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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枭

作者:冯精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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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五章

第五部

第五章

“两个什么人?”
梁老板捻着指头算了算,征询地说:“你的意思是,大旺钱庄获的利不是做生意赚出来的?”
待肖少泉入得门来,见到的仍然是面朝里坐着的一个老道和一个女道人。
肖少泉、王三千、小黛玉,俱盘腿坐成一个三角形。一根绳子在不同的三处捆着三个人的手腕子。道藏中不可能有这方面的规定,纯粹是王三千为故弄玄虚生出来的法子。
“哪会有这等事。”他一笑置之。
“这是江湖上的一绝,秘不示人的,既然卞先生和小黛玉想知其中机窍,我也就不掖藏了。”说完,王三千指指碗底说:
“这碗底有块凸水晶石,水晶石下压着一张剪好的照片。碗里没水时,照片看不见——西洋对此还有一套‘物理’之说——待水斟到一定程度时照片就显示出来了。”说完,他把桌上的水壶一斜,水流入碗底出现了肖少泉的形象。
按“道法”,演“银生银”者必须守一夜,才能演成。
第二天午时作法,未时开坛。好不容易熬到午时,只见那王三千站立着,嘴里念念有词地挥舞宝剑。一个时辰后,小黛玉用锄把浮土翻开,露出坛子,她递过去一个眼色,肖少泉虔诚地把坛子徐徐从坑中取出。
王三千眼珠转了转,不曾回身,喑哑地说:“为道者云游四方,与道门外者概无深交。不过是卞先生有为难之处,约贫道师徒二人来给他帮忙就是了。”
他把一个硬物往他腰间一塞,“与我说说何妨。”
肖少泉摇了摇头,“非我信不着卞先生,我是在想,城里别的钱庄开张没个一年半载的倒不出钱来,而大旺钱庄这才开张几天呀,就获利那么大,不大对头。”
王三千摇头道:“不必麻烦肖公子了吧。”
小黛玉把锄放下,跪下将坛盖子打开便走。肖少泉忙俯身去看,惊得咧开了嘴。
肖少泉咬着指头思索起来。“去吧。”老www.hetushu.com.com道的声音又响起,他这才老大不情愿地向外挪动脚步。
他边走边说:“卞先生和什么人来往吗?”
他们出门上了马车,没多远便到了肖家。这也是一处带庭园的巨宅。刚安顿下来,肖少泉便苦求要学“金银互变”。王三千推托了一阵,推不过,便应了下来,他们来到庭园中挖了一个坑。但见王三千手挥宝剑,口中念念有词在庭园中作法。
小黛玉拽拽手中的绳子,困倦地说:“肖公子,咱们谁也别睡过去,有这绳子连着仨人,我们做不了假。”
一只手搭到他的肩上。手落得那样轻,宛如夏日晴空落下的一缕游丝。他被感动了,肩膀颤抖了一下,信赖地抬起双眼,可怜地微笑着。
老道并不回身,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来人可是他?”说着将一只空碗递给女道人。女道人伸出嫩葱般的手接过,又将空碗置于肖少泉身旁的桌上,提起一只铁壶徐徐往里倒水。其手指细长饱满,加上动作轻巧而舒展,煞是好看。
“也罢。”伙计说着敲响了一扇门。门内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进来。”
茅山道家宫观的敕赐很多。相传宋徽宗曾赐给茅山道士一玉印,后来就成为茅山道家的山印。
这是上午谈的话,下午,肖少泉去了潮州会馆的客栈。
“卞先生连住在这里的事都不让我们说出去,更别说让人来造访他了。”
他过去曾数度游茅山。从游中得知,两汉元帝时的茅盈,早年入恒山修道,后隐居于此。他的二弟茅固为执金吾,三弟茅衷为五官大夫,都弃官自咸阳来到茅山,与兄长茅盈一起修炼,得道登仙而去,世称三茅君。西晋的葛洪,南朝齐梁时的陶弘景,唐代的吴筠都曾修炼于此。葛洪即茅山人,自号抱朴子,著有《抱朴子》一书,内篇论丹方药术,系神仙家言。陶弘景系秣陵人,字通和-图-书明,官拜左卫殿中将军,后弃官隐居茅山,号华阳隐士,又号华阳真人。梁武帝萧衍即位后,凡朝中大事多请教于他,被时人视为“山中宰相”。
老道的身旁站着一个漂亮女子,女子也着道袍,胸前绘着一个太极图。
卞梦龙说:“我先走,你们先听他安排就是了。”
“开坛——”王三千拖着长腔念道。
王三千说:“忍一忍,到明日午时就能开坛点银子了,现在必须静守,如果不到时辰便睡过去,银子便生不出来。”
“找贫道有何事?”老道的声音在室内嗡嗡响。
王三千作法的动作加大,口中吐涎,剑舞得嗖嗖直响。
“公子如若不信,且当做聊资谈助。不过,若您见到此二人,也许便深信不疑了。”
“他们住在此间?”
