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西北王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入疆（四）
金树仁建议着，只要杨增新在自己手上，奇货可居的金树仁还有机会和西北讨价还价。
“不，不，不，少校，你要明白新来的西北军的根本在哪里，新疆这边表现得再好，始终不过是西安的牵线木偶，你以为一个强大的拥有四个省区的统治者会轻易的把相当于八分之一个中国的土地交给任何一个手下嘛？”
戴季良放下手中的卷宗，抬眼看着巴兹。
不过既然寄食于人就要有寄食于人的样子，只见这个大胖子恭恭敬敬杵在那向唐生智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民国十六年10月11日，晋军击溃盘踞在许昌一线的奉军于学忠部，而有如乌龟挪步的西北军也于同日重新占领渑池，河南的局面依旧呈现出一副扑朔迷离的形势。
“鲍尔上校不是现役军人，他的自由不受到国防军的约束。换一句说，他和我、我的同事一样，只代表个人行为。”
现在内地打成了一团，除了近在咫尺的西北其他国内势力都鞭长莫及，现在也只有苏俄才有可能协助杨增新渡过难关了。
“对了中校，最近我听到一个传闻。”
“咱弹药不济，兄弟们又几个月没开饷了，实在是和南京方面打不得啊！”
民政厅长易抱一进言着。
“咏庵兄，你我都是湘省的出身，等拿下了南京，江西的事还要拜托你啊！”
出于需要戴季良继续在陇海路上对晋军施加压力的考量，北京潘复内阁在张作霖的示意下宣布解除杨增新的新疆省长职务，并在西北驻京代表的授意下宣布任命赵雪覃为新疆军务督办，至此杨增新除了出卖国权投向苏俄和-图-书以外已经彻底失去了翻盘的可能。
“弹药的问题我来解决。”
然而还没等杨增新作出决断，最后一击随之到来，颇有新思想的樊耀南利用自己的职权下令迪化城内尚有的2000人马开出城去，向已经抵近到了甘河子的马鸿宾部请降。
“省长，不好了！”
“逃？伊犁？”
就在杨增新故作大义凛然的时候，又一个噩耗传了过来。
不过很快马鸿宾作出了决定，这种烦心事还是交给戴季良的嫡系来处理的比较好。
含糊不清的表达，清晰的说明了一个事实，德国人也是两头押注的。
“戴季良！”
德国军事顾问赫尔德·巴兹中校将厚厚的一叠卷宗递到了戴季良的手上。
“马克斯·鲍尔上校最近到了广州，而邀请他的人是国民政府的广东省政府常务委员会代主任兼民政厅长、广州政治分会委员朱家骅，对此，中校先生有什么解释嘛？”
自己作为一个统治了新疆十六年的独裁者的政治生命眼见得要走到了尽头。
这是意料之中的，西北为了图谋新疆不知道花了多少的精力和金力，这才有眼下势如破竹的局面。
戴季良斟酌着词句。
“钧座，刚刚接到赵督办的电报，马鸿宾部已经开进到距离迪化一天的地方，迪化城里的要员纷纷派人接洽，迪化守军也通报出城接受整编。”
就在迪化城内人心浮动之际，马鸿宾也遇到了为难的事，深目广眉一副高加索人长相的苏俄领事突然出现在了甘河子，这就让从来没有接手过外交的马子寅头大万分了。
“西北军和_图_书已经到了甘河子。”
“一切都完了，省长，要不咱们往伊犁逃吧？”
“其中我们参考了目前德国轻型师的部分编制并根据西北的实地情况作出了一定的修正，希望得到您的认可。”
“要不，咱们现在就去苏俄领事馆了。”
然而杨增新心里非常清楚，再怎么破口大骂也无济于事了。
“多谢总司令栽培！”
“电告赵雪覃并马鸿宾，新疆省军改编当由赵督办亲自主持。”
“又，新疆乃英俄势力交错之地，我军当谨慎之。若两国有碍我军行事者，可不吝强硬。”
“詹森先生，苏俄领事已经出城去拜访那个西北军的将军了，您怎么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呢？”
“我意已决，桂系把持中央权力乃是违背革命宗旨、违背总理遗训的。”
赫尔德·巴兹硬邦邦的顶了一句。
领事欠了欠身子。
戴季良郑重其事的把卷宗接了过来，随意的翻了几页，里面大段的德文，看来只有自己和牛文亮亲自进行译读了。
“不，不，老夫宁可就此下野，也绝不出卖一寸国土、一分国权。”
“另外请他放心，我方已经接到命令保护各国侨民，只要旅新俄国侨民安分守己的话，我方定然不会加以侵犯。”
“说不定独裁者和独裁者之间惺惺相惜呢，我劝您还是早一点拜会这位将军才是。”
“少校，请您接下来留意了，一场好戏才拉开了帷幕，接下来咱们会有登场的机会的。”
“希望，您和您的同事今后继续为西北军的现代化做出应有的、符合自己身份和薪水的贡献！”
“就这样坐着似乎不能维护和图书大英帝国的利益吧？”
