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离别的终板
03 不好的预感
微闭双眼，影子被日光拉长，十指触碰斯坦威的琴键，好似童话中，将手交给王子的灰姑娘，那样满足，那样沉醉。
角色颠倒，这次由他摁下斯坦威的琴键。
一句话吗？
杨松笑了笑。
他没回答，只是看箫落，沉默，沉默，更沉默。
“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同台演出，你是伴奏，弹得却慷锵有力，激昂澎湃，让我都应付不过来，结果，我像成了伴奏，直至曲终，那时你就像战士，一往无前。”
若秋行至无人街角，停下，然后沉默，沉默，更沉默。
……
五分钟后，曲落，聆听这旋律的路人，也在遗憾中散去。
所以他摇头摆手，“没有没有，看你活蹦乱跳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得病的，好了，你的表演结束，也该我了。”
五年前，柳树下，在说出‘两只鸟’的故事时，他就心动了，只是时光如尘，将这一切掩盖。
“哦，忘了说，要不想受伤，就离箫落远些。”
秦祈回到了家。
“哼，这还差不多。”
双眼却于此刻凝固，因为他见着了，箫落的缕缕长发，随风飘扬，好似脱离土地，在空中随风飞舞的小草。
杨松、桐雨走了，离开前，宽慰的对他说，‘放心，她会出现在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上的，因为，她以与你约定好了。’
后方，秦祈目视她，有万分无奈，却无一分生气，只觉得，自张家界回来后，她更放纵了，好似绽放的太阳。
“先不要说话，听我说。”
两人（杨松、桐雨）四目交错，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伤感。
他想问，却没有勇气，害怕答案的残酷。
踏在积水的街，秦祈回到了这座城市。
“恩，会找到的。”
此情此景，若被秦祈听见看见，想必，会是终身难忘吧。
夜临，月冷星寒，秦祈抽烟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秦祈狐疑，“真是这样吗？”
……
她，要告诉自己什么？
酒瓶被捡起，发出‘铛铛’的声音。
清风hetushu.com.com拂过长肩，他陷入沉默，思及张家界之行，就感到不安，好似有重要的东西，在远离自己。
“你，你的头发。”
“喂喂，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就要开始了，我哪有闲心休息，再说，斯坦威呀，多碰触一秒，我的灵魂就会得到一秒愉悦。”
她说，“怎么了，掉头发不是很正常的吗？”
秦祈被打断了。
时光如水般流过。
“乐团的事吧，猜到了，注意些，别把自己累到。”
“恩。”
“不对，不对，不对。”
秦祈拨了回去，却无人接听，他不气馁，一遍，又一遍，直至耳畔传来，‘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以关机。’
耳带MP3，他摁下琴键，夏叶由窗而入，随风飘落于两人间，旋律，亦于这时奏响。
偶尔，他会接到箫落的电话，听她讲述，乡下老家练琴时的风景，好像很开心，却能嗅到一种味道。
房间昏暗，五个酒瓶杂乱晃荡，他倚在沙发旁，月华映在脸上，双眼布满血丝，烟雾缭绕的嘴角，扯起自嘲的笑。
最终，他们于雨后的晨曦中分别。
箫落小脸被气得通红，异常可爱，让秦祈莞尔的同时，也觉得畅快。
这天，细雨滴落，打湿了城市。
在没有彼此的时光，他们等待，然后，那注定相遇的七月，来了。
那是孤独。
秦祈坐上窗台，倚在墙上，俯瞰由黄昏划出的地平线，渴望其中，有那样一道身影。
电话被挂断了。
杨松拍拍他肩膀，“放心，哥们，会找到的。”
今天，她要取走这把琴。
箫落。
正当秦祈感到迷茫时，电话响了，屏幕上，仍是那熟悉的名字。