他的本意是去摸摸底。
“那是,”小黛玉道,“他还念着金银互变呢。”
小黛玉一身道姑打扮,拢土时鼻尖上渗出细细的一层汗珠。脸且显得红扑扑的。一阵小风吹来,她蹙蹙鼻子张张嘴,一副要打喷嚏的样子,可又没打出来,轻轻咳了两声又操起锄。她侧了他一眼,边拢土边说:“心要诚,不得有一丝邪念,光洋才能生出光洋。”
满满的一坛银洋。
那个伙计探进头来,说道:“肖少泉来了。”
“神姑”嫣然一笑。这傻货,还不知道她在盼盼苑的芳名正是小黛玉呢。只是那个小黛玉,光等着勾嫖客上门“梳拢”,从不会抡个锄把子锄个什么的。
伙计往里一指,“进去吧,老道和道姑俱在其内。”
伙计摸了摸腰,“肖公子既是卞先生的朋友,我就实话对你说了吧。”说着四下望了望,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卞先生原本不会客,可最近约来两个人。”
茅山道人早已让肖少泉仰慕,虽然过去对所谓的诸多法术颇不以为然,但此番眼见为实,“银生银”后,他抓住这两个人不www.hetushu•com.com放,还要搞“金生金”,让城中人对他折服。
“正是正是。”肖少泉赶忙答道。
这天夜里,月光照在小黛玉的脸上,更显苍白。她毫无睡意,呆呆地想着心事。月光也照着王三千的面颊,他面无表情。肖少泉在另一侧,唯独他哈欠连天。
“就住在卞先生隔壁。”
肖少泉直起腰来,想了想,站起说道:“我说他翻本怎能这么快呢,原来果真是您二位帮的忙。”他猛地明白了,祈于茅山道士施法,这就是卞梦龙的本事。而这在他来说,也是可以办到的。
肖少泉跪着,看着土被徐徐填入坑中,不由偷偷抬头,看看正拢土的“神姑”。
“日子对不上。”肖少泉十分肯定地说,“到浙江做茶叶生意,一去一回再加销售,怎么也得一段日子钱才能回来,可这才几天呀。所以,这些日子我得留心卞先生,看看他从什么路子裹来的钱,搞好了我比他发的还狠。”肖少泉说着逗了逗鹦鹉。
“大相士,”小黛玉说,“我也搞不清这碗中出现人影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当着那个票友变出了他的影的?”
肖少泉面露喜色,“既然如此,肖某看二位住此客栈,粗茶淡饭,多有不便之处,特约二位到肖某府上居住。马车正在门外相候。”
他深深弯下腰。“神道切莫推辞。肖某实实是想拜您为师,将您的万千本事学来一二。”
连我的面都没照,不仅知道我姓啥名甚,而且连我的影都出现在那只碗中了,真真神道,不得不信了。肖少泉走一路琢磨一路。老道所说似乎有根有据,有板有眼。回得院中,梁秋正在附近吊嗓子。听着这声音,他顿悟,这不正是青蛇缠身嘛,她在台上就是演蛇仙的。他不由自语道:“金银互变?”猛地,他一拍巴掌说道:“姓卞的,我明白了。”
他微弯下腰说:“请问,卞先生请二位来,二位与卞先生可是至交https://www.hetushu.com.com?”
