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中国，一个春天的开始
第187章 扬州夜
宋芸子只是抚须轻笑着，那眯成细缝的双眼中却流露出一丝讥讽之色，这人哪……
“我……”
尊称宋芸子为“学究”的张勋听着宋芸子这么说，倒也觉得的好奇。
“怎……”
张勋一皱眉，杀人的事他没少干，可杀那么多人，那像这宋芸子说的这么麻烦，接出去砍了或拉出去毙了，简单利索。
沉思片刻，他又说道。
正欲辩解时，田子运却一转身。
“那就得想个办法啊。”
“我、我……没事！呕……”
一进堂厅，便看到一位坐在首座年过花甲，身条细长瘦削，下巴留着一束山羊，脸盘消瘦的老者。
“他李阿四来扬州，不必带别的，只要带上银子，恐怕……”
“哦！”
“换甚法？”
“杀一个人容易，可在堵住人的嘴，却不容易，若是到时无法收拾，还不胜不惹那个麻烦，得换法儿。至少不明杀在明处！”
摇着有些摇晃的腿脚，李四勤冲着身后的几名刚结识的武卫军官鞠着手，一边摇晃着出了门。
“不就是一个小后生嘛，有什么好担心的！”
“看样子，咱们可能要在苏北长住下去了，得有长远打算。对那些心怀异心的必须要下狠手。要不然，就像你说的，叫什么‘卧榻’……”
“李阿四是要杀，可关键是怎么杀，要杀这个人，还得让他李致远说不出什么话来！”
“你是李阿四！”
不过在张勋的幕僚、清客之中，这宋芸子却颇有意摆脱https://www.hetushu.com.com“清客”之名，成为真正的幕僚，这次张勋大军南下，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筹备军需的事物，虽说在“就地征粮”的辫子军里，这种事也是一闲差，可他没有讨价还价，一口便应承下来了，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办事的机会。
这件事难办啊！
“慢！田先生，有话不妨直言！”
“这办法如何？”
压低声音，宋芸子的缝眼间闪过一丝冷光。
宋芸子虽足不出户，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更加上有个“机灵”脑瓜，碰事三推两测，总会拿出点“办法”。他眨着眼睛想了想，说道。
“咱们要把这李阿……”
“见过芸子先生！”
“哎，罢了，田某已尽人事，想来……哎……可怜冷雨秋当时不曾听人言啊！”
“一来固是生意之需，二嘛……”
他的那声叹倒是让宋芸子一惊，微微抬眼。
不等于伟说话，李四勤便站起身说道。
“嗯！”
“你得拿个主意，咱得除根，那李致远就搁下苏北，得支个招啊。”
“看来，咱们可真得小心那李阿四。”
“威德并举，以收拢人心，这掌兵之事，大帅比芸子更为精通，可铁打的营盘敌不过白花花的银子，冷雨秋的第三师，让李阿四用几十万弄倒了，黄兴的第一师，就连那第八师，还有……”
话间田子运将支票向前一推。
“听闻芸子先生是书法大家，此ｈttps://ｗｗw.ｈｅｔｕshu•ｃｏm.ｃom行一为拜会芸子先生，二则是为向先生求字一幅！”
田子运便急忙掸了掸一尘不染的西装，地走上前给宋芸子鞠了一个深深的躬。
进屋的佣人便伸手鞠躬做着请字。
宋芸子摇摇头，笑了笑。
“若是冒然派兵去连云港，只怕不单大总统那边说不过去，恐怕全国上下也会不满，照我说，咱们要……”
停了停，张勋又一抬眼问道。
佣人将茶奉上时，田子运话语稍顿，从口袋中取出一张支票。
出了巷，脚下一个不稳，李四勤差点没摔在地上，于伟急忙在旁边扶了一把。
“好，好！甚好！”
张勋点点头说道。
“对对，是这个意思。我明白。”
“不知，田先生此行，所为何事？”
“田先生，请坐！”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鼻鼾！”
“银子？”
“留步、留步，几位兄长且留步！”
心思至此李四勤在心下暗叹一声，少爷想把“客军”请出江苏，而这张勋就是那只鸡，冯国璋则是猴子，借张勋兵乱，请冯国璋离境，但……
“这件事就这么办了。事办成了，我会重重赏你！”
念叼着这个名字，田子运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笑容衬上那目中的诡异，却足以让人心生寒意，可这会马车内却只有他一个人。
下一瞬间，又是接连几声枪响。
“田先生，请！”
