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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伐

作者:血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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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迁燕京 第135章 旅途

第三部 迁燕京

第135章 旅途

那个叫奴申的人迟疑下,“奴申愿意去试试。”
“葡萄酒?”余彬甫也是个识货的人,第一眼就认出来,仔细闻闻,立时眉毛一挑,“竟是西域葡萄酒,希奇,金国还有这等佳酿,好像比我们宋国的葡萄酒都要强上几分。”
一个身形坐在火盆旁,全身包裹在皮裘中,让人看不出头脸来,仅仅看到身上的皮裘质地极好,用的是女真人最喜欢的银鼠皮一块块缀成,这样一件皮裘,放在上京城里,坐地起价能卖到数十贯。
见到那个做工精致的木匣,余彬甫愣住了。洪过不去管他,只管打开木匣,取出精美的琉璃瓶,然后用刀挑开木塞,又拿出两支白瓷小杯,将猩红的酒液倒入杯中。
提到郭安国,张汝霖脸上立时萦绕起青气,“洪改之真会算计,郭安国全家上下几十口,就想这样轻飘飘的揭过去么?”
一屁股坐在了完颜亨书桌后的靠背椅上,洪过懒洋洋的道:“若论君臣相得,谁能比得过那千古一帝秦嬴政,即便是在嬴政手下,王翦统帅六十万大军伐楚,还不断索要田产美宅,伐楚的半路上,嬴政还要把年轻貌美的女儿,嫁给王翦那六十岁老头子,为什么?”
“洪改之?”余彬甫轻声念了几遍,方才笑道:“改之与某都是不随流的人,不如你我亲近亲近?就是不知改之酒量如何?”
完颜亨一下愣住了,完颜秉德的下场自是不必说了,完颜乌带和唐括辩虽然没有丢了性命,可是,曾经高踞宰相之位,金国朝廷里权力排列第一第二的两个人,现如今,一个在汴京路当个都总管,一个是燕京府的知府,都被从朝廷中枢里赶出来而且远远发配掉,不可谓不凄凉。
那个人自我介绍后,洪过诧异的反问:“姓余?表字彬甫?你……”不用低头,洪过就注意到了余书生腰间的麻布束腰,“你竟然还在服孝?”这下洪过更吃惊了,他没想到,这个宋国使团里还真是什么人都有,连个没脱下孝服的人都能拉进来。
洪过笑意更浓了:“不然又能如何?郭安国的死已成定局,他的家眷不成罪犯的眷属已经开恩了,还能指望郭家翻身么?用这么一群废物,换来张大人堂堂三品堂官的告身,我还感觉自己亏了呢。”
余彬甫还在守孝,不能去尽情领略昔日故都的惊艳之处,洪过呢,也是不愿在一群宋朝官员面前,落下个寻花问柳的印象,两人一拍即合,索性去了汴梁城里的酒楼,要了一个临窗的雅间,一边品尝特色的菜肴,一边举杯小酌。
后来的人没有马上说话,思索了一会,才慢慢道:“那个小子不过是迪古乃面前的一条狗,是迪古乃放出来咬人的疯狗,而且没有什么自知之明,现在迪古乃厌倦了他到处狂吠,想这个机会处置掉,哼哼,这个时候我们恰恰不要那个小子去死,我们要他活着,要他继续到处https://www.hetushu.com.com咬人,咬到满朝上下都以为是迪古乃在他背后指使,让迪古乃人心尽丧,那个时候,就是我等奋起的时候。”
完颜亨不是傻子,他举一反三的立刻明白了洪过背后的意思,秉德乌带唐括辩,这三个人为什么会落得今日下场,还不是当初在完颜亮登基后过于揽权,被皇帝所忌之后,才远远打发掉。那么,下一个是谁,会不会就是在上京之变中最大的功臣,他韩王完颜亨?
“我?”洪过苦笑下,“我是另一码事,有些事情,对你这样宗室亲王适用,可未必适合我这布衣百姓。”
那阿鲁带也不说话,指着洪过喝令:“就是他,带走,王爷要亲自审讯。”
看着洪过那副委屈的泪眼欲滴模样,完颜亨几乎要将隔夜饭吐干净,急忙转过身去,“放屁,你小子把本王的声名败坏个臭够,还指望老子谢你?老子不抽你……”
贵人点头应是,忽然想起一件事,道:“那迪古乃年后就要迁都燕京,这件事……”
“你在上京那般跋扈,得罪人无数,也是为了明哲保身?”完颜亨沉声道。
“你还是这样谨慎,”隐在黑暗中的人赞赏的道:“那好吧,我给你十个人,你去办吧。”
既然被完颜亨发现了,洪过等人自然不必再住客店,都总管府上总是能腾出客房安置他们。又等了数日,那耶律元宜带领的使团,终于来到了燕京。
“恶贼,今日来取你狗命!”
