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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武又沉默一阵，说道：

“你就没有觉着，铜山县城市井之中，少了些什么？”

逛过县城，二人出了县城，又摸黑进山。

“加入神捕堂？神捕堂在民间百姓中确实口碑极好，可在江湖武林中，就毁誉参半了。至于官场上……嘿，那叫一个神憎鬼厌！据说连皇帝都不待见他们。

“这边山里没有牛马车道，胡家应该是用船把矿运出去的。找到河，就能找到胡家矿场。”

“就算胡员外看你的面子，给他开的工钱特别高，可‘赚了大钱’又从何说起？能还清借贷、置办年货，甚至还准备攒钱修大宅……”

“那好，就请申兄陪我去坪坡乡走一趟。”沈浪站起身来，看向周掌门：“周掌门，借你大弟子协助我调查案情，没问题吧？”

可琉璃尊者推算的结论，却是他们最后出现的地点，乃在是铜山县。

沈浪呵呵一笑，没再废话，直入主题：

申武不服：“他一个普通人，如何敢在我们面前撒谎？就算撒谎，也绝计瞒不过我！”

“当然没问题。能协助沈捕头查案，是申武的福报啊。”

这一幕，以沈浪的柔软心肠，根本就看不下去，转身出了院子。

是因为他是十三岁时，就敢爬铁索过百丈深峡的傻大胆？

他身上的剑符正在震动发热，算算时间，这时候用万法真人的剑符联络他的，应该正是慕清雪。

“案情机密，不便明说。”

申武沉默不语，心里却已将沈浪的推测信了七八成。

申武也随他一起看向空中，就见夜空之中，倏地划过一道金色流星。

有着这层关系，申武手书一封，介绍程新、官玥去胡家矿山做事，胡员外自是爽快安排。

申武依言坐下。

很快，二人就找到了一条三丈多宽，深约七尺的小河，沿小河上溯一阵，果然找到了一座堆放着大量矿石的码头。

沈浪如今也跟个老捕头一样，开始习惯性的怀疑一切，只因申武面对他时太过平静，心里便有了些许怀疑，当然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微微一笑，说道：

所以，程、官二人是回家过完年，大年初一、初二时，就迫不及待返回了铜山县？

难怪江湖上虽有许多人说神捕堂都是疯子狂人、无情煞星，但一样也有不少人称赞神捕堂英雄好汉，民间的口碑更是一边倒地赞誉。

沈浪轻声说着，刚要举步进去，忽然停下脚步。

“没有。那位沈兄不是我们追风派的人，是我在江湖上结识的朋友，跟程师弟倒是不认识……他性子有些冷，或是受不了你们的热情，哈哈，其实我都有些招架不住……对了，程新是和官玥一起回来的么？”

周掌门听说我来拜访，也是赶紧带着八个长老出门迎接，跟被大领导突击视察似的。

“我今日前来，是有件案子要请贵派协助调查。申兄，程新、官玥二人，你都熟悉吧？”

“咱们呀，也别惦记跟神捕堂搭上关系了。‘群英之首’燕天鹰在时，神捕堂自然能威风八面，可燕天鹰将来飞升了怎么办？

“沈捕头，我觉得胡家有问题。”

沈浪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申武，语气平淡：

“使不得！我与程师弟是平辈，叔父叔母你们是我长辈，我怎敢受此大礼？”

其实来程家这一趟，已经问出了沈浪想知道的消息。

这分明是急公好义的侠士！

申武与程家人告别时，脸上还挂着笑，可一脱离程家众人视线，来到沈浪身边，他脸上的笑容便无影无踪，阴着脸沉声道：

探手之时，黄金手甲化为溶液，飞快缩回腕甲部位，现出细腻如玉、白皙似雪的指掌肌肤，轻轻握住了沈浪的手。

“接下来去官家么？”

又过一阵，后方又传来程父、程母和程家弟弟妹妹的挽留声：

“债主巴不得程家多多借债，多滚利息，又岂会杀鸡取卵，急不可耐拉程新的弟弟妹妹们去抵债？赚不到多少钱不说，还会得罪一个追风派的弟子，何苦来哉？

“干净、整洁，街面上清冷了些，不过也正常，今天才大年初七，府城街面上，人都比平时少好几成，更何况小小县城？”

