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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起头，看着他吐出的烟圈上升，变形，有点像一颗小小的心，然后消失得无影无形。

骆轶航的QQ签名变成了一片空白。

骆轶航也曾经落下呼吸在我的耳后，那样轻微的感触，像是带着强劲的电流，让我觉得全世界都朦胧得像在梦境里一般美好。

“香港的导演！后来去混好莱坞了！他最喜欢在他的电影里拍满屏幕鸽子的镜头了！”小羽解释着，继续发飙，“我跟你没完！你知道我们等了你多久么？”

天色慢慢变得深沉，迎面而来的车已经打开了照明的车前灯，明晃晃地照过来，再掠过去。

陈灏宇转回身，利落而流畅地发动引擎，摩托车震动了两三下，向车流里融汇进去。

“管他的。”陈灏宇以他一贯无所谓的随便态度甩甩头，很潇洒的样子。

所以我除了因此而想起骆轶航之外，完全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只是笑出了声：“好啊，你先松手啦，头盔挤得我快毁容了。”

“你上次说要体验极速传说，我不能不效劳。”陈灏宇回过头来，把他原本挂在摩托车把手上的头盔戴在我头上，再用适度的力量把头盔的带子在我下颚弄好。

短信的意思千篇一律，都是让我快点接电话，担心出事什么的。

可是我也无能无力。

“就你幽默。”我大笑起来，呼出的气息在有机玻璃上泛起一层浅淡的雾气，略微遮住了视线。

他固执地贴近我耳边，说：“罗璃，做我女朋友吧。真正的女朋友。”

“打车？为什么？时间大把啊。”我看看手机的时间显示，才五点二十，步行街距离学校七站路，怎么都赶得上。

当我还是三岁小孩吗？又不是我男朋友，说我冷血也好，说我不识好歹也好，反正我www.hetushu.com.com就是觉得烦，忍不住翻白眼想“你以为你是谁啊”。

自从骆轶航出现之后，我的日常就变得一团乱。

陈灏宇没有回答我的话，也没有接头盔，却忽然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我。

“你不是说这年头没一辈子么？”他把头盔放在摩托车的坐垫上，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烟，点上，仰起头对着已经黑掉的天空吐出烟圈。

说话间带出的气息有着些许湿润的感觉，扑在我耳后，是极度异样的感受。

随便他好了。我问：“去哪里？Secret？”

何况陈灏宇凭什么抱住我啊！

“你跟他说让他回家吧，我懒得打也懒得发。我关机了啊，明天上学见，bye～”

“好痛！”我用力推开他，却推不开，“喂喂！陈灏宇你干嘛啦。”

他也就真的发动引擎，瞬间消失了。

当第三次经过同样一个十字路口，我发现他根本就是在绕圈圈。

“不还在等你么？我实在等累了，现在在买水，千蝉和周雨川还在广场死等着呢。你过来么？”

其实我觉得周雨川对这件事情没有多大帮助，但是也懒得继续探讨，下了课就直接拽住周雨川校服的衣角，把他扯到了校门口。

沉默里，陈灏宇把只抽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抬起脚狠狠地碾碎：“本来是想，你那天那么不开心，我就献身安慰你受伤的心灵，从水深火热里拯救你吧，现在看来用不着了。”

我摘下了头盔，递给转向我的陈灏宇，笑着说：“我的发型一定乱了吧？像不像疯子？”

陈灏宇这次倒真是别出心裁，他带着我往前开，一直开。

绕就绕吧。我闭上眼，继续感受着摩托车带来的速度感。

真矫情，是吧。

可是小和*图*书羽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天真单纯可爱得让我总也舍不得违拗她的心意，于是就努力配合着她的少女行径。不就是陪着逛街选东西嘛，又不是第一次了，去就去。反正时间不打发掉，也是用来围绕着骆轶航想来想去，最后滋生出各种找不到答案的念头，让我烦到恨不得用双手揉乱自己的头发，再把脸重重地砸到桌面上。

真是各种不如意，各种无能无力啊。

“步行街啊……那我们打车去吧。”周雨川说。

“行了行了。倒是你打个电话给周雨川让他安心吧，或者回个短信……”

我退出手机QQ的同时，周雨川的声音响起来：“小璃，你约了刘羽夏千蝉她们在哪里碰头？”

我只想静一静。

手机里已经有超过10通的未接电话，和N个短信。

临到下课了，千蝉发信息来说她也会一起去，会帮我在姑姑那里找理由晚点回家，再补上一条信息：叫上周雨川吧。

更何况他居然还跟我说，重新开始。

居然能把恋爱谈得这么兵荒马乱，我真是某种意义上的天才。嗯。

陈灏宇呆了三秒钟，然后终于松开了手：“你又跟我开玩笑。”

“罗璃你搞什么鬼啊？”小羽的声音一点没有了平时的甜美可爱，凶得不同凡响，“你以为你是吴宇森么？你的爱好是放鸽子么？”

我跳下车，陈灏宇也把车停在了路边。

“诶？怎么忽然要回家？”周雨川被我忽然变换的意图搞糊涂了。

“不过来了，我回家了。小羽啊，对不起啊。”我小声补了句道歉。

“Secret？No，No No No。”他摇摇手指，把被我掀起来的玻璃面罩放下来，“酒吧不是个好地方。我告诉你，泡酒吧的男人，都是去找www•ｈeｔｕsｈｕ•ｃｏm•ｃｏm刺|激的。而泡酒吧的女人，多半都是受过刺|激的。”

