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狂澜乍现
第十二章 暗流（四）
迎面而来的二柱子仿佛突然回过神来，猛摇了摇那硕大的脑袋，擦了擦眼睛，愣神半晌后，失神般的狂奔上来，趴在李昇脚下嗷嗷大哭起来，七尺高的汉子像个孩子似的哭得稀里哗啦；李昇亦为之动情，火气渐渐的减退不少，一把踢开脚下的二柱子佯怒骂道：“起来，动不动就哭得像个娘们。”
底下顿时响起了错落不一地响答声，李昇暗自心灰，果然和意想中的相同，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习惯了矫枉安逸的这些老部下们已经失去了原来的那种血气和锐气，入鞘已久的这柄利刃早已锈迹斑斑；李昇来回的度了几步，一眼扫向这支已几近腐朽的军队，暗自思量到底该如何妥善处置，解散是万万不可，不说他自己舍不得，就算解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弄不好就会引起兵变，毕竟有那么多的前车之鉴；重新锤炼？李昇暗自摇了摇头，可能受到阻力更大；二柱挤到众人之前，振声道：“我二柱子的命是将军救的，没有将军我二柱绝不能活到今天，不论要我做什么，我二柱都没二话。”旋即转身朝下面恶狠狠喊道：“谁要敢不听将军的话，我定要了他的脑袋！”
“你……我懒得跟你说，自跟随将军，我们每个人身上的伤没有十处也有八处了，如今安定下来，就要将我等抛弃，那我们跟奴ｗｗｗ.hｅtushｕ•ｃｏm.ｃom隶有何分别，这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么？大家说对不对啊！”
李昇心里一暖，颇为感动，这些年同生共死的情谊还在，放低了声量道：“别哭了，跟个娘们似的，当初我怎么教你地。是个爷们流血不流泪，起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李昇的心一阵纠痛，如此精锐的一支步军竟然被拆得支离破碎，百战之兵啊，百战之兵啊，李昇仰天长叹，稍微的一丝放松以至于两年的努力几乎付诸东流。
“是谁敢在我军营门前撒野？”
“放心吧，将军。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二柱决不含糊。”转头看了看身后畏畏缩缩的一众“小兵痞”大声喝道：“你们几个，快过来拜见将军爷爷！”
一阵悉索之声之后，人群开始分流，其中二柱等一批数百坚实的老兵迅速的集中到李昇的右手边，中间有少数人在四处张望，等待观望着他人的行动，在一阵犹豫之后，有几个人开始朝左手边走去，渐渐的有近百人涌向左边而去，而中间还是有千余人仍然摇摆不定，其中最中央的一小团人引起了李昇的注意，果不其然，中间一个长相凶恶之人喊道：“将军，你这不公平，我们随你出生入死，如今是否是飞鸟尽、良弓藏，我们不服！”
“是是是。”
“你，蒋夏东……”
“我……我不知道，只知军中突然一夜之间仿佛都知道了。”望着有如怒狮一般地李昇不由一阵心悸，很久没有看到这“熟悉”的一幕了；“走，随我入大营。把所有的老弟兄给我召集起来，我要训话。”
二柱子擦了把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李昇重重的拍了拍二柱子的肩膀道：“你小子现在可肥了不少，还能拿得动刀吗？”
“好，要是到了战场上你有丝毫退怯。小心我把你剁了做军粮。”
顿时一片嘈杂之声，李昇咬了咬牙，面部肌肉随之隆起，如今看来是要采取点雷霆手段了，“呔！”
“将军，你这么久没出现，他们都说你被人害了，我们这些老兄弟都以为你真的……”
“对，对，绝对不皱眉。”
“呃……嗯！”
一股怒火冲天而起。双眼为之赤红，猛盯住二柱道：“是谁，是谁散播的谣言？”
李昇脸上露出许久不见的那种只有在战场之上才有的表情，一抬手，顿时一片沉寂，此刻他暗下决心将军队彻底整治，https://m.hetushu.com.com当断不断反遭其乱，朗声道：“这里都是曾经出生入死的弟兄，我曾经答应过你们，每个人都有吃不完的粮食、花不完的钱、睡不完的女人；现在我就履行这个诺言，如果现在不再想过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的站到左边来，我会给你们足够多的地，分给你们每人十个女人，还有许多财物让你们终老此生；”
