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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千机老人的声音中，谢小桃能感受到他对舞桐圣女的深切感情，那样的感情绝对不是随便装装就能装的出来的，因为字字句句都来自肺腑之间。

谢小桃兀自垂下了眼帘，过了好一阵子才道：“我也想叫她一声娘亲，但没有人承认我的身份。”

谢小桃微微一笑，“闲得无聊，就随便出来走走了。你呢？不要说你每天都会来这里。”

“你想要做什么？”

在谢小桃所住的院子外面有一片开得极为灿烂的木槿花树林，每当推开窗子，看见那些热情绽放的花朵时，总会叫人忘记时间，忘记现在其实是正处于一年当中最为寒冷的冬。

千机老人也是笑了，“每天倒是谈不上，”因为他也不是每天都会在雾巫山上呆着的，“只是一有时间就会跑到这里，站那么一小会儿。”

“改命人？”谢小桃重复了一遍，说来也巧，之前她还真就有幸在野史上看见过有关于改命人的记载。据说他们都是可以窥探天机，并且改变人命运的人，但往往都不得善终，“你……是改命人？”

这一刻，谢小桃竟然也觉得千机老人没有那么讨厌了，相反他只是一个失去了被视若珍宝的女人的可怜虫。谢小桃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才缓缓道：“你的头发就是因为我娘的离开才白的吗？”不止是头发，就连千机老人的容貌也都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要老了至少三十年。

“不管别人承认与否，你都只需要记住，她是你娘，是给予你和_图_书生命的人。”千机老人道，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严重了，便是将目光从谢小桃的身上移开了，再次看向了面前的木槿花，“以前，你娘也总是喜欢在这片林子里赏花，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理解，可当自己来的次数多了以后，发现原来赏花也是一件可以叫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无奈之下，谢小桃也只得迈开步子，缓缓走了过去。

“我想要成为圣女！”

千机老人还是沉默，似乎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过了好一阵子，他终于开了口，“好了，不说这个了。如果你还能够遇见你师父的话，替我向她问声好，道句谢。若不是她，只怕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遇见你。你在我眼中，就是舞桐生命的延续。”

原本谢小桃还是笑着的，可当听见了对方的话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看见的是一张严肃的脸，便是再也笑不起来了，“你是认真的吗？”她听说过报应，也见证过所谓的现世报，甚至还自己亲自经历过天谴，可不管当时她做了怎么样过分的事情，也都没有遇见过像千机老人一般的严重惩罚。

在说出这话之前，谢小桃就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管今天能不能把心中的怨恨尽数发泄出来，以后都不可以再对这个人有任何的埋怨。有些事情能过去就叫它过去的好。

这一次，千机老人缓缓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但我相信改变你命运的人就在你和图书身边，而且十有八九就是你的师父净空师太。”

“嗯，正是因为有了你，所以才会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她是不想你再重蹈她的覆辙，把一辈子的美好时光都贡献给雾巫山。”千机老人替舞桐圣女说着好话，这一番话也在不经意间，拉近了他与谢小桃之间的距离。

“这话扯得有些远了，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见着谢小桃的情绪有些激动，千机老人及时停了下来，“改命一说，本来就是世人眼中荒谬的言论。那一次，若不是为了逼着你尽快回到雾巫山上来，我也不会当着苏老太妃的面，对你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情。不过你放心，你的秘密我从未曾对其他人说起过，可你记住，一旦遇见了另外一个被改过命的人，对方极有可能会看见你的过去以及内心深处的秘密。”

千机老人看着谢小桃，纠正道：“她是你娘。”

一声惊雷在谢小桃的脑海里乍响，震出了一片不小的回音。如果改变谢小桃命运的人真的是净空师太的话，那净空师太必定会遭遇到天谴。想到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净空师太了，谢小桃就觉得心乱如麻，根本不愿意叫自己相信，“你……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是因为舞桐圣女吗？”谢小桃试探着问。

谢小桃随意拨弄了一枝树枝，一道人影却是在不经意间闯入眼帘。

千机老人没有想到谢小桃居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有人跟你说过我的事情了？ｈtｔps://wwｗ•hｅtusｈｕ•cｏｍ.com”

