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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鲜妻

作者:桂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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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204章 变数

第三卷

第204章 变数

可是还没解释两句,她自己的脸倒先红了,故意瞪起眼睛佯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你个小屁孩,不许乱说话,说吧,你来干什么?”
端午已过,天气渐热,连最警觉的看家狗都趴在树荫下打盹。忙碌了半日的铺子里头,更是听取鼾声一片。
她摆了摆手,“你要是真的想给他们谋个事做,我可以安排他们到大少奶奶的农庄去种田。只要他们肯好好干活,饭是有得吃的。若像现在这样,你有本事就养他们一辈子,我却是不会管的。”
“就是!”小谢夫人心里的这个结一直都打不开,“你想想,他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肯吃那样的苦,一声都不吭就去了前线,这完全不像他素日的行事嘛万一,你说万一,他要是在前线上还真的立下什么功劳回来,那……”那就是小谢夫人最担心的事情了。
她一拍脑袋忽地想起来了,前些天,她要添几个人的消息一传开,果真不出章清雅的所料,顿时就有不少人来走她的门路。
几个带人来的管事,安排在屋内吃茶用点心,丫头小厮们就放在院子里,摆上一张大桌,也给他们端了茶,拿了点心,让他们自由吃喝活动。
这样啊,张蜻蜓琢磨了一下,这么个老实孩子,要是让她知道了实情,还真的就不好说了。萧家出事的时候她才一岁不到,什么都记不得了。眼里只有教司坊和夫子,你就是跟她说她的身世来历她也不明白,倒不如骗上一回,反而更好行事。
张蜻蜓摇了摇头,“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雪砚啊,其实我能明白你的心情。虽说你是卖给我了,但你的心还是向着你的家人的。毕竟,他们都是你的至亲,你抛不下他们,也是情有可原。”
稚嫩清脆的童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几分炫耀和几分迫切,说得又快又急,只是末了,却有些疑惑和不确定,少奶奶这是怎么了?怎么他说这半天还一直背对着他?
这话说得潘云祺也踌躇起来,“可他走了也走了,咱们又不能追回来,还有什么办法?”
还得先去见见萧老夫人,张蜻蜓赶紧收拾收拾就要走了。这个主意可是老太太自己想出来的,还得管她要方子去。要是万一吃出有问题,她们可负不了责。
这老太太眼虽瞎了,心却不盲。张蜻蜓暗自忖度,要是真能把事情办成,把这个老太太接回家来养着,那也是一宝啊。
她还是动了一番脑筋的,像是卢月荷农庄上的丫头,她挑了三个,两个自己留下,一个预备给陆真。铺子伙计送来的姐妹儿女,她就送到章清芷那儿去,这样就避免了许多矛盾。
雪砚当时就急了,“我不是……”
“雪砚,你得弄清楚,你爹娘当初把你卖出来的时候,有没有管过你的死活?如果你受人欺负了,生病了,他们当中有谁会为你出头,谁会来照顾你?如果这些都没有的话,你和_图_书还帮着他们做什么?孝顺是好事,但孝顺也得分清情况。你家为什么穷?是干活没得干,还是爹娘兄弟全都躺在床上做不了活?如果不是的话,他们凭什么卖你,你又为什么还要倒贴回去?”
小谢夫人想想也觉有几分道理,只是不明白,“你到底是搭的什么路子,认识太子的?”
吴德在京中名声不好,潘云祺也是暗中与他来往,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的。他也留了自己一份私心,怕他哪日出了事情,连累自己。
方才只顾着惦记着小豹子,不知道他走到哪儿,吃住如何,倒把这事给忘得干干净净,要不是现下想起,怕是要误事了。
张蜻蜓用心记下,带着人去抓药调配了。药还不是在一家买的,萧老太太做事谨慎,特意让她分了几家,还买了些杂七杂八的药材,混在一起,谁也看不出是要做什么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小谢夫人这些天是越想越担心,“他虽然文不如你,但功夫小时候是他哥逼着练的,就算是十成不满,七八成也是有的,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你看他在军营,不是随随便便就得了个第一么?至于带兵打仗,也不要那么多墨水。不信就看你爹,他又读了多少书,能写多漂亮的文章么?不一样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万一就让你二哥交了狗屎运,立下什么功劳,这不是反而成全了他?”
后头一间房内,独有一抹杏红色的纤细身影,两只玉手支着臻首,正怔怔地看着窗外。
潘云祺莫名其妙,“娘,您是天热了难受,还是担心爹?”