“总之申武他既不是疯子狂人，也做不了神捕堂众人那样的英雄好汉。偶尔路见不平，伸手做点好事，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最近在江湖上凶名渐起的“冷血人屠”出京调查程新、官玥遇害案，申武觉着，这件案子恐怕很不简单。

胡员外也是个豁达性子，并未因此恼羞成怒，仍将申武视作大恩人。

官府嫌那些矿山开采成本太高，便将之包给了铜山县的大户们。

沈浪淡淡道：

以申武四品入门级的武道修为，凝神感知之下，普通人心跳、脉搏的细微变化，不可能瞒得过他。

申武坦然道：

申武也不知他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拿出来的，也不敢多问，接过葫芦、烙饼，道了声谢，就大口吃喝起来。

外事长老叹道：

可申武也同样有嫌疑。

申武连忙问道：“沈捕头，可是有什么不对hetushu.com.com？”

沈浪呵地一笑，轻轻一拍申武肩膀：

申武双手握拳，两眼发红，咬牙切齿一阵，终是颓然一叹，黯然道：

“少了些什么？”申武皱眉沉吟一阵，忽然灵光一闪：“对了！县城街面上，几乎没有乞丐流民！”

有沈浪这等急公好义的捕头，神捕堂究竟是什么成色，申武差不多也心中有数了。

若铜山县年节风俗与府城一样，那么程新、官玥遇害时，理应正在各自家中过年。

沈浪跟着申武来到院子外边时，一个皮肤微黑、身子瘦小，穿着一件簇新的大号红棉袄，扎着红头绳的小姑娘，正在院子里喂鸡。

申武一惊，低喝一声：“有殒石！”

途中，申武开口问道：

“至于为何惊动了神捕堂，只能说，恰逢其会。”

铜山县自古就有很多铜矿，采到当今也没有采完。

申武也笑得十分勉强，声音都有些发虚，强撑着与什么都不知道的程母说话。

申武讷讷道：

“师弟师妹遇害，在下心中悲愤，冒昧打探机密，还望沈捕头海涵。”

沈浪对周掌门一拱手：

“你是个不错的大师兄。但有些事情，这么解释是不行的。

但申武当时武功已经是五品大成，正一心冲击四品，下山游历也是为冲击四品做积累。因此婉拒了胡员外的美意。

不愧是黑市悬赏身价高达二十万银元的“冷血人屠”！

程新、官玥对这份工作非常满意，去年九月，就去铜山县做事了。

先前何威、冯卫听清楚我的名号之后，可是直接吓到跪下了。

在山林里施展轻功，摸黑穿行了小半个时辰，二人已深入深山老林之中。

“在下身为掌门大弟子，扶助师弟师妹，是我份内之事。”

这是冷血之人吗？

“也许是因为年节上工，全凭自愿？他俩没去上工，胡员外以为他们过年要陪家人，不想赚那三倍薪水？而现在又还没到正常开工的日子，胡员外以为他们还在家里过年？”

“当然。程师弟、官师妹六年前上山学艺，当年是我负责接待新入门的师弟师妹们，就此与他们相识。之后在山门中，也常有往来。”

“不，我只是列出各种可能。”

但从何威、冯卫、周掌门等人的反应看来，哥们儿这名声，恐怕并不如何仁善……

这种情况，也就只在开国前二十年较少一些。

但沈浪并不会就此武断地认定申武有问题，他同样也要列出种种可能，来排除申武的嫌疑。

“你介绍他们到铜山县，做的什么差事？”

听到这里，沈浪不禁又举步走远了些。

申武道：

沈浪摇摇头：“有人要来找我，我们先退回码头那边。”

“觉着铜山县城如何？”

沈浪手抚下巴，若有所思。

吃饱喝足，又打坐调息一阵，忽然，沈浪抬起头来，看向空中。

“抱歉，沈捕头，申某失态了。”

“无事。申兄手足情深，沈某怎会怪罪？”

“如此，多谢周掌门盛情招待。沈某公务繁忙，就不叨扰了，告辞。”

申武被这一幕深深震撼，两眼大瞪、嘴巴大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反正申武与沈浪大半天接触下来，他是不信关于沈浪“冷血”的传闻的。

这时，申武忽然指着一座山头说道：

“不。我们先不去找胡员外。”

而申武听说又来了一个比沈捕头还要高的高人，肃然起敬之余，也愈发觉得程新、官玥之死不简单，难怪沈浪说他掺合不起，追风派也掺合不起。

“一码归一码。”