三人于维纳斯音乐广场相聚。
他问出了那本不愿问的话，“箫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你管得着？赶紧开门。”
房间被整理干净了。
……
他摇头，说了无数次‘不对’，原因？那不是箫落，她应是最美的晨曦，绽放炙热ｗｗw.ｈeｔusｈu•ｃｏｍ.com的光芒，而非这如黄昏的迟暮。
她却没有停下。
箫落有些慌乱，却很快平静了下来。
她走进来，立于琴旁，在拾起酒瓶的同时，开口说，“喝这么多酒，就是想痛骂自己是懦夫？”
黄昏消逝，城市迎来了黑夜。
“秦，怎么了？”
摇摇头，他勉强笑了，“没有，就是觉得天气很好。对了，今天去我家吗？”
怀这样心情，他面迎雨后晨曦，走进房中，日光亦将他的身影拉长。
箫落打断了他，很认真，很执着，就像烈日下的寒冰，在融化前，依旧坚硬。
他总算有了反应。
抬头，黑发被冷风吹拂，眼看伊人，有些蒙昧的迷离，“可就在刚刚，我退缩了……”
“应该不会了，还有，别忘记，你还欠我一句话。”
奔于喧嚣的城市，踏着积水的街，面迎随风的夏叶，秦祈思绪空白，好似一切都远离，只有那句话在脑海回荡。
‘秦，那你是喜欢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咦，竟然没大吼大叫，这还是你吗？”
低语间，他穿上外衣，拨通杨松的电话，踏上黑夜的街。
这风景，触动了秦祈的心。
“一把小提琴。”
他曾问过，“为什么离开。”
好似迎来凋零的樱花。
却因害怕受伤，而没了勇气。
这刻，时间好似化作了永恒。
夜黑风凉，若秋从书房取出把小提琴，秦祈记得，那是两人初遇时，她所用的琴。
秦祈看呆了。
他不清楚，自己为何要这样做，或许是想让清风为她伴奏，又可能是想让更多人聆听这旋律，总之，凉风袭入屋中，音符也于街边扩散，让路人为之驻停。
“东西？什么东西。”
望那逐渐掩盖的门扉，与轮廓消逝的身影，他只是转身，逃一样的跑出了箫落家。
又看紧握杨松手的桐雨，笑说，“只是没想到，你俩会在一起，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五年后，被尘埃覆盖的心再次悸动。
秦祈不敢
和*图*书往这想，那会让他不安。桐雨依旧嘴上不饶人，“连自己的事都没解决，要你管我们。”
怪症，从未远离。
摇摇头，望那走向门前的身影，秦祈轻语，“你，还会来这里吗？”
“认真些，现在不是开……”
‘嘿嘿。’
可最终还是没找到。
“我，一定要找到你。”
细雨落下，润湿了她的长发，混合了她的泪花。
于旋律奏响中，秦祈打开了窗。
以往，她是迎着晨曦走进屋中，今日，纵使黄昏，也未见得她的影子。
箫落，则成了他唯一的观众。
杨松打个哈切，“大哥，到底什么事，把我们叫出来？”
他不懂，为何本该在家休养的箫落，会出现在这里。
秦祈害怕了。
她讨厌这感觉，明明是两人的世界，却总有第三个影子，徘徊在那里。
季若秋出声，打破这份沉默。
世界突然没了声音。
“不问问是什么事？”
秦祈遵循本能开门，却反应了过来。“练习？什么练习，现在的你不应该再家休养吗？”
秦祈抬头，望那抹汗的人，“这么晚，来做什么。”
风冷月稀，手拂过琴身，她叹说。“你有好好保养过它。”
“箫落不见了，她不在家，也不接我电话，我很担心。”
“可什么可，自己上网查查，人体脱发，有十大原因，季节性脱发，感染性脱发，物理性脱发等等，也就说，人掉头发很正常，还有，就掉点头发，怕什么，我也不会变秃子。”
……
“你从哪知道这些中二的台词？”
他本以为，箫落会发飙，却未想，幽幽的声音在屋中回荡，“秦，那你是喜欢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秦祈，你真是胆小，明明向前一步，便可以把她拥入怀中，却害怕受伤，怕当她明白你的心意后，会忽视你，远离你，而不敢说出你想说的。”
这就是秦祈所见的风景。
就像一朵本该盛开的樱花，即将枯萎。