雪砚无话可说,低头退了出去。心下苦笑,让爹娘兄弟们去种田?他们就是受不了这个苦,才卖掉自己的,这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看似随意的安排里,其实考核就已经开始了。每人进来之后的言谈举止,旁边都有人看着在。中不中用,其实大致已经判断出七八分了,剩下的变数就看她们能不能投主子的眼缘而已。
雪砚脸涨得通红,很是羞惭,“奴婢也知道,说这个话僭越了。只是我们家人多口阔,着实艰难。要是姑娘能帮忙拉扯一把,奴婢就是做牛做马,也愿意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小馒头一笑,很有礼貌地把茶碗放下,“谢谢二少奶奶,我喝了这个,就足够了。爷爷说,零嘴吃太多,就不吃饭了。”
至于小谢夫人送来的,她是一个也不要,凭什么自己拿钱替她做门面?张蜻蜓可不傻。只是回绝之时却说,是他们人才出众,而她这儿既忙,工钱又低,所以不好意思留下他们。类似丑话她之前也说过,是小谢夫人硬要把人送来,所以此时辞退,倒也让人无可指摘。
“没有。”张蜻蜓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立刻炸了毛,忙不迭地辩解着,“我想他干嘛?他有什么好想的?”
张大姑娘颇有些赧颜地挠了挠头,瞧她这稀里糊涂www•hetushu.com•com的,竟然连这都忘了,急忙把糕点盘子推过来招呼着,“你坐吧,想吃什么自己拿。”
“知道啦!”小男孩应是这么应着,一旦走远了,该跑还是跑,该跳还是跳去了。
只是小谢夫人到底心中这口气难平,“不过是挑几个下人,倒闹得跟三宫六院选妃似的,不知是什么意思。”
兰心强把快要留下来的泪水咽回去,心里苦涩难言。
小谢夫人重重叹息,烦闷地扔了手中的团扇,“云祺,我这些天,心里头总是不能安定。”
张蜻蜓眉头微皱,因为大姐提过冯遇春想要个小厮,所以张蜻蜓这回也征男丁的。雪砚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弟都来应征了。只是她那些兄弟实在是太不成器了,生得倒都是好皮囊,只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脾气好像还不小,这样眼高手低的下人,谁愿意要?
周奶娘慈爱地看着他,“你慢点喝,还有好多呢,一会儿再给你倒。”
小名叫馒头的小男孩眨巴眨巴眼睛,故作老成的了然一笑,“少奶奶,你肯定又在想二少爷了吧?”
张蜻蜓没那么傻,在这种事情上犯不着得罪人,既然你们要送,就把人送来比一比啰。谁的本事强,我看着顺眼,就挑她了。于是定下日子,就在今天下午的。
潘云祺瞧出她的不对劲了,“娘,您这是到底怎么了?”
“算了。”潘云祺倒是不以为意,“这种小事,由着她自己折腾去,反正折腾来折腾去,也是她去得罪人,娘您何必为了这个动气?”
张蜻蜓留心看了一回,心中取定了人选,只不作声,说还要斟酌斟酌,让人都回去,从乡下来的就送到客栈住一宿,有结果了会通知她们。
相对来说,家下人的亲朋好友们耳濡目染得多了,在应对上表现要好些,但也有些外头的态度从容,落落大方。
得,这马屁拍得,真是没水平,张蜻蜓在心内鄙视了自己一把,正色问小馒头,“你有没有办法,能让小雪信任你,把药吃下去?”
“去去去。”失去了利用价值,潘云祺看到她就烦,一把将她推开,眼角都不扫就大步走了。
小谢夫人心中一紧,压低了声音,“云祺,娘虽然不懂朝政,但这么些年,多少也跟在你爹身边,听说过一二。这保皇嗣的事情,可就像押宝,万一输了,可是血本无归啊。你跟太子那边交好没问题,可陷得太深,却不是明智之举了。”
潘云祺摆了摆手,“这个娘您就不要多问了,总之是够分量的贵人。”
这倒给小馒头的行事带来了不少的便利,于是很快就查明了,原来那个皮肤雪白的小女孩就是小雪,现在的玉梨。
小馒头点头,又喝了碗酸梅汁,也不怕日头大,蹦蹦跳跳地就要回去了。现在这个点,早上杀的好猪肉都卖完了,下午的买卖还没开始,张蜻蜓也只把早上大姐家地里新鲜摘下送来的https://m•hetushu•com•com瓜果给他装了几个,让他拎回去给爷爷奶奶一起尝鲜。
伸出小手轻轻拉扯下她的衣袖,张蜻蜓冷不丁地吃了一惊。她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倒把小男孩吓了一跳,“少奶奶,你没事吧?”