周掌门呵呵一笑：

从官家告辞离开时，申武脸色更加阴沉，眼神也愈发抑郁。

一个冷血之人，怎么可能为了两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从京城赶到武阳府，去了晓月山连顿饭都不吃，就又赶着去乡下调查？

那金甲金翼，面上亦覆着黄金面甲，除了一双清澈明眸，看不到真面目的女子，一双翼展丈许的黄金羽翼蓦地大张，似黄金铸就，又似光芒凝聚的华丽翎羽在风中轻轻颤动着，洒下点点淡金荧光，缓缓止住疾速下坠的身形。

申武道：

还时不时有盗匪悍贼流窜山中。

沈浪点点头，又问：

然而正常情况下，这是不可能的。

还是一位浑身披挂着黄金战甲，背后舒展着一对黄金羽翼，宛若天神一般女子！

申武奇道：

心中暗自钦佩着这位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少年名捕，申武低声说道：

说罢又对着众长老拱了拱手，大步流星往门外行去。

“不必。无需惊动他们，我们直接潜入进去。”

二人背影消失后，有长老小声道：

所以当申武将采花贼扭送铜山县衙，又护送胡家小姐回家后，胡员外对他分外热情，话里话外颇有几分嫁女的意思。

“沈捕头，我程师弟、官师妹究竟出了何事？”

“爹、娘、二哥、三哥、二姐，大师兄来啦！”

沈浪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沈浪道：“他若一口咬定没见过程新、官玥，你待如何和-图-书？”

申武只觉沈浪抬手一挥间，似乎放出了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即使以他眼力也没看清，只觉那似乎是一道半透明的影子。

“若不去找胡员外质问，我们去了铜山，又该从何查起？”

沈浪举目望去，果见那座山头，像是一副尖顶头盔，即使在夜色之中，形状也十分明显，一眼就能辨认。

他对于神捕堂捕头的到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掌门，申武这次协助沈捕头办案，若是能被沈捕头看中，加入神捕堂……”

我沈捕头威震江湖，何、冯二人被我名字吓跪，周掌门也热情得有些过头，申武这小子号称对我的威名“如雷贯耳”，却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半点异样都没有……

“纵然程新、官玥真如我推测的一般，做下了错事，也最多只是从犯。他们还年轻，参与时间又短，最多只有三个月。只要不曾滥杀无辜矿工，就没犯死罪，就有挽救的余地，就该给他们改过的机会。既如此，他们便不该无故枉死。”

申武神情一动：

“随我奔波到现在，大半天水米未进，申兄也是辛苦。先吃点喝点，填填肚子。”

“沈捕头的意思是……矿工不是自由身？”

“当不得沈捕头赞誉。沈捕头威震江湖，名扬四海，沈捕头当面，谁敢自夸高手？”

可这铜山县城就未免太奇怪了。

周掌门背着双手，淡淡道：

那少女身边原也有几个护卫，但都武功平平，被那采花贼轻松放倒。

也可能是初一返回铜山时就被掳走，关了几天，直到初四或是初五才拿去喂四翼魔枭。

“初一就出门？为何要这么早就走？”

说着，抬手一挥，转身原路返回。

“沈捕头法眼如炬，我确实……没想到会有这种可能。可程师弟、官师妹都是老实人，怎么会……”

申武恰好认识一家承包了矿山的胡姓大户，便介绍程新、官玥过去做事，主要负责维护矿区安全，驱逐异兽、妖兽，防范匪寇。

“他们在敝派名下镖局做事，虽然自己衣食无忧，也能攒些余钱，但想要让父母、弟妹们也过上好日子，不是三年五年能办到的。因此我便给他们介绍了份新差事。”

周掌门面上虽无甚表情，眼里却隐隐透出几分得意，颇有些弟子争气，老怀大慰之感。

申武连忙扶起，连声道：

从官家问出的消息，也与程家一样，官玥大年初一出门，与程新一起回铜山县开工。

听他此言，众长老纷纷颔首，面露赞许。

“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而已。也许事情并不像我说的那样，也许程新、官玥真就只是在矿山防备野兽凶兽、盗匪贼寇。具体情况，还是等到了矿山，亲眼一观才能确定。”

码头周围只有矿石，又没有船只，因此也无人把守，二人离开码头，沿一条凹形轨道前行一阵，来到一座山谷之前。

“哦？你怎么想的？”

