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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岸

作者:长青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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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往昔与当下

第七章 往昔与当下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用这话诓我?”顾行舟勾唇笑了笑,显然不相信她这话,“老弱病残在你面前摔了你都不见得会扶一把,就因为那是你继父的儿子你就要养一个陌生人,你拿着这话去应付老太太,你觉得她会信吗?”
见林桁不明所以,她又学着《甄嬛传》里的宁贵人的语调道:“林贵妃,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林桁终究还是太过年轻,近十岁的年龄差距和人生阅历,叫他在衡月面前如同一张透明的薄纸,轻易就被她看得一清二楚,而他却连她到底醉没醉都辨别不出来。
顾行舟下了车,双手插兜站在车旁,没靠近也没退后,就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看着她,缓缓道:“我离婚了。”
紫红色的酒液盛在透明的玻璃杯中,在微弱光线下散发出可口的光泽。
大课间,教室里学生三三两两闹做一团,宁濉从后门进来,轻车熟路地往林桁桌上扔下一盒巧克力:“四班那个送的。”
乖仔:你大概什么时候到?我下来接你。
涌入车库的夜风轻轻拂过她脸侧,撩起几缕轻柔的发丝。她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完,安静了两秒,轻声道了句:“恭喜。”
她晚宴上饮了几杯酒,宴后是顾行舟开车送她回的家,或许是昨晚没睡好,回家的途中不知不觉就在车上睡着了。
几人本以为他或许是在开玩笑,但他的表情实在太过正经,几人连逗他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林桁才拿到智能手机没两个月,微信号才注册一个月不到,对于网络用词的了解怕比不过大城市里的五岁小孩。
林桁头脑发热,想得心闷,后来,他在门外干站着吹了半分钟的夜风,才迈步进门。
“只能一点。”她说。
林桁不明所以地抬起眼,这才发现许多人正转过头往他们这方向看。周围人掩面轻笑、窃窃私语,显然在偷偷议论什么。
宁濉顿时不满,薅了一大半进自己口袋。
她母亲当初因为要和林青南结婚还同老人家吵过几次,老人家怕是不太能接受林桁,偏偏母亲走后老人家身体愈发不好,又不能气着。
林桁抬眸看她,看见衡月抽出一只筷子伸进酒杯里沾了一点,递到他嘴边:“你要是实在想的话,可以尝一尝味道。”
顾行舟低笑,像是很喜欢看她这般无可奈何的模样,他道:“一时失言。”
她抬手摁下车窗,新鲜流通的空气拂面,缓解了几分沉闷,她揉了揉眉心,道:“抱歉,昨晚没休息好。”
灯光洒落在她的裙摆上,她整个人像一只闪烁着细碎蓝光的蝴蝶收回了翅膀栖息在那儿。
他本性善良,不会践踏旁人的心意,重话也不会说。正是这份淳朴让人觉得他难能可贵。
之前衡月赴宴回来,身上偶尔会带着点酒气,司机不会上楼,每次只将她送入电梯。有次林桁听见门口传来指纹锁开启失败的语音,他从里面打开门,就见衡月低着头在试指纹。
客厅里传出些许动静,等他返回时,发现衡月竟然又开了瓶酒。
林桁平常拒绝人时比较委婉,只说不合适。但如果对方不识趣,要多问一句哪儿不合适,他就认真回对方一句“哪儿都不合适”。
顾行舟无奈地看着她:“当真是一时失言,回国后去拜访了老太太,她问起你近来在做什么,我便答了,谁知她还不知道林桁的事。”
“嗯,一个人待着怕黑。”衡月信口胡诌,她开门下车,“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上去了,路上开车小心。和图书
她似乎没有听清林桁说的是什么,疑惑地“嗯?”了一声。
五月下旬,在该月最后一周的升旗仪式上,学校对“虐猫”事件进行了全校通报。
她可能并未见过类似的习俗,林桁想。
但不等林桁回答,她又遗憾地摇了下头:“你还没成年,不能喝酒。”
李言说他可能想靠刷题修道成仙,随后兴致高昂地加入了他修仙的队伍。
“都是。”顾行舟十分坦然,他坐直身体,从烟盒里取出支烟,也不抽,就夹在指间,漫不经心道,“有点好奇,什么人叫你肯这么费心思,千里迢迢亲自从南河接到北州。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没见你多管过闲事。”
水流汩汩,少年站在饮水机前,仿佛已经沉静下来。只是怎么看,这份平静都像是装出来的。衡月在吧台前坐下,林桁把水放在她面前,她端起来喝了一口,动作顿了顿,又皱着眉放下了。
那人家境不俗,做惯了众星捧着的月亮,被林桁拒绝令她觉得自尊受损,面子挂不住,当场把林桁还回去的东西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衡月这才转过身。
林桁手里提着她的包,进电梯后,默默站在了她与头顶角落的摄像头之间。
如果生的是男孩儿,唱祝愿歌的人就会用筷子蘸点白酒抹在婴儿唇上,叫其尝一尝酒的“辛”味。寓意何种祝福林桁并不清楚,但在他从小到大的印象中,只有小孩才会以这种方法尝酒。
见衡月蹙眉,他立马正了颜色:“没喝,滴酒未沾。”
她将外套递还给他:“谢谢。”
衡月没跟几个人提起过林桁,就连她姥姥也是这两天才知道,她估计老人家也是从顾行舟这听说的。
衡月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主动扯起话题,开始和他秋后算账:“你是在调查我,还是在调查林桁?”