“现在人是打听到了,可怎么能让那小孩乖乖听话,跟咱们配合呢?”周奶娘就睡在屏风后的小榻上,听见说话的动静,便起来洗了把脸,又替半天没待客的姑娘端了碗酸酸甜甜的酸梅汁过来。
“您放心,绝对错不了!”小馒头拍着小胸脯打包票,“我问过他们那儿好几个孩子了,都这么说。我爹怕我办事不牢靠,还让我娘特意去找那儿的厨娘打听了一下。他们教司坊的规矩,人人进去之后都要改名的。那个厨娘说,从前玉梨刚进去的时候,就叫小雪,后来才改成这个。那小姑娘生得可白呢,长得也俊,绝对错不了!”
只是雪砚进来的时候,未曾开口就先跪下了,“姑娘,求您行行好,给我兄弟安排个活干吧。”
酸梅汁是一早煮好的,早放得凉透了,他跑得满头大汗地过来,早就渴了,可是张蜻蜓不发话,他也不好意思自己要水喝,现在一大杯酸梅汁灌下去,透心清凉,真是爽快。
跟从前考那些丫鬟等级差不多,一个个到她面前来,报上姓名年龄特长,然后看各人的反应,决定去留。
“我不就是知道这个道理,这才发愁的吗?”小谢夫人觉得虽然自己现在好像是这个家的大家长了,但却是更加的缚手缚脚了。卢月荷那个胎,有了潘云豹临走时的那番话,她是怎么也不敢动了。至于张蜻蜓,她就更管不着了。
因为从战场上归来,就算没有大的功劳,也是有苦劳的。这样的荣光,再加上谢府在背后的支持,他们想动摇长房的地位,简直是如蚍蜉撼树了。
小馒头捂着嘴闷闷地笑,“少奶奶您放心,我不会乱说的。我来是想告诉您,您吩咐要我去打听的事情,我已经打听到了。原来那个玉梨就是小雪。”
张蜻蜓不好意思地一笑,“小馒头,原来是你呀!”
顺着她的目光,应该是落在那条酣睡着的黄毛大狗的身上,只是细看她的瞳仁,焦距却是散的,不知飘忽到了什么地方。
自从上回祝心辰出事之后,她出门也加了小心,追雷是几个小厮当中功夫最好的一个,从前跟着潘云豹横冲直撞惯了,脾气不太好。可是现在跟着张蜻蜓,他学老实多了。再说,身边还有个功夫更好的安西镇着,他也不敢添乱。
“不可能吧?”潘云祺不大相信,“他有多少本事,咱们能不知道么?哪这么快就一步登天了?”
张蜻蜓这才点了点头,这个小馒头就是看守别院的福伯家的小孙子,他的爹娘负责给卢月荷管理乡下田产买卖,这一家子人,都绝对信得过。小馒头虽然才六岁半,却聪明伶俐得不得了。萧老夫人想要张蜻www•hetushu.com.com蜓、卢月荷她们帮忙把小孙女弄出来,首先就得弄清楚,那个小雪现在到底人在哪里。
周奶娘给他装好小竹篮,送他出门,紧扒着门看了半天,“你慢点儿,仔细摔着。”
潘云祺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沉吟半晌方徐徐道:“为今之计,我们也只好找到更强有力的外援。”
倒是叶菀瑶在后头伸手扶了兰心一把,却是什么也不说,只是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吩咐下人好生伺候着她,也出门了。
这种事,如果让大人去做,就太容易引人注目了,后来卢月荷就想到了小馒头,派他去接近那些教司坊的孩子们,慢慢地混熟了,再打听小雪的事情。
“谢谢周奶娘。”小馒头甜笑着道了谢,这才接过酸梅汁一饮而尽。
潘云祺却不以为然地道:“那也得分清情况的不是?现在太子身子虽不大好,可还有皇太孙呢,他可健健康康,没病没灾的,又深得皇上疼爱。再怎么,这皇位也翻不出天去。这回太子妃的哥哥打了败仗,虽然朝中上下没有明说,可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太子那边的心里肯定难受。要是我能在这个时候去雪中送炭,岂不比锦上添花更让人记得住?”
