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一条路（下）
这大概就是一种自小养成的固执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因素在作用，他虽然没把自己当圣人，但是却看不得他人因自己而死。
王坚不管那么多，提起脚就往里头走，但是被一个警察叔叔给拦在了外头：“对不起，暂时不允许进入。”
“如果今天你活下来。”张少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怀表：“把这个给我女儿好不好，她六岁了，很漂亮很可爱。”
因为所有的出入口都被控制，所以楼里静悄悄的，偶尔一两声诡异的响动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他是证人。”王坚把黄阅往前一推：“他知道是谁。”
而王坚看到这一幕，蹲下身子对黄阅说：“回去，把这的事告诉给金慧明。”
王坚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今天这事跟自己绝对有关系，但是至于为什么有关系的话，他却不知道。所以为了搞清楚自己的疑惑，他必须跟这个并不太熟悉的张少峰正面接触一下。
“大概是吧。”张少峰点点头：“其实我不太想多杀人，但谁让我是坏人呢。”
王坚笑了笑：“你对自己够狠的。”
不过看到死死抱着王坚胳膊的黄阅之后，他居然会心一笑……王坚脑门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可却无话可说，毕竟谁也不会把黄阅当成男孩子吧，而且……就算认为他是男孩子，那这会心一笑只会更邪恶更诡异。
“我跟你没交集吧？”王坚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张少峰对面：“为什么会突然用这种方式找我https://www.hetushu.com.com？”
这个时间才刚刚到上班时间，所以行政楼里的人不会很多，但是却也不乏那种蛋疼早早过来吹空调的病态加班狂魔，所以王坚在听到枪声之后，也没细想，直接就冲到了里头。
王坚和张少峰都没有再说话，只是互相对视着，双方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互相的情绪波动，张少峰比较木然，而王坚则显出的是一种平静。
“是嘛，这就对了，有犹豫才有血有肉。”张少峰呵呵一笑：“一个人总归是要有那么点弱点的嘛，我们来聊聊天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哀，我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王坚一愣，然后扭头看着张校他们身上的大炮仗，接着瞬间明了，长出一口气之后，扔给张少峰一根烟：“真好。”
“是不是觉得很无奈。”张少峰拿起王坚给他的烟，点上抽了一口：“其实我很不屑阴人的，可实在是没办法，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多多包涵。”
黄阅低声嗯了一声，然后把脸埋在王坚的胳膊上，这个动作……如果让程辉或者赵峰那张油腻腻的半大小子脸来干的话，王坚绝对一掌飞过去了，可黄阅这么一干……王坚居然毫无违和感，至少在心理上接受了他是个妹子。
“别怕。”王坚拍着黄阅的脑袋：“老师在呢。”
“你来了。”张少峰手里拿着把手枪，双脚架在一张桌子上，面带微笑：“我在等你。”
警察叔叔皱着眉头看和-图-书着黄阅：“小姑娘，不要怕，你知道是谁的话，能不能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王坚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笑，拍了拍背后蹭在墙上的灰，双手插兜地走在正当中，慢慢地移到了最里头那间会议室门口，然后轻轻地推开了门。
“是啊，对自己都狠不下来，那怎么去对人狠？你不就是因为善良和道德底线而被我牵制住了么？”张少峰叹了口气：“其实我对你没有一丁点恶感，甚至很有好感。所以，今天我们真的能死在一起的话，那如果有下辈子，我会竭尽全力地还你的债。”
王坚抬头看了一眼张少峰：“你有女儿，怎么还会做这样的事？”
“可是我不想死。”
可信归信了，却弄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他甚至来不及细想，就在黄阅的带领下，坐着二十四小时为他待命的豪华轿车直奔向了学校，要知道……往常他可都是躲着这辆车走的，今天主动这么往上一钻，还把正在吃包子的特工司机给吓了一跳。
“老师也不行，这里刚刚发生恶行刑事案件，而嫌疑人还没找到，我们需要逐一排查。”
刚才那声枪响大概是在六楼，这个楼层是人最多的一个楼层，张校的办公室以及许主任的办公室都是在这一层，而他们两个人可都是来得很早的。
在车上的黄阅紧紧抱着王坚的腰，全身都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眼神表情里尽是恐惧和惊恐，眼睛瞪得老大，但见泪痕湿……
