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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三岁

作者:罗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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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他的戒指

第四章 他的戒指

宁玺没忍住想笑:“傻。”
宁玺身上的清爽气息已不是记忆中的,现在在封闭空间内,领口上的烧焦味没能躲过行骋的嗅觉。
隔着那么远,楼上楼下的,宁玺穿着身蓝色校服,皮肤白净得很,从走廊这一头走到那一头……
行骋像没听见似的继续说:“我每天早上在这儿点两碗,你不吃我就倒了。”
行骋刚站起身子,宁玺拿筷子去拌面,数了一下,十二块牛肉。
在行骋看不见的地方,宁玺走着走着就会笑。
行骋又毛躁着去按了几下,还是按不开,宁玺埋着头,把行骋的衣角紧紧攥在手心里。
宁玺点头道了谢,手里拿着的那袋薯片和一瓶酸奶被应与臣瞟着了,应与臣拉他的胳膊:“你拿去送谁啊?”
讲台上的老师也没管他们了,发了卷子下来让自己做,前座抓了本书过来挡着,特小声:“听说最近上次打区赛的那个队在打听宁玺……”
应与臣一口水差点儿喷出来,拍了拍胸口,歇了口气,眨巴着眼睛说:“当我没问。”
他嘴上是这么说着,但是下一秒,他迅速起身,自己换上球鞋,开门跑去捡了。
宁玺看行骋坐在那儿,步子缓了一下,点头算打过了招呼,不吭声准备继续走。
行骋觉得他跟守护王子的骑士似的,就差手上拿个盾牌了。
估计是夏天打球打得猛,他的肤色晒黑了些,眉眼依旧墨色浓重,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但一皱眉,样子唬人得很。
应与臣在一边惊了,行骋对他哥的狗腿程度简直比自己还牛!
偶尔有几个起来接水的,睡眼惺忪,打着哈欠,看着也不太清醒。
行骋估计他连让他哥看到腰伤的勇气都没有。
晚上宁玺下了晚自习,行骋再去接,有时候蹬个小黄车到他哥面前晃一圈,宁玺白他一眼,就这么点路,骑车做什么。
行骋一听“高三”这两字就跟踩着尾巴了似的:“任眉,你说会不会是我哥他……”
行骋这正抱着球突围,处于火力全开又猛又浪的阶段,背后换手运球正运得顺溜,场边不知道那个杀千刀的一声喊:“玺哥来了!”
任眉也醒了,抓了一包起来看,叹道:“又是哪个女生给的啊?”
昨晚上他一回家,又听他妈妈说:“楼下宁家那小子搬走了吗,怎么家里人把冰箱都给弄走了啊,孩子还没长全乎呢……”
宁玺记得行骋跟他说过,这个球队牛,但就是怎么都得不了冠军,越挫越勇,喜欢,粉了。
见宁玺不吭声了,应与臣又抓了一袋往宁玺那儿塞,皱了皱鼻子,压低音量,说:“替我给行骋一份呗?你这袋自己拿着吃,别什么都给你弟……”
任眉看着行骋这伤口,气得都想把膏药给抠下来全抹行骋脸上:“我看你是夏天夏天悄悄过去想留下小秘密了,再去一次我告诉你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看你伤了腰,上哪儿哭去?”
宁玺把书包带子调好,点了头:“看到哪儿了?”
任眉这面上还盖着书在睡呢,连忙坐直身子,差点儿把凳子翻过去:“啊?”
国庆节高三就放两三天,班主任心疼学生,几个班主任凑钱买零食给学生发福利,一人一袋青柠味薯片和一瓶成都老酸奶。
下午球队训练,行骋带着一身伤跑着去了,他觉得再不参加正规训练,估计都要被校队开除了,为了好好学习,训练的时间都改成两天一次,宁玺高四压力大,偶尔会下球场来扔几颗球。
应与臣手里攥了袋牦牛肉干,往宁玺怀里塞:“请你吃肉!”
宁玺没当场拧开那一瓶红石榴汽水,倒是拿着把手上磨破的护腕取下来扔了,接过应与臣递来的纸巾擦了汗,朝行骋一扬下巴:“我上去了。”
应与臣握着水杯推他一下:“玺啊,你不是退出篮坛了吗?”