从田之运那得到消息后，他便连忙来到帅府，如实相告，他知ｈｔｔps://ｍ•ｈeｔｕshu.ｃom.coｍ道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是“由清入幕”的机会，若是办好了。
“可那李阿四真的来扬州了？万一只是流言，咱们大张旗鼓的抓一个小后生，可不就惹笑话吗。”
宋芸子的话只让田子运一惊，这，这是怎么回事？
通往城外的大官路，一辆半新半旧的西式马车，正急速地行驶着。车里面坐着的是一位看上去脸庞有几分清瘦，但其相貌显出几分儒雅之气，衣着讲究的三十几岁的男人。一眼看去就可以判断出是一个享福安态的人。在他的黑发中虽然隐藏了些许白丝，却因为有几分自然卷起而平添了几分书生之气。不过若是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他那双目中却是目光诡异。
“送客！”
“嗯？”
宋芸子的话只让张勋眼前一亮。
“能为轩公效力，才不愧对轩公‘行有车，食有鱼’的厚爱。”
这会李四勤的步姿倒是比先前清醒了许多，走到护墙河边的时候，感觉有些疲惫的他便坐下去，点燃一支烟，坐在护城河边的石墩上，思索着这几天的进展，这辫子军同江苏陆军不同，江苏陆军普遍欠饷，官兵多少总有怨言，而运动部队正是利用这个怨言，可辫子军却是按月足饷，而且官兵又可通过抢劫掠得浮财。
“他李致远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秘书长，小心些！”
眼前这田先生是六合办事处介绍来的“粮商”，虽说武卫前卫军往往就地征粮，可现在驻于扬州却少不得这和_图_书些粮商出力，想着这也打消了拒绝地念头，在田子运坐下后，便开口话问道。
冷冷一笑，田子运明白，那宋芸子想办“事”，恐怕还是想和万绳械争权，幕僚也罢、清客也好，总也分个前后轻重的。
话音未落，突然几声枪响打破午夜的沉寂。
“不行。”
“走！”
不待他说完，张勋便直接说道。
傍黑时分，阴风嚣张得势，乌云很快升到半空，风猎猎地刷动树梢，吊着红灯的巷子内，不时传来阵阵嘤嘤声。
“秘书长，你看……”
“自然是拜会芸子先生！”
这两字只让张勋心下一惊，当兵的用什么收拢，靠的就是银子。
“学究，这个李阿四就那么厉害？”
“没错，就是银子，他李致远旁的不多，就银子多。”
“派人盯住，发现了便杀了！”
“芸子先生，我……”
“大帅先前回了李致远，他觉得脸上挂不住，才派人来运动部队，而且，这件事是李致远身边的人送来的信，那李阿四现在就要扬州。”
“脸上挂不住！”
“何尝不是机会呢？”
一见着张勋，宋芸子便有些惊慌失措地说道。
因为田子运身着一身西装的原因，宋芸子一见，便是一皱眉，然后上下打量一番这田子运，这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最看不得人穿西装，这人，原本想回了他，可转念却伸手道。
摇摇有些醉意的脑袋，李四勤那双原本醉意十足的眼睛，到是恢复了些许神智。
冷哼一声，张勋目中闪过一丝冷光。和*图*书
宋芸子的话让张勋心下涌起一阵恐意，他想了想说道。
除去养兵之外，张勋身边还养了一些“清客”：吃闲饭，说帮腔话。此类人多半为前清遗老，而四川进士宋芸子也是其中一人，宗芸子，年已花甲，一年四季均着长衫，除与张勋密谈之外，很少在大庭广众面前亮相，为大多数人所不知。但田子运却知道此人奸狡多诈，能言善辩，为张勋幕后主要人物。
看着坐在石礅上的秘书，于伟倒在旁边替秘书长犯起愁来，这件事着实没他想象的容易，至少过去接触的那些军官，从他们的言谈举指上看，无不是以张勋“家兵”为荣，想煽动这样的人……突然前方数米外走来的几个人影引起了于伟的注意。
点点头，张勋倒是没有否认，连袁世凯都欠他李致远的银子。
沉思片刻宋芸子把毛蓬蓬的嘴巴贴在张勋耳边嘀咕了一阵子，淡淡一笑。
“轩公，那李阿四可是万万不能小视啊，冷雨秋、黄兴，莫不都败于此之手，兵不血刃夺其兵权，那李阿四可手到擒来之事。”
“宋芸子！”
张勋大大咧咧地说着，瞧着宋芸子心下一陈好笑，这宋学究啊……
张勋看着宋芸子，他了解这些人，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用刀的主。
“不会。”
两字从他口中吐出。
宋芸子断然说道。
吐出一个又一个江苏陆军的番号，宋芸子脸上尽是急，对武卫前军他虽说不甚至熟悉，可那些个丘八是什么模样，又岂会不知。
“秘书长，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