沈浪又是一笑：

“前年救下胡家小姐，与胡员外喝酒谈天时，曾听他提过一嘴。不过只知大概位置。”

“沈捕头的意思是，胡员外并没有问题？”

沈浪也自取出一只酒葫芦，一叠夹肉烙饼，吃一张饼，喝一口酒。

“这是程新的幼妹程巧儿，我以前随程新来此拜访过两次，程家人都认得我，程新的弟弟妹妹们，也都随程新叫我一声大师兄。”

“可他俩初二没去上工，胡员外难道就不觉得奇怪么？”

哥们儿如今，难道已经名震江湖了？

申武有些惊诧地看了沈浪一眼，这还隔着十来丈远呢，人都在楼里，影子都看不到，沈捕头弄清他们的人数倒也罢了，居然还瞬间判断出了他们的武功修为？

满脸皱纹、皮肤黝黑、头发花白，瞧着像是个六十多岁小老头的程父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同样老态，但更会说话的程母则语带感激地说道：

听完申武这番讲述，沈浪又问：

“胡家矿山过年前几时休假？年后又是几时复工？”

“不必多说。”沈浪打断他话头，面容平静，语气平淡：“神捕堂插手的案子，你掺合不起，你们整个追风派，都掺合不起。”

沈浪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若胡员外与程、官二人之死有关，那他就跟豢养四翼魔枭的凶手有关，又怎可能只是个普通人？

像追风派这样的地方门派，死了两个普通弟子，案子最多能到府衙一级。

“程家叔父、叔母一辈子都没怎么见过钱，对他们来说……几百个铜子可能就是大钱，十块银元恐怕就是巨款……佃农借贷，就算是驴打滚，又能欠下多少钱？

“来的也是神捕堂的高人么？”

申武愕然：“为何？”

“新儿说，东家那边初二就要开工，须得早些过去做事。虽说过大年的上工有些不近人情，不过东家开的薪酬丰厚，年节这些天，每天的薪酬都是平日的三倍，新儿想多赚些钱，给家里修个大宅子……”

随后，她双脚离地三尺，悬浮空中，上身微微前倾，向着沈浪探出那和*图*书戴着黄金手甲的修长手掌。

“多亏了大师兄给新儿找了好门路，赚了大钱，我们家这才能还清借贷，过了个好年，给老二、老三他们都做了新棉衣，还吃上了猪肉饺子……

这种事情，连二十一世纪的地球都屡见不鲜，更何况这皇权时代的异世界？

还是说，他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沈浪淡淡道：

“申武拜见沈捕头。沈捕头威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知道。就在坪坡乡，离府城不到五十里。”

申武有四品入门级修为，又是专精轻功、腿法的追风派掌门大弟子，脚程极快，不消半个时辰，就带着沈浪来到了坪坡乡，找到了程新家。

周掌门也连忙起身，满脸堆笑：

又在山林之中前行一阵，申武忽然开口：

“敢下矿卖命的，就主动去矿山找活儿了。不敢下矿的，自有人逼他们下矿，最妙的是，不管是否主动自愿，只要到了矿上，都可以尽情压榨，工钱都不用付的，更别说过年过节了。谁叫他们是没根没底的乞儿、流民呢？”

申武脸色难看，沉默好一阵，方才涩声道：

申武做过流民乞儿，很清楚年节时，会有一大|波破产农民加入乞儿流民的行列。

他与大师姐自仙雾山返回京师，半途发现四翼魔枭受害者那晚，正是大年初六。而从程新、官玥的尸体状况看，他们死亡还没有超过两天，当是在初四或是初五遇害。

“这个……胡家矿山年节时如何休假我却不知。不过府城风俗，民间各作坊、工矿，年前一般都是二十五休假，过了大年初十才会上工。”

“程、官二人的尸体，并不在铜山县。”

“程师弟、官师妹遇害之事，胡员外并没有告诉我。”

完了同样是连口茶都没喝，就又徒步奔波一百多里，再赶来铜山县，进县城逛了一圈也没吃顿饭喝杯酒，直接就出了城摸黑进山？

隔着篱笆见到沈浪时，小姑娘眼中明显浮出一抹怯意，可看到申武，顿时开心起来，放下簸箕过来开门：

还是说，“冷血人屠”这个称谓，只是他仇家对他的抹黑？

听完这番介绍，沈浪又不动声色微一颔首，问道：

居然没见着什么乞儿流民？

申武问道：

“是啊。新儿跟玥儿一起回来，也是一起走的。官家那边，也是托大师兄的福，还清了债款，置办了年货，大的小的都穿上了新衣。他们两个孩子，一起上山学艺，艺成之后也一起出来做事……我们和官家老汉商量过了，今年年底，他们回家过年时，就把他们的事给办了……”