林桁见她这表情,也有点迟疑,他在脑海里思索了一圈,仍是没找到相关知识,摁下按压笔,脑袋也跟着轻点了下:“嗯。”如果衡月见了他这模样,或许会觉得他这份懵懂显得格外的乖。可惜此刻围在林桁身边的是一群损友,只觉得他这样看起来有点呆。
“那男生穿件皮大衣,看着有点像精神小伙。”李言道。
顾川不喜欢出风头,他天生反骨、性格孤傲,对他而言,受一顿夸不如挨一顿打,秦崖这一通赞扬对他来说和公开处刑没什么区别。
只要衡顾两家有生意往来,衡月和顾行舟就永远不可能是敌对关系,且他们相识多年,也自有一段情谊在。
正往宁濉桌子上放软心果糖的李言听见两人的对话,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又把糖给收了回去,接着满满一把全放在了林桁桌上。
衡月回了条语音:“不用,我在车库,马上上来。”
衡月想起老太太,不由得有些烦闷:“你不告诉她,她会知道?”
宁濉手里拿着错题集,看了看四班女生送给林桁的巧克力,啧啧称奇:“你说为什么女孩子送礼总爱送些自己喜欢的小零食啊?好像没多少男生喜欢吃甜滋滋的东西欸?”
林桁竟认真回答道:“上,但是上得少。”
“开锁成功”的语音响起,衡月怔了一瞬,缓缓抬首往后看去,恰见林桁垂下了头看她。
还是失败。
可惜他没半点经验能够解决他此刻的困惑。
“怎么了?”林桁问。
突兀的声音如一把利刃劈开了大会平淡而无趣的表面。秦崖此刻夸到一半,刚好停下来歇了口气,话筒和音响发出https://m•hetushu.com.com细微的嘶嘶的电流声,学生们看热闹不嫌事大,操场上猛然爆发出起哄般的掌声。
一只结实修长的手臂从她腰侧伸出,指腹贴上感应处。
更不是在把他当小孩。
标题名为:“校长实名认证:人美心善高三猛|男”
来找他的女生大多是看上了他的脸,想要在高三压抑学习生活里寻一抹调味剂,因此她们不仅觉得林桁的老派作风有趣,还被他勾起了一股莫名的征服欲。
城市辉煌的灯光自落地窗照入房间,落在地板上灰蒙蒙的一片,堪堪可令人看清屋内的景象。
门锁很快重新闭合,发出“咔嗒”的一声钝响,林桁注视着她明亮的双眸,抿了抿唇,低声道:“你喝醉了。”
衡月今日参加的慈善晚宴顾行舟也接收到了邀请,两人当年虽然解除了婚约,但其实关系并不如外界杜撰的那般针锋相对,更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
顾行舟那张脸的长相随他母亲,面容精致柔和,眉下一双多情眼总是带着笑,一点也瞧不出攻击性。
衡月没回答他,她显然还没完全清醒,酒气和困意在她身体里一并发作,手脚都像是泡了水的棉花,变得十分沉重,就连思绪也十分混沌。
她身穿吊带碎钻蓝色鱼尾长裙,裙身紧紧裹着性感的身体,雪白的手臂裸|露在外,脚下踩着双红色绒面细高跟。
在这样一个狭窄紧闭的学校圈子,名气大并不是什么好事。林桁前几天把某个女生送来的东西原路还回去的时候,甚至还遭到了对方的嘲笑。
顾行舟接过外套,嘴角习惯性含着抹笑:“你对我倒是不设防。”
林桁腿长,平时走路步子迈得大,两步就能走完,但此刻他却像一道安静的阴影般耐心地坠在衡月身后,硬是慢腾腾地迈了五步。
衡月闭着眼,他便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电梯门打开,林桁又在她睁眼之前收回了视线,跟在她身后出了电梯。
那人不屑又挑衅地打量着他:“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但学习成绩好的人大多有个共同的特点——求知欲强。听朋友提起不太明白的东西,林桁也想弄个明白。
衡月缓缓睁开眼往身旁一看,就见顾行舟靠坐在驾驶座,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就这么看着她悠悠转醒。
“不过……”衡月突然又开口。
她走了两步,又转过头问了句:“你没喝酒吧?”
