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我们不可能一直同路
原来我们，从未牵手相恋
“你先说。”她对他瞪眼睛。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他没头没脑地问自己。
放学回家后，唐若宁帮老妈去楼下小卖店买味精，突然在楼梯转角处碰到他。她以为他跟踪自己回家，大声质问：“你干什么？”
他是她的小跟班。从来都是，永远都是！
唐若宁给秦锦昀打电话：“过几天我放假了，就回来看你，给你带我们这边最有名的小吃哦。”
“嗯……那我送你情人节礼物吧。你收到后给我个答复，好吗？”
没想到，那个在唐若宁看来乏善可陈的小子，竟成了众女生追逐的热门人物。总是有女生跑来跟她打听他的爱好、口味、QQ手机微信号是多少，他又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知道答案的她尽量耐着性子回答，有些问题实在不知道，女生们还要撒娇：“怎么可能嘛！你不是他好朋友嘛，求求你告诉我吧。”
“呃，我也……不太熟。”
啊？唐若宁的脑袋瓜压根转不过来：秦锦昀这小子什么时候叫“姐”叫得这么溜了，那还改不改得过来啊！
关于爱情，那些无人知晓的事
也许，从此后再也没有人可以让她肆意张扬青春里最真实的嘴脸，笑到最大声，疯到流眼泪。
当时唐若宁正值叛逆青春期，对老妈的“家长制”深恶痛绝，老妈所有的决定，她的第一反应几乎都是“不要”。而秦锦昀又是出于什么心理，胆敢毅然决然地开罪于她的自尊心，亦不得而知。
唐若宁和秦锦昀在中学二年级认识。
“对了，小糖……”他犹豫了半天，还是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打算几岁谈恋爱？”
所有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她给自己的解释是：谁让他是我同学又是我邻居，比我小八个月又没我高，说话也一副半死不活的腔调呢？老天让他来到我身边，注定要做我的小跟班吧。
所有这些，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吧？
和他非常尴尬地拉扯不清的时候，秦锦昀冲过来给了他一拳，两个男生在校门口扭打成一团，非常壮观。
这个没出息的小子，一定是羡慕她可以奔向自由世界，从此无拘无束吧。
唐若宁将剩下的“糖不甩”，一粒粒吃完。
她没好气地瞪他：“没感觉！”
从未有幸成为他，牵着手四处炫耀的闪亮恋人。
“不熟怎么会知道有没有感觉呢！要么你就答应跟她看电影吧，反正这电影也挺好看的。”
“我希望野比能和宜静在一起，因为他是那么喜欢宜静。我又不希望他们在一起，我担心胆小懦弱的野比，不能给宜静她想要的幸福。”
唐若宁接过来，低头看，是一本已经残破不堪的漫画书：《哆啦A梦》。
那个看似满脸不在乎的宜静，之所以接受大学里那个温暾如水般的男生，就是因为他对她的好，让她想起你。她想：再也没有了他的关照，有他的代替或许也可以。而他们分手的原因是，她和男友一起去海南旅行，得知“天涯海角”是恋人们的盟誓地，她便固执地只肯在沙滩上写下你和她的名。
那一天，他转学过来，她对讲台前那个身高不足一米六五，刘海儿遮住眼睛，好像还扭了脚一瘸一拐的小子看了半天，却怎么都不确定在哪里看到过。
是的，就在那一天，放学回家的她，在楼道里小心穿过三五个搬家工人上楼去，他们却不慎让手上的大衣橱滑落，是他突然从旁边跃起，把她一把抱开，自己的右腿却被橱角磕伤，又红又肿地瘸了好几天……
是的，她要秦锦昀一见到自己，就能吃到酥滑香甜、原汁hｔｔps://m•ｈｅｔｕshu.coｍ.cｏm原味的糖不甩。
“嗯……就是想问你，为什么那么想要这本最终回的《哆啦A梦》。”
晚上，秦锦昀跟着他妈妈来唐若宁家串门，他还是一瘸一拐的可怜模样。
对面下铺的中年女人说：“小姑娘，特地带甜品给家人吃哦？你做什么一直要抱着盒子呢，索性挂在车厢外头冻起来，回家拿微波炉转一下再吃好了。”
“不是吧！你不是输了吧？”唐若宁夸张地讽刺他，“早知道我就把那罐红牛给喝了！”
就在放假前几天的一个下午，有舍友突然惨叫一声：“完了，今天我给后座的一个男生吃德芙了，会不会被误会呀？”