这和图书种无奈感在一瞬间弥漫了他的全身，曾经他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弱点的铁金刚，可事实上证明，他现在已经不再固若金汤，很多事情都对他产生了羁绊和牵挂。
“是啊，是挺蠢。但是我没想过走出去，其实大概什么意思你也懂的。”张少峰缓缓解开自己的外套，露出绑在自己身上的炸弹，并笑着对王坚说：“嗯，加藤将军的命令，我想……我也应该算是一个好员工了。”
说完，他指着自己胸口：“你可以杀了我，但是当我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他们都会爆，或者相隔十米又或者四个小时以后再或者我捏下控制器的按钮，你有两条路可以选哦。”
王坚低头看了一眼黄阅，然后仰起头对警察叔叔说：“我是这里的老师。”
“是啊，你可以转身离开的，我不拦你。然后在十分钟之后，你会看到一场绚丽的烟火。”张少峰呵呵一笑：“当我第一天接触你的时候，我就思考过应该怎么去对付你这种人，现在……我可能想到了。我打不过你，也没你的势力大，但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弱点呢，你说对吧。”
王坚倒是被他说笑了，点着烟深呼了一口：“你不觉得你现在干的事，挺蠢么？”
当然，从这大炮仗上的闹钟和乱七八糟的线来看，这个炮仗如果爆了的话，肯定会很精彩。
一口气上了六楼之后，王坚开始贴着墙根慢慢移动，可还没移动两步，突然一个声音从空挡的走廊最深处传来：“过来吧。和图书”
王坚脸上虽然撇撇嘴不屑状，可背后却是一后背冷汗，他真的是没想到这帮家伙居然能把自己的德行给琢磨得这么透。这想也不用想了，两条路么……无非就是他转身走开，然后看着张校这一群人灰飞烟灭，再或者代替张校他们，然后身上被放满炸弹，接着就是big bang。
“当然，我现在也同时在为天堂会工作。”张少峰捏着下巴，仰起脖子看着天花板：“嗯……就是这样。”
杀人？王坚一时间没有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可黄阅可不是个会开玩笑做恶作剧的人，他性情温良，虽是男儿身却藏着一个娇憨少女的心。要是比如李诺刘雪竹这样来闹一下子的话，王坚可能还觉得有些怀疑，可黄阅这么梨花带雨地一折腾，王坚立刻就信了。
到了学校之后，王坚发现学校大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警车，而出入口也都被封锁了起来。
正说着话，离大门不远的行政楼里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枪声，而在这枪声过后，所有配枪的警察都拔出了手枪，并就地寻找掩体，并同时开始疏散在场的人。
对，真的很对。王坚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但不是轻蔑地笑，而是一种无奈地笑。
这种平静么……其实还真是装出来的，这个时候他没有任何办法。他很犹豫，真的很犹豫，虽然按照现代人的价值观，他完全可以转身离开，然后滚到楼下看焰火，但王坚却始终做不出来，哪怕那些被封着嘴面露惊恐的人只是普通路
和图书人而不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张校和老许，王坚也做不出来。“真的是让我很无奈……”王坚耸耸肩：“我还在犹豫该怎么办。”
“你看，我杀了韩宝宝，故意让黄阅看见。”张少峰呵呵一笑：“就是为了引你出来。其实我跟你不算是无冤无仇吧，你还记得老道么？我是他儿子，亲儿子。”
“对，我也不想死。”张少峰哈哈一笑：“谁想死呢，只是……没有办法啊！”
黄阅委委屈屈地回头看了一眼王坚，然后怯怯地张张嘴，但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不光是因为恐惧，还有对眼前人的明显不信任。
老王可不是变形金刚，他可扛不住炸弹这玩意儿。
“你是让我抛弃我的底限或者抛弃我的生命之间做选择么？”王坚皱着眉头带着微笑地问着：“你好厉害啊！”
王坚深深地看了一眼张少峰，然后点点头：“是啊。那……好像我只有一条路可以选咯？”
“我们之所以是敌人，是因为立场。这个立场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就好像我在用我的命换我女儿和老婆的命一样。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有一样的矛盾，不过我比你好一点，我是为了我的至亲，而你……”张少峰指了指张校：“只是一个熟人，这样选择对你很难，对我可不难，对吧？”
交代完之后，王坚趁乱钻了进去，不顾那些警察叔叔的制止，一路狂奔就冲向了行政楼。
王坚扫视一圈，发现许主任和张校还有几个老师都坐在墙角的地上，身上捆着一圈大炮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