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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花开香满袖

作者:苏非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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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西风独自凉 韩烬篇

番外 西风独自凉 韩烬篇

她很喜欢他,喜欢到不惜放低自己的身段,不惜压抑自己的天性,亦步亦趋的讨好他,为他的一点点温柔对待而欢呼雀跃。
归陌十二岁正式戴上圣女玉冠的时候,我十六岁,那年开始就有许多年纪相仿的女弟子向我示好,苗疆少女大胆热情,不拘礼教。我起初也因为好奇和冲动与她们周旋,但没几次就觉得烦腻,女子无非如此,莺莺燕燕的纠缠,无趣得很。
后来,她真的把从前彻底的忘了,朱衣门也好圣女也好苏嬴也好我也好,全都忘了;
陌陌要和他比赛骑马,他答应了,却无心于此,任她一个人拼了命的策马狂奔,只有我不放心的跟在她身后,就怕她脾气一上来,宁可摔断脖子也不肯停下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苏嬴。
我见到她时,她正在总坛的莲花池边和一只幼虎玩耍。只有六岁的小姑娘,穿一件红衣裳,益发显得粉雕玉琢。她正把一只胖胖的手指塞进幼虎口中,猛兽天性,见了肉就一口咬下,她顿时吃痛的低叫了一声,
陌陌把自己十七年里听过的所有有趣的事情讲给他听,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陌陌为了逗他开心,不顾危险去采摘稀有的七彩兰花,几乎摔成重伤;陌陌为了他的冷淡而哭,却又在一转眼之间,笑眯眯的说道:“嬴哥哥,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我越来越生气,却也,越来越心疼。生气她根本看不到谁才是珍惜她的人,心疼她没有回报的付出……那种疼痛日日啃噬着我的身体肤发,可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于是学会了笑。笑的越温柔,心里就越冷。
知道消息的那一天,归陌来找我,说有个寨子的首领送了她一匹好马,性子烈,她要我陪他一起去驯服。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别人一样叫她“圣女”。
那一晚,我的梦里全是一个红衣纷飞笑容明媚的姑娘,她骑着马朝我奔来,远远的喊着:“夜棠,你愿不愿意娶我?我要跟着你一辈子!”
我讨厌苏嬴。我知道,那叫做,嫉妒。
即使明白父亲和他的同党只是想www.hetushu.com.com利用那个人的身份来为即将到来的动乱做挡箭牌,我的心里还是很不高兴。她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子,不管真假,我都已经开始讨厌那个人。
“我叫韩烬。”我在她面前蹲下,用手里的帕子替她擦眼泪,“你可以叫我夜棠。”
“坏蛋……你欺负我……我再也不和你玩了,呜呜呜……我要把你炖成老虎汤……”
不是圣女?我看着父亲若有所思的脸,他眼中有着深沉算计的光芒。
渐渐的,我很少去见她,整天跟着父亲在青阳坛中研习各个祭坛的秘术。父亲倾囊相授,他告诉我,很多朱衣门的门人早就想摆脱束缚,走出大山,去外面的世界闯天下。他说,夜棠,事成之后,我把整个朱衣门交给你,你要好好的带着大家,堂堂正正的走出去。
归陌看在眼里,便让我教她骑马,我得以脱身,整日陪着她在山里溜达。她喜欢穿红衣服,也喜欢骑红马,整个人红艳艳得就像一面旗子,在我眼前飘来飘去。她大声的笑着说:“夜棠,我们两个比赛,你若是追不上我,我就把你脱|光了绑在屋子里,让寨子里的姐姐们来参观!”
他的五官长得很完美,却不阴柔,更难得的是周身淡如月华的气质,明明拒人于千里之外,顾盼之间却又吸引着人想要靠近——那是整个南疆都不可能有的风姿卓绝的男子。我清晰的看到那些带着他走进大殿的女弟子爱慕不舍的眼光,就连一向清高的月锦容都是其中之一。
却原来不是没有心思,只是还没有遇到。
婚礼之前,陌陌和苏嬴有很多时间相处。但该死的,他根本不在乎。
不知何时起,我开始叫她陌陌,整个朱衣门,唯有我有这样的权力。
《西风独自凉》完
见到他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仙子”这个词,也是可以用来形容男人的。
那一天,我看着她从河边走来,慢慢握起有些汗湿颤抖的手掌,笑着,说道:“桂儿,我回来了。”
“圣女……”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一瞬间剧烈而莽撞和-图-书,张口结舌。父亲也没有多问,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青梅竹马,焉能无情?我懂。”
因为我了解陌陌。
她红着脸对我说:“夜棠,我终于找到了那个天下无双的人。”
“那个夜?哪个棠?”