“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没我高。现在……那么久没见，我都快忘记你的样子了。”她实话实说。
唐若宁还来不及假装若无其事地对他说“拜拜”，他便转身离开了。
唐若宁对别人从不这样。
你永远不知道。
还有那些温暖而美好的琐事，可能连宜静自己都忘记了。
她在等待的，只是足够自信的你，能亲口对她说一句：“我喜欢你。”
那时候他们念初三，秦锦昀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迅速拔高了十几厘米，已经是一米八的大高个儿了，她却仍心有不甘地把他当小跟班来使唤。
总不能去跟别人说，其实他喜欢的，是……
直到有一天，同桌李惠看不下去，小声问她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过分。唐若宁对她眉毛一横：“我当他是朋友才让他帮忙的，我也为他做了很多事，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大一下半学期，唐若宁终于招架不住一个男生的攻势，被他俘虏为所谓的“女朋友”。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冷冷的：“这些，我也为你做过。”
唐若宁解决完毕，舒舒服服地闲逛到篮球场，却发现比赛已经结束，同学们逐渐散去，而秦锦昀正耷拉着脑袋站在场边，黑色刘海儿湿漉漉地覆盖着眉眼，一副没精打采的孬样。
秦锦昀却从身后掏出那罐饮料，递给她：“我没喝，你喝吧。”
“那是要让你第一时间吃到给你带的甜点啊。快尝尝吧。”唐若宁双手托起铁罐，递到他面前，琥珀色的糖不甩闪烁着晶莹的光泽，芝麻粒和碎花生香气扑鼻，宛如刚刚出炉的新鲜模样。
为了证明自己和他“互挺”的友谊，唐若宁买了一罐对于当时的中学生算是天价补品的“红牛”，然后拉着李惠一起去给他加油。都听见篮球场上的欢呼声了，唐若宁的肚子却“咕咕”地叫了起来。于是只能让李惠把“红牛”带给他，让他在暂停的时候喝掉补充能量，自己则连滚带爬地向厕所冲去。
“哦……那，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但她执恋他，绵延甜暖有六年。
上了高中之后，周围的女生们全都一夜之间集体开窍，纷纷挑拣起身边的优质男生，企图发展成可以明爱暗恋的对象。
情易散，糖不甩，谁又认真地爱人？
“……”唐若宁不置可否。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玩意儿了。唐若宁拆开信大致浏览了一下，通篇肉麻兮兮的字眼。
唐若宁无可奈何地叹气：“没办法啊，他对我太好了。帮我打饭打水，抄笔记刷晨练卡，甚至有时候还洗衣服。你知道我什么家务活都不会，再不答应做他女朋友，我都感觉太对不起人家了。”
他嘟囔着嘴说：“还没相处怎么就知道没感觉呢？这话不是你以前跟我说的吗？”
妈妈被她这么大的火气弄得莫名其妙：“人家那么好一个男孩子，又从小就没了和*图*书爸爸，我看着心疼，就随口那么一说。”
帮他擦药的时候，唐若宁把他额前的刘海儿全都束了起来，他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干净的眼睛。看着他算得上是很漂亮的面容，唐若宁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呼吸急促。
唐若宁异常嚣张地叫嚷：“我什么时候要你照顾过啦！开玩笑！我还怕你整天缠着我，害我找不到男朋友呢！”
“啊……”唐若宁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找到理由，“那不一样，你是我弟。你为我做这些天经地义。”
废话，你还想当什么呀？
唐若宁妈妈满脸堆笑地附和新邻居：“是呀是呀，真没想到小昀比小糖还小八个月，以后就叫小糖姐姐吧。”
一直以来，秦锦昀平凡普通，胆小懦弱，只是一个没出息的小子。
秦锦昀与唐若宁的，爱情。
女孩子对她微笑点头，一看就是温柔娴静的女生，和他很般配。然后，她递给自己一本书：“姐姐好。小昀叫我去他宿舍拿书，所以来晚了，不好意思啊。”
