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病变期
第三十章 真实世界
但油灯光芒下，陆离什么都没看到。
大衣潮湿冰冷地粘在身上，湍急水声在狭小空间回荡。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该死的我就知道！”利普斯管家念叨着低骂一句，倏然抬头说：“问题很大……这位先生，请你跟我去见主人。”
它的确有用。
手指即将触碰到萤石时陆离在微光边缘，离尸体与轮廓很近的地方看见肮脏破旧的水壶一角。
陆离保持安静，贴着车厢壁绕开不可视的存在，离开马车。
努玛在进食，或是什么在进食努玛。
触碰它的瞬间，一种难言渺小涌上内心深处，自卑、不被重视般的情绪将陆离包围，又被理智组成的围墙阻挡在外。
陆离沿着车队方向继续前进，这里离鬼怪镇不会太远，也许不到20里。
它无视了近在咫尺位置的陆离。
搬开它们，现实中也会做同样的事，只要翡翠梦境蒙蔽方向感，就能轻易降他引入永夜。
冷静成为陆离的武器，他悄然绕开轮廓，捡向落在地上
和图书的萤石。
但危险仍然在周围涌动。逗留越久，被吸引来的怪异越多。
鬼怪镇的规则是什么？
“嗯。”
也许陆离从没离开过地底岩层。
陆离低头看向压住身躯的货物，想要将它们搬开，但又停住动作。
怎么确定这不是第三层翡翠梦境？
陆离打开宝箱，叠起的布匹安静躺在箱子底部。
陆离响起第二层翡翠梦境遇到的袭击——短刀刺来，躲避攥住对方手腕，挣扎减弱，对方倒地，夺走短刀刺入胸口……
贴着晦暗边缘绕开大篷车，陆离沿着车队顺畅无阻抵达头领马车边。
一切都只是昏迷时的梦境，这里的才是真实。
这算是好消息，很大几率是它没发现陆离，而不是准备吃完尸体再吃陆离。
哗啦——
绕过竖立一片墓碑的花园，马车停在府邸前，利普斯管家急匆匆跳下车甚至摔了一跤，冲进府邸。
真实与陆离想象不同。
人群响起一片惊呼声。
陆离跟随其后走下马车，走入府邸。ｈｔｔｐs://wwｗ•hｅtusｈｕ.ｃoｍ•ｃoｍ
熟悉的地底岩层。
撕扯，咀嚼声响起，蹲下的轮廓在啃食一具尸体。
一位穿着新娘礼服的女仆端着咖啡走向陆离，但突然踩到裙子跌倒，杯中液体也洒在陆离，触感冰冷，没有温度。
它们组成可怕的真实。
没有星期五，没有火堆，没有灯塔，没有食物……
进食声继续，未因响动停顿。
降尘布掩盖陆离的气息，让他数次与难以言喻的存在，或荒野上的怪异擦肩而过。抵达鬼怪镇安全区是在三个小时后，鬼怪镇中点燃的火炬指引了接下来的道路。
那是卡特琳娜随身携带的东西。
陌生小镇有时不会比荒野安全太多。
但其实开始就是虚假构成。
车厢门打开着，与翡翠梦境相同。但车厢内部并不豪华，也没堆砌货物，只是铺着毛毯的普通车厢。
很少有人不知道翡翠梦境——
凝视一眼搁浅在荒野中，被寂静笼罩的车队，陆离披着降尘布，手握萤石走入荒野与永夜。m.ｈetｕsｈu•ｃoｍ•com
“我是乘客，翡翠梦境袭击了车队。”陆离平静回答。
“客人请坐。”他嚼着贵族发音，示意陆离坐在对面。等待陆离坐下，他问道：“你说你们遭遇了翡翠梦境？”
压住下半身的货物突然在这时坍塌，一小片货物滑落。它们并未砸中陆离但发出的噪音带来了大麻烦。
为什么身边会有尸体？
钻进车厢，借着油灯光芒陆离发现车厢角落里的箱子。
想到第二层翡翠梦境里的“降尘布”，陆离寄希望于“翡翠梦境”与“门”一样，虚假中夹杂真实。
哗啦——
即将进入镇子前，陆离思考，将降尘布改成披在身上，不再蒙住全身。
“伯爵老爷？”
周围没有光源，只能通过萤石与远处火光分辨轮廓接近，在一米外蹲下，几乎能闻到其身躯苔藓般的潮湿气息。
身上的降尘布又遮蔽了陆离一切对外的感知力。
陆离做好了准备，但什么也没发生。阵阵撕咬声传来，轮廓似乎没有听觉，仍在进食。
“降尘hｔｔps://m•hｅtushｕ•cｏｍ•ｃｏｍ布？你是车队的人？”一位土豆般矮胖，穿着昂贵布料剪裁的礼服，带着白色假发的中年男人挤开卫兵，焦急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陆离保持安静，放缓呼吸。
迸溅的水花是吵醒陆离的元凶。
停顿后，陆离捡起萤石揣入口袋，转身走向头领马车。
陆离的话语让人群里一些身穿皮甲的猎人悄然离开。
窸窣——
陆离取出降尘布，它看上去就像篷布一样。随着陆离将它像长袍一样披在身上，负面情绪陡然加重，但陆离的气息也随之消失。
陆离开始搬动压住身躯的木箱，边倾听进食声是否停下。
没有出口。
他以为翡翠梦境趁虚而入是在他松开卡特琳娜，躲避袭击的时候。
那么卡特琳娜在哪？
抠起一块石头，陆离扔向尸体另一端。
他看到了“伯爵老爷”，一位身着旧贵族服饰，身形虚幻坐在壁炉前的沙发里的削瘦灵魂，利普斯管家恭敬站在身后。
得离开这里。
不过入口聚集起的人群打消陆离的思考，他和图书们发现了陆离，惊呼着注视他接近。
搬开压住大腿的货物，陆离抽出小腿，坍塌声随之变得响亮，但没惊动轮廓。
身后的进食声越来越远。
利普斯管家无暇理会翡翠梦境，他只在乎一点：“那货物……”
陆离环视微风吹过的沉寂车队。不再有惨叫声传来，除了风与燃烧声，只有隐约从车队四周与大篷车处传来的毛骨悚然的啃食声。
就在这时，车厢忽然轻轻晃动，有什么进入了车厢。
“如果怪异不对货物感兴趣，它们应当还在荒野。”陆离说。
利普斯管家带着陆离坐上马车，一路奔腾来到一片庄园前。
陆离倏然惊醒。
但又没有其他选择，随时间推移，车队会越来越危险……
食客们正向餐桌涌来。
好像回应陆离的揣测，不远处的萤石被遮挡，一道轮廓悄无声息接近。
“是，快点来——”
所以“梦境”里的卡特琳娜要陆离抬动木箱——如果他那么做，现实里就会搬开压住下半身的木箱，然后随梦境蛊惑，或走入永夜，或接近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