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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年马月盗格日(下)

作者:商不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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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最长一夜 2

第十七章 最长一夜

2

原来她早就识破了孟楚怜那通电话,一听“女朋友”三个字,郑能谅再也沉不住气了:“少胡说八道!要不是她,我还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捣鬼!快说,你对小蓓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盗我的QQ号?还有,你在华晨宾馆那个房间的门把手上涂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孟楚怜鄙视地讽刺道:“你这么风骚,男朋友肯定又老又多金咯。”
戴珐珧冲她笑笑:“对了,我听三姑介绍过,说你学习成绩很不错,不如帮我做道数学题吧。假设你大学毕业找了份很不错的工作,月薪5000元,在不考虑未来10年房价浮动、货币贬值等因素,你不吃不喝多少年,才能买下这幢目前估值300万的别墅?”
“啊,她……”郑能谅刚叫出声,就想起那一晚其实也没发生什么,马上改口道,“她想干什么?”
“淡定点,淡定点,”戴珐珧露出大局在握的满足感,不慌不忙道,“这个被你们叫作三姑的人表面上玩世不恭,像个小太妹,其实粗中有细,早就注意到你平时戴手套、穿长袖的习惯不像别人以为的只是有洁癖那么简单,于是从各种渠道打听你的过去,得知你在初中时有一阵子经常乱碰女生,而且一碰就晕倒。她把这两条线索串起来一看,就推测出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秘密,显然与异性、肌肤接触等条件有关。但她又不确定这样做对被接触者是否有危险性,不敢亲自去试探,所以就拿我来当小白鼠。”
戴珐珧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却不慌张,淡定地瞥了眼他的手:“哟,还是那么讲究,连上门复仇都不忘戴白手套,不过这样也好,杀了我也不会留下指纹的噢。”说着,身子轻轻探出,将细长的脖颈送向他,阴笑道:“嘿嘿,来,掐胳膊可掐不死人的,应该朝这儿掐。记得要掐软骨上面一点,两侧颈动脉窦一起掐,很快就会窒息的。对了,建议你脱了手套掐,手感会更好哟。”
这一连串反问句句刺中要害,让心思缜密的孟楚怜无力再反驳,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戴珐珧为什么如此坦白,又为什么一直在刺|激郑能谅,难道只是单纯地发泄情绪?
孟楚怜骂道:“少装!那你说,这药哪儿来的?没有名字,总不会连出处也没吧?”
郑能谅转过身,拎起酒瓶和杯子走向沙发,在她背后停住,居高临下看着紫色的帽顶:“我一直想学那支口琴曲,却总把韵味吹乱,看来也不如哈莫尼克那么有耐心。”
孟楚怜轻蔑道:“看来太子文那条狗又通风报信了,她早知道我们要来。”
“哎,你……”戴珐珧惊叫一声跳了起来,连连拍打马甲和牛仔裤上的红酒,一抬眼,见孟楚怜模https://www.hetushu.com.com样十分俊俏,不禁阴阳怪气道,“哟,啥时候送快递的也这么漂亮了,你小子手段不错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女朋友换得挺勤快,还一个比一个漂亮。”
郑能谅停住脚步,看着幕布,缓缓道:“前戏磨得够细,高潮才更有味道。”
孟楚怜笑笑:“也没什么,照片上的你还是很矜持的。”
郑能谅已怒不可遏,一把推开孟楚怜,朝戴珐珧扑了过去。只见戴珐珧冷笑一声,身子突然朝孟楚怜跌倒的方向一闪,左手顺势挥向她的脸,同时拇指一摸指环,蓝宝石倏然翻开。郑能谅大惊失色,转身去护孟楚怜,终究慢了一步。失去平衡的孟楚怜没有躲闪之力,俊俏的脸蛋被戒指划出了一道血痕。
戴珐珧从扶手上端起一只装着黄绿色液体的高脚杯,轻轻抿了一口:“可惜不是每个观众都那么有耐心,欣赏得了这古龙式的气氛营造。”
戴珐珧淡漠的目光掠过孟楚怜,飘向郑能谅:“别再自欺欺人了,你们心里很清楚,如果查得出,为什么毒发时没人报警?为什么没人把华晨宾馆当成投毒现场来调查?如果能治好,她为什么要转学?如果没有后遗症,她又为什么一年无音信?我想她现在要么失去了记忆,忘了郑能谅是谁,要么毁了容,没脸再见他,再或者变成一个残缺的女人,躲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角落里,苟且偷生吧。哈哈哈!”