就像他们拖沓了六年的故事，终于在这个寒冬傍晚，将开端、高潮和迂回波折全部跳过，直接快进到最终回。
他“哦”了一声，然后有点儿酸溜溜地说：“对啊，外面应该能遇到像样点儿的男生吧。”
第一个想要见的人
听筒里传出一阵混乱的呼吸声，然后他说：“那就……祝姐姐七夕情人节快乐吧。”
上火车之前，唐若宁特地去许留山买了份糖不甩，嘱咐小伙计用食品袋包两层，然后放进吃空了的Hello Kitty糖罐里，牢牢地盖上盖子。但她还没到火车站，糖不甩上的黏稠糖浆便在冬天的温度下慢慢凝结，变成晶莹的硬块。
其实那男生成绩优、体育良、家境佳、长相也不赖，只是有点儿死心眼。就凭这一点，他便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就想看看大结局，想知道野比和宜静，最后有没有在一起。”
“要你管！”唐若宁拿着手里的酒精棉球向秦锦昀瘀青的嘴角用力按上去，痛得他龇牙咧嘴的。
他们一走，唐若宁就对老妈翻白眼：“干吗要他喊我姐姐，被同学知道的话那我不要被笑死啊。我们小区里的张伟、李惠还有顾晓辰都跟我一个班的，你怎么不叫我把他们哥哥妹妹的全认了啊？”
估计是从小一帆风顺，没有受过给女生送情书却被退回来的屈辱，那男生放学后非常无厘头地在校门口等她。唐若宁对他说了声“抱歉”转身就走，他竟然跑上来拉住她的胳膊，一个劲儿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好像不接受他便是犯了天底下最愚蠢最不可思议的大错。
“跟你借的书呀，都好多年了。书，要有借有还。”然后，秦锦昀拉着新晋女友的手，对唐若宁客气局促地微笑，“姐，你刚回来，快点儿回去休息吧。我们还有课，回头空了再聊。”
这个时候倒承认她是他姐姐了啊，这个没出息的小子。
事后秦锦昀问唐若宁：“说实话，那男生其实还算不错，你为什么不肯跟他试试看？”
然而，慌乱也只是一瞬间而已，然后，她听见自己笑得很大声：“谈恋爱？周围哪有像样点儿的男生啊！”
“你是要去大学看男朋友吗？”司机看见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甜点，好奇地问。
在校门口等了秦锦昀能有十分钟，才看见他急匆匆地跑过来。
她低下头，眼泪无法抑制地打在手里这一本《哆啦A梦》的封皮上，她看见黑色水渍在泛黄的封面上迅速消退，露出无可奈何的“最终回”。
那个霸道要强的宜静，省了httｐs://wｗw•ｈｅｔｕsｈu•com•coｍ整整一个月的午餐费，只为给你买双最新款的篮球鞋，想在你赢得初中最后一场篮球联赛后当作礼物送给你。然后，她用剩下的钱给你买了罐红牛，却在去篮球场的路上饿得头发昏，跑去灌了一肚子自来水。等她兴冲冲地跑过来，发现你输了比赛，而要强的她，再也找不到送你那双鞋的理由。于是那双鞋，就一直放在她的床下，直到一年后你赢了高中第一场篮球联赛，她却发现鞋子已经不是你的尺码……
填志愿前，他对她说：“我妈身体不好，我不放心她一个人。所以……也许我以后不能照顾你了。”
突然间，唐若宁想起秦锦昀送给自己的那盒德芙，明白了那句“收到后给我个答复”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想了半天，她好像都找不到，自己为他做的任何一件像样的事。
Do You Love Me？
他却有点儿心不在焉：“嗯，好，我还有点儿事，姐，等你回来我们再聊。”
唐若宁不假思索：“快六年了。”
唐若宁让出租车司机把车载空调开到最大，把糖罐子打开，对着出风口慢慢转动，好让六粒“糖不甩”受热均匀，糖衣同时溶解。不过是从站台到出租车上十几分钟的时间，上面的糖浆便又在北方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硬块。
唐若宁却非常固执，一直一直聚精会神地让这六粒糖不甩看上去莹润动人，一副秀色可餐的新鲜模样。
那个总让你接送她上下学的宜静，那个总让你为她做值日、抄作业、欺负你的宜静，那个让你帮她拒绝表白的男生、害你差点儿挨打的宜静，是那么心满意足地，在享受一个“完美男友”给她带来的宠溺滋味。
那一天，正好是秦锦昀参加的年级篮球赛决赛的日子。