想通了这些,洪过突然跳起来,恬着笑脸对完颜亨道:“王爷,洪过这是替王爷避祸呢,为何王爷不来酬谢,反而这样粗暴的对我啊?”
好像猫抓的心思,让余彬甫着急了许久,直到刘明镜抱着一个漂亮的木匣走进来。
这个两个宋朝的官虽然进退得体,但是洪过无论怎么看,都感觉两个人身上有一股子唯唯诺诺的气质,也是,能在秦桧执政的时代留下来的,也只能屈膝在权相的淫|威之下。或许是出于心理上的反感,洪过对这两个宋朝的官并不是很喜欢,无形中也就与宋朝使团保持了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年兄?洪过有些不大好意思了,余彬甫看着都是三十几岁将近四十的人了,竟然这样客气,他急忙抱拳道:“不敢不敢,小弟姓洪,表字改之。”
将所有物事收拾好,洪过紧急抽调了二十个人与自己随行,到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使团里竟然还有另外一伙人,原来,耶律元宜的使团不仅要出使,还陪着宋国的贺正旦使者一起回去宋朝,自然,在金国使团中间就多了一伙宋朝官员。
屋子的门窗被紧紧关闭,同时还蒙上了厚厚的皮毛,不要说光影,就连屋内的空气都流不出去,一个火盆摆在正中,木炭发出的点点光影成了屋子内唯一的光源。即便是有炉火映照,屋子大部还是笼罩在一片黑和*图*书暗之中,而且火盆燃起的烟气无法散出,让屋里的空气略嫌憋闷。
摇摇头,张汝霖无奈的离开了客店,他明白,从这一刻起,张家与洪过,非敌非友,一切都看日后两家的前途发展了。
“哼,”完颜亨冷笑一声:“若非芷雅来信提到你,我还真不知道,大忙人洪改之已经到了燕京,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个,怎么,就没想着,把你那些酸不酸甜不甜的玩意,拿到我这都总管府上兜售下?”
完颜亨微微皱眉,他读过史书,那秦始皇焚书坑儒,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们,在编写史书时候终于得到机会,可没给嬴政半点好话,不过,谁也不能掩饰,嬴政一朝没有杀过任何一个破六国的功臣,从那以后,汉魏晋乃至隋唐,这种君臣想得的事再没出现过,所谓狡兔死走狗烹,现在,终于轮到他完颜亨了……想到这里,明明是温暖如春的书房内,完颜亨却感觉身上一冷。
虽然心里鄙夷那余彬甫是个贪杯好喝的人,洪过还是左思右想,忽然灵光一现,立即吩咐人刘明镜回去取东西。
洪过算是个异类,他虽然是金国使团成员,但是每次宋国使团停下游览,他都跟着去溜达一番,偏偏他又不是个有官身的人,自然会让人看着有些古怪。偏偏洪过还是个没有自觉的,周围那些异样的眼光全当没看见,谁让他没来过这些地方,心里的好奇心已经足以抵消掉那些酸溜溜的语言。
完颜亨不敢确定的道:“不知道,不过,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常人随便会有的。”
喝上几口,洪过就顿住了酒杯,余彬甫看着洪过的表情,笑道:“怎么,这酒,改之喝着不满意?这眉寿酒可是当年丰乐楼的极品,若非今日改之慷慨,愚兄怕是今生今世都无缘品尝。”
后来的人摆摆手:“这件事你不必管了,你现在只管做好你的差事,迁都迁都,嘿嘿,我让他好看。”似乎感觉自己有些失言,后来那人立即换了话题:“你可以走了,不仅不要为难那个小子,还要找机会照顾他一下,让他活蹦乱跳的回来。”
什么?完颜亮的意思,竟然是让自己溜走?洪过心里掀起滔天巨,这么说来,完颜亮真的想放弃自己了?他迟疑了很久,才无力的道:“真的,不能回来了?”
