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病变期
第六章 上涨的潮水
清晰水声冲刷在耳畔。它们比之前更加喧嚣，汹涌冲过。
陆离攀附着边缘藤蔓，让上身付出水面。
画像描绘的地方处于庄园之中，可以见到小径两旁暗绿淡粉的花圃与作为背景的宅邸。
陆离仿佛恶邻，接下来又陆续掷出几块石块，丢进顶部幽深无光的洞口，确定没有回响，也没有怪异。
“然后您驱魔成功，消灭了幽灵，但您昏了过去。”
没有火星浮现。
这种平静一幕许久未见。
陆离解开绷带，重新绑在胸口。
微胖男人拍着胸脯，后怕地说：“如果不是看到你还有呼吸我还以为你——”
“我的办公室。”微胖男人说。
陆离尝试将石块绑上藤蔓，掷进孔洞，尝试几次后无疾而终。
“安娜呢。”陆离怔怔望向空荡的油画。
陆离举起的双手抓住孔洞边缘，发力将身躯拉出深水，爬出孔洞。
以及最重要的问题——如果孔洞之外不是地面。
一分钟后，陆离带着藤蔓钻出水面，www.hetushu.com.com孤岛上只有火堆孤单地燃烧着。
也许孔洞通往另一个更大，或者更小的封闭地下洞窟。
陆离睁开黑色眼眸，看到一张偏胖的脸孔挤在面前，带着松了口气的庆幸。
灯塔绽放的只是光芒，并非真实火焰。而真正的油灯早已与处于真实与幻象夹缝的星期五一同消失。
“驱魔人先生……驱魔人先生。”
石块自然下落，没有触及孔洞外的顶部，这意味孔洞里的空间比洞窟更高。
树枝丢在火堆旁烘干，拧干大衣水分，铺回它原本的位置。
哗啦——哗啦——
经过楼梯平台，德古拉的油画挂在墙壁上，仿佛死物。
陆离抹去脸庞的水渍，拿起树枝填入微弱的火堆。
石块落下也没泛起回音，也许空间更宽阔，也可能回音泯灭在地底洞窟的水流声中。
“你说，我杀了她？”陆离垂下眼眸。
而麻烦不仅如此，陆离开始感觉到寒冷，手脚也变得失去温和-图-书度。
他现在急需回温。
在潮湿的木棍上想要钻出明火几乎不可能。
仍未从混乱记忆脱离的陆离环视周围。
陆离走入浅滩，捡起一块石头，站在孔洞下抛向头顶。
陆离停在画廊中段的一副油画前。
几秒后，一声隐约脆响从孔洞外传来，随即石块从孔洞边缘滚落下来，砸在陆离身旁，“咕咚”迸溅起水花。
走回岸边，陆离捡起之前被放弃的潮湿树枝夹在腋下，尽可能用体温烘干它们的水分，解下缠绕伤口的绷带，绑在手心，开始钻木取火。
本杰明·艾伦迈着短腿跟上去，气息急促地继续讲述。
这意味着潮汐会达到的高度。
他应该在远离地面，被暗河包围的地底岩层沉睡，但周围是办公室般布置的房间。
仿佛醒来之后就会消散的梦境。
他没将死字说出口。
本杰明·艾伦夸赞道：“它被您消灭了。”
将藤蔓缠在脚踝，陆离坐在火堆旁取暖，等身体渐渐回暖，填进https://www.hetushu.com.com一些未干的湿木枝增加燃烧时间，疲惫的身躯蜷缩在变得干燥的大衣上，进入梦乡。
陆离从睡梦中醒来。
记忆被一层层抹去，故事以另一个开头重新开始——
暗流变得湍急，也许上流洞窟正发生什么。
焦急呼唤声将陆离缓缓唤醒。
陆离仰头，安静地倾听上面的声响。
“您昨晚答应为画廊驱魔，今早我过来时看到您正在楼下和幽灵对抗——”
“啊？哦……”
啪——
美丽的雕塑犹如展品，一动不动。
陆离认出了他，本杰明·艾伦，安蕾夫人艺术画廊的店长。
前者燃烧人性，而后者等于重归困境。
“发生了什么。”陆离捂着又开始痛起的脑袋，从沙发中坐起。
“继续说。”
窗外掠过飞行的海鸥，隐约传来街道上的喧嚣声。
地底岩层、安娜袭击、安娜晋升恶灵、降神之绳仪式、艾伦王城摧毁、理查德夺取旧日者之躯、沼泽之母、结识安娜……
但这种意外不足以hetushu.com.com让陆离触碰到洞顶，除非——
如果不想因失温冷死在地底洞窟，陆离只能用灯塔取暖，或是返回岩层孔洞。
藤蔓绑在先前推入浅滩的岩石上，陆离用大衣包起拾捡的树枝和带来的东西，钻入隘口，退回岩层空洞。
疼痛碾压着掌心水泡，快速转动的木棍底部开始冒出青烟，但持续几分钟，仍然只是冒出青烟。
长椅是油画的主题，但上面没有身影坐着。
“这是哪里？”
事实的确如此，因为陆离那模糊混合的记忆正在被抹去。
解开脚踝藤蔓，陆离带上灯塔，重新跃入冰冷刺骨的河流，沿着上游回到洞窟。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本杰明·艾伦的话让陆离忽然意识到什么，倏然站起离开办公室，不再平静地向楼下快步走去。
本杰明·艾伦在说着什么，但声音忽然变成潮汐般的水流声。
陆离淌水来到被淹没的岸上——岩壁上的藤蔓只在离地两米的高度。
……
但现在只能这样。
哗啦——哗啦hｔtｐs://ｗww•ｈｅtushｕ.ｃｏm•ｃoｍ——
孤岛面边因湍急水流缩小了许多。
“呃……是的……”本杰明·艾伦感觉驱魔人先生状态不太对。
不知为什么，陆离曾经的记忆，或是说未来的记忆仿佛被涂抹的涂鸦，渐渐模糊，混合。
半个小时后，洞顶变得触手可及，那些镶嵌上面的星辰也清晰呈现：不规则的发光萤石。
没有理会它，陆离径直走过。
爬出隘口站起，原本小腿深的浅滩淹没了膝盖，水潭里的喷泉剧烈沸腾着。
石块带着略微弧度飞出孔洞，脱离萤石组成的晦暗光芒。
丢上去的石块难以着力，也没缠绕在什么上，轻轻拽动藤蔓就如蛇般抽搐着滑下。
“于是我和伙计把您抬到办公室，没多久您就醒了——”
只是如何上去仍是个难题。
潮汐？
失真偏暗的斑驳色彩为油画增添一抹孤寂——但它本不该是这样。
出口被石块堵上，洞窟里的水位比想象中上涨的更快。
将灯塔挂在腰间，陆离搬动洞窟里的岩石，在潮汐还未完全上涨前用石块堵上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