“既然卞先生不在,我就先会会他们吧。”
“我放了半坛银洋,却生成了一坛银洋。”他自语之后,猛抬头,惶恐地看着男女真人。
他直愣愣地看着那女道人将盛着水的碗递给老道,老道接过碗看看,“唔”了一声,仍未转过身来,便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说:“来人可是肖少泉?”
肖少泉把一个坛子平平稳稳地放入坑中。坛中是半坛现洋。小黛玉口中念念有词,用花锄把土填入坑中。
梁老板说:“少泉,你自己终日玩票,不做生意,上辈留下的钱迟早会坐吃山空,不如存到大旺钱庄去,让卞先生拿去倒生意,你也跟着吃些利钱。”
“他没准是来接我们的。”王三千判断着说。
肖少泉好生称羡地看着女道人。随着她的动作往碗中看去,随着水斟满,碗底出现了人影。俯身一看,竟是自己。
月光照着庭园中的几棵树。它们动也不动,样子十分冷漠。一个黑影翻墙头跳入肖家庭园。黑影拔掉插在土堆上的剑。他翻开土,打开坛子,往里续了些银子。又把坛子封好,掩上土。借着月光,可以看清此人是板牙。
茅山积金峰下,有元符万宁宫,又名印宫。这儿的道院一度最多,建筑也最雄伟,后渐渐坏毁。附近有华阳洞,传为三茅君修炼得道处。清康熙帝南巡时,曾题以“华阳洞天”四字。
一个伙计对他说道:“卞先生就住在这里。每天晚上才回来,如您愿留下条子,我带你到他的房间去。”
老道的声音又响起:“金银互变一事暂且不谈,你青蛇缠身狐媚之气太重,避开媚狐便可自安。去吧。”
“算不得什么。”王三千不以为然地说,“我与我女徒也这么帮过大旺钱庄卞先生的忙。”
“一男一女,男的是广东大法师王三千,女的是他的徒弟,这两个人非常了得……能变银为金。”
也难怪他容易被假道士唬住。镇江边上有个茅和-图-书山。茅山介于丹徒、旬容、金坛、溧阳和潭水五县之间,主峰不过高一百二十丈,是一片低山丘陵。唐宋之后,这里成为道家的“第八洞天”,东南道教中心,因此,山上多道教宫观。
“相机行事。”卞梦龙说着拉门便走。出了门后他想起来了,那碗实不稀罕,跑古董时他曾见过一只侯马产的蝴蝶杯,杯内有花,红绿相间,一待斟满酒则见一彩蝶起落于花丛间,酒尽则蝶逝。这说明我国古代即已懂得运用光学原理了。
“我心诚,我心诚。”肖少泉连声辩解,“只不过看到神姑操锄,让我想起了《红楼梦》中的黛玉葬花。”
卞梦龙弯腰看看碗中的肖少泉照片,双指往碗底一指,说道:“唱戏的,我算准了你还得往这里跑。”
蜡烛的火苗在微风中跳跃着。肖家的客厅一闪一闪的。
伙计介绍道:“这是卞先生的朋友,看您来啦。”
“这则另当别论了。”王三千说着站起转过身来,对小黛玉说,“这位肖公子意欲学道家功法,特来接我等二人前往宅中。心诚可佳,你当收拾一下行囊,与我去吧。”
肖少泉在梁家的庭院里坐着,两眼悻悻然端详着那片水池。不知怎么搞的,自从南京的那个小子介入他的生活之后,就像有一道铁箍紧紧卡住了他的胸口。
“神道法力无边。听说,听说……可将银变金……”
一个穿着道袍的老道背朝着他坐着,老者披了件宽大的道袍,袍上绘着一个直径约一尺的太极图。
王三千和小黛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咧了咧嘴,伐伐眼,倒头便拜。
屋内的三个人相视一乐。
其实,这个所谓老道是王三千装扮的。待卞梦龙谋划着要进一步采取行动时,写信把他从无锡召来。而道姑即是小黛玉,他们算着肖少泉会来客栈摸底,所以安排了这么一出。待他离去之后,卞梦龙来了,他不解地拿着只空碗翻过来掉过去地看。
鹦鹉叫道:“不对头,不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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