耻地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倒着埋，被挖出来也看不见脸……
“喂……”
卫碧在住处睡了整整一天，让吴中的担忧彻底落实。
卫碧也算是人中龙凤，如今就要被从云端拽落踩进泥土里。不知道耀眼骄傲如卫碧能不能撑过这一关？
一句话，说了好久，断断续续。
卫碧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十年兢兢业业，不该因为一张照片就落到如此地步。这里已经是最后一片留守地，求求你们，不要这么残忍。
秦则宁想了想，回头望了一眼那个笨拙地离开的身影，笑道：“放车上。”
他的目光中带着柔和，还有一丝醉酒的迷离，轻缓的呼吸贴近了她的发梢：“吴中说你的烧伤也还未痊愈，既然受伤了，《天生尤|物》的女一，就让给新人吧，你需要好好休息下了，阿碧。”
“为什么是环球影视呢？”孤儿院里的伙伴不解。
歹势！
嗅觉敏锐的娱记们兴奋地撸起了袖子要掘地三尺，把刚到环球大楼的卫碧围得严严实实。卫碧在保镖的保护下好不容易挤进了环球大楼，还没喘过气来，迎面就撞上了一个衣着光鲜的不速之客。
“……好。”
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
她洗了个澡，卸下脸上的妆，素面朝天钻进了内间的小床，还没来得及入睡，电话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狼狈地接起电话。
好多人停停走走，却没有一个人真正能把她带到那一座大厦里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卫碧几乎要死心了，一个中年男人停在了她的面前。
他闭上了眼，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勤奋的人不少，可有些人，大约真是祖师爷赏饭吃的。
精明能干美貌与温柔的化身女超人Mako默默在心里比了一个中指，踩着细高跟扭https://www.hetushu.com.com向窗边，细声细气说：“秦先生，发布会相关事项已经准备完毕，但是否需要进行，公关部与运营部还在等您的最终答复。”
她终究没忍住，轻声开口：“秦先生，卫小姐……似乎身体不适。”昨天匆匆一面，虽然她的妆容精致无暇，可是同为女人，她看得出她妆容下的憔悴。卫碧的身体状况不太好，这时候召开发布会……有些太残忍了。
这简直是和《天生尤|物》打对垒的架势啊！
“你昨天为什么没有来医院？”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冰冰的。
“卫碧……”吴中似乎想叫住她，却最终没有下文。
霸道总裁癌晚期症候群患者啊！
没有留电话和地址的倒霉蛋，只能继续在环球大楼外面当蘑菇。
电影已经公布，《青涩年代》，主演，陆雅安。
窗帘的缝隙中，一抹光亮跳跃着落到了室内绿植的叶面上，风吹动窗帘，光影摇曳。秦则宁伫立在窗边，面对着的是大楼对面卫碧的休憩室。
她一手撑着墙壁缓了好久的神，才终于让思维清晰了些，踩着十二厘米的细高跟往自己的休憩室走。虽然她并不确定现在的自己是否还有享用的资格，不过相信秦则宁的手脚应该还不至于那么快。至少，她可以去卸个妆，好好休息一小时。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卫碧顿时有种错觉，好像刚才的视而不见与冷淡眼神只是自己凭空而起的幻觉。他明明……明明有着那么温柔的眼睛和声音。
……诶？不走创意部吗？助理惊讶地目送秦则宁进入大厦，好久，才匆匆追了上去。
那是秦则宁的手，轻佻地划过她的额头，落在了她的眼角。
保安斜着眼看看卫碧，想要驱赶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她尝试过一次，之后就异常安静，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漆黑的眼睛如同一汪深水，跟稚嫩的面容显得格外冲突。更何况她站的位置其实挺巧妙，她并没有影响交通，甚至没有在大厦的门口。总不能不让人家站在马路上吧？
“不急。”
后来，她的经纪人曾经笑谈，你呀，当时就是一只灰头土脸的奓毛麻雀，与秦少简直是云泥之别。
“秦总监，这刻碟……”助理匆匆追了几步。
她的怀疑，显然并不能干扰秦则宁。
电梯抵达十七楼，缓缓打开。卫碧踏出电梯，熟门熟路地朝环球总监办公室走去，把脸色异样的陆雅安晾在了电梯里——如果撕破脸之后能够选择性失忆算是一项武功技能的话，陆雅安估计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不饿。”
秦则宁勾勾嘴角，活动了下被撞疼的手肘，不置可否。
年轻人却很有耐心地听完，温和的目光落在卫碧的脸上。
出了秦则宁的休憩室，眩晕的感觉顿时袭来。
淡淡的声音，带着一点点酒气，萦绕在卫碧的身侧，让她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我不是。”她小声说，“秦先生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一直……一直很喜欢秦先生。”
卫碧一愣：“对不起，我这几天不是很方便……”
卫碧神话，告罄。
卫碧的贴吧里，十年的老吧主已经无法收拾各路谩骂的帖子，投诉无门，挣扎无望，无奈之下置顶了一个新帖：论坛、微博，还有很多地方可以供你们议论，求求你们，不要那么残忍……
卫碧干笑退了几步：“是呀，昨天《天生尤|物》立项庆功会，我陪牧之帆去喝了几杯，大家玩得高兴不小心睡晚了。不过我今天并没有通告，黑眼圈只是小问题，不会影响公司形象。”
Mako轻叹一口气，收拾了文件出门，临走回眸看了一眼：
第二天，纸媒与视媒铺天盖地报道了牧之帆的新戏《天生尤|物》由卫碧出演的新闻，与此同时，环球影视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了新一年的投资计划。其中本来用于《天生尤|物》的投资被另一部同题材电影替代。
卫碧原本昏昏欲睡，渐渐地也清醒了过来，有些讨好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注意，晚上我让助理去取，好吗？”
卫碧一秒低头装蘑菇。
果然，还是被报复了啊。
十七楼总监办公室门敞着，卫碧一步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