李昇一个个的报着众人的名字和功绩，声音中满是沧桑，“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这些我是不会忘记的，然……”话锋一转，李昇蓦然喝道：“你们以此想要来贪夺其他兄弟的功绩么？你们要将其他弟兄的将来与你们一同埋葬在这腐朽当中么？”李昇慷慨激昂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校场，浓情血水充斥于整个校场的空气当中，风渐渐的变得柔和起来……
一挥之下众小卒四散离去，奔向四方叫嚷着，一时间大营之内鸡飞狗跳，李昇大步朝校场走去，眼前的情景让他脸色铁青。所谓败家容易立业难。眼睁睁的看着这只亲手带起来的精兵就这样腐蚀掉，心中地的疼痛是一般人所感受不到的；片刻之中。军营如沸水般喧闹了一阵后渐渐的趋于平静，人流缓缓的集中到校场而来，此时李昇傲然屹立于高台之上，炯炯目光凝视着远方，其中一些人心中满是复杂，但更多人心中激动无比，在他们的眼中将和-图-书军还是如此地英武不凡，曾经无敌上将又回到了他们的身边；“将军，将军。”
顿时校场的目光集中到了李昇的身上，李昇眼中精光一扫，猛然指着中间殷洪喝道：“你，殷洪，那狭道之战身负大小十五刀；”转手又指着另外一人道：“你，高立，邢州之战差点丧命，致命之伤为后背三寸处。”
“好，那我如果要你们放下如今都头的身份而重新来做一名小卒，你们愿意吗？”
其中一个老强弓营的战士平息胸中哽咽道：“认，此生我们地性命都是将军地，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就是要我们死也绝不皱下眉头。”
身后众人闻之顿时为之一震，齐齐挺了挺胸脯迎接这即来的“不测”；随之远处一众矫狂的“兵痞”渐渐临近，众人的面容渐渐的清晰起来，李昇胸中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领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昇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二柱子，眼中火星直冒，大喝道：“二柱子！”
李昇脸色铁青，二柱猛然喝道：“殷二愣子，你什么东西，敢如此跟将军说话，我倒记起来了，谣言散播就是从你那营出来的。”
一众数十个愣头兵忙涌了上来跪成一团，其中有几个甚至还匍匐在地上，李昇顿时被这番情景给气乐了，摇了摇头对二柱道：“这就是你带出来兵？”
众人齐声嚷道。
“瞧您说的，绝对和以前一样。”
“ｗww•ｈｅtｕsｈu•ｃｏｍ.cｏｍ景都史、史都史各自带走一部分。剩下地都分到各营为都头、副都头或队正，我……”二柱子垂下头仿佛显得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当了个副都头，嘿嘿。”
一个蛮横异常的声音传来，让人听得很不舒服，李昇忍住一股火气，冷冷的盯着人群出现的方向；“将军，要不要将兄弟们都调来！”马六顿时担心道；李昇冷面一寒，冷哼道：“连区区小卒也镇不住的话我也不用再混下去了。”
“是，将军。”二柱子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更随李昇横扫沙场的时刻，转身向趴在跟前的一众“小兵痞”踢去，喝道：“快去给我通报各位都头，就说咱们将军回来了。”
“愿意！”“呃……”
“当初的我们地这些老弟兄呢，陷阵营的老弟兄呢？”
故意停顿一下之后，一扫底下惶惶不安的众人，其中举步不定之人不在少数，空气中飘来一丝淡淡的烟火之气，李昇继续道：“如果愿意跟着我做个小卒继续征战沙场的，站到我右边来，今后伴随你们的只有铁血和荣誉！”
一众老兵围拢了过来，许多人眼中甚至渗出了泪花，但整个校场却变得安静异常，只有风在耳边呼呼的刮着；李昇一扫台下一众老兵，目光锐利如刀，深吸一口气，铿锵道：“你们还认我这个将军么？”
“对，我们的命都是将军给的，谁要敢不听将军的话，我们绝不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