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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穆齐的话里，已经表明他现在不再把俄国看作是敌人了，因为对中国来说，敌人已经变了。

这一仗居然将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雷击舰队几乎全部打光，而近三千名风华正茂的海军年轻俊彦和百战老兵，他们的生命就这样的消逝在了自己的眼前。

“刘步蟾将军阵亡了，听说是在‘永丰’号的舰桥上被击中的。”史司转了转头，轻轻揩了揩自己的眼角，“唉，他当时要是呆在司令塔里就好了。”

“凭你史司博士的大才，还有老魏他们，咱们不怕没有更强的战舰对付他们。”江穆齐看着史司说道。

“那就是说，并不是南方全部的省长都参加了这个秘密协定。”孙纲自言自语地说道：“他们想留条后路也不是不行，我能够理解，但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

孙纲没有看清楚那位军官的面容，他看到的，是一个美丽得令人心碎的少女的背影。

“我会向你证明，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孙纲还是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但是她还是听出来了，他话语当中的森森杀意。

孙纲过了好久才费力地点了点头，哑着嗓子问道：“老蔡怎么样了？”

不远处，在明媚的阳光下，一名年轻军官的遗体被他的朋友和水兵们簇拥着从“永丰”号装甲巡洋舰上抬了下来，而人群当中突然有人发疯一样的扑到了这位牺牲的军官身边，放声痛哭起来。

“不错，此次夜战鱼雷巡洋舰及驱逐舰损失如此之大，皆因鱼和*图*书雷巡洋舰体型大而行动不灵，驱逐舰体型小而过于脆薄，遭敌炮击极易沉没，我军经此战后迫切需要补充雷击舰，莫若另行研制新式驱逐舰，取二者之长，去二者之弊。”叶祖圭也对孙纲说道。

“这件事只瞒着你和这些忠诚勇敢的军人。”尤吉菲尔点了点头，指着通向指挥大厅的门说道：“现在是你赢得了这场战争，所以这对你来说就不算什么了，但如果你战败了，后果可就不是我现在能够想像到的了。”

“她居然也知道，了不起。”孙纲看着尤吉菲尔那蓝莹莹的大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做了，谢谢。”他轻叹了一声。

“你的舰队凯旋了。”尤吉菲尔看着了孙纲说道：“不去看看吗？”

“执政阁下也和你一样，被蒙在鼓里，他对你的感情。就像父亲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尤吉菲尔说道：“但另外的那几位‘副国王’，恐怕就……”

“鱼雷巡洋舰一条都没回来。”海军造舰局长史司看着运送到码头上的一具具用龙旗覆盖着的牺牲海军将士忠骸和前来迎接他们的那些悲痛欲绝的家人，眼角似乎有些湿润。

“你在问我？”尤吉菲尔笑盈盈的看着他，但说出的话却和她甜美的笑容非常不相称，“这样的阴谋，从古到今就一直存在，并不是现在才有，你的知识那么渊博，应该明白，从来就没有清白的政治交易，这一次你没有跌入和图书深渊，我非常高兴，可我不希望见到，下一次还会有同样或者类似的事情发生。”

“这就是政治。”孙纲的心情渐渐的平复了下来，他将信还给了尤吉菲尔，尤吉菲尔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银壳打火机，麻利的将信点燃，看着它在自己的手中慢慢化为灰烬，落在了地上。

“我会想办法结束这一切。”孙纲苦笑了一声，说道：“幸亏老头子没有参与，不然的话，我还不知道有多伤心呢。”

孙纲刚想走过去，眼前的红发少女却霍地起身，猛地向不远处的被俘俄国水兵的队列冲去。

孙纲的目光从窗户向外望去，远处，一艘艘满身弹痕硝烟未尽的战舰正缓缓驶入港口，早就等候在码头的人群开始跟着涌动起来。

对于已经牺牲的邓世昌和林泰曾，刘步蟾一直被内心的痛苦自责所折磨，在丁酉战争中，面对日本海军，刘步蟾就曾表露过类似的求死之意，现在……

孙纲看见这名身高足有一米八膀大腰圆的俄国水兵居然被红发少女一拳打得翻倒在地，不由得吃了一惊。

“罗斯彻尔德家的人本来是不提倡用金钱干预。政治的。”尤吉菲尔叹息了一声，看着孙纲，“但我现在发现，我正不由自主的一步步融入到了你的事业当中。”

自己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胜利，但此时，战争胜利带给自己的喜悦完全被牺牲的海军将士所带来的悲痛吞没。