“南月。”
在安宁村有一个习俗,婴儿满百日那天,长辈会办百岁酒宴请亲朋好友,开席前,辈分最高的长辈会抱着婴儿唱《百岁歌》。
想来那些女生也这么觉得。
林桁理解了,打算现学现用巩固一下知识点,他看向顾川:“所以你是精神小伙。”
不过也只是表面温和。毕竟他的身份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
这事闹得还挺大,论坛里因此热闹了好几天,林桁也没理会,依旧天天抱着题本啃。
他平静地看了那人一眼,而后直接转身走了。
认识这么久,宁濉知道他有“放空”的毛病,她神叨叨地冲他眨了下眼,咧开嘴角:“秦崖刚夸了你一顿。”
林桁垂眸看向她手上那只筷子,又缓缓看向她白得醒目的指尖,有一瞬的晃神。
他斟酌道:“精神小伙就是穿着利落,看着,呃……相当活力精神的男生。。”
衡月喝酒不上脸,行动也算正常,只是反应要稍微迟缓一些,不细瞧发现不了她其实已经成了个醉鬼。
自进了电梯,林桁一句话也没说。他安安静静https://www.hetushu.com.com像杆柱子似的站着,眼神落在她身上,若不是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衡月几乎快以为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
每周一次的升旗仪式无聊至极,偷着玩手机逛论坛的学生不知道有多少,帖子发出来才五分钟,就垒了几十层楼。
林桁抬眼看向衡月,见她神色自然,并不似在逗趣他。
最长的一次,他等了快一个小时。五月的天,车库里空气不流通,也没有空调,闷热得叫人心烦,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好的耐心。
李言这个一班出名的书呆子都觉得诧异:“哥,你难道不上网吗?”
他忍不住想,衡月在顾行舟的车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她有没有看到路过的自己?如果看到了,她为什么不叫住自己?为什么不上楼?身上为什么有这么重的红酒味道?
他想问她,可又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而最可悲的是,他没有立场。
“算不得闲事。”衡月淡淡道。
那天的帖子火了之后,有不少人向他示好,虽然都被他直言拒绝了,但总有人头铁,坚持着润物细无声的路线。
车内冷气开得不高,衡月动了动,发现自己身上披着顾行舟的西装外套。外套有些宽大,从她裸|露的肩头盖到了大腿,同样带着股酒味。
有衡月这尊大山压在学校上方,这事早早就查出了结果,但为了学校声誉和避免在学生当中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在虐猫当事人的退学处理办结之后一切才公之于众。
顾行舟看着衡月绕过车前,走向电梯,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从秦校长提起顾行舟托他照顾林桁时衡月就知道顾行舟在国内找了人盯着她,不然他不可能知道林桁的事。
衡月站定,侧过身看向他:“怎么了?”