贵人似乎习惯了后来那人的风格,低声道:“那个小子这次随使团去南面,不如在路上找个机会杀掉他,也算是帮助完颜秉德大人报仇了。”
看着洪过老实了,完颜亨这才绕着他走了几圈,颇是有些无奈的道:“你在上京折腾就折腾了,就算弄出金山银山我都不在乎,可是,可是,为什么你要往我的王府里搬?搞到现在,我是连上京都不敢回去了,害怕被叔伯弟兄们活活用唾沫淹死。”
现在洪过明明白白的告诉张汝霖,他是在还张浩的人情,这个认知让张汝霖也不知m.hetushu.com.com是应该高兴还是沮丧。呆坐了好一阵,抬起头,却见洪过已经离开不见了。
洪过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宋国异类的时候,正是那人主动过来搭话,那人身量极高,洪过已经是将近一米八的个头了,站在那人身前怕是还要矮上几寸,洪过暗自咋舌,怕是要有将近两米了吧,可惜了,那人身材高大魁梧,像极了一名武将,偏偏身上套着儒衫,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那天,洪过正坐在房里读书喝茶,就听房门砰的被人一脚踹看,心中吃惊下急忙去抓倭刀,却见阿鲁带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背着手走进来。
“哥哥何不尝尝呢?”洪过笑呵呵的道。
忽然,洪过冷冷的道:“王爷,这秉德,乌带,唐括辩的下场如何?”
隐在黑影中的人忽然笑了,“呵呵,奴申,你想下手?我给你人手,你以为几率大么?”
“啊?”洪过愣住了,不知完颜亨这话的意思。
那个贵人点头立即出去屋子。过了一阵,又一个人走进来,对着隐在黑暗的人道:“他走了。”然后,这人迟疑下,才开口道:“大人,那个小子这次去南面,正是为秉德大人报仇的好机会……”
摇摇头,洪过再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算了,我回去好好想想,说不定,在宋国呆着不爽,我还要回来看看你这个王爷。”
就在这时,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人影未到,声音已经传进来:
两国互派贺使本就是正常的外交活动,尤其是在宋朝这个特定时代,更是注重与各国交往,这次宋国的正使乃是礼部侍郎陈诚之,副使是个叫做钱恺的官。
隐在黑暗的人一扬手打断了奴申的话:“不用管他,这是你的任务。”
洪过笑盈盈的望着张汝霖:“为什么?太简单了,这是用郭安国一家老少换来的。”
说完,洪过有些失意的走出了完颜亨的书房。
“做官么?”洪过轻蔑的冷笑,现在秦桧都还没死,整个南宋处在秦桧恐怖统治下,政治气氛极度压抑,自己老子洪皓,因为看不惯秦桧的作为就被贬官。以自己现在跳脱的性子还有满腔的热情,回去了南宋还不被整死,要想等到秦桧挂了再号召北伐,那要蹉跎多久的岁月?
“可是,我回去做什么?”洪过突然问道。
知道自己在上京所作所为瞒不过完颜亨,洪过尴尬的笑笑:“哪敢哪敢,洪过借天大的胆子,怎么也不敢在王爷面前逞能不是,不过,王爷是否知道另外两位大人的隐私,那卢尚书和乌带大人……”
这使团之中不见得都是官,也有些小吏和随从,无论金宋都是一样,但是,像洪过这样不是吏员,更不是做体力活的随从,身上穿着一袭儒衫的异类,就是非常少见了,偏偏,在宋国使团里,也有这么个人物。
看着洪过神神秘秘的样子,余彬甫问了几次,都被洪过笑着搪塞过去,越是如此www•hetushu•com•com,那余彬甫越是感觉好奇,他几乎可以肯定,洪过是派人取好酒,可是,洪过据说都是第一次来汴京,又怎么会知道汴京城哪里有好酒呢?