“先坐下休息一阵，还得等上小半个时辰。”

沈浪心中一动，问：

周掌门与众长老赶紧起身相送，不仅将他送出了山门大堂，还一路将他送到深峡索桥处，甚至还想送他下山，被沈浪再三劝阻，周掌门等人这才停在索桥前，目送沈浪与申武过桥离去。

“我将程新、官玥托付给胡员外，胡员外也应承过要照顾好他们，可既然初二就开工，程师弟、官师妹当是早就返回了铜山，他二人遇害，胡员外为何不知会我一声？”

“沈捕头说得对，是我不自量力了。”

“掌门说得没错，江湖上很多人都说，神捕堂的人，个个都是疯子狂人。但也有不少江湖人说，神捕堂的人，个个都是英雄好汉。至于他们究竟是什么人，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沈浪微笑道：

申武叹了口气，说道：

尤其还是被人拿去喂了魔物，还被沈浪给撞到了，那他就一定要管到底。

“程师弟、官师妹家里世代务农，自家却都没什么田地，要租佃大户田地，受大户盘剥。他二人又各有好几个弟弟妹妹，家中甚是贫苦。

一路随口闲聊几句，沈浪沉默下来，专心赶路。

而那少女，正是铜山县胡员外家的女儿。

沈浪悠然道：

申武点点头，抬手抹了把脸，振作精神，说道：

神捕堂的捕头出京，那基本都是出了大案要案，或是缉捕地方上搞不定的，某些穷凶极恶、极其凶残狡猾的凶犯悍匪。

“在下只是想为师弟师妹报仇，沈捕头何必如此不近人情？你也看到了，程家……”

沈浪出了篱笆院子，背对着程家院门，举目眺望远处群山，后方申武与程母说话的声音，不时传入他耳中。

申武听得满头冷汗，讷讷道：

“若程师弟、官师妹真的为虎作伥……沈捕头为何还要辛苦奔波，调查他二人身死一案？”

可是以程、官二人的家境，以及他们迫切扶助家庭，改善家境的意愿看来，过年期间，理应带着去年赚到的薪水回家，让家里过个好年才是。

“大师兄，那位师兄……为何出去了？可是我们怠慢了他？”

沈浪与申武施展轻功，很快就下了晓月山，又在申武领路下，往坪坡乡方向赶去。

他没有追问来者是谁，随沈浪回到码头边上，就见沈浪取出一枚闪烁着微微白光的剑形玉符，低头看了一阵，又和-图-书将玉符收起，到码头边上找了块石头坐下，笑着对他说道：

程母答道：

沈浪淡淡道：

沈浪手指轻点眉心，精神力扫描自那小堡楼及其附近一扫而过，淡淡道：

途中，沈浪问申武：

“他们是怎么死的？可是被人杀害？是谁杀了他们？”

当然，多年开采之下，容易开采的矿山已被发掘殆尽，剩下的矿山，多在深山老林之中，不仅多毒虫猛兽，偶尔还会出些对普通人颇具威胁的异兽乃至低品妖兽。

沈浪淡淡道：

……

沈浪却是微笑着，对着那金甲金翼的女子，抬起了右手。

不过采花贼正要将少女拖进小树林为所欲为时，恰给偶然路过的申武撞到，几招干倒采花贼，救下了那少女。

沈浪道：“先去胡家矿山看看。你可知道胡家矿山所在？”

“申兄是如何结识那位胡员外的？”

“你以为程家欠下驴打滚，就一定要卖儿卖女？错了。程家大儿在追风派练武，还是不用交学费，得了真传武功的弟子。有程新在，程家的债，迟早能还上。

说话时，程巧儿已过来打开了院门，热情地将申武、沈浪迎了进去，又跑到正屋前叫着：

申武沉默一阵，闷声道：

申武道：

“大师兄，你怎么来啦？”

程新家是个依着树林的农家小院，土胚墙、茅草顶、竹蔑扎成的篱笆，瞧着确实贫困。

“……”

说这话时，程母的声音听着有些惶恐不安。

申武一呆，眼中闪过一抹怒火：

“不是他们求你帮他们找门路，而是你主动帮他们介绍差事的？”

