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跟汉人打了几年仗，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次老爷心善没打死你，再有下次，直接丢到山里去喂狼……”
族长冲着同样吃惊的金光夫妇恭贺道：“你们养了个好崽子，这下真的要享福了。”
金耀祖算了算，为难地说道：“光坐车坐船少说就要2000块中元国币，还要准备路上吃食，这也得不少钱呢。”
看到戴季良脸上的阴沉，与会的国防部副部长滕武立刻改口道。
“金光家的，你儿子回来了。”
族人也对金耀祖一家的境遇羡慕不已，但山哈人此时，还没有分化出阶级，也不存在嫉妒，因此，羡慕了一下也就没啥了，可金光夫妇却有些期期艾艾：“粉伢子，我们随你走了，你几个还没有成年分家的弟弟们怎么办？”
不过激动之后，问题还是存在的，山哈人一年到头吃就吃不饱，逞论准备超过一年的路上干粮了。
金耀祖插话道：“3英亩，不是3亩，要是换成亩那得18亩地呢！”
回到寨子，男女老少齐聚晒谷场，塘火点了起来，有人拿出积攒的腊肉、有人取来糍粑，族长也拿出珍藏的米酒，大家伙在欢笑中圈成一团坐下。
18亩山下好地，不知道路程到底有多远的寨民激动起来：“去，一起去！”
对于从阿萨姆和孟加拉一线退伍回乡的少数民族军人来说，在家乡等着他们的并非都是美好的未来，这不和*图*书，在凉山的一处倮倮土司衙门前，一名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彝族退伍兵被人随意的架了出来，丢在泥泞不堪的空地上。
看着流泪不止的两老，在军队中得了金耀祖大名的年轻军人噗通一下跪在了两人的面前：“阿爸、阿妈，我回来了，我想死你们了……”
“该死的诺比娃子，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跟罗红老爷张口赎人。”
“告诉马康，安排各省保安司令部清剿，不狠狠杀上一批，不足以震慑地方。”
族长倒是坚定地说道：“没有钱，我们就走过去。”
十块美金，对于当时的普通中国人来说的的确确是一笔巨款，更何况山哈是比一半汉族农民更穷的刀耕火种的未开化民族，整个寨子都未必拿得出10美元。
“大总统，这会不会有些过了。”
张宾南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是，一定按大总统的意思做好……”
更多的族人，以及金光家其他几个孩子也闻讯赶了过来，见到人越来越多，族长手一挥：“耀祖能活着回来，是大喜事，走，回寨子喝喜酒去！”
族长看着面面相觑的族人说道：“山越耕越贫，汉人政府现在又不让我们随意烧山开荒，日子要活不下去了，如果能有3亩不用息耕的山下好地，我们的娃子就不用挨饿了，所以，就是走上一年两年，我们都要过m•ｈｅtusｈｕ.com•ｃｏm去。”
“中央虽然不想立刻在边疆地区实施改土归流、强迫少民汉化，但也决不能坐视不法土司肆意妄为。”
就在此时，金耀祖向族长说道：“族长，过两天，我会带着阿爸阿妈离开寨子。”
族长说的没错，活着回来就好，事实上，就族长知道的，整个南城县33个山哈寨子一共被征发走的70余名青壮中至少已经有18个已经战死了，还有14个因为伤残被送了回来，情况不说惨绝人寰，但至少也是让人听了胆战心惊。
本来就担负回乡拉人使命的金耀祖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都过去，一样分地。”
“那边有地但缺人，弟弟们只要跟我过去，每个人都能分3英亩的地，对了，阿哥和阿嫂也跟我过去吧，一样能分地。”
“出去三年了，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金耀祖手一挥，气度不凡的说道。
退伍军人协会副会长张宾南答复道：“藏、苗、彝等族土司都有迫害退伍军人的事情发生，尤其以彝族土司最为肆无忌惮。”
看着不明所以的族长，金耀祖解释道：“这次我们帮阿萨姆打赢了仗，那么奖励我们每人15英亩的好地，对，就是那种山下汉人种的水田，换成汉人的计量，就是90多亩，每年估摸着能收二万多斤的粮食，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所以，我准备带着阿爸阿妈一起和图书去享福。”