眼泪在脸上风干，唐若宁突然发现，手里抱着的铁罐里，还有五粒千里迢迢为他而来的“糖不甩”，被他遗弃的“糖不甩”。
“你看呀，德芙，DOVE，代表Do you love me，是现在大学校园里最流行的一种表白方式呀！”她递给自己一张报纸。
听她情绪上扬起来，秦锦昀在电话那头问道：“小糖，我们认识几年了？”
那个看似清冷孤傲的宜静，之所以不肯叫你一声“弟弟”，就是因为当时心里已经有了你。
八月份的校园空无一人，满腹委屈的她无处发泄，拿着电话对着那头的秦锦昀号啕大哭。
他原本接到电话很高昂的情绪突然沉寂下来，过了一会儿，他问她：“你真的把我当弟弟？”
秦锦昀和那个女生没谈成恋爱，唐若宁却被高三年级的一个男生纠缠不清。
哦，唐若宁这才想起来，昨天放学回家时，从三五个搬着大衣橱的搬家工人努力腾出的空隙中穿行而过，隐约看到相似的眉眼。当时完全没留意，以为是谁家在读小学高年级的男孩子。
星期天的时候，那个约了秦锦昀的女生看见唐若宁，眼睛里都快喷火了。不过，她还是很有涵养地容忍了她，这个嚣张跋扈的电灯泡坐在他俩中间，看完了整场电影。
“哇咔咔咔咔，真的啊？你还真是个乖巧的弟弟，安抚我受伤的心灵啊！”唐若宁心里觉得怪怪的，故意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笑得很大声。
大一那年夏天，唐若宁和那个男朋友去海南旅游，回来便分手了。
没关系，回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纠正！
咦，今天竟然这么自觉地叫了“姐”？
“不要。”他们俩异口同声。
秦锦昀给她打电话，问她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
是的，
和*图*书包括你。在电话里她对我说：“楠哥，我有东西要给他，对，是很重要的东西。我找完他就过来，你们别等我吃晚饭。”
傻野比，有些事你永远不会知道。
哪怕是很小的一件事。
那一天，宜静看似不经意地递给你的那本漫画书，其实是她跑遍大半个城市的二手书店，满脸灰尘地从地下书库里淘来的。她之所以把你看的书全部借回家，是因为她想知道你对什么感兴趣，好和你有更多共同话题。而那天她要问你的问题，其实不是“为什么那么想要最终回的《哆啦A梦》”，而是“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因为有人对她说：也许你喜欢她。但她心里真的很没底。当你对那个约你看电影的女生说“这是我姐姐”，她回家整整哭了一夜，然后对你彻底死心。
唐若宁才不会因为他身高不如自己，来自单亲家庭，又总是一副头发凌乱闷声不吭的委屈模样而对他多加照顾。相反的，她像个霸道又刁蛮的小公主，开始肆意主宰秦锦昀的世界。让他成为自己的免费车夫，无条件载她上下学；大夏天让他代她值日扫地，自己跑去跟同学游泳；让他帮自己抄作业，甚至连罚抄五十遍英语课文都得在一个晚上完成；让他帮她去拒绝莫名其妙来表白的男生，他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弄得人家差点儿把他痛扁一顿。
唐若宁问：“吃块巧克力，有什么好误会的？”
一年多的时间没见，他似乎更加纤瘦挺拔，总是颓唐覆盖的刘海儿已经尽数剪去，露出额头和眼眸，很有精神的样子。
“其实，这个糖不甩，代表着……”唐若宁正要说话，却看见秦锦昀回过头招呼起别人。
只怪把你随便丢在某一处人海，便是找不出半点儿棱角的平凡姿态。
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啊。
下了火车，唐若宁抱着铁盒，拖着行李，直接打车去学校找秦锦昀。
“没问题。对了，你刚才要对我说什么？”
因为他一瞬间的奋不顾身，她便回报毫不动摇的认认真真。
唐若宁打开扉页，看见秦锦昀用劲瘦有力的字体书写的简短读后感，那是十七岁的秦锦昀：
“对了……”他们俩都突然想起了什么，异口同声地说。
唐若宁上楼找秦锦昀，丢给他一本书，他兴奋得大叫：“这本《哆啦A梦》最终回，你从哪儿弄到的？”
唐若宁斜睨了他一眼：“你声音小点儿，我昨天经过二手书店刚好看到，记得你以前好像提到过。我想总跟你借书有点儿不好意思，就买来借你看看。快点儿看完还我哦。”
他挂断了电话。