申武眼角微微抽搐一下，欲言又止。

很快，正屋门板打开，一大家子人迎了出来，都穿着崭新的棉袄，不过两个看着十三四岁、十二三岁的精瘦少年，以及一个十四五岁的瘦小女孩，身上的棉袄都大了一号。

又以一种近乎质问的语气问道：

“铜山县这种矿山较多的地方，街面上是见不到什么乞丐流民的。”

“也可能是他们刚刚回到铜山县，尚未进矿山报道，就已在中途失踪。胡员外并不知道他二人已回了铜山。”

几个小的连忙纳头就拜，申武赶紧一挥手，拂出一股无形气浪将他们托起，眼神复杂，强撑着笑脸说道：

“你是不是在想，程新、官玥去矿上做事，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只是负责驱逐野兽、凶兽、盗匪？还有镇压、看管矿工的任务？是在为虎作伥？而介绍他们去矿上做事的你，也间接地为虎作伥了一把？”

沈浪淡淡道：“若他真与程新、官玥之死有关，那他就不会是普通人了。”

“可那也是失踪！胡员外该知会我一声！”

“我正在查。”

申武老老实实答道：

沈浪也没说什么，出了坪坡乡，径往铜山县方向行去。

“到了铜山县，我亲自去质问胡员外。他有没有问题，一问便知！”

沈捕头你可是凶名赫赫的“冷血人屠”，传说犯到你手上的，能落个全尸都算是祖上积了大德，要不要这么菩萨心肠啊？

“若是没有大师兄恩德，我们家哪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大师兄是我家的大恩人，得给大师兄磕头才是！老二、老三、粒儿、巧儿，还不快给大师兄磕头？”

申武高大英武，气度不凡，武功高强，原本出身虽然不好，但既是武阳府第一大派追风派的掌门大弟子，将来能继承掌门衣钵，执掌门派，如今这身份也不算低了。

“程师弟和官师妹是在何处遇害的？为何会惊动神捕堂？”

“死了？”申武一震，失声道：“怎会如此？”

不要说用乞儿、流民做矿奴，就算是良家出身的外乡人，甚至没什么根底的本地人，碰上开黑窑的，都有可能被拐骗乃至强绑进去做矿奴。

“没了燕天鹰，就靠三大煞星……哦，现在是四大煞星了。就靠四大煞星，神捕堂可还能顶着满朝文武，乃至皇族勋贵的憎恶继续存在下去吗？我看悬！”

程母笑道：

被喂了一脸狗粮的申武，非常自觉地，默默转过了身去。

唔，应该是这样。

申武本就是胆大之人，见沈浪不动，情知这“殒石”恐怕跟他想象的不同，当下也不急着躲闪了，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很快，就见那从天而降的“流星”，居然化成了一道人形。

申武略一迟疑：

沈浪又取出一只葫芦，一叠夹肉烙饼扔给他：

“知道大概位置就好。偌大一座矿山，找起来不难。大年初二就开工……呵，矿工挣的可都是卖命钱，提着脑袋在矿井里辛苦整年，好不容易赚到钱，正是与家人团聚，休养放松，享受一年收获的时候，居然都心甘情愿放弃年假，早早开工？三倍日薪很多么？”

“大师兄别走，给我们讲讲武林故事吧。”

而过年时，大户人家的残羹剩饭也特别多，破衣烂祅也要清理。个别大户人家，甚至会专门蒸白面馒头分发给乞丐。

然后，那流星越来越大，竟朝着他与沈浪所在直坠下来。

申武默不作声地跟着，沉默m.hetushu.com.com好一阵，突然说道：

沈浪一边风驰电掣般赶路，一边淡淡说道：

“就楼里有人。一共五个人，都是武者，三个七品，两个六品。”

正待闪避，却见沈浪一动不动，唇角含笑，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流星。

谷口修着一座小堡楼，里面灯火通明，隐隐可闻喧哗人声，听起来像是有好几人正在猜拳喝酒。

“我记得，程母说过一句话，她说程新‘赚了大钱’。程新九月才到矿上做事吧？过年前回家，满打满算也才做了三个月而已。

“要制住那五人么？”

然后，就在申武目瞪口呆、满是震撼的注视下。

普通人撒谎，即使面不改色，心跳、脉搏也会有所变化。

沈浪心里嘀咕着，看一眼申武的表情、身姿，又心下暗忖：

“大师兄，这是我绣的手帕……”