“故弄玄虚!”孟楚怜白了她一眼,继续安慰随时可能失控的郑能谅,“别听她的,就算中毒,也不可能查不出,只要不致命,对症下药肯定能治好,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戴珐珧大笑:“哈哈!太子文这草包才不会,是大堂那个徐……徐什么来着,就那傻傻的保安报的信。唉,这些男人,为了讨我欢心,总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说到这儿,戴珐珧顿了顿,忽然爆出一阵瘆人的狂笑:“哈哈哈!还魔鬼?演话剧呢?她自己不敢冒险,把我往火坑里推,难道还是天使?直到死到临头的那一刻,她才亲口向我承认那天派我接近你的真实目的,现在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她的动机了吧?”
此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郑能谅叫道:“她怎么可能知道?!”
“嗯?居然知道这么多了,这丫头不简单嘛。”戴珐珧朝孟楚怜瞟了一眼,又对郑能谅说,“不过你也是多此一举、自作自受,我本来早就打算只要你一来找我,我就全部告诉你的。可等了一年多,你也没开窍,我主动上门找你,你也不搭理,让我想坦白交代都没机会。唉,怪谁呢?”
听到一半的时候,郑能谅有些不知所和-图-书云,因为不想打断她说出真相便没吭声,听完后才大惊失色:“死到临头?你把她怎么了?”他想起了多年前那个雨夜、那条小巷和那五个关于三姑的未来画面,也记得自己当初的选择——盗取了其中一幕,却留下了更多的未知。
“叽叽歪歪废话什么?”孟楚怜没看过这部影片,也没兴趣听两人打哑谜,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从郑能谅手里夺过酒瓶,将大半瓶红酒一股脑儿浇了下去。
“她可不喜欢别人叫她三姑,而且好像特别讨厌你噢。”戴珐珧得意地看着郑能谅,“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挺有钱,而我是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穷学生,我需要她的钱,她也正需要我的脸。我就帮了她一个忙,事情很简单,她出钱给我租了辆跑车,让我打扮漂亮点来勾引……其实呢,也算不上勾引,她的原话是‘想办法跟他亲近一下,看看他的反应’。你呢,倒挺配合,直接约我去录像厅,这钱挣得别提多轻松了。当时我还以为她是想找人偷|拍一些我俩亲近的照片,给你女朋友看或者用来要挟你什么的。”
“什么意思?”郑能谅吃了一惊。
戴珐珧重新坐回沙发上,悠然自得地跷起了二郎腿,端起高脚杯,轻轻抿了一口,眉头一缩一松,继续解密:“三姑自己当然不会主动告诉我,我也不会那么高明地想到她有这么一层目的。但和你在一起的那一晚让我的世界豁然开朗,明白了人生原来充满了无限可能,如果只是满足于替人干点出卖色相的活挣点小钱,实在是太浪费了。所以后来当三姑问起我亲近你时你的反应,我就把我看见的一切告诉了她。她却不肯相信你拥有这种能力,更不肯相信她的命运已经握在我的手里,还说我是魔鬼。”
“她怀疑你有与众不同的能力。”
“她是死了,可不是我杀的,”戴珐珧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发生在影视剧里的虚构之事,“凶手是几个绑匪,不过归根到底,还是你。”说着,她一指郑能谅。
“你知道什么,”郑能谅反驳道,“是那个三姑以前虐待动物,我和小孟阻止了她,谁知道她会这么记仇……”说到这儿,他猛然想起当年在淳源一中旁边的小酒楼里,三姑留给他和孟楚怜的那个恶狠狠的眼神,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郑能谅也走到吧台边,取出一只杯子,打开一瓶红酒,斟满,一饮而尽:“所以有人浅尝辄止,有人暴饮暴食,有缘有分善始善终的少之又少。”
“哟!”戴珐珧娇滴滴地反问道,“我变成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
戴珐珧没有回答,而是朝屋子四周扫了一眼,问道:“你们觉得这座别墅怎么样?漂亮吗?气派吗和_图_书?一个人住会不会太浪费?”