宁玺的脚步一滞,很少被他这么强势地命令一回,还没回过神来,一扭头就看行骋把筷子放那https://www•hetushu.com•com碗没动过的面上了,说:“快吃。”
“我家今天就没人!”行骋觉得对他哥态度不能软,“要么我进去坐坐,要么你跟我上去。”
宁玺的心思一下就被看穿了,现在才发现应与臣就是个人精,咬了咬下嘴唇,嘴硬道:“我没说是给行骋的。”
宁玺冷着脸,指甲掐得掌心都疼:“行骋,你回家……”
院落里安安静静,他们也相对站着,均沉默不语。
店员做好了饮料把吸管插上递给行骋,行骋眉眼带笑:“谢谢。”
他可能才看了两三分钟,高三教学区的走廊栏杆边就出现了个人影。
应与臣这下了课抱着球来文科班接水,一双眼扫了一圈班上的女生,被宁玺捅了一肘子才回过神来,低头就看到宁玺手上的护腕。
行骋送宁玺一次,能一口气做完五页练习题。
明明吃过了,还要故作镇定地说,没有啊,哪怕嘴边的油都没擦干净,还是要再吃一份弟弟买的土豆。
任眉本来还挺好奇的,一听行骋这么说,觉得他要么喝醉了要么就是臆想症犯了,白眼都懒得翻,冷笑一声:“你觉得可能性大吗,没睡醒吧你?”
看宁玺这淡定的样子,应与臣免不了调侃几句:“哪个姑娘给你买的?”
行骋追上去:“哥,你把手伸出来。”
他把任眉脸上遮着的书弄下来,把膏药递给旁边打盹的任眉:“快快快!”
行骋,中午好。
行骋特别向往西藏那些没有去过的旅游圣地,但他想和宁玺一起去。跟宁玺在原野上,吹风、奔跑、喝青稞酒、看牛羊吃草,天苍苍野茫茫……
行骋知道自己犯了错,没吭声,小跑着下场,刚想去跟他哥说几句话,就看到应与臣大步走过去一声招呼:“玺啊!”
宁玺扶着凳子坐下来,把手往桌上一搭:“行骋。”
任眉迅速拿起一本书把行骋的脸挡了,一边咳嗽遮掩尴尬,一边念叨:“对不住对不住……”
晚上晚自习,高二年级的月考成绩下来了,行骋握着成绩单看了好久,弯下腰去解鞋带。
任眉看他的腰伤,一下就火了:“你不是发誓说不去了吗?再去一次天打雷劈,是你说的吗?”
他看了一眼隔壁桌的食客碗里,也没多少,不过他没想太多,当时他也不知道那全是行骋挑自己碗里的给他的,埋着头就开始吃面。
宁玺不知道他要搞什么事情,脚却不听使唤般地停下来。
宁玺发着愣还没回神,就看着行骋在楼下站着,对他挥了挥手。
宁玺被栏杆遮挡着,只露了肩膀和头,行骋一眼就认出来了。
宁玺垂着眼看表,双眼皮窄窄的,露了好一截白净的后颈,乖得很,声音低低地“嗯”了一声。
应与臣也正在跟人周旋,好不容易甩脱了近身防守跑出来接球,眼睁睁看着行骋的球被断了,没忍住骂道:“行骋,你发什么愣啊?!”
宁玺一挑眉,收着了。
行骋蹬着往前走,笑得爽朗,又压低了嗓说:“哥,高三只有理科班有耗牛肉干,是不是应与臣他们班的……”
马路要过完的时候,行骋看他哥低着头不吭声,想找话题,闷闷地开口:“哥,上次你给我那个历史笔记本……”
没瞟到不要紧,一瞟就看到行骋背着个包,穿着篮球服,站在楼下,仰着头看他。
行骋在楼上骂了一声。
在单元楼边,他终还是妥协了,借着光,袖子撩起来了一些,伸出手来。
行骋哪儿听得进去这么多,但还是不蹦跶了,靠着他哥走,满面吹着夏日尾巴的晨风。
这问题简直难死行骋了,行骋认真想了一下,边走边说:“什么亚里士多德的,上学什么……”
行骋爸爸一边看抗日剧一边骂行骋:“你小子能别给你宁玺哥添乱吗?”