这边急匆匆地赶到人市,萧老太太正坐在墙角的阴影下打瞌睡,张蜻蜓悄悄上前把事情一讲,老太太紧攥着她的手,轻声吐露了一个方子。
雪砚给她训得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张蜻蜓一声叹息,“你的事,我听墨冰说过一些。家穷不是错,可是明知家穷,还要把人养懒就是大错特错了。我看你身上穿的还是旧衣裳,可是你兄弟几个来的倒都是新衣新鞋。”
张蜻蜓拿定主意之后,立即派人出门,通知了自己相中的几个丫头小厮,有几个当晚就送到章清芷家里,请她定夺去留。
因为跟娘说了这些事情,潘云祺回房更衣,准备出门的时候,心情就不是很好。偏兰心不知趣地故意高高挺着肚子,上来献殷勤,“爷您摸摸,孩子会动了呢!”
“那行!”张蜻蜓决定了,“你先回去等消息,过几天我把药准备好了,你就拿去骗她吃下。”
一句话,说得小谢夫人有气也发不出来了。只是心里到底不舒服,锁着眉头只管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手中的团扇,越是半天心也静不下来,反而越来越烦。
潘云祺明白过来了,“您是说他主动要求上前线之事?”
这当中不仅有房中的下人,还有些屠夫家里,有些年纪小的丫头,也想送来跟她学学接人待物,眉高眼低。就连小谢夫人听说,也说可以帮她安排几个。再加上她管大嫂要的乡下丫头,已经陆续得着不少的信儿了。
下午的生意还挺忙活,别的人都不动,张蜻蜓去跟陆真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安西、追雷,吩咐纪诚套了车走了。
静静的午后,和风细细,轻拂着河堤旁长长的垂柳,也戏弄着屋顶那个写着斗大“张”字的旗幌。
小馒头抓了和_图_书抓头,“那她吃下去,会不舒服么?”他想了一想,突然问:“那骗她行不行?她人很老实,很好骗的。就是太听师父的话了,有时我叫她偷懒她都不敢。”
只是有一点,张蜻蜓分得很清楚,那就是前提必须她们是一家人。如果她北安国那个亲爹敢把她卖出去,那张大姑娘一定会跟他们划清界限,再不相干。可她爹穷是穷,烂是烂,却没有卖过一个亲生儿女,也没有让一个孩子冻死饿死过。这也是张蜻蜓为什么愿意养着他,照顾家里的原因。
家里的事情管不上,小谢夫人只好把心思用在别的地方。而最让她担心的,就是潘云豹的蜕变了。
周奶娘转头瞧着自家姑娘就叹息,“要是你们也能有个孩子,那该多好?”
张蜻蜓听着这个话怪不舒服的,不禁有些嗔意,“雪砚,你是个明白人,我也不跟你东拉西扯的了。你兄弟是些什么人,你比我还清楚。你说我要是愿意收下他们,你就给我做牛做马,那我要是不收下他们,你是不是就要记恨上我了?”
张蜻蜓已经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您要想带孩子,现就上大姐家去,她那儿正好不够人使唤呢。对了!”
这话张蜻蜓真不诳她,她从前也是养家糊口的顶梁柱,她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虽然有时也有埋怨命运的不公,但该她承担的责任,她不会逃避。
这边人刚送走,张蜻蜓就把彩霞、榴喜等丫头们一个个叫到里屋来,问她们对各人的观感。因为只有主子一个在场,她们也能实话实说。张蜻蜓再跟自己心里想的对照一下,基本上就能得出结论来了。
如果这个打小被她刻意惯坏的继子都成了器,那长房那儿,相当于就有了双保险。无论是潘云龙还是潘云豹,只要有一个能活着回来,对她来说,都是几乎致命的打击。
张蜻蜓走进家门,没别的废话,直接开考。
待张蜻蜓忙完赶到家中的时候,就见院子里已经进来不少人了。这事她走之前已经交待给彩霞和碧落,两个大丫鬟倒是安排得条理清晰,纹丝不乱。
都不是,小谢夫人却反问他,“你不觉得,你二哥,变得有些古怪了么?”
小馒头不负众望,在那儿厮混了十几天,拿着各色糖果开路,渐渐地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其实有几回也给那儿的夫子发现过,不过小馒头人很机灵,就装作对他们练的那些功夫很感兴趣的模样,他年纪又小,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倒是不太引人注目。只觉得是个普通家顽皮的小孩一时心血来潮而已,时间一长,自然也就淡了,再说,这种孩子附近多得是,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带过了。
张蜻蜓心中一喜,“真的?”
忽地,一阵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奔来,还没等发呆的人反应过来,有个小小的身影已经撩开新换上的竹帘,急急地道:“少奶奶,打听到了,那个姑娘叫玉梨,她从前就叫小雪,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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