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无数柄寒光掩盖了那月色的光华，那赤红的鲜血一遍遍洗刷着那苍老的城壁与暗色地城门，记载着这人间的惨淡一切。

“哈哈哈……哈哈哈哈！”

……

侍卫咽了口吐沫，擦去脸上地汗水，说道：“小……小的也不知道，只是在东直门遇到几个逃过来的军爷说，东门已经失守了，大队贼军马上就要杀进城了，小的这便赶紧回来向大人报讯，大人快走吧，再晚只怕就来不及了。”

孙鹤惨叫一声，顿足长叹道：“贼军真的已经杀进城了？”

城上士兵借着月光望向那那恶汉身旁之人，的确张栋礼，此刻张栋礼跨坐马上，上身挺立，而他却一动都不敢动，因为此刻正有一柄利刃抵在他的后心之上。

“呜……”

两骑策马狂奔在那广阔平原上，终于在身下战马即将脱力之际远远的看到了大军地身影，连声大喝道：“闪开，将军军令到。我要见史都尉！”

众人尽皆大惊失色，急与人登上高处一看。果见城楼上火把通明，舞成一片，只听杀声震天，声势骇人，黑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马，几名门下小吏平时素来只会逞口舌之利，几时曾见这等阵势，当时就吓得体如筛糠。魂不附体。

“轰隆隆……”

药元福仰天长啸，伏在暗地等候多时的史弘肇、景延广四千步军顿时一震，猛地窜起，大喝一声：“杀！”

城楼上，两名守夜士卒倒吸了一口冷气，失声道：“我的娘，还真是张栋礼都尉？上次我在城中见过，旁边那恶汉可能就是他的手下那个屠夫校尉，这王八蛋要是恼了非把我们的脑袋拧下来不可，快去叫醒弟兄们开门吧。”

天色渐亮。烽烟熄定。尘埃落地，景州城也全部在落入李昇大军的控制之中。景州城内仅有地一丝抵抗也在史弘肇药元福雷霆般的攻击下片刻瓦解，杀二千余人，孙鹤及景州城一干官吏全部俘获与南面城楼之下，而自身损伤不过二百人。

夜色如墨，天宇一片晦暗。

“嗷……”

“什么！？”

城上两人还是不敢确定，头先一人扯着嗓子嘶声喊道：“张栋礼都尉现在何https://m.hetushu.com.com处？”

“哒哒哒……”

“啊……”

“咣当！”

长史抢上前去，急道：“前面是何情况？”

孙鹤在城墙上急得团团乱转，早已经没了主意。

大汉身后，二百军士齐声呐喊。

“娘地，瞎了眼了，没见都尉大人正在我身边么？”

“咦，这是哪儿来的兵马？”

“将军，不好了，派去景州的张栋礼都尉兵马在路上遭遇李昇骑兵，大溃而返，张栋礼都尉被俘！”门前校尉匆忙前来禀报道；“什么！”张万进顿时如被雷击，愣在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将军，将军！”侍卫见张万进半晌没有反应不由紧张的叫唤了两声；张万进一个激灵，悠悠的缓过气来，道：“回来了多少？”

瞬时间身后八百骑铿然翻身而上，动作整齐划一，百炼成钢，此时的獠牙营已成为了一支高作战素质地职业军队，以战为生，为战而亡，这是李昇立足这乱世地强有力的支柱；小乙策马向前，问道：“大哥，我们去景州么？”

翻身滚落马下，跪倒在前，重重的咽了口吐沫，喘息道：“都尉，将军有令，暂且缓行，药都尉即刻便到，待准备妥当后合力夺城！”

说完，两人行色匆匆地叫上几人下了城楼来开城门。

尖锐地号角声响起。城内顿时嘈杂声四起，药元福两百骑一遍遍的来回冲杀着，将一批批欲夺回城门的景州守军砍翻在地。

“将军已将沧州援军击溃，收缴其兵器旗号服饰即刻便到，待药都尉一道便可诈城！”

“诈城！”

“就你胆小，有个屁问题。在沧州地界谁敢打我们的主意！”

……

史弘肇望了一眼旁边的景延广。面面相觑，眼下如果没有半点攻城器械，且黑夜如何攻城？都不由的疑惑的望向传令兵。

大笑声传遍了整个平原，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李昇还是第一次这样放肆无忌的大笑，长期以来被杀戮和血腥笼罩的本性在这一刻彻底发泄了出来，身后的战士也望见自己头领笑得如此“开怀”，亦不由放肆的大笑起来，只有身后的小和图书乙脸上颇有担忧之色，望见平常冷静、稳重的李昇突然间变得如此不同以往以为大哥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狂笑过后李昇回复到平时冷峻的状态，翻身上马，大喝一声：“上马！”