原本，谢小桃以为千机老人会生气，却没有想过，在听见这一番话后，对方竟然是笑了，笑得那样的云淡风轻，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足以激怒他。

见着对方不肯再说这个话题，谢小桃也是不好再深究什么，只是尝试性地问：“那你会像对待我娘一样的对待我吗？不是说圣子要对圣女绝对的忠诚吗？”

谢小桃又问：“还有，你究竟替谁改过命？”其实，对于谢小桃而言，已经报了仇的她根本就不在乎她的秘密还会不会被其他人发现，不管发现，还是不发现，这辈子她的心愿已经了结了。相对于这件事来说，她更关心的还是千机老人，关心他到底对谁做了那等逆天的事情。

“哦？哪一种可能？”千机老人的兴趣被勾了起来。

“你今天怎么肯出来了？”千机老人问。

千机老人点头，“嗯，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我以为我可以保护她一辈子，却没有想过会在她最需要人保护的时候，不小心失去了她。”

“所有为别人改过命的改命人都会遭到天谴。”千机老人轻声道，却字字铿锵，狠狠砸在了谢小桃心底最为柔软的一片地方。

连两世为人这样离奇的事情都亲身经历过的谢小桃，自然也是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奇怪的观点，虽然她并不确定自己为何可以重新活过来，“难道你想说，我所经历的离奇遭遇和你有关系？是你帮我改了命吗？”真的是这样吗？可是在上一世的时和*图*书候，她并没有和千机老人有过任何形式的交集啊。

“是琅少那个混小子吧？”千机老人明知故问。在雾巫山上能与谢小桃说及这些事情的，也就只有琅少一个人了，不用想都能知道，“我还在想，为何你会主动过来跟我说话，原来是因为同情我啊。”

看着面前那个鹤发童颜的男人，谢小桃什么话都没有说，确切地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特别是当得知其不过才三十出头以后。

“我师父……”谢小桃不明白对方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轰隆——

和煦的日光照耀在那一袭白色的长袍上，折射出一种不真实的光彩，同时也为那个人又添了几分道骨仙风的出尘气息。

谢小桃适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居然在不经意间把琅少出卖了。

谢小桃低下头，沉吟了一小会儿，直言不讳地承认道：“同情，是有那么一点点儿，但更多的却是在好奇。如果你的头发不是因为我娘的突然离开而变白的，那就只能说明是另外一种可能了。”

千机老人的话又将谢小桃重新冷静了下来，她思忖了片刻，“你说这话是在提醒我要小心，还是在暗示我，这个世上还有和我一样的人？如果有一天我发现有人知道了我的秘密，那一定不是你透露出去的？”

事实上，这也是雾巫山最为奇特的地方，不管走到哪里都叫人觉得是置身于春暖时节，暖得叫人心醉。

千机老人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如你说的一样，我这不符实际的衰老，的和图书确是因为天谴。”

谢小桃停了停，“大概就是你亏心事做得太多了，遭到了天谴。”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也是在为对方破坏了她与苏老太妃关系的一种发泄。念在千机老人对她娘亲一往情深的份上，她可以不再去计较什么，但不代表她心中一点儿怨恨都没有了。她需要发泄，如今刚好就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嗯……”千机老人轻轻应了一声，“我也是因为一次机缘巧合，偶尔发现自己拥有这逆天的本领。虽然改命人这个词对你来说有些陌生，但你之所以可以活在这个世上，与改命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你是不是……借着赏花……来怀念她……”谢小桃吞吞吐吐地问。

千机老人并没有直接回答谢小桃的问题，而是张开口，反问了她一个问题，“你听没听说过改命人？”

谢小桃微微皱了下眉头，有些犹豫，恰好此时，那人也是注意到了她，甚至还对着她招了招手。

什么意思？谢小桃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但稍稍琢磨了片刻，便想明白了一切，“你的意思是说，我娘在离开雾巫山以前就怀了我？”

闲的无事，谢小桃也总是喜欢走过去，看着那一片繁盛的木槿花林，想象着自己的母亲在这里生活的情景。尽管她们从刚刚相遇就被迫分开，但这里还是给谢小桃带来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知道这样的熟悉感源自于她与亲生母亲之间的血缘亲情。

千机老人静静地看着谢小桃，以一种最为沉默的方式，好像是在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