“嗬!”戴珐珧缓缓站起,擦去嘴角的血,冷笑一声,“要编个名字有什么难的,可这毒药真就没名字,无名无姓,才无迹无踪。何况,也没有什么名字可以配得上它。”
孟楚怜哼了一声没理她,郑能谅也有些不耐烦:“我问你为什么要杀三姑,东拉西扯什么!”
郑能谅怒容满面,这是他第一次打女人,也是他第一次在内心深处萌生杀意。孟楚怜连忙拦住正要扑上去继续对戴珐珧动粗的他:“冷静点!她故意激你呢,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毒药,何况她也没讲出毒药名字来,明显瞎扯的!”
“我就是在回答你的问题呀!”戴珐珧摊开双手,在原地转了个圈,讲起了故事,“有个刚进大学的女孩,长得漂亮,可家里很穷,穿得很土,也没靠山,为了维持学业和生活,就到处找兼职。有一次接了个周末家政钟点工的活,主人是个离异的中年男子,在西都做生意,家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偶尔来玩的侄女。一天,这个人的侄女给了那女孩一个任务,让她认识一位与众不同的男生,度过了一个神奇而诡异的夜晚。女孩的命运从此被改变,她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能力与渴望,不再甘心只当别人的附庸。她发现,只要抛开世俗规则和道德观念的束缚,尽情释放自己的潜能,一切都会变得简单无比。于是,她轻易地征服了男主人的心,轻易地说服了几个地痞,轻易地将男主人的侄女从家中抹去,轻易地拥有了想要拥有的一切……”
“她死了,你杀了她。”孟楚怜目光中透出厌恶。
见她这般,郑能谅反倒下不了手了。感觉到他渐渐松开的手劲,戴珐珧又将戒指举到他面前:“你不是很想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望着迎面袭来的手掌,戴珐珧竟不避不闪,嘴角露出一丝得偿所愿的奸笑,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这是个有点耳熟的名字,郑能谅使劲想了想,也没能把它和任何一张面孔对应起来,倒是孟楚怜在一旁提醒了他:“三姑?”高考那年,三姑进了西都一所专科学校,后来就再也没和郑能谅有过交集,郑能谅也几乎忘了西都还有这个老同学。
戴珐珧不以为然地打断他:“幼稚,你还真以为我们的相遇是偶然吗?”
孟楚怜看了地上的戒指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喊一声:“不要碰她!”
电动铁门敞开着,没有看门狗,也没有报警器。和孟楚怜并肩走过花园和水池,郑能谅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想不起更多细节。一座德式风格的青灰色建筑巍然耸立在两人面前,静穆而神秘,令门前停着的一辆红色法拉利显得格外刺眼。建筑正面漆黑一片,和图书只有侧面两扇窗户透出亮光,防盗门虚掩着,隐约可以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两人推门而入,穿过昏暗的走廊朝光亮处走去。
郑能谅望着那颗美丽而恐怖的蓝宝石,胸口急剧起伏。孟楚怜低声道:“是毒药。”
戴珐珧一下就猜出了几人之间的关系,冷笑道:“原来都是高中遗留下来的孽缘。”
“邬三冠,想必你还认识吧?”
郑能谅刚要反驳,却想起自己18岁生日那一晚的事,不禁心生悔意:“确实是我多事,当初不该主动招惹你,要是我没有溜出来瞎逛也就不会有后面的恩怨,或者不去那条小巷也不会遇到你,哪怕遇到时直接被你的车撞死,结果可能都比现在要好……”
郑能谅觉得她的笑容丑陋无比:“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当初我真是瞎了眼。”
郑能谅才不相信她会主动坦白:“少狡辩!要不是被我们盯上了,你还指不定多逍遥呢。”
一念乍起,为时已晚。
“小蓓……”郑能谅猛然想起来这儿的目的,险些被戴珐珧和三姑的陈年旧事给绕远了,不禁暴喝一声,“你到底把小蓓怎么了!”
郑能谅和孟楚怜异口同声:“什么?”
戴珐珧淡淡一笑:“别激动,我早说了,只要你问,我就会告诉你的。”她说着,她抬起右手,用中指指尖轻轻抚摸左手无名指上那颗神秘的蓝宝石戒指,幽幽道:“秦允蓓,多好的姑娘,可惜啊,再也无法体验当女人的快乐了。”
戴珐珧耸耸肩:“这是个过去完成时,你说她怎么了?”