所谓的重要东西，便是她一路都抱在怀里的铁盒，里头装的是粘满芝麻粒和碎花生的糖不甩。
七夕节那天，唐若宁准时收到秦锦昀快递来的礼物，是一盒德芙巧克力。
包裹在糯米丸上的糖浆早已干硬发苦，原本温热甜美的风味完全丧失，就像已经过期变质的爱情。
“那一次哇，那个女生约你看电影的时候，你说我是你姐了，你还想抵赖？”唐若宁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是……”他在电话那头嗫嚅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总不能跟人家说，我……我喜欢的是你吧。”
呵呵，还有些来不及告诉他的故事，也许以后他会知道：在她读大学的那个城市，“糖不甩”代表恋人间的黏腻甜蜜，永不分开，就像粉丸和糖浆，花生和芝麻。甜蜜共生，芬芳万世。
二十多小时的卧铺车程，她只能把铁盒放在枕头旁，对准空调的出风口，看琥珀色的固体逐渐软化成笃厚膏体，然后便有甜暖的香和_图_书味漫溢在车厢里。
是的，就从那一天起，他便在她的心里种下了温暖的根，让她从此甘心仰望，等待他在风中拔节，成长为终于可以依靠的男子。
存在感极差的秦锦昀根本不会安慰人，只是一声不吭地听她“叽里呱啦”狂吼一气，将她的愤懑情绪通通收入囊中。让唐若宁觉得欣慰的是，就算男朋友变了，他这个“弟弟”并没有改变，依然是一副逆来顺受，没出息好欺负的模样。
耳朵里听到短促的忙音，唐若宁的心里突然出现一种没来由的预感：也许这一次，自己那副倔强霸道又死要面子的嘴脸，真的要把这个逆来顺受、从无怨尤的小跟班，给弄丢了。
“哦，这个，我今天收到了这个。”他递给自己一只粉色信封。
是的，秦锦昀怎么可以说“不要”？就算说，也得晚开口至少三秒钟。
唐若宁接过来一个远投，易拉罐不偏不倚地坠入垃圾筐，然后她得意扬扬：“看我投得准吧？你技术还不如我吧？”
“嗯……好吧。那你出电影票的钱啊。”
听她嚷到声音嘶哑，他战战兢兢地问：“要不要我过来看看你？”
为什么不试试看？
尽管那时，他们已经不在一个班。
而她所有的无理要求，秦锦昀全都好脾气地一一完成，从不推卸或抱怨。
然后，她又去他的书架前翻箱倒柜，企图把他新添购的几本书占为己有。
“你怎么刚回来就过来了？”他有点儿意外的样子，“我还在……上自习。”
是的，粗枝大叶的你，怎么会洞悉如此微小的细节呢？
“这是……”她抬头看着他。
她打电话把他臭骂了一顿：“你也太抠门了吧？就送我这么一盒巧克力？是不是把钱都拿去孝敬女朋友了，就用这个来糊弄你老姐啊？”
秦锦昀妈妈说：“原来你们还是同班同学啊，真是太巧了，你们以后要更加互相照顾哦。”
他听话地吃了一粒，发出很满足的咀嚼声：“呼，真好吃。”
他在矮她三级的楼梯上站定，身高只及她前胸。但他隐匿在发丝下的眼眸投射出光线，声音不大不小：“我住你家楼上，昨天搬来的。你忘记了？”
怪不得，怪不得之后的他那么小心眼，再也不主动给她打电话，对自己的近况更是寥寥数语，有一句没一句。
“啊，你不用跑得这么急啊，满头都是汗。”秦锦昀将一个皮肤白皙，眉目清淡的女孩，牵到唐若宁面前，“这是我常跟你说的，一直很照顾我的，小糖姐姐。姐，这是我女朋友，叫她小晴好了。”
他竟然翻脸不认账：“我什么时候答应做你弟了？”
她问他：“这女生我不认识。关键是你怎么觉得？对她有感觉吗？”
为了让他放心，唐若宁抹了一把鼻涕，咧开嘴傻笑：“其实别的也没什么，就是马上要过七夕了，我到现在还没捞到过情人节礼物呢！他还真是会挑告白和分手的日子，我亏大了！”
他倒也一直逆来顺受着，这个没出息的小子。
唐若宁估计，是因为秦锦昀在向她介绍自己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她……嗯，是我姐姐。”
高中毕业后，唐若宁去外省读大学。秦锦昀还留在这个城市，读一所非常普通的大学。
“哈哈哈哈哈，你真会胡扯！”唐若宁被这个没出息的小子打败了，“当时明明是我死命瞪你，让你叫我姐。你自己胆子小，不敢不从吧。”
怪不得，怪不得那天的他情绪如此低落，会用前所未有的认真口吻问她“是不是真的把他当弟弟”。
唐若宁的回答满是肯定：“当然啊！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