这天一大早,宁玺又提前二十分钟出门。
宁玺领过之后拿着看了一会儿,揣着https://m.hetushu.com.com出教室了。
“六百二十分。”
放学他没等宁玺,跑了几处,揣着回家,书包里面装满了东西,行骋把东西往桌上一倒腾,把那条绳子找出来,开始瞎绑一通。
没想到的是,行骋穿着拖鞋,跟着下楼来。
他真的忍不下去了,伸手扣住宁玺的肩膀,把人往身前带了一下:“你慌什么……”
行骋左手握住了宁玺的手,右手就这么把那个护腕套在了宁玺的腕子上。
行骋一大早就把校服给脱了,穿着件短袖坐在桌子旁边,一条腿上面搭着打球用的毛巾,上面还绣着NBA雷霆球队的花纹。
做完一天的功课,行骋下午就光着膀子跑去球场打球,黑球假期没活接,就先去街球场练练技术,他跑场子跑得一身汗,几回合下来,他依旧是场上最闪的那颗星。
还能看到逝去的爸爸,没生弟弟之前的妈妈,还有没做完的高考试卷。
周末打球赚了两百来块钱,加上之前那一百五十元,等这周末再接点公司企业的活,下个月应该能去宜家家居那边给他哥挑个小桌子了。
行骋就是想让他哥欣赏一下自己有多好看,哭什么啊?
任眉指尖蘸了点药,给行骋抹一点,他倒吸一口冷气,惹得任眉又发毛了,气得把药盒子往桌上一摔:“找你哥抹去!”
任眉无语了,问他:“你听说过'天露异象,必有妖孽'吗?你就是那个妖……”
行骋买的护腕很窄一根,藏蓝色的,上面一个打勾的LOGO(标志),怎么看怎么顺眼。
行骋手里端着一碗面,面前还摆着一碗,冒着热气,还没动过。
任眉的成绩本来就没救了选文理都一样,行骋理科好啊,这勇敢挑文科,结果考个这个德行,但历史进步了不少,未来可期。
宁玺是极其不愿意让行骋看到自己这一面的。
两个半大的少年在楼下相对望着,黑暗里,小区的路灯被树荫遮得照不清人脸。
行骋捉住宁玺的手,强硬地抓上来,握了手指,狠狠拽着凑近自己的鼻尖。
他在这儿附近晨练转了两三天了,每天早上就没见着宁玺吃过早饭,这一早上又那么早空着肚子去读书,还真的为了高考,胃都不要了?
后来这味道他一直忘不去,跑了好几家超市才买到一瓶,觉得很甜。
绿树阴浓,夜雨来得沉沉。
行骋一听,瞌睡都醒了:“快说!”
说完抬腿就走,瘦高的身影在行骋眼里落下一个轮廓。
小行骋在楼上粗着嗓子吼回去:“我哥照镜子那里面也是个天仙啊!”
他忽然觉得自己也早就坏了。真的坏透了。
“呃……”
这护腕是名牌货,一个下来一两百,还是他放学跑商场买的。
行骋冷静道:“打听我哥做什么?”
宁玺看行骋都要卡进来了,急红了眼:“凭什么?我不想欠你。”
宁玺穿着校服外套,裤脚搭在白球鞋上,袖子挽起了一些,手腕上一个表,刚好走到了七点整的位置。
宁玺猛地停了脚步,行骋也跟着急刹车,差点儿一头栽下去。
宁玺笑不出来了,冷哼一声:“那你回去吧。”
冷静了一下,行骋伸手掐他:“我就是把鞋带系紧点,回家怕我爸抽我,我跑着跑着摔了。”
他的书包里没装多少本书,背着轻巧,步子也就快起来,刚拐角走出小区院门口,就看到小区门口的面馆边上,行骋在那儿坐着。
宁玺把门掐得死死的:“你赶紧上楼去。”
年级最高,加上性格好玩合得来,应与臣还当了个临时校队队长,边跑着边指挥:“暂停暂停!”
还说看到宁玺的后爸带着工人又来了,在他们上课的时间。
行骋态度更强硬:“这不是都秋天了吗,来了雷也劈不着我。”
一到了教室,行骋把书包放下,侧过身子,咬着短袖衣摆,从书包里掏了盒膏药出来。
他把装了零食的袋子放在行骋脚边的地上,酸奶塞到www.hetushu.com.com了行骋的抽屉里。
过年了!