郑能谅的克制已到极限,猛地抓起戴珐珧的胳膊,厉声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戴珐珧轻轻笑了几声:“那我还算幸运的,虽然也没什么耐心,终究还是品到了一些味道,头一回见有人能把简单粗暴的复仇故事拍得如此富有诗意。”
郑能谅以为她的意思是说他中学时跟三姑结怨令其耿耿于怀才会最终走上不归路,也知道所谓的绑匪也跟她脱不了干系,并未深究,只问:“你为什么要她死?”
孟楚怜朝郑能谅轻轻一抬下巴,问戴珐珧:“那他女朋友呢,也是个意外吗?你跟她又有什么仇?”
“也可能是因为恨意还没他那么深,”戴珐珧平静地说,“是不是很想把瓶子砸下来,却又对答案充满好奇?”
戴珐珧将目光投向一旁,一脸不屑:“切,它来的地方说了你也不知道,知道了你也未必去得了。”
“Bingo!”戴珐珧打了个响指,“不愧是学霸,的确是毒药,而且是一种世上无解的毒药。这药神奇得很噢,只对女人有效,药性也古怪得很,只有在目标心神不宁的时候对她使用才能生效,所以时机的把握很重要,心越乱,中毒越深www.hetushu.com.com。虽然下毒时机不好找,可使用起来很方便,只需要一丁点接触到皮肤就可以,而且毒性很强,隐蔽性也好,中毒24小时后才会发作,毒发时的症状根据中毒深浅有所不同,起初呢,跟妇科疾病啊,皮肤病啊之类的差不多;36小时后,那些症状渐渐消失,后遗症开始出现,或记忆缺失,或容颜尽毁,或肢体残疾,或丧失某些器官的功能。更妙的是,用任何方法都检测不出是被投毒,只会以为是得了某种怪病。你们说,发明这种毒药的人是不是个天才呀……”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将她掀翻在地。
戴珐珧还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真的,我没有杀她,也没必要杀她,我只是说服了几个正好需要用钱的人拿她解燃眉之急,说起来我还是助人为乐呢。谁能想到这帮菜鸟会不小心被她看到脸?谁又能想到他们认为被看到脸就该撕票?我又不是他们肚里的蛔虫,管不了他们的每个举动,对吧,呵呵!所以说,她的死完全是个意外嘛。”
“够了!”郑能谅打断她的邪恶回忆,已经明白这故事里的每个角色都是谁,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不择手段。
这是一间装修精美的观影室,色彩绚丽的壁灯和结构复杂的吊灯搭配出层次丰富的光效,一张数米长的黑色真皮沙发如堤坝一般将房间隔成前后两段,墙角迷你吧台橱柜里的名酒们瞪着一双双迷离蒙眬的醉眼望着对面墙上霸气逼人的超大屏电动幕布,悬在天花板四角的音箱们也高冷地转述着光影世界里的故事,那是一部拍摄于20世纪60年代的影片,对于已经看过五遍的郑能谅而言再熟悉不过。
“浑蛋!”郑能谅暴喝一声,飞身夺下戴珐珧的戒指,丢到一旁。争抢中,她用力扯脱了他左手的手套。他疾伸左手,狠狠掐向她的脖子,咆哮道:“你这个疯子!早知道就定格那场车祸,让你烧死!去死吧!”
“可你们都小看她了,”戴珐珧话锋一转,“她让我这么做,不只为了报复,还有更深的目的。”
“意境挺好,前戏太长。”背对着门的沙发上传出一个娇媚的声音,从门边望去,只能看见一顶紫色的宽檐帽。
“她确实这么干了,”孟楚怜忽然说,“大一下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我收到一封匿名来信,里面都是你俩的照片。”
对郑能谅而言,这简直是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紧张也最漫长的夜晚,短短数小时内,他已被接二连三的意外打得晕头转向。他没想到身边第一个怀疑他的人竟是与他几乎没什么交集的三姑,这会不会是戴珐珧抛出的烟幕弹和挡箭牌?他将信将疑地看着眼前这个充满邪气的女人:“她怀疑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她不可能把心里想的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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