玄关处,衡月脱下的细瘦红色高跟鞋一只立着,另一只歪倒在地上,林桁瞧见了,默默将它们收拾起来。
他打开客厅的灯,看见衡月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闭眼靠在吧台处,手里还握着只马克杯,像是准备去接水喝,但很明显又因为醉得头昏而放弃了。
白玉般的筷尖坠着一滴欲落不落的暗红色酒液,红得极其惹眼。
这句话前不着头后不着尾,但已经足够衡月听懂他的意思。
她收回手,盯着门锁看了几眼,搓了搓指腹,又把同一根手指贴了上去。
这是一瓶极佳的红酒。
林桁的态度要比顾川好一些,好就好在他压根儿没听秦崖在讲什么,周围吵闹的声音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地面,正陷入沉思。
衡月背后的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打开,沉闷的金属滑动声在安静的车库里响亮而突兀,很快又归于平静。
李言怕宁濉吐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发言误导这根正苗红的小嫩苗,忙抢先给林桁解释了一通。
林桁快速扫了几眼,发现这短短几分钟里,他们已经扒出了他转校生的身份,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八卦的猜测。
顾川的名字出现在全校通报上是常事,他在学生里也算是个名人。开始他听见自己的名字时还不以为意,但他后面越听越不对,见了鬼的,这好像是在夸他?
顾川脸一黑,顿时抄起了桌上的书想朝他脑袋砸下去:“我真是,我……”
照片里的两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队伍后排,顾川低头玩着手机,满脸不耐烦,林桁则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地面,背景就是此刻的操场,显然是刚拍下来不久。
“诶!林桁。”与他并排的宁濉忽然屈肘撞了他一下,微微抬起下颌https://m.hetushu.com.com示意他往四周看。
她面露愠色,当着众人的面嘲讽林桁:“一封代笔信和破耳机而已,还装模作样送回来。怎么,装清高?真当自己是个货色了。”
三人齐齐转头看向他:“?”
电梯在安静的黑夜里缓缓上行,楼层数字平稳地跳动,衡月背靠扶手,偷着这一分钟的闲暇闭目养神。
帖子里简述了虐猫事件始末和秦崖刚才那段嘉奖之语,后面附有几张两位主人公的照片。
半睡半醒中,衡月迷迷糊糊听见顾行舟隐约不清的说话声,随着一声开门声,一股浓厚的红酒味朝她袭来。
林桁正埋头刷题,黑色水性笔在书本空白的边角“唰唰”写着公式,闻言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
林桁皱了下眉,什么也没说,把手机还给了李言。
衡月见林桁盯着她手里的酒杯,以为他也想尝尝,问他:“想喝吗?”
照片是从远处拍的全身照,放大后画面些许模糊,但还是能看清两个人的模样。
管着林桁不让他抽烟喝酒,至少在十八岁以前不让他养上这些坏习惯,是衡月觉得自己作为监护人最起码应该做到的事。
顾行舟瞥了眼衡月的屏幕,问:“林桁?”
不知怎么,顾川又想起来他开学那会儿像个老头一般对着手机打字的模样。
他经常这么干,看起来像是在放空,实际是在脑中梳理学过的知识点。他这人看着精神正常,但在学习的事上已经认真到了变态的地步。
衡月走到门前,伸出一根手指按上指纹感应区,两秒后,门锁传来开启失败的语音。
“烫。”她说。
他敛去总是挂在脸上的笑,双目认真地看着她,不像是个老奸巨猾的商人,倒似个难得的情种。
他并没有把手收回来:“你身上有红酒的味道。”
在这车库单调无趣的灰色背景下,衡月像是一抹色彩浓烈的光,耀眼夺目,却无法抓住。
顾川翘着板凳,正拿着手机玩游戏,高考临近,他是一点不慌,嘴里含着根朋友给他的奶酪棒,点点头,对此颇有同感地“昂”了一声。
顾川同样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虽然没说话,但林桁却看出顾川嫌弃的脸上明晃晃写着:你是哪里来的奇葩?
林桁把包放在她手边,从她手里接过杯子:“我来吧。”
前天她姥姥还打了通电话问她林桁的事,想来顾行舟也并未透露太多。
他往空荡荡的身后看了一眼,没有找到其他人,确定是在看他们后,他收回视线问宁濉:“发生什么事了?”
衡月住的是一层一户的大平层,出了电梯再走几步路就是门口。
这话说得难听,走廊上看戏的学生“哗”的一声炸开了锅。
宁濉挠了下脸,似笑非笑地“嘶”了一声:“你不知道什么是精神小伙?”
场面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一直听着他们说话没出声的林桁忽然问:“精神小伙是什么意思?”