奴申没有一丝喜色,反是谨慎的道:“可是,刚刚完颜……”
“你都走了,大金国犯得着为难一个女人么?”完颜亨不屑的道。
“咦?”洪过更加奇怪了,上来就找人喝酒,这个余彬甫还真是奇怪了,不过,喝酒他还真不怕谁,况且,他这次出使有公费旅游加上流放的性质,心理上没有半点负担了,自然乐得与这个高个子怪人亲近。
这句话将完颜亨也问得愣住了,“那个,应该会有赵构的诏书安置你吧,虽然,你父亲,好像现在被贬官了,不过,那赵构对你父亲还是很看重的,你回去了宋朝,应该会有个官位什么的……”
“不回去就不回去呗,反正要迁都的。”洪过嘀咕一声,抬头瞧见完颜亨满脸怒色,连忙止住了话头,他脑中忽然一亮:现在的完颜亨怕是再也不肯对自己翻脸了。为什么?就因为完颜亨是上了自己的贼船,满身张嘴也说不清,上京城里怕是没一个人能相信,洪过敲诈勒索的推销背后,没有完颜亨的影子,同样的,大家都以为,洪过那金山银山上,至少会有一半进了完颜亨的腰包,两个人是捆在一起的蚂蚱,谁也别想单独跑。
听到自己主子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奴申立即单膝跪在地上:“奴申领命。”
听到完颜亨冷冷的鼻音,洪过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一句话,将个张汝霖噎的没词,他是个极现实的人,今年要参加金国的科举了,只要他老子的官位保住,他就能在科举上高中,以他张家在朝廷里的势力,张汝霖最低也能授个七品官,若是能进翰林学士院那样清贵的地方,随时随地可以看到皇帝,日后自是仕途无量。
“也好。”余彬甫早等这句话了,不等说完,就急忙举杯。
又等了几日使团这才出发,等待送行那天,队伍里突然多了好些人手,不禁令使团所有人为之侧目,倒是作为金国正使的耶律元宜没有吭声,自然不会有人来聒噪。
看着洪过发傻的样子,完颜亨无奈的摇摇头:“大金国规矩,是凡宋国使者被扣押者,不在金国为官的,绝不放回宋朝。当初你那老子就坚决不肯做官,结果被扣了十几年。现在皇帝竟然钦点了你可以随从使团去宋朝,那是给你机会呢,你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反正又不是正副使臣,走脱一个随从,没人会真个关心的。”
为了自家老子还有自己,张汝霖这一个月来上下活动,可无论他找到谁,最后得到的结果都是“爱莫能助”,甚至于,完颜亨那样的竟是连见都不肯见。这种境遇,让张汝霖一时间感觉前途渺茫了。就在这个时候,朝廷突然发下来的诏书,不啻于久旱的甘露,让张家上下欣喜若狂,虽然事后有无数www•hetushu.com.com人站出来,向张浩表示那是自己的功劳,那张浩是什么人,托了几层门子,终于打听出来,原来手尾此事的竟然是那个书生洪过。
从燕京出发,一路向南奔着河南的汴京而去,越向南走,路况越好,偏偏使团的脚程也是越来越慢,原因很简单,那些南宋的使团成员,看到昔年故国土地,不禁感慨万分,动不动就停下来吟诗论古发一番牢骚,搞得金国使团中不少人很是不耐。
完颜亨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洪过既然已经想的清楚,就应该已经有了对策,他犯不着多问下去,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你这次去南面,真的还要回来?”
想象中应该是大忙人的完颜亨,这时却一身便装的坐在书房里,冷眼看着洪过被人掼在地上。
这可好,喝了两口眉寿酒,就把两人之间关系拉近了,都成了“愚兄”,洪过心里大是肉疼,早知道这么一瓶没什么滋味的东西,竟然要价近几十贯,老子打死都不会装那个大头凯子,唉,贵就罢了,如果好喝也成啊,偏偏这个什么眉寿酒,真的不大合他的口味。
洪过有些颓唐的瘫坐在椅子上:“真的要走,可是我母亲……”
余彬甫微笑着道:“不知年兄贵姓?”
见到了完颜亨,洪过干笑几声:“洪过来的匆忙,未及拜望王爷,竟然惊扰了王爷,罪过罪过……”
正好行到了汴梁城,这座北宋的故都,虽说没了以往的威严与气势,仍旧是几十万人口的大城,繁华自是不必说,城中更有自后周时代就传下来的老店,自然成了使团成员们欣然前往的所在。
谁知道,后来那人用低沉的声音道:“没事,你坐下吧,我坐在这边就好。”说着,他在屋子的角落中找个地方坐下来,那里正是屋内阴影最重的地方,只能看到他隐隐约约的轮廓,不要说面目,就算是身形都看的不清晰。
说完,一群如狼似虎的女真兵冲进去,将洪过手臂反剪在背后,直接推出了客店,到了外面,洪过才发现,敢情自己带来的人,一早被人捆的好像过年待宰的肥猪一样,满脸无奈的看着洪过被人抬走。
这迎来送往的又花费了数日时光,可是,这段时间洪过只觉着太短,原来,使团竟是随行带来好几辆马车的“行李”,据说都是韩王府芷雅郡主交代的,一定要亲手交给洪过。洪过打开一看,登时明白了,芷雅已经知晓自己怕是不会再回来,竟然派人将他在上京搜罗的金银全部运了过来。
虽然是二月末,洪过还是计算错了使团的行程,枯等数日也未见到使团,反是等来了阿鲁带。
“嗯?”
门外响起脚步声,房门被人打开,皮帘撩起,又走进一个人来。坐在火盆前的贵人急忙站起身,转过头去,已经看不清贵人的面目,就见他略显殷勤的迎上一步,却见后来那人挥手制止了他。贵人又试图做到火盆另一边,将自己刚刚的座位让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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