我正要上去帮忙,这个看似乖巧,雪团子一样的小姑娘突然飞起一脚,将那只畜生踢得打了几个滚,然后嘟着嘴看着手指上一圈红红的伤痕,忍了半天,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夜晚的夜,海棠的棠。”
果然,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抬起手想要去摸他的脸,呆呆的说:“你……真好看。”
——凰引图的秘密,只有每一代的圣女才会知道。
“夜棠,只要拿到了凰引图,她这一辈子,都是你的。”
我被允许见到圣女,是在十岁那一年。
我刚出生的时候父母就死于两寨仇杀,若没有大祭司焦重,我不会有今天。所以我愿意听他的每一句话,我点头:“是的,父亲。”
“好奇怪的名字。”她咧着缺了颗牙的小嘴,笑的很得意:“我叫归陌,不过你不能叫我的名字,你只能叫我圣女。”
其实我也知道,她不会真的那么做,她舍不得。我是她唯一的玩伴,只有我肯陪着她玩那些普通孩子的游戏。大祭司们对她很严格,而她唯一的亲人——那位被她亲身父亲利用又无情抛弃的前代圣女,对她只有从那个男人身上转嫁而来的恨。
“夜棠,我讨厌做圣女……”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才发现手心里已经被指尖狠狠的掐出了红痕。
一饮而尽,没有人看见我眼中的悲哀和寂寞。
这就是父亲让我接近归陌的目的。
即使身为位高权重的青阳坛长老之子,也要通过六大祭坛的试炼,才能有资格站进入主殿陪伴朱衣圣女,而这样的资格,整个朱衣门中不到十人。
我哪里也没有去,直到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走出门,在鲜血和尸体中慌不择路的奔走,神色茫然而惶恐,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我知道,忘忧蛊已经让她忘记了一切。
我曾许和图书诺过的一辈子,我所有的夙愿——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你而已。
后来,我才知道洞房之夜竟让她怀上了身孕,她生产的时候叫的撕心裂肺,我不顾规矩进房握紧她的手,那一刻什么都顾不上,只想要她平安;
她哭的旁若无人,我走上前把手里的帕子递过去:“别哭,哭了不好看。”
就是在那一天,我知道了父亲暗中筹谋已久的计划,以及他许诺给我的未来。
父亲却说:“我说可以,就是可以。如果她不是圣女,你为什么不能娶她?”
叫做苏嬴的世家公子到来那一天,大祭司们派了白莲坛的护法月锦容带领一众弟子迎接,我随父亲等在总坛的大殿上。人还没到,便听到一众女弟子们按捺不住的窃窃私语。
离陌陌十七岁生日还有几个月的时候,大祭司们终于替她选定了夫婿。据说是中原武林一个声名显赫的世家公子,正巧在南疆遇险,被大祭司们所救。获救的条件就是成为陌陌的丈夫。
久而久之我终于明白,比赛十次只能赢五次,剩下五次要输给她,输了以后再找好玩的东西哄一哄,她心里一高兴,就不会把我丢给那些姑娘了。
归陌的母亲,前一代的圣女,一直被关在山崖的另一边,听大祭司们说她已经疯了,再不能担当重任,所以圣女一职才会落在只有六岁的归陌身上。
五年之后,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五年之后,所有的往事都已经消弭了痕迹。
后来,我曾经想过杀死那个孩子,可是看到她抱着小宝宝满足微笑的模样,终于还是把手里的毒药藏了起来;
一辈子,多么诱人。
她已不像儿时哭的那样肆意,可一声声的哽咽,却伴着冰凉的泪水,在我胸口的地方晕出一片陌生的滚烫。
陌陌邀他一起去看盛开的杜鹃,他也答应了,却只是一个人倚在树干上望着天空一言不发,完全不看在花海中旋舞如飞的女子,就好像她不存在一般;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有想过凰引图,没想过父亲,这还是第一次。
她也看不见。她的头上蒙着鲜红的锦帕,m.hetushu.com•com一摇一摇的,我知道她在笑。她的眼里只有苏嬴。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归陌出落的越发漂亮,一身红衣,,明媚的好像盛开的杜鹃。各个寨子里陆续有人来提亲,只是她的心思始终不在那些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身上,她跟我说,若是要嫁,就要嫁一个天下无双的人。