“是啊是啊好啊好啊，大哥你放手好不好，没事cos什么咆哮教教主啊你以为你演琼瑶剧么？”

头盔被压在我和他之间的位置，磕得我下巴痛得要死。

我继续用力推他，他却更紧地抱住了我，连我大声说“痛”，也没有效果。

我承认我完全慌了，像是误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这个世界还是无重力的，我漂浮着漂浮着，胆战心惊，忐忑不安，真要命。

“你呢？”看来看去都只看到一个头盔，而这个头盔已经在我头上戴好，我掀起头盔上的有机玻璃面罩问陈灏宇，“你不戴头盔？当心警察叔叔逮捕你。”

“我不回趟家没法跟我姑姑交差。我们还是原计划，六点半步行街广场见。”我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快去啊。”

“等什么啊，你还不知道我有时候就是不想接电话么。你给你男朋友买好礼物了？”我不动声色地打算自然转移话题，“明天带给我看看先。”

这个周雨川。我又不是他女朋友，这么无微不至全面关怀没有必要。我摇摇头：“还是坐公交车吧……啊……还是你先去吧。我要回家一趟。”

我已经被暧昧的，不干不脆的，黏糊的感觉捆绑太久了。

约在哪里碰头……我又拿出手机，翻出了小羽发过来的短信：“小羽说她不能让言渊知道我们约好了去买礼物，因为要给他惊喜，所以她先假装回家，然后和我们六点半直接在步行街的广场见。”

说得那么轻松，走得那么干脆，但是我知道，我或多或少地伤了他的心。

爱情，也是这样么。风一吹，形迹就散了。

而现在，现在我应该随便吗？现在我应该找m.hetushu.com.com一个男朋友，来吹散骆轶航的痕迹吗？

不知道在他的QQ列表上，我是不是还是在那个用“love”作为名称的，只有我一个人在的分组里。

“你先走吧，我认识路回家。”我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我曾经，是想和骆轶航一起一辈子的。我曾经是以为有一辈子的。

直截了当地挂断，然后按下关机键，我决定回家。

“真的好？”陈灏宇放松了力度，却仍然没有放开我，“真的假的？”

我回她：叫他干吗？

我依然沉默着。

但，陈灏宇当然不是骆轶航。

周雨川是临时被我拉着一起去和小羽千蝉碰面的。原本是小羽要我和千蝉一起去帮她选礼物，因为她和言渊决定正式开展彼此人生里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恋爱了，她要送一件礼物给言渊作为纪念。

“吴宇森是谁？”我边跟她讲着电话，边向附近的公交车站台走去。

“切，警察叔叔都不会受理好吗？”我走到了公交车站台，干脆靠在站牌灯箱上，“你们回家了？”

“刚放学，大家都在等车，现在公交车太挤了。而且你一脸没精打采的样子，我想你是不是累了。”

本来是想移动到陌生人，甚至彻底拉进黑名单的，但是无论如何，就是下不去那个手。

“你难道不是和我开玩笑？”我把头盔塞到他手里，“老大你不是不知道我心有所属啊。”

“你还真爱上我们学校了？怎么总在校门口流连？想要做一只迷途知返的小羊羔重新回到教育的怀抱吗？”我站在戴着墨镜，左脚踩在地上，右脚踩在摩托车的排气管上，以明显过于做作的姿态看着我眯着眼似笑非笑的陈灏宇面前，毫不保留地吐槽着他，然后扶着他的肩膀也跨坐上他的摩托www.hetushu.com.com车。

彩铃刚刚唱了一句，电话就接通了，倒让我有点措手不及被吓到了。

屏蔽周雨川，我先打电话给小羽。

“无所谓啦。暂时做你女朋友总好过你勒死我，反正这年头，谁还真的跟谁一辈子么。”我把头盔往他胸口的位置塞，好离我的下巴远一点。

我原本也是这样分的，但自从决定和他彻底拗断之后，我就删除了那个分组，让他的头像从“love”移动到“我的好友”，和小羽，千蝉并列在一起。

懒得问陈灏宇带我去哪里，摩托车不太稳定的震动和在车与车之间略微有些惊险感的穿梭，让我觉得痛快。

该死的，在这路边上，人来人往的，怎么说都有点超过了吧。

陈灏宇没有打开车前灯，但停下了车。

千蝉回答我：小羽是要选礼物给言渊啊，她还没想到选什么，烦着呢。叫周雨川一起，男生不是更懂男生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吗？

除了小羽的一个未接来电，和千蝉的一通写着“尽快回我电话啊找不到你有点担心”的短信之外，其他全部都是周雨川打来的电话和发来的短信。

“罗璃，我不想要你的随便，我要的是你的心。”陈灏宇再次跨上车，“走吧。你回家还是去见朋友？我送你。”

风速忽然减小，周围经过的车摩擦地面的声音又回来了，现实世界仍然在等着我。

“你说‘好’？意思是，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看着周雨川的背影被夕阳淡褪的色泽拉长，然后逐渐隐没在转角处，我也转过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可惜，转移话题的意图未遂：“买什么啊，周雨川急疯了，不管我怎么跟他保证你没事你就是间歇性抽风而已，他也不肯相信，杵在步行街的广场就是不肯走，差点就没报警，我们能去买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