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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你们在门外的话，我都听见了。”谢小桃道，丝毫没有半点打算隐瞒的意思。

“绿屏姐，你也是的，刚才他们那样骂你，你居然都能忍的下去！”连翘又道，可能以前她刚来的时候，绿屏对她并不算好，甚至是时时提防，处处小心，可她与谢小桃从戚川回来以后，便是明白了对方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做的原因了。

既然这样，连翘也是没有打算再作隐瞒，“还不都是那些爱嚼舌根的婆子，说小姐就是丧门星，才一回来就害得大小姐和五小姐被老爷罚了禁闭。”这只是其中的一句而已，还有很多更为难听的话，她都不敢同谢小桃说。

“真是过分，明明就是大少爷先来闹的事情，凭什么就要怪罪到小姐头上？！”大抵是听见了外面的疯言疯语，才从外面回来的连翘就忍不住开始抱怨，气得连腮帮子都是鼓鼓囊囊的。

这样一番对话，被正在屋子里画画的谢小桃听了个正着，刚好碰触了她心底的最为柔软的一片地方。她皱了皱眉头，对绿屏除了惋惜之外，还有愧疚。

谢小桃抬起了头，刚好看见了一道黑影自眼前一闪而过。她兀自怔了怔神儿，“谁？！”

连翘犹豫了片刻，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同谢小桃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

谢小桃却是显得随意，“反正也是随手画画的，不着急画完。”也许这副画作根本没有画完的那一刻，就被她遗弃在了废旧的画作中了。

和_图_书原本谢小桃还想要坚持的，想要出去把刚才羞辱绿屏的人好好教训一顿的，可见着绿屏如此坚持着阻拦，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绿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步走了过去，“小姐，你在画画啊。”只一眼便是被谢小桃所画的东西吸引了过去，“咦，小姐居然在画山水！”以前她见的最多的便是谢小桃所画的桃花，如今见到的山川风景还真是有些不太适应。

侍郎府里两个嫡出小姐在短短的一夜之间都被关了禁闭，这样的消息可谓是耸人听闻，原本还有几个没有反应过来的丫鬟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可见着大少爷苏景坤一大清早就去闹了谢小桃的花槿阁，就再也没有不相信的理由了。

她们的小姐性子寡淡如水，从来都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可偏偏有些人就是容不下这样一个气质出尘的女子，总是会想着明着暗着的百般算计，所以那时候的绿屏才会那般的小心翼翼。

自这声音响起，谢小桃便是明白自己方才的猜测没有错，“我是打算理你的，可你一直不说话，我能有什么办法？”果然是琅少，她没有想到分开了一阵子以后，琅少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来看望自己。

“她们说什么，也不过是嘴上过过瘾而已，全当作没有听见便好。”与连翘的生气相比较，绿屏真的是平淡极了，甚至可以说是到了忍气吞声的地步。如果是以前，别人当着她的面和图书骂，她一定会冲上去给对方一些教训，可现在因为瘸了的这一条腿，哪怕是别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都不敢还击，因为那些人说的都没有错，她的的确确是个连路都走不好的废物。

谢小桃遣退了连翘，并没有要人作陪，借着桌边的烛火，她在纸上依次写下了白天时听连翘说起的那几个人的名字，然后认真地思考起来。

在连翘说的时候，谢小桃依次记下来这些名字，并且暗暗发誓：绿屏，我绝对不会轻饶了这些人的，早晚我会叫他们全都为今天的口不择言付出代价，早晚我会将整个苏家都搅得鸡犬不宁！

绿屏并没有怀疑，便是迈开步子朝着苏景康所在的那间房间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琅少已经重新将蜡烛点燃，把那张纸张拾了起来，依次从那些名字上面掠了过去，“这些都是些下人的名字吧？”而且还是一些专门喜欢嚼舌根的下人的名字。琅少微微一笑，心中有了计较，从怀中拿出了几个瓷瓶，“对了，这次我来找你，还是打算要把这些交给你。”

夜，很快便悄然而至。

直到确认绿屏已经走远，谢小桃适才坐了下来，向连翘询问道：“方才，你们在外面到底听见了什么？”

“绿屏姐！”连翘气得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几乎很难相信刚刚的话是从绿屏的口中说出来的。

在谢小桃的印象中，恐怕也只有一个人才会用这样的香料。“既然你不愿意说和图书话，那我就不作为难了。”说着，便是向着门外走去，只是还没有走两步，就被那人死死抓住了手臂。