“呼……”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二人两骑由远而近渐渐的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众人的眼中，李昇那刀刻般的脸上泛现出了一丝笑容；两人翻身下马滚落在李昇面前，跪倒行礼，“唰！”身后八百战士的目光齐齐聚集到传令兵的身上，屏住自身呼吸，等待着从传令兵口中传出的消息，全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都静了下来，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那么的清晰。

书房的门被人一把重重推开，侍卫已经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摇曳的烛光下，陈震和几个门下小吏吃惊地看到了一张不似人形地脸，管家满头大汗，衣衫不整，那对浑浊的眸子里正流露出无尽的恐惧，仿佛世界的末日已经来临。

“噗……呲！”

“看起来像是我们沧州兵哪，可能是节帅大人派来的援军吧，所以连夜派人先行报信吧。”（节帅是对节度使的称谓）

“咴律律……驾！”

景州城守府后院，书房里的灯仍亮着，刺史孙鹤此刻正与门下别驾、长史、司马等秉烛夜读。孙鹤是沧州老臣了，自刘守光囚父杀兄之时就为沧州刺史，刘守文身死，他也为刘守光所俘，最后是各路将军求情才侥幸保得性命，被张万进调来做景州刺史；“大人。不好了，贼寇杀进城了。”书房外已经响起了侍卫慌乱的叫喊声：寂静的后半夜，侍卫地声音显得尖锐而又凄厉，再加上所传递的消息委实过于骇人，门下几个小吏早已惊得像兔子般跳了起来。

那城下之恶汉正是药元福，随着“吱……啊！”地声音传来，城门的吊索缓缓的放下，城门缓缓的打开，药元福那满脸横肉的脸上显现出一丝狰狞的笑容，看来诈城之策是成功了，史弘肇等四千兵马早已隐伏在身后二里处的草丛中，只待他的一声怒吼。

“大……大人，李昇贼军真……真的已经进城了！”

身后两百骑如狂风般朝城hｔｔｐs://ｍ.ｈｅtｕsｈu•cｏm.cｏｍ门席卷而去。而城门的守军仿佛也听到了张栋礼地喊叫声，顿时大乱。慌忙间就欲关闭城门，只觉一阵尖锐的狂风吹过，脖子间一抹寒芒掠过，一丝微弱的痛楚传遍全身，空气中顿时飘散着一丝血的味道。

传令兵重重吞了口吐沫，平息了慌乱地喘息道：“禀报将军，景州城已完全在我掌握之中。”

张万进铁青的脸色此刻变得幽暗起来，从这些士卒眼中地他看到了惧怕感。可以看出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想到景州已失，不由的倒抽了口凉气，李昇得杨师厚的支持之下，沧州恐怕是受不住了，“自己该如何是好，难道真要将这几年辛辛苦苦的基业就这样拱手让给别人？唉。想当初真不该反复降叛啊，但不叛又能如何。在夹缝中生存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孙鹤再次顿足长叹一声，掩面急走。几名门下小吏随侍左右。在长史和数十名侍卫的护卫下，行色匆匆奔赴西门而来。眼见就要赶到西门，只见城门内火把通明，迎面遇上了一队人马，却是自己人，正火急火燎地对冲过来，城门外。幽暗地夜色下，吊桥正嘎吱嘎吱地升将起来。再远处，似乎还有隐隐的火光，浩然一片。

一伙人又弃了西门，乱哄哄地直奔北门而来，而这时候，史弘肇已率大军从东门蜂拥而入，一进城就兵分两路，一路在史弘肇的带领下直插南门，另一路由景延广的带领下，直奔北门而来，而药元福则早已两百精骑将西门夺了去。

两人脸上顿时露出恍然之色。

孙鹤也是大吃一惊，差点从椅上一头栽下来，待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这里是高墙深沟之内的景州城，可不是无险可守的荒效野外，就算是有上万贼寇来攻。急切间也难攻下！再说了。哪儿来的贼寇，德州李昇就算来此也不过数千兵马如何能够轻易攻进城来。心神即定，怒道：“你睡傻了啊，胡说八道什么，哪儿来的贼军。”

正不知所措时，景州长史（掌兵马，亦助刺史掌兵）忽然带着十几名官军冲了进来。毕竟是武官出身，长史的神情还算镇定，不过衣衫不整，披和-图-书头散发，身上地甲胄也只披挂了一半，他身后地十几名军官更是不堪，有两个更是光着脚丫子，看样子是从睡梦中硬被人叫醒，黑暗中来不及穿鞋就跑来这儿了。