凉风吹拂花树，‘沙沙’作响，夏叶飘过ｈｔｔｐs://wｗw.ｈｅｔusｈｕ.ｃｏｍ•cｏｍ，知了蝉鸣，秦祈站在中心，好似有了世界，却唯独少了她。
“拜托你们，帮我找到她。”
秦祈把她送回了家。
‘受伤？什么意思？’
只见声音传来，“秦祈，比赛要开始了，我想自己好好练习一阵，就不去你那里了，也别找我，因为你不会找到的，还有，我们约定，在那舞台上，要奏出最幸福的旋律。”
……
“当然，难道你以为我生病了，才会脱发？”
只见灯亮了，夜色于屋中消逝。
她说的很快，也很乱，像要回避这话题。
回来的第十三天，箫落又发烧了，躺在沙发，四肢乏力，脸色苍白，长发亦缕缕脱落，随风飞舞。
然后，她摁下了指尖，轻柔中略带伤感的乐章，也在满是日光的屋中奏起。
秦祈拼命练习，因为他要奏出幸福的旋律，那是与她的约定，可惜，每每刚开始，就结束了。
箫落没有来。
电话接通，他如抓住跟救命稻草，紧忙说，“喂，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可要开始了，你……”
“等我？为什么，还有，我陪不陪女朋友，你管得着？”
夜风吹拂，夏叶由窗而入，他望她，那逐渐被门所掩盖的轮廓，好似一章终篇完结，只差最后的‘句号’。
她的声音，没了往日的阳光，有点深沉，让秦祈心颤。
“不对。”
冷风拂过，秦祈没说话。
她却回答，“为了更好的邂逅。”
“恩，那好吧。”
“我没开玩笑，这就是感冒。”
她站门前，白衣因风而拂起，黑发飘扬，似最美的画卷。
‘要不想受伤，就离箫落远些。’
从前，她数次将琴遗忘在这里，她说是故意的，只为能有来这里的理由，后来，两人成了情侣，琴的位置，也就从未变过。
然而，什么都没有。
这让他想起昨日若秋的话。
秦祈亦睁开双眼，从旋律所构建的世界中，回到现实。
又是那个人吗？
“谢谢。”
刹那间，世界没了声音。
风的声音，让离别曲更加美妙。
平复心绪后，箫落没在这话题上纠缠，而是来到门前，讲，“哼，不说这些了，赶紧开门，继续练习。”
“可……”
‘在她面前，总算搬回一局了’
杨松扯扯桐雨的衣角，对方也反应过来，紧忙闭嘴。
‘嘟嘟。’
“喂喂，不就是个感冒，有必要大惊小怪吗？”
门被合拢，她的身影消逝，只有这话，如夏天知了的叫声，回荡在秦祈耳边。
喜欢吗？当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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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祈退缩了，那眼神，让他无法追问，只好结束这话题，“好好，就是感冒，今天的练习就这样吧，我送你回家，早点把病养好。”
眼泛泪花，却被坚强抹去，遥望那道身影，本想什么都不说的她，却在雨后的风中倾述，“秦，我在这座城市的时间不多了，希望最后，能见到你立于台上，奏出最美的旋律。”
他抚着若秋的长发，于清风中笑说，却未注意，那人眼中的渴望与心痛，原因？若秋是想要他问的。
脱发好似序幕，一切不幸之开端，自那以后，箫落身子就频频出现问题，流鼻血，咳嗽，发烧，四肢乏力。
好似大树永远不能战胜烈焰般，他也永远不能战胜箫落，只会被她点燃。
……
他知道，那是什么话。
最终，门还是开了，她如扑向了立于厅中的斯坦威。
……
却好似时光倒转，回到了那次相遇的风景。
他的心，更加不安了。
屋内，箫落坐到了琴前。
“不了，刚从张家界回来，有很多事要做。”
哪怕离别，也没回答刚刚的问题。
‘真希望，她的太阳永不落下。’
却于这时响起了她的抱怨声，“总算回来了，知道我等了多久吗？足足一小时，你的飞机就那么慢？还是要陪女朋友，所以舍不得回家？”
“我来取东西。”
“恩，走吧。”
秦祈被呛到了，既生气，又无言反驳。
却没想到若秋这时会来。
这两人，好像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