我觉得脸上有点烫,低下头:“父亲,这是不被允许的。”教规有令,圣女不能下嫁给教徒,即使我想,也没有这样的资格。
……
她会受伤的,苏嬴不爱她——但是,她总有一天会忘记他,她有我,就够了。
为了不让那些热情的姑娘占便宜,我只好每次都赢她。
一年之后,听说被关在山崖另一边的前代圣女死了。
父亲私下里告诉我,那个中原人之所以会来到苗疆,会勾引圣女,是为了得到北溟朱衣门最宝贵的圣物——凰引图。
那一刻我很想冲上去揍他,可是没有来得及,陌陌已经拉着他的袖子转过身去,吃吃笑着,满脸红晕:“你叫什么名字?你会骑马吗?我带你去后山玩吧……”
婚礼那一天,是我亲手将忘忧蛊下在了她的合卺酒里。
我笑着对她说:“丫头,我陪了你这么多年,现在,你终于要嫁人了。”
那匹马真的很野,她一次又一次骑上去,又一次又一次被甩下来,摔得遍体鳞伤。我看不下去,当她第二十次摔进泥泞的时候,跑上前用力的搂住她瘦弱的肩膀。
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转身,轻叹道:“陌陌,我来晚了……”
父亲很为我骄傲,那一晚,他亲手替我包扎试炼时留下的伤,一字一字说道:“夜棠,你是好孩子。你要记住,我让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没有意义的。”
若是上天没有赐予缘分,那就靠自己来争取吧。
可是她却把头埋在我的肩上,一句话也不说,好半天,我感觉到肩上的衣服一片冰凉的濡湿,顿时愣住了。
“你是傻瓜吗?不知道疼?”没见过比她更倔的姑娘。
我想,我于她,终究是和别人不同的。这个认知,让人十分高兴。
她在哭。
但是且兰的血m.hetushu.com.com脉终是需要传承,即使她再不愿意,也必须有一个夫婿。大祭司们开始为她物色合适的人选,看着各种画像和卷宗在各位祭司的手中传递,我实在觉得烦躁,隐隐的不悦。直到父亲将我叫进房里,他看着我的眼睛,问道:“夜棠,你想不想娶圣女?”
我笑了笑,天下那么大,朱衣门却偏安一隅,哪能真遇到无双的人?
她看不上别人,这让我莫名的安心。再加上父亲也替我回绝了一干求亲的女子,我便乐的清闲,整天和她在一起,不是习武就是游玩。
苏嬴转头避开她的触摸,漂亮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厌恶和抗拒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只有我知道,她其实很寂寞。
“他们……他们就这么把她扔下了山崖,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她是我娘啊!”她用细小的手臂紧紧的攀着我的脖子,柔软的发丝擦过我的耳边,“虽然她对我很凶,可是……可是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为什么……要那么对她……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她倏然的收起眼泪,大眼睛盈盈的望着我:“你,是谁?”
我数着日子,不看她的脸,不听她的声音,让自己的心变得冷硬。既然已经决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陪着她,那么这一段日子的放手,就不必在乎。
可是赢了她,她又不开心,通常嘟着嘴半天都不理我。
是的,我来晚了。明明先认识,却没有让她先爱上我。
他很特别,我皱了皱眉,更加不喜欢这个人。
那天夜里,一场早有预谋的杀戮血洗了朱衣门总坛,很多人在沉醉中被夺去性命,我冷眼看着苏嬴披着外衣从新房里匆匆赶出来,追着父亲的身影遁入深山,一去不回。
后来,我给她重新起了一个名字,归陌,莫归——莫桂儿,只希望她能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我留下玄武照顾他们,然后带领追随父亲的朱衣门门人走出了十万大山,走上了他们想要的那条路。
还听说,前一代圣女是因为被中原人引诱私奔,又被无情的抛弃,才会疯掉的。
我抚着她的长发,低声道:“没事,你还有我呢。我做你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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