宁玺不得不承认,在那么一瞬间,他有想那么跳下去的冲动。他甚至觉得行骋能接住他。
国庆假期到了。
一路上就变成行骋骑着车,宁玺走路,但行骋骑得比他走路还慢,兜兜转转的,一直绕在宁玺身边,不敢快,也不敢慢了。
行骋个子高,坐的最后一排,刚好靠着墙在睡觉,旁边的同桌任眉也在睡。
宁玺没吭声,手插在衣兜里继续往前走。
行骋“哦”了一声,手里的篮球袋子差点儿晃掉了,问他:“那不行能不上学吗?”
最后一场夏日的降水过了,成都石中迎来初秋暑散,银杏叶也由绿变黄,纷纷而落,参与进了往来的人潮。
宁玺想笑,憋住了:“形而上学。”
行骋愣了一下,梗着脖子问了句:“那你还喝吗?”
天气变化得快,夏天的尾巴在九月份都快要抓不住,早上晨露重,风一刮过来,还是带了些凉意。
宁玺想了一下,又说:“别等我了,你早点回去。”
行骋这一觉醒来,没留神差点儿踩上去,上面的老师还在讲课,他不敢声音太大,揉了揉眼,满眼倦怠。
旁边还有三五成群的学生,互相交谈欢笑着,正在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学楼。
宁玺抱着那一袋问他:“你哪儿来的?”
等入了夜,两个人支起帐篷,在外面烤火看星星,把暖宝宝都给他哥贴,还会带本书,每天晚上给他哥讲鬼故事。
宁玺还在喘气,行骋捉着他的手进门,想要去开客厅的灯。按了几下根本打不开,行骋着急,一鼻子味,手臂一直被宁玺钳制着动不了。
行骋真是越紧张反而越不敢讲话,就站远了看着,眼里都要冒火星子了,一个人气着,一张脸垮下来,抓着外套就往小卖部走。
行骋没搭理他,揣着钱去把账结了。
小的时候,小行骋逗他玩,觉得喜欢谁就想欺负,挂着他妈妈的小化妆镜下来,小宁玺一抬头就看到个镜子,给吓哭了。
行骋抽出两根筷子翻过来往桌上一放,折腾出一声响:“哥!”
行骋看了一眼教学楼,点头:“成!”
任眉哭丧着脸把他摁住:“行骋,别上火,别冲动,这篮球鞋一两千呢,扔了你还拿什么征战八方啊?”
宁玺把筷子一放,说:“行骋!”
宁玺这一抬头看到这口袋,叹一口气,无语,行骋怎么这么大了还这么幼稚,伸手准备站起来把绳子解了。
出了面馆两人并肩走在行人道上,一路上过了饮品店,行骋硬是拉着宁玺点了一杯鲜芋牛奶,热乎乎的,捧手心里摸着特舒服。
应与臣笑得特别欢,手里还拎着几袋:“我买的啊,全班都有,但也得给你一袋,拿着吃吧。”
宁玺仿佛看不见他们。
行骋捧着鲜芋牛奶猛吸了一口,感觉比酒还带劲。
他觉得这事得问明白了,不清不楚就送东西给自己,他哥什么意思啊?
宁玺屏住呼吸,动作小心。
行骋把膏药给咬开,自己拧了盖子,掏了棉签给任眉:“快点,等下老张来了……”
“哥,你这次模拟多少分啊?”
接下来,就是宁玺捧着奶走在行人道上,旁边跟着行骋。行骋手里抓着篮球袋,心情特别好,过树下的时候,还跳起来去摸树枝头的叶子。
行骋往前追了没多久,护送宁玺到达,跟着进了小区,又站在宁玺家门口想进去。
行骋结了钱一回到座椅上,看他也吃得差不多了,把毛巾卷起来往书包里塞,篮球袋子也背好,重新系紧了自己的鞋带。
这成绩,还真的刚好有宁玺的一半,三百三十多点,数学一百二十分,剩下的分,他都不忍直视。
行骋从店里端了豆浆过来放他面前:“以后每天早上,就在这儿把面吃了再一起走。”
他把鲜芋牛奶递到宁玺嘴边,宁玺看他一眼,淡淡道:“你先喝。”
宁玺看着行骋担忧又压抑的眼神,心口被刺得喘不过气来。
他觉和*图*书得估计又是哪个女生给他送来的,用手拨开看了一眼,越看越饿,趴在桌子上,觉得还是不能吃。
行骋瞬间明白过来,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感觉能围着成都一环再骑一圈了,心情大好,按着铃就往前蹬:“哥!”
