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深时见鹿
余南笙03
总编叔叔正在系安全带，闻言，手一顿。
“郁希。”
“你……”
办公室的灯突然大亮，见他下意识地闭上眼，我笑了笑，等他睁开眼，眸中满是惊讶。
还没等爷爷高兴完，我一转身就跑出了宴会厅。
我愣了一下，感觉沈郁希的手一用力，我跟着前倾。
我从包里费劲地掏出手机，瞪大了眼睛，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了手机，笑眯眯地看着沈郁希。
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随意地把咖啡放在一边，翻看相机里的照片，突然侧过头来。我本在走神，他一下子靠近，吓了我一跳。我连忙后退，手下一空，身子后仰，眼看着就要摔下长椅，沈郁希一把拉住了我。
“你怎么回来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本以为沈郁希已经认同我这个实习生了，可是没想到晚上交了稿子还是被打了回来。此时此刻，我正坐在齐琪的位子上深呼吸。
“你果然还没走！”我想到在家的时候爸爸总是说我喜欢玩电脑又不开灯，这样对眼睛不好，于是说道，“快闭上眼。”
“你走吧，稿子我来改。”沈郁希大发慈悲地放我走，可我怎么从沈郁希的和图书声音中听出了一丝难过？
下过雨的S市空气异常清新，他就站在音乐瀑布的旁边，米白色的风衣轻轻晃动，孩童的笑声和他清晰、偏冷淡的声音传来，就那样砸在我心上。
总编叔叔平时来得晚走得早，和我们这些小人物都打不到照面，会议室的正规会议我还没有资格参加，算起来也有半个月没见到他了。
“你帮我改稿子，我怎么也要谢谢你啊！喏，这是我感谢你的！”
正在我奋力涂改初稿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我抬头看见来人，愣了一下。
“爷爷的生日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喃喃地开口。
相比来说，齐琪这个实习生比我要清闲得多，每天就做一些校对之类的工作，要不就是跟着别的记者跑一跑小新闻，并不怎么累。来报社两个星期，我也只和齐琪熟络一些，偶尔对她天马行空的幻想感到纳闷。
沈郁希看了我一眼，语气无半点儿温度：“这张照片不错，以后记着从侧面的角度来看，主要侧重于……”
在我心里，他就是这样的存在，强大如神一般。
齐琪眼巴巴地看着我把她的胶和*图*书原蛋白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她吞了吞口水，说：“南笙啊，沈记者这是精益求精好不好！你生什么气啊！我看你们俩这几天出新闻配合得很好啊！相亲相爱的呢！”
听完，我愣了一下，大寿？爷爷的生日吗？
“怎么了？太累了吗？”爸爸给我盛了一碗汤放在桌子上。
沈郁希还是问了出来。
“怎么了？”我收回手，紧紧地攥着拳头。
我盯着不远处的沈郁希，他眼里闪着光芒，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在外采访的他，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他简直太有魅力了。
我指着那束光，看着光秃秃的树干，这是一种颓废的美感。
那样瘦弱，我却不知道他究竟要怎样扛起这个社会所谓的正义。
“他……”总编叔叔目不转睛地调转车头，意味深长地说，“沈主编没有家人，当年他还小，他的父亲被人陷害入狱，母亲也自杀了，从此他便是一个人。也亏了当年他父亲有一个兄弟很重义气，养育他这些年。”他只说到这里就没有说下去了。
坐在车里，我有些纳闷地开口：“叔叔，沈记者总是加班，也没见他接过什么私人电话，https://www.hetushu.com.com他的家人呢？”
齐琪立马给我让了路，笑眯眯地说：“好了，你能跟着沈记者这尊大佛，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你忘了你刚来的那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啧啧，那水深火热的，我都想化身骑士救你于水火之中了！”
我打开手电筒，往窗外照射。
我微微眯起眼睛，逆着阳光去看他的背影。
热闹的聚会，我却无法融入其中，满脑子想的都是沈郁希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脑改稿子，心中无法平静。
“总编，有什么事？”沈郁希略微一点头，放下手中的笔，双手交叉，看着总编问道。
“爸爸，报社还有些事情，我得赶紧回去一趟！”说罢，我起身小跑到了爷爷身边，弯下腰亲了爷爷的脸一下：“爷爷，我报社还有些事情没做完。祝爷爷万寿无疆，身体健康！过两天我去爷爷家玩啊！”
总编叔叔很无奈，抵着额头说：“你自己看看手机，你爸给你发了好多短信，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想让你今天别加班，大不了明天早点儿来。”
我眨了眨眼，绕过沈郁希，拉开他身后的窗帘，月光照射进来hetushu.com.com，打在桌面上。
我指着窗外，说：“你看，就算是黑暗，就算是夜晚，也可以看得到美景啊！圆月是美好，残月是憧憬，前辈，你不要总是教导我黑暗无法被冲破好吗！我这不是冲破了吗？”
总编笑着说：“今天晚上是南笙爷爷的大寿，我来跟你借个人。”
我坐稳后，沈郁希放开我的手，有些无奈地说：“别总是走神。”
他没再看我，“嗯”了一声，轻声道：“祝你爷爷生日快乐。”
总编是我爸爸的堂弟，家里的亲戚实在是太多，我分不清的人一概叫叔叔和婶婶。
我背靠着椅子，指尖却一直缠绕着裙子边。我低头看了看平整的指甲边缘，骤然想起那日沈郁希拉住我的手防止我跌落长椅，我猛地攥紧了手。
我无力反驳齐琪。
“你从哪里看出我们俩相亲相爱了？我这报道怎么了？他不同意我的观点就直说！下午不是还说什么我的侧重点很明确吗？我的文字太尖锐？是他胆小怕事什么都不敢写吧！该同情的不同情，哪有这么冷血的人啊！”
这时候不是应该和家人在一起吗？
想着，我揉了揉肚子。
我从餐厅打包了饭菜，这些日子光是看www.hetushu.com.com他吃外卖，我也大概知道他的口味了。
干燥的空气更是让我烦心，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有些认命地抓起初稿。
“怎么样，前辈？夜晚是不是也可以比白天好看？”我看着他有些呆滞的表情，笑着把筷子递过去，“尝尝，我爷爷的长寿面！”
办公室里，灯光昏暗，只有桌子上那盏小小的台灯亮着，还有笔记本电脑幽暗的光。
主编叔叔抿了口白酒，笑了笑，对前来问话的爸爸说：“没事，这丫头知道上进了。”他眼中满满都是笑意。
沈郁希看向我，大概是看出了我眼中的迷茫。
为了这篇报道，我熬了好几个夜，肚子痛到直不起腰，趴着也要查资料搞定，他居然三言两语就给我打回来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我抬头看了一眼呼呼作响的空调机，手里紫色的小玻璃瓶被我奋力一丢，直接进了垃圾桶。
我朝叔叔笑了一下，低下头准备继续改。
爸爸看出我心不在焉。
我皱着眉头把桌面上的东西都收拾好，刚开始改的稿子放在他办公桌上，一步一回头地跟在总编叔叔的身后离开。
我一样一样把饭菜拿出来，说道：“我跟你说，总是吃外卖，你才会这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