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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皇子还是皇女？”

荀文倩、唐夫人谦虚之余，又为韩融的态度感到意外。

唐夫人快步走到韩融面前，敛身行礼。“妾乃弘农王未亡人，颍川后辈唐氏，见过韩公。”

“五皇子。”荀文倩笑道：“不过他很快就不是皇子，而是弘农王世子了。”

韩融抚须颌首。“那小子当年颇受蔡伯喈赏识，如今由他来操持此事，倒也妥当。不过以学问论，蔡伯喈女更合适一些。天子因为一些琐事将她贬斥乡里，太可惜了。”

韩融扬扬手，笑道：“贵人、夫人言重了。天子行新风不数年，女子中便人才数出，不让须眉，又何必我这老朽为之张目。刚才在堂上，我便听人说了好几位奇女子，其中就包括你们二位。”

荀文倩、唐夫人不约而同的垂下了眼皮。

“当年我与蔡伯喈谈文论赋，常听他说起著史的宏愿，没曾想……”韩融连连摇头。“说起来，他比我还小六岁，真是造化弄人。”

韩融见状，也不推荐，重新进门，和_图_书随唐夫人穿过走廊，来到后堂。

当初随唐夫人创办印坊的那些人大多都已经是管理者，举手投足间尽是自信。偶尔有人来请示，她们也是干净利索，几句话就交待清楚。

想不到一个年近八旬的老者竟如此开明，丝毫没有儒生中常见的迂腐、矜持，一时之间，倒想不通韩融突然出山是为了什么。

韩融这才反应过来，大为震惊。

韩融还沉浸在对往事的怀念中，看到《蔡邕文集》，不禁想起当年的艰苦岁月，更是唏嘘不已。

韩融听了，又是一声叹息，却没有接荀文倩的话题。

别人不清楚蔡琰的事，她们可是一清二楚。

“当得。”韩融肃然道：“臣与夫人见礼，并非为弘农王，而是为夫人救助乡里之故。若非夫人，不知道有多少汝颍人会死于沟壑之中。”

只是这事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否则蔡琰的名声就毁了。

唐夫人说道：“不仅是蔡令史，天下女子都将为韩公此言欢呼。”

不过，他早就知ｈttｐs://ｗｗw.ｈｅtｕsｈｕ.ｃｏm.coｍ道唐夫人主持印坊之事。此刻身在印坊，看到唐夫人这般模样，倒也能理解。

眼前这些女子比他见过的很多官员更为干练，更不是那些只知坐谈的名士可以相提并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实在很难相信女子也有这样的能力。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韩融，赶来见礼，报上姓名和家世。

“先帝与弘农王在先有灵，得知此事，必然欣慰。天子发奋于将倾，十年间一统天下，堪称英主。豪迈之下，仍对亡兄有这等温情，此天下之幸，刘氏之幸。”

唐夫人心中欢喜，客气了几句，邀韩融后堂说话，并说荀贵人也在里面恭候。

听了解说，再回头看示意图，韩融心动不已，转身离席，想出城去看看那座桥。

如今亲眼看到，他才意识到自己想简单了。

她们都以为韩融久不出现，突然来到宛城，想必是有所谏诤。听到这句话，知道韩融对天子评价甚高，她们终于可以放心了。

除了某和*图*书些对体力要求特别高的岗位，绝大部分岗位都可以由女子承担，而且做得不比男子差。

出了门，韩融刚想上车，背后传来清脆的招呼。

唐夫人吓了一跳，连忙闪身避开。“韩公言重了，妾当不得。”

唐夫人欣然答应，亲自陪同韩融来到印坊。印坊里满是墨香，无数男男女女正在忙碌，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大半是女子。见唐夫人陪着韩融进来，知道不是普通客人，纷纷注目。

少帝在位数月，他在省中为郎，见过唐夫人，也对这位同郡小辈有些印象。后来唐夫人为李傕所掳，被天子救出，他时任太仆，对唐夫人多有照顾。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个似乎在发光的女子与印象中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韩公留步。”

“韩公也不必介怀，蔡伯喈虽殁，却后继有人，著史的遗愿很快就能实现。”

两人并肩而行，韩融闻到了唐夫人身上的乳味，不免心中疑惑。他知道唐夫人没有再嫁，应该没有孩子，身上哪来的乳和_图_书味？

韩融拱手为礼。“老臣融，见过夫人。”

天子要为党人列传，四处收集党人的故事，尤其是对党人不利的事，意欲何为，昭然若揭。他身为党人老臣，在这件事上表态影响太大。

荀文倩与唐夫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这可不是造化弄人，是人弄造化。”荀文倩淡淡地说道。

谈了一阵后，韩融表示想到参观印坊。

荀文倩说道：“有韩公此言，蔡令史当无悔矣。”

韩融看在眼里，大为感慨。

韩融有些诧异，转头看去，只见一女子快步走来，年约三旬，面色红润，两眼有神，眉宇之间尽是自信。看起来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韩融看出了她们的疑惑，却没解释。

他很想问，却又不便开口，只好在心里藏着。

“即使如此，夫人也是功臣。”韩融指指四周，又笑道：“有此印坊数间，足以让天下人证明我汝颍不仅男子多俊杰，女子也多英豪。”

蔡邕之死是王允的污点，他心里也颇有非议。可是在荀文倩wwｗ.hｅtｕshｕ.cｏｍ•cｏm面前，他却不能如此表态。

唐夫人这才明白，连忙谦虚道：“那都是奉天子诏书行事，并非妾之功劳。”

唐夫人请韩融入座，命人上茶，又取过两套装帧精美的书摆在韩融面前。一套是名声在外的《说文解字》精装版，一套是刚出版不久的《蔡邕文集》。

“是么，谁在操持此事？”

早在颍川老家的时候，他就经常听人说起唐夫人以及在印坊工作的汝颍女子，比如袁权等人。比起唐夫人，如今在淮阳主持印坊的袁权名声更大。但他一直不太相信，总觉得这些女子只是机缘凑巧，或者是有天子支持，或者是借了家世的影响，未必真有这样的能力。天子提倡男女平等，也只是标新立异而已，实际作用不大。

“夫人是……”

韩融是老臣，一听就明白了。他凑近了细看，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了泪。

韩融还礼，又看到一旁摇篮里的孩子，这才恍然，不免为心里的猜疑惭愧。

“山阳王仲宣。”

来到后堂，上了二楼，荀文倩已经收拾停当，起身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