族长追问道：“那到你说的阿、阿什么的地，坐船坐车要多少钱？”
一幅管家打扮的汉子冲着退伍兵啐了一口。
戴季良表情很是不悦的样子。
怎么办？没有路上干粮，走也走不到阿萨姆去。
“伢子，粉伢子……”
说到这金耀祖摸了摸头：“不过路比较远，要坐火车，还要坐卡车，得不少钱，我虽然是退役军人，连带着直系亲属可以半票，但其他族人就没办法帮到了。”
“土司们就是凭着地利对抗中央，对抗政府，原本是奈何不了他们的，但怎奈何他们迫害的退伍兵也是本族人本地人，有了这些向导，地利共有，地形共知，各省保安部队还有山炮、迫击炮支持，要是这样还打不赢抓不住，这些个军官也该撤换了。”
“土司所在地区穷山恶水，地形险恶，实在不宜动用大军，而用小部队进剿，打输是不可能的，但万一，土司们往山坳里一躲，要想抓住就难了，到时候进退不得，反而会折损了中央的威信，大总统不可不察啊。”
寿明出去打电话了，张宾南又向戴季良报告道：“另外，目前已经超过3万名黎、苗、瑶、僮、山哈等族退伍兵申请携带逾20万名各族百姓移居阿萨姆共和国，这笔开销，我算了一下，差不多要40亿中元。”
随着一句震耳欲聋的叫唤声，正在地里收拾番薯的金光夫妇茫然的抬起头，hｔｔps://wｗｗ•ｈｅtｕsｈｕ•ｃｏm•ｃｏｍ就见一众族人簇拥着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再定神一看，黑黑壮壮的青年军人那张欢喜万分的面容，如何不是自己夫妻梦里时常浮现的二儿子的脸。
“我再重申一遍，军队是我们的立身之本，谁要动我的根本，我就跟谁拼命。”
有了想念的彝族退伍兵喘息着，积蓄着气力，慢慢爬远了，身后只留下一条血路……
这时金耀祖站了出来：“我等一下就去县里退伍军人办公室打报告，一定想办法为寨子解决部分路费和干粮，大不了，到时候用产的粮食来还，问题总能解决的！”
戴季良笑了笑：“担心花钱太多？”
说到这，戴季良难得爆了粗口。
“大总统，退伍军人协会连续上报少民退伍兵遭到原领主的迫害，不少人的钱财被抢走，家人被打死，自身被殴打，甚至还有几个退伍兵直接被打瞎打死的，后来才被县里兵役科在寻访预备役人员中发觉问题的。”
夫妻两人留着眼泪，泣不成声的说道。
张宾南和寿明对视一眼，原来如此，戴季良此举可是一箭四雕，打得好，清除了无视中央权威的土司势力，为改土归流做了准备，打不好，那些在保安部队担任主官的杂牌就要趁机撸掉一批了，嗯，或许那些非嫡系的收编士兵也能消耗一部分，又安抚了军心，无论如何得利的都是戴记雒阳政府了。
金耀祖的许诺让寨民们欣ｈttｐs://m•ｈｅｔushu•cｏｍ•cｏｍ喜起来，于是乎，气氛更加热烈了……
“都跟我走！”
“不是说实行宪政了，军队就不重要了。”
戴季良沉吟片刻决定道。
族长听罢，眼珠转了转：“都是山下的好地？那我们寨子能一起过去吗？”
张宾南点了点头，戴季良却不以为然：“事情不能看眼前，要高瞻远瞩才行，这二十多万少民留着国内，三十年后岂不是要子息到两三百万人了，届时再想要迁移，不说有没有机会，花钱还更多，所以，尽管答应下来，钱不够，秘密军费里拨给你们，只管做好就是了。”
不过他们的寨子却很幸运，拢总就被征走了金光家二儿子一个青壮，如今更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说是山神爷爷保佑并不为过，为此热热闹闹的庆祝一番也是必要的。
轮了喝着一遍米酒之后，金耀祖捧出一堆东西送给族人，有洋火、有洋皂、有小片玻璃镜，还有一些零碎的吃食，于是气氛更加炙热了。
管家和护卫走进了土司衙门，衙门的大门随即关闭了，遍体鳞伤的退伍兵慢慢的翻过身，无神的眼睛看着天空，整个人仿佛失去了一样，好半天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里喃喃道：“长官会为我做主的，退伍兵协会会给我做主的！”
“是哪些王八蛋无视政府的权威？”
既然明白了戴季良的心思，抱着死道士不死贫道想法的寿明自然不会再多说些什么：“是大总统，我这就去通知马总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