第二天,他爸带着他妈,跟一群驴友,开着大悍马就往藏区那边去了,走川藏线,往甘孜州玩。
宁玺看应与臣不讲话了,感觉自己也越描越黑,抱着三袋吃的站在走廊里。
宁玺没有做作业拉窗帘的习惯,行骋也知道,就仗着这点,经常不打招呼就甩绳子下来了。
行骋想了会儿,叹一口气,觉得眼睛还睁不开似的,把东西全塞进抽屉里:“不大,算了。”
宁玺穿着个白衬衫,袖口挽起一半上去,额角的碎发短短的,领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没有扣好,露出特标致的一字锁骨。
行骋骑着车绕着宁玺又转了一圈:“青柠味的,还挺好吃!”
行骋冷着脸骂:“我哥低血糖,你一边待着去。”
宁玺点头,跟领导视察似的,扫了一圈场上的人,眼神威慑力足得很,握着橙汁,转背就往楼上走了。
他扒了筷子,戳进汤碗里搅和,还真是才端上来没多久的牛肉面,红油的,看着特别有食欲。
隔壁理科班骚动起来,估计应与臣又搞了什么事,宁玺还没来得及扭头去看一下,就被应与臣拦下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行骋没去骚扰他哥,每天早上七八点就起来晨练,依旧监督着他哥在小区门口把饭吃了,吃完就送到校门口,目送他哥进学校,再跑回家看书。
不错,宁玺还真来了。
前座的哥们听到说起行骋他哥了,连忙凑上来:“行骋,跟你说个你哥的事!”
行骋怎么也没想到宁玺会跟着下来,紧张得想喘气,张口就说:“我不想走了。”
他这一声,惹得前座才从办公室挨了收拾回来的男同学也转过头来看,这一看就把八卦之魂给燃烧起来了:“高三才有,是学姐?”
行骋拿矿泉水瓶子冰自己发热的脸,努力冷静下来装得酷酷的:“拿着喝。”
行骋侧腰那儿一小块瘀青疼了好多天,上周末在黑球场给撞的,幸好这次没碰到应与臣,不然还真的又要挨一顿数落。
应与臣摇摇头,觉得宁玺对兄弟也太好了。
行骋这一走神,球被人抄截了。
他买了几瓶水给校队的人分了,剩两瓶矿泉水,一瓶红石榴汽水,特甜。矿泉水给了应与臣一瓶,自己开了一瓶,红石榴汽水直接塞宁玺怀里。
任眉在旁边无语死了,行骋一碰到他哥的事就大脑短路:“上次本来他们都能赢啊,你哥替你上场,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行骋想了很久,夜风吹过来扑了满面,犹豫着开口:“哥,今天有学姐给我送薯片……”
——我哥给我送薯片!
当哥的白眼都懒得翻,背着书包喝着鲜芋奶就往校门口走,行骋在后面不吭声,这一路行骋一直追着宁玺跑。
两个人都呆了。
行骋不知道的是,宁玺总是在他转身后,再目送着他走,心中动荡得不像话,明明就装了满罐的水,却晃得叮当响。
十月初。
行骋见宁玺站着不动,催他:“再不吃就粘一块儿了。”
这种关头,行骋正经起来的威慑力还是足够唬人,光盯着他哥的眼神就有四五分凌厉:“哥,把灯打开。”
行骋想了一会儿,觉得现在还是先带他哥吃香喝辣比较重要,但桌子还是要买。
行骋这一次答应得倒是快,连忙说:“得令!”
他跟任眉一群男生在高中待了两年,什么小风小浪的没见过,这点伤对他来说其实根本算不了什么,以前任眉他们到隔壁区打群架,他们空手,对方提钢管,校队这一群仗着人长得高,硬是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宁玺在旁边训他:“才吃了早饭,小心胃下垂。”
“谨言慎行。”行骋抬起手猛地往任眉嘴边一捂,止住了他的话头。
行骋没管和图书任眉的话,根本不当回事。
行骋点头:“对啊。”
“我考了你的一半了!”