谢小桃淡淡一笑，“桃花画得久了，换别的来尝试一下，就当调剂调剂生活了。”说着，她朝放置铜盆的地方走了过去，洗了洗手，“不过现在，我倒是想出去走走了。”

“好了，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免得叫小姐听见了。”在谢小桃沉浸在对绿屏的歉疚之际，外面又是传来了绿屏的声音，说得是那样的小心。

“早就猜到会这样了。”谢小桃并不觉得意外，因为这样的话，她早就已经听过很多很多了，而且她相信这一次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怕是会持续很长时间，“那他们是如何说绿屏的？”

没有人回答她，但在这漆黑的房间中，谢小桃仍是能看见方才混进来的那道黑影就在自己的面前。她观察了好一阵子，发现对方并没有打算伤害自己的念头，悬着的心也就慢慢放了下来。或许是不再紧张的缘故，一缕幽香竟是慢慢飘入了鼻中，是杜衡的香气。

一时之间，关于谢小桃的流言蜚语再次铺满了侍郎府的整片天空，恍如四年前一般。

“我是害怕一旦发出声音会吓到你。”琅少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道。事实上，他也只不过想静静地看着谢小桃，没曾想会没有管住自己，就这么贸贸然闯了进来。那般的莽撞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为了掩饰自己的局促，他赶忙又解释道，“其和-图-书实是看你在专注的写着什么，就没有忍心打扰你。”

想的正投入之际，闭合着的窗忽然打开了，一阵微寒的风扑面而来，转瞬之间，还燃着的蜡烛就在这夹着薄薄寒冷的风息中被吹灭了。

不消多时，那两扇原本闭合着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小姐，外面的阳光很是毒辣……”绿屏又是扯了个谎，极力阻止着什么，“小姐，等换个别的时候再去吧。”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祈求的神色。

看着面前义愤填膺的女子，绿屏灰暗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亦或是遇见了过去的自己。曾经她也是如连翘这般，听见别人对她家小姐指指点点，总是会生好一阵子的气，可如今听见那些人在背后诋毁，纵然生气，也不可能再像过去一般有勇气冲过去同他们理论了。这大抵就是岁月教给她的东西吧——在恶劣的环境下变得越发的逆来顺受。

闻言，绿屏的脸色就变了，惶惶道：“小姐的画不是还没画完吗？”如今流言正盛，她怎么敢叫谢小桃出去呢？

“还说什么了？是不是很难听？”谢小桃柔柔地问着。

“他们说绿屏姐是个瘸子，只怕这辈子都没有人会要……”说的时候，连翘特意看了一眼谢小桃，虽然对方仍是刚刚那副平淡的模样，但连翘还是能从其中看出了几分愠怒，以至于后面的话也就没有再说出来的想法了。

“好了，你也消消气，现在小姐才从戚川回来没多ｈetｕsｈu•ｃoｍ.ｃom久，正值风口浪尖，咱们就不要再给小姐添麻烦了。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嘴长在他们身上，咱们就是想拦也拦不住。”绿屏依旧在劝慰着连翘。现在的她真的再也找不到以前的模样了，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些是什么？”谢小桃充满疑惑地问着，可琅少却只是在笑，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如果真是不忍心打扰的话，就不会弄灭了她的蜡烛了。谢小桃在心里道，却是没有戳穿琅少的谎言，“也没什么，就是随便写了几个人的名字。”

连翘点头，但没有告诉谢小桃，那些嘴巴恶毒的妇人除了骂绿屏是瘸子以外，还诅咒绿屏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喂喂喂，小爷我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来看你，你怎么就这样离开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如此，那就继续在屋子里呆着吧。”谢小桃复又笑了笑，“差点忘记了，刚刚景康醒来以后吵着要找你，我是连哄带骗了很久才是叫他安静了下来，估摸着现在小家伙又快睡醒了，绿屏你还是赶快去看看吧。”在谢小桃去戚川的那段时间，只有绿屏一直都在用自己单薄的身子保护苏景康，久而久之就产生了依赖。

谢小桃略一沉吟，并没有打算去追究那些人究竟说过什么，却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的念头，“今天你们都遇见过谁？都谁在背后乱嚼舌根了？”

突如其来的问话是连翘始料未及的，她被吓了一跳，旋即意识到了什么，“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