就在晋方急切需要南方盟友助力的时候，南方却迫不及待的要大打出手了。
“没有问题，我会仔细看的。”
杨增新扫了扫一旁呆若木鸡的参赞汪步瑞和建设厅长阎毓善。
“算了，你们回去把公署的事安顿好，该干嘛就干嘛吧，从乱不惊，新主子来了也会高看你们一眼的。”
虽然唐生智明白汪精卫是在利用自己，但归根结底到底谁利用谁还两说呢。
“没开饷也好办，告诉下面的兄弟们，打到南京、上海，那里可是花花世界，要多少饷银有多少饷银。”
“我相信您和您同事的操守和职业军人的素质了。”
此言一出，省长公署里顿时化作了鸟兽散，不少人直接出城向近在咫尺的西北军输诚去了。
詹森领事好整以暇的品咂着眼前的咖啡。
“苏俄？”
戴季良顿了顿。
“不好了。”
“卑职一定竭尽全力报效总司令的厚遇。”
作为双方共同争夺的势力范围，英国驻迪化领事馆自然对自己的老对手的行动观察得一清二楚。
杨增新一下子犹豫了，在过去的统治岁月中，他一向奉行的是等距外交，严守中立的那一套，现在突然要转变过来，有些让他难以接受了。
少校颇不以为然的反驳着。
戴季良的脸慢慢的沉了下来，不过这事也不是他和巴兹能阻止的，戴季良明白赌注是不能押在一门上的。
随即戴季良又口述一电。
“将军阁下，这是我和我的同事对西北军制改革的几点建议。”
“我是苏联驻迪化领事贝斯特洛夫，我要求见你们的长官。”
“野蛮？说起wｗｗ.hｅtushｕ•cｏm•cｏｍ野蛮，其实这批新来的西北军一样是野蛮人，看看吐鲁番上空的烟柱你就会明白，和他们打交道，你就得使用野蛮的手段。”
“当然，你的苦处我也明白，这样吧，别人我就先不管了，你的部队，我给你先开两个月的军饷。”
杨增新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半天之后才摇摇头。
其实迪化城里的人都不知道，马鸿宾来得这么快是因为他把步兵和辎重远远的抛在了后方，不过有这二千耀武扬威的骑兵已经够了，中线马麟也在赵雪覃的电令下一步一步的逼近着迪化，一旦合围，以迪化城里这些老弱残兵绝对是无法抵御的。
要是输了自然无话可说，倒要是赢了这个国民政府应该自己做主了。
“如果将军阁下怀疑我们的操守，我和我的同事可以马上辞职。”
“省长！”
“即令十师尹同愈部火速开往迪化，稳定新疆局面。”
说实在的唐生智根本看不起蒋某人的党军，也就是桂系第七军让他有些底气不足罢了。
“北京的电报。”
然而这已经容不得他后悔了，早在他以每年20万的代价接纳马麒所部进入南疆的时候，他的失败已经注定。
“而且根据我对俄国人的了解，他们手段依旧和以前一样粗糙，只会用野蛮的手段去恫吓别人。以这样的手段，你以为新来的统治者会轻易的屈服嘛？”
现在自己背后有西北的支撑，正好和东面斗上一回。
唐生智还没有利令智昏到极点，他明白不给人骨头怎么让人卖命。
“咱们逃到伊犁，人家就追到伊犁，难不成咱们还逃到俄国去吗？”
“省长，何去何从m.hetushu.com.com，您要早做决断呢。”
“没想到老夫一生戍疆，居然今日被戴志翔这小儿给卖了。可恨，可恨之极！”
“省长，要不请苏俄出兵吧？”
相对于唐生智空口白牙的许诺，鲁涤平更看重的是那两个月的军饷，一切落袋为安，接下来的事糊弄过去再说吧。
“告诉苏俄领事，我方大员尚在途中，请他回城耐心等候。”
“总司令，汪主席这是在南京吃了亏才重新找上咱们的。”
然而，三天前正定的失陷却让晋军面临着重大的战略抉择。
金树仁快步的跑了进来。
“马鸿宾立授中将军衔，其部应立刻接手迪化城防，保护各国各地商人产业，其余善后事宜一并交由赵督办处置。”
何况请神容易送神难，万一到时候西北军是退了，苏俄却不走了，这该如何是好？再说了，要是传出去，自己为了一时的权柄而引外邦入境，这一辈子的名声就毁了。
“吉姆少校，我要提醒你，出现在甘河子的这批军人不过是西北的前哨部队，你以为真正能说上话的人会出现在第一线嘛？不，不，按照我对中国人的了解，身先士卒不过是一种宣传的说法。”
且不说成王败寇，这个打仗嘛先要标榜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因此，不管不顾大帽子先扣一顶再说。
迪化城里杨增新终于等来了西北的回音，然而这不是报喜的喜鹊，而是报丧的乌鸦，看着手中的电文，杨增新愤然将其捏成了一团。
十四军军长鲁涤平和十三军军长陈嘉佑、第三十军军长郝梦龄一样都不是唐生智的嫡系。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为何会来西北，所以接下去的话就相对平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