行骋不肯,一只胳膊卡进去:“宁玺,你今天说清楚,是不是你送的?”
入了秋,短袖变成长袖,可宁玺偶尔撩一下袖口,行骋也看到他哥戴在手上的护腕。
“那你站着,”宁玺手里还拿着那一口袋东西,他也没看,提着就往行骋怀里塞,“你不走我走。”
宁玺眼皮都懒得抬,心里一下就起火了,冷冷地瞥他:“酸奶好喝吗?”
宁玺一听面包这两字都想吐了,赶紧缓了口气,慢慢地说:“不要你管。”
行骋到家一直到现在,就猫着耳朵在楼上听,如愿以偿地看着自己房间窗户下面的那扇窗亮起来了。
地理卷子也发下来了,行骋看着地理地图上的一厘米,觉得自己实际上跟宁玺,隔了一千公里。
不在一个年级不一个班,行骋能不能在除上下学之外的时间碰到宁玺,完全就是看运气,好巧不巧,这天宁玺还真来了,说下个月市里面比赛,如果自己有时间,可以跟着去当一下替补。
宁玺盯着行骋没吭声,扶着凳子坐下来。
行骋也是这种人,哪儿难走往哪儿撞。
宁玺只是去帮班上的课代表交个作业,手上还捧着一沓练习册。刚一出教室门,没走几步,就不由自主地往楼下瞟。
宁玺也挥了挥手。
宁玺的家,缺半个零件都不成。
中午放学了就放国庆长假了,教学楼高三的教学区域依旧亮着灯,行骋背着书包在教学楼下站了会儿,盯着宁玺教室的门……
夜里关了所有的灯,一个人坐在客厅的瓷砖地板上看火苗燃烧殆尽,仿佛能从其中能看到童年时候的自己,无忧无虑,攥着五毛钱去买土豆吃,在小区里晃悠的时候,被小小只的行骋问:“哥,你吃土豆了吗……”
“我是在通知你这事,不是问你行不行。”行骋的语气强硬。
接下来的一周,宁玺迎来高三第一次全年级性质的模拟考试,作息规律,去球场的时间也少了,行骋才算消停了一阵。
院里的小孩边跑边笑:“行骋,你挂照妖镜吗?”
行骋没跟着家人去外地玩,说自己明年就高三了,成绩又差,得拿着书去找宁玺补一会儿课。
他没给宁玺发消息,直接就把那根绳子挂上东西,慢慢往下吊。
旁边有校队的男生来凑热闹,看到宁玺手里没拧开的红石榴汽水,诧异道:“哎哟,行骋,怎么玺哥的就是果汁啊!”
他就这么眼看着行骋从口袋里,把一盒新的护腕掏出来,拆了包装,将护腕往两边勒大。
宁玺气结:“你管好你自己……”
宁玺看了一眼加料的单子,感觉没什么好吃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给我买?”
点单的时候行骋还问他:“哥,你加料吗?”
这动作在行骋眼里,就变成了躲。
当时宁玺心想:“这不就跟你一样?”
行骋有点上火:“你在家吃什么,天天吃面包吗?”
宁玺跟应与臣道别过后,拎着吃的就跑高二去,大早上的,靠在高二教室后门,看了一眼教室里,这普通班的学生,大部分都在睡觉。
“别按了,灯早就坏了。”
晚上睡不着觉,跑窗户边去趴着,看他哥窗口的灯灭了,行骋才钻被窝里,睡得安稳。
讲台边坐着看书的老师终于受不了了,也是个新来的,往这边一瞟就只看得到闻名于全年级的行骋,教鞭往桌上一打:“行骋!”
宁玺捏了一下戴着的护腕:“保暖。”
宁玺一抬头,拿纸巾擦了擦嘴:“我在家能吃。”
宁玺心中也骂:“你放屁。”
这事就这么成了个暂时的悬案。
这绳子用了好多年了,等有空了,去买根新的。
宁玺这正把数学写完,抬头就看到窗户边熟悉的绳子,挂了个口袋,里面装了什么不知道。
还没够着,也不知道是里面东西装多了还是怎么,拴口袋的小绳子一下就断了,整个袋子掉到了单元楼墙角根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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