“唉！”

“将军！”

李昇神秘一笑，道：“我们去接收沧州。”

药元福顿时一惊。想到要被此人坏了夺城计划心中不由一怒，猛地回头将手中大刀挥斩而下，“噗！”瞬间将身旁张栋礼劈成两截，手臂一挥，大喝道：“冲，给我冲开，占据城门！”

“吱……啊！”

就这么片刻功夫，城守府外突然闹腾起来，哭爹喊娘的声音逐渐响成了一片，更兼有冲天的火光从东边燃起，映亮了书房的窗户，熊熊的火光透过窗户，映在孙鹤和几名门下小吏苍白的脸上，所有人都惊得傻了。

沧州 帅守府 夜

“带我去看看！”片刻之后校尉带着张万进带数人来到城楼之下，此刻侥幸逃回沧州的这五百乱兵正横七竖八的散乱在城楼之下，借着夜色放眼望去一片刀兵俱无、衣衫凌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惨不忍睹，张万进的脸愈发变得铁青；“起来！”身旁侍卫见张万进脸色不对，上前一个个将横卧在地上的士卒踢了起来，半晌过后张万进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一指最前面一个士卒道：“你，把适才的情形详细给我说一遍。”

“喔……哦！”

“是，将军！”那士卒抖索索上前一步，将遇到李昇骑兵的前后的情况仔细描述了一遍，期间特别将李昇是如何厉害残暴的，又将李昇已经夺了景州城即将汇合刘守奇大军兵临沧州的消息强调了一番。

“哒哒哒……哒哒哒……”

……

一见了孙鹤，县尉就厉声道：“大人，贼军诈城，东门已失，事不可为，情势已危，速随下官弃城突围吧。”

有守门的军士叫道：“回大人，西门已经被贼军占据，出去不得了。”

城门在一声长长而又难听的响声中缓缓开启了一条缝，药元福手臂高举，“噌！”身后獠牙营士兵齐齐拔出长刀，高举过顶，月光反射的寒芒让大地都为之冻结，望着城门开得越来越大，身旁地张栋礼心中之火燎上脑门和*图*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地情绪，大喊：“快关门，是贼军诈城！”

孙鹤闻言连声道：“好，那就奔南门去吧。”

“怎么会这么晚才到？会不会有问题？”

“快快开门！”

孙鹤惊疑不定，阴着脸问道：“胡说八道，哪来的贼寇？又如何进得了城？”

……

“你胆大？老子昨天才刚娶了媳妇。可不想第二天就让她守寡。”

景州城东门。守夜的两名士卒正昏昏欲睡时，忽然被一阵隐隐的吵杂声惊醒，攀到女墙上往外一看，只见东边开来了一队骑兵，火把齐明，约模有二百余人。待走地近了，才看清那队人马竟像是自己人。

凌晨，李昇迎风屹立高处，眼眺远方景州城方向，初升地阳光笼罩在他那高大的身躯之上，全身泛起一阵光晕，一旁的小乙静静的望着他，不由的痴了……

长史道：“如何有假，下官还曾与一名贼军军官交过手，那军官端地厉害，下官不是对手，大人，快弃城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嗯！”张万进蓦然惊醒，恍然间如苍老了几十岁，挥了挥手拖着沉重地步伐朝帅守府走去，侍卫忙紧跟随去……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好！？”

“夺城？”

身后传来震天般的欢呼声，此刻大家都沉寂在胜利的喜悦当中，如果说占据德州给了他们一个落脚之处，而夺得景州他们就有了一个像样的家了；感受到士兵们的喜悦李昇脸上那抹小小的微笑渐渐地绽放开来，不由开怀大笑，有了景州，才有了立足的资本，再也不用像条狗一样为食物而到处去寄人篱下，给人看门了。

两人正吵嘴时，那伙骑兵已经开到了城门下。当先一尊铁塔似的大汉，长的凶神恶煞，手持一柄长柄陌刀，袒胸露腹，伸手指着城楼上高声大喊道：“城上的人听着，节帅大人命张栋礼都尉率大军前来援助守城，大队人马稍后就到了，我家都尉先行前来，快快开门！”

还是武官出身的长史沉声道：“大人别慌，东门虽失，西门亦为贼军所夺，南门和北门未必也被贼军夺去，不如弃了西门。投奔南门而去？”

“回来了不足五百人，此刻都在城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