申武沉声道：

申武道：“此事倒也颇有几分巧合……”

“既是不情之请，就不要说出口了。”

“大师兄，吃了晚饭再走吧！今天吃韭菜猪肉饺子，还有夹肉烙饼……”

前年申武下山游历，途经铜山县，遇到一个采花贼欲对一位少女图谋不轨。

“申兄可知程新、官玥家在何处？”

“程新、官玥去年七月艺成出师，先进追风派名下镖局做事，后来找到了更好的门路，便辞去镖局差使，去往铜山县做事。听说，铜山县的路子，是你介绍的？”

每到年节前后，都会有大批农民因为还不上债，被逼得卖儿卖女，乃至被收走宅地，沦落成乞丐、流民。

程、官二人死亡的日期，虽是初四或是初五，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在那两天失踪的。

“他们死了。”

“都不必如此客气……我，我只是正好路过坪坡乡，顺便来看看你们。程新呢？大过年的，他怎么不在家？”

又或者……

沈浪仍然不动声色，淡淡道：

也就是说，过年休假期间，程新、官玥并没有回家，仍然滞留在铜山县？

“不必沮丧，协助我调查案情，寻找线索，也是在为程新、官玥报仇。”

“申武，这位是神捕堂沈浪沈捕头。还不快给沈捕头见礼。”

嫌疑太大了！

听了沈浪这番话，申武不禁有些奇怪：

工作虽然辛苦了点，也有几分危险，但收入比在镖局做事高了好多倍。

沈浪语气平静，毫无波澜：

“再说‘大宅子’，你觉着，程新想修的，是普通的土胚墙大宅，还是几进几出，青砖绿瓦，石狮镇门的深宅大院？”

黄昏时分，两人赶到铜山县城，先在县城里转了一圈。

“真要欠的钱多，程新的弟弟妹妹，早被卖掉几个了。置办的年货……也就只是些棉袄、猪肉而已……再说大宅子，农家修大宅，也用不了多少钱……”

听得周掌门此言，那高大英武的掌门大弟子申武微微一怔，对着沈浪拱手一揖：

地方上的普通凶杀案，一般也不会劳动神捕堂出马。

听他讲述，他结识胡员外的经历，可不是普通的巧合，而是巧到就跟话本故事似的。

因此在城里面，大户人家居住的街巷附近，往往会有不少乞儿流民聚集，等待机会。

威名如雷贯耳？

申武一时语塞，沉默一阵，闷声道：

“我，我不知道……”

他也不敢问沈浪究竟放出了什么，只赶紧跟上，轻声道：

“新儿去年二十八才到家，帮着还了债，置办了年货，扎了篱笆，补了屋顶，大年初一就出门啦。”

“对，比我更高的高人。”

“无妨，同门手足遇害，申兄为之愤怒失态，实乃人之常情。”

说到这里，她脸上浮出一抹骄傲的笑意，可眼睛又有些发红，眼角微隐隐有着泪光，显然是既为大儿的懂事能干骄傲，又心疼大儿的辛苦。

“若铜山县那边也是初十才复工的话，程、官二人遇害时，本该正在年节休假中。今日也只初七，还没到复工的日子，胡家或许并不知道程、官二人已经遇害失踪。”

但为确保消息无误，沈浪还是随申武去了一趟官家，又见了一番他不忍见的情景。

大楚开国二十年后，这样的情况就越来越多，到当下已经是屡见不鲜了。

沈浪淡淡道：

胡员外有没有嫌疑？

沉吟一阵，沈浪看着申武说道：

“进了神捕堂，升官发财就别想了。倒是血雨腥风、冷刀暗箭常伴身边。总之，能在神捕堂做下去的，那都不是正常人。”

程新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老农，迎出来就要给申武磕头。

“是介绍他们到铜山县胡员外家的矿山做事……”

沈浪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沈浪淡淡道：“也许。”

只是那些自身不正，心中有鬼，畏惧神捕堂的人，在造谣诬蔑？

“……”

“不必多礼。申兄不愧是追风派掌门大弟子，果然有一番渊亭岳峙的高手气度。”

申武给沈浪介绍道：

“沈捕头，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铁盔山！胡家矿山，就在这附近。”

神捕堂人手极其有限，因此普通凶杀案，基本只就近办京城的案子。

沈浪道：

申武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