李言和宁濉捂着脸憋笑,林桁感觉不对,他掏出手机搜索出精神小伙的图片,看完沉默了两秒,放下手机对顾川道:“……抱歉。”
这个年纪的学生,自尊心比什么都强,林桁也不例外。不过他性子沉,即便被言语折辱,脸上也不见难堪之色。
他站在队伍后方,听着秦崖笑眯眯没完没了地一通乱吹,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忍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皱着眉骂了一声:“什么鬼?!”
按宁濉的话说,他这张脸,被拒绝也是应该的,越无动于衷越吸引人。
林桁见她醉过一次后,几乎每次衡月晚归他都会和_图_书去接,如果得不到衡月回信,他便会联系她的司机和助理,之后就站在车库的电梯口等着。
窃窃私语声亦如蜂鸣不断,秦崖不知道这是顾川搞出来的,还以为是同学们捧场,对这种见义勇为的行为表示赞赏。欣慰之余,他笑着喊了两声“安静”,而后不知从哪又掏出一篇稿子继续发表讲话。
电梯门后,林桁抬起眼帘,两颗眼眸深如寒潭下乌黑的玉石,目光穿破寂静的空气,在一片陡然下沉的低压中,与车前的男人径直交锋。
他憋着怒气,声音不小,小半个操场仿佛集体失声般安静了一秒,周围几十双眼睛瞬间循着声直刷刷地朝他望了过来。
高跟鞋踩落地面,及踝的蓝色鱼尾裙裙摆摇曳,露出一片白得晃眼的皮肤。
正聊着,衡月的包里传来响声,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条刚收到的微信,是林桁发过来的。
李言看宁濉没个正形,偷偷掏出手机,快速点了几下递给林桁。林桁接过一看,是校园论坛里刚发出的一篇帖子。
衡月没回话,就这么仰头望着他,片刻后,她不知看出了什么,竟是笑了一声。
房间里只有玄关处的灯亮着,小小的一盏灯,投落下一片昏黄的柔光。
时间飞逝,林桁连同学的名字都还没记清,高考就要来了,压力之下,学生们肉眼可见地变得躁动起来。
不是顾川和林桁又是谁?
林桁:“……?”
他气得眉心都拧出褶了,但看见林桁那茫然不解的脸,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不过,”她想起什么,“四班的那个女生好像有个关系不错的男性朋友,之前暑假我和言言还遇到过几次。”
她轻合着眼,或许是因为在车上睡过一会儿,挽起的长发有些散,呈现出一种富有风情又柔弱的姿态。
他说着,轻轻挑了下眉:“你多久没和老太太联系了?她竟都开始向我打听起你的事了。”
少年肩背宽阔,身姿挺拔,站如一棵年轻笔直的白杨。
高三一班学生排成两列,站在操场最右方,林桁、顾川、宁濉、李言四人站在最后两排,也就是整个学生方队的右下角。
顾行舟顿了片刻,想起十分钟前路过的林桁,随口道:“因为带小孩?”
顾行舟低声笑着:“放心,如果交警把我抓进去了我不供你出来。”
衡月并不酗酒,但她酒量浅,或许是因为酒精不耐受,几杯低浓度果酒下去,不出一小时她铁定会醉。好在她自己知道这点,觉得头有些晕就离宴,一般也没什么人敢拦她。
这事本也没什么,但或许是高考将近,为了活跃校内紧张的气氛,秦崖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在台上念完稿子突然临时兴起,大手一挥,高声道:“高三一班的顾川和林桁同学在发现此事后,见义勇为救下小猫,并立马向校方和老师寻求帮助。这两位同学胆大心细、心地善良,充分展现了我校学生优秀的品德和……”
她似乎有点疑惑,又像是在较劲,重复地伸出同一根手指,直到第四次开锁未成,她身后一直默默看着不出声的人才动起来。
林桁一声不吭地在她身边坐下,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衡月慢慢地饮下大半杯。
她靠着的扶杆刚及她腰高,瘦长的细杆抵着凹陷的腰身,她双手向后轻抓着栏杆,上身微挺,纤柔的背部线条流畅得宛如一条细绸带。
林桁用手背在杯壁上试了下,明明是温的。但他没反驳她,默默进厨房用玻璃杯盛了大半杯冰块。
衡月不信:“你也有失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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