孙纲只觉得眼前一花，红发少女在中国水https://www.hetushu.com.com兵们的惊愕目光中闪电般的冲进了被俘俄国水兵的队列，一拳正中一名俄国水兵的脸。

他想起来了这位牺牲的军官是谁了，自己可能只和他见过一次面，想不到……

“主要是伤口夜里在海水里泡的，好在身上都是皮外伤，经医官救治，已无大碍。”叶祖圭答道：“‘太威’号的舰长郑纶和‘太武’号的舰长曾兆麟伤势比较重，不过也都抢救过来了。”

“驱逐舰也所剩无几了。”史司身边的江穆齐说道，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但话语当中似乎有一丝哽咽，“但战列舰和装甲巡洋舰全在。”

两名中国水兵拼尽全力才把狂怒的红发少女拦住，而那名被打倒的俄国水兵好容易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力的晃着已经被打出血了的脑袋，向前挪动了两步，险些又坐到地上。

“我知道，如果没有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恐怕那些省。长是不敢背着我这么干的。”孙纲点了点头，“当我看到是哪几个省参加的时候就已经猜出来了。”

但当他看到少女有着一头红色的秀发时，他的心里不由得又是一紧。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这个词。”她。顺从地让他握着自己的手，没有挣脱，“只要你打赢了这场战争，这个秘密协定自然就不算数了，你现在该多想想以后应该怎么办了。”

“不，不是要一个劲儿的和他们比，咱们没有英国人那么财大气粗，我们要造出来的，应该是最适和_图_书合咱们的海军使用的战舰。”史司说着，向码头走去，“走吧，陪我上‘龙昶’号看看。”

“不会有下次了。”孙纲握住了她的手，他脸上的表情虽依然平静，但话语却显得有些激动，“你知道我痛恨背叛的行为，你是怕影响到我的精神状态，所以才瞒着我的，谢谢你。”

门口再次传来了欢呼声，本来兴奋之情已经有些平息了的指挥大厅再次沸腾了起来。

史司听出来了江穆齐话里的安慰之意，“海军将士以生命捍卫国家人民的尊严和利益，而他们的生命，却是依赖于我们的工作和努力。”史司看着自己一手设计的“龙昶”号战列舰，喃喃地说道：“我得设计出更好的战舰才行。”

“咱们的鱼雷巡洋舰作为雷击舰使用，体型太大，防护又差，对敌大舰实行雷击时极易被炮弹击中损毁，我觉得我们最好淘汰此种舰艇，另制新舰。”史司对孙纲说道。

强忍住内心的痛楚，他的眼泪这一回没有控制不住的涌出来。

在中国水兵的劝说中，红发少女好容易恢复了理智，她揉了揉手腕，一声不响地回到了亲人的遗骸前，两名老水兵在和她低声说着什么，她听了他们的话，情不自禁的又哭了起来。

“听说部长让军情处给你送来了一份关于英国最新在建之‘无畏’级战列舰的数据和图纸，你看过了？”江穆齐觉察出了史司话语里的悲痛，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开始挑他感兴趣的话题，“听说此舰若成，全世界海军www.hetushu.com.com现有之战列舰将在一夜之间过时，此言是否有所夸大？我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岸边的孙纲没有注意到史司和江穆齐的举动，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整齐排列在码头前的一具具海军将士的忠骸上。

“不错，该舰设计排水量18000吨左右，采用‘全大口径主炮’设计，装备5座双联装305毫米炮塔和新式蒸汽涡轮机，无论航速、火力还是防护，都超过了世界各国现有的各种战列舰，当然也包括我们的。”史司答道：“英国人早有建更强战列舰之意，据说为建此舰，其国内其它战列舰建造项目均停止或推迟，可见其重视程度。”

“……听‘永丰’舰上的人讲的，老刘最后说的一句是，他要去见老邓和老林了。”大厅中，叶祖圭看着站在刘步蟾遗体前久久说不出一句话的孙纲，哽咽着说道：“老刘平时常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们俩，可他们俩都先走了，让他自个儿在那里后悔，想说句道歉的话，他们都听不到……他说，这一次我可以当面向他们俩赔个不是了……”

孙纲点了点头，松开了她的手，取过自己的军帽戴好，转身离去，尤吉菲尔定定的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江穆齐听到他言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责之意，看了看他，“可‘龙昶’级四舰全在，且无大损。”江穆齐的目光落在了停泊在码头的“龙昶”号战列舰上，“没有这坚甲巨炮的战列舰，就不能取得这样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