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距离，一朵双生花
（A twin flower）
1、一朵双生花的距离
夏水希的胸口痛成一片。
自行车摇摇晃晃的，后座的小水希游泳般在空中胡乱挣扎，最终惊叫着栽进花丛里。一时间花瓣激起，飘得四处都是。
突然，一阵清脆的笑声打破了寂静。由远处的花田驶近一辆蓝色的脚踏车，车轮一圈一圈地划过双生花海。微风吹拂，花枝摇摇摆摆，在自行车上，坐着两个孩子，是十一岁的小水希和十二岁的小淡星！
——一朵双生花的距离。
夏水希迅速将头朝右边转去，只见几米远的花海里躺着一辆翻到的脚踏车。她走近，看到并肩躺在脚踏车边的小淡星和小水希。
这里也是小水希和小淡星，那里也是小水希和小淡星；左边传来小水希幸福的大叫，右边传来小淡星温柔叫她的声音。
“幸福？”小淡星接过了链子，放在手心里来回把玩，“为什么女生都喜欢看和_图_书那些书，都是骗人的。喂，你给我的链子是坏的，坠子的双生花只有一半。”
“是这样的吗？”
此时小水希捏着一根双生花吊坠的项链：“买那本书时的附赠品，虽然不是很贵，也虽然不是独一无二的，但它是幸福！书上这么告诉我，双生花代表幸福。”
我们，像双生花背对背的两个花朵，即使那么近那么亲密，却看不到彼此的悲伤，看不到彼此的眼泪……
“淡星哥，知道双生花的意义吗？”
忽然脚下绊倒什么东西，她摔倒，从半山坡骨碌碌滚落下去——
夏水希呆住，怔怔地看着自行车走远，消失在花瓣飞扬的尽头。这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送给你的！”
——到处都是小水希和小淡星，到处都是回忆。
夏水希手脚冰凉，看到整个花田里都是小水希和和-图-书小淡星——
她闭着眼在花田里奔跑，冲破无数个小水希和小淡星，朝山坡上跑去。
她将两只手从身后伸到小淡星面前，手心里的花瓣摊开在他眼前：“看到了吗——”
“淡星哥……”她手指僵硬苍白，紧紧地攥着半截项链，就像攥着自己小小脆弱的世界。眼泪成串成串滑落，她朝山坡上的大榕树跑去，“淡星哥——”整个花田都回转着她撕心裂肺的嗓音。
夏水希耳膜轰地一声巨响，睁大了眼睛，看着那辆自行车朝自己越驶越近——
“我前天看了一本书，关于双生花的书——里面说这种花花开两朵，同表一枝。两个花朵亲密无间，始终朝相反的两个方向开放，永远看不到对方的容貌，所以不知道彼此的痛苦和悲伤。但到花期将尽时，同蒂的两个花朵会极力地扭转花枝，在陨落的那一和*图*书瞬间有唯一的一次相对。”
……
“传说……还有一种双生花。一株二艳，竞相绽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中一朵就会不断地吸取另一朵的养分和精华，直至另一朵的枯萎。所以我觉得，陨落的双生花瓣就是幸福啊。一朵双生花牺牲自己，拼命将养分和精华给另一朵，将幸福和快乐给另一朵。真的好伟大呢。淡星哥，我们也做双生花吧！我呢，就是献身的那朵，会给你幸福的。”
夏水希越来越无力。
肩膀由细微的抽|动变得剧烈，越来越无法控制。她用力揉搓着眼睛，眼眶被搓得红红的，晶亮的眼睛不断溢着泪水。
他们手牵手从她身边跑过，奔跑在她的眼前；他们骑着自行车从她身边驶过，消失在她的身后；他们穿过她的身体，她从躺着他们的草地上走过。
她双手缓慢抬向半空和_图_书，捂住耳朵，闭上眼睛，痛苦地想要排斥一切，可是那些声音和记忆的碎片却无孔不入地钻进——
“淡星哥，你知道幸福是什么形状的吗？”自行车后座的小水希张开双臂，像小鸟一样快乐飞翔，“我一直都想知道幸福的形状，原来……是双生花的形状。呵呵，我抓到好多幸福……”
“笨蛋，你不会死。”小淡星伸手揉了揉小水希的头发，温柔宠溺，“少看一些那种莫名其妙的书，我保证，你能活得很久很久。我们都会活的很久很久。”
夏水希喘着粗气，惊恐退步，一直退一直退，忽然脚踩到软绵绵的物体，她吓了一跳，飞快地蹿开！
隔着漫天飞舞的花瓣，夏水希看见小淡星焦急地跳下车，看见他蹲在小水希身边，看见他推搡小水希的肩膀，看见他念小水希名字时温柔深情的样子：“希希？希希。希希。https://m.hetushu.com.com希希——”
“不是坏的！因为另一半把养分和精华都供给了这一半，所以它凋谢了。”小水希抬眼看他，“淡星哥，如果有一天我比你先死去，你一定要加倍幸福地活下去哦……”
夏水希呆呆地站在花田里，手里攥着那半截项链，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流下。风吹过，她凌乱的头发随风飘舞，沾满泥土和花瓣的裙角轻轻扬着。她站在海涛般连绵摆动的双生花田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副凄美的画。
正看得专心的夏水希突然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撞到，脚不自觉地退后了几步，然后她看见一辆自行车横在她面前。
“嗯！”
“嗯？”
自行车从夏水希眼前驶过，卷起的花瓣铺天盖地。
不要看到这些！不要看到不要听到！
淡星哥，不论我在哪里，都和你相隔一个转身的距离。
为什么被丢下看着你冷漠疏远背影的总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