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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东流水

作者:箫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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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了却君王天下事

六七、了却君王天下事

靳然急忙问道:“萧将军,你可是想到什么妙计了?!”
正在此时,只见战阵之中的那个清南君仰天大笑,缓缓取下脸上银色面具,朗声喝道:“昏君,你上当了,王都已被清南君攻下了!你等着受死吧!”那面具下的男子丰神俊朗,威风凛凛,如天神一般,却不是那素有“青国第一美男”之称的龙祈墨。
听她说出“互不相干,永不再见”,清南君身躯一震,眼中慢慢浮现凌厉之色,转瞬又带上一抹得意之情,他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托在手中,淡淡道:“也好,反正你心中只有你家大哥,这是‘七日追魂丹’的解药,多谢你将我护送至叶州。你走吧!”
当晨光普照大地之时,靳然欢呼道:“萧将军快看!飞鹰飞过来了!”
脚步声轻响,公孙怀玉端着两碗凉茶进来,笑道:“两位将军辛苦了,快来喝碗凉茶,消消暑气。”
萧慎思听她所言,剑眉一跳,轻念道:“一味抵御是传统之法,以热攻热?”
青王此刻虽仍喝令部下继续强攻,却也心中有些忐忑:那飞鹰带来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消息?
青军还不及执行他的命令,上千名南疆军箭手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弯弓搭箭,只是这次他们射出的居然是涂了松油熊熊燃烧的火箭,青军猝不及防,许多人身上被火箭射中,哭喊哀嚎,乱冲乱撞,一时阵形有些散乱,射向空中飞鹰的利箭并不太多。
“对了,靳军师,青王那边有没有象你们驯养的那样的飞鹰?”
“靳军师,你这可是孤陋寡闻,见少识浅了,这是用金蓁花加杨梅叶和苦杏子熬出来的凉茶。你们南疆以往惯用的凉茶均是固本清源的,讲究护住心肺清凉之处,抵御外来邪火。但我这凉茶,讲究以热攻热,这凉茶初起的热意可将人体内的热气融合入血脉,迅速发散,驱出体外,只要你熬过这一瞬间的热意,之后感到的便只有凉爽了。靳军师,现在有感觉了吧?”公孙怀玉见靳然脸上渐露惊讶之色,得意说道。
听他娓娓回忆,清洛不由想起小康来,幽幽叹了口气,望着接天荷花,轻声道:“我有一个幼弟小康,从小也是极为淘气,但我爹对他很严厉,却对我很宠爱,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是先给我,那时杨家村的人总说我爹娘宠我太甚,我以前不懂事,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有时还和小康为某样东西争得面红耳赤。直到后来,后来我爹娘惨死于我面前,我才知,那时实在是———”说着喉头渐渐哽咽。
萧慎思道声多谢,伸手取过一碗,仰头饮下。靳然自那日被公孙怀和图书玉犀利言辞逼住以后,一直不太敢与她说话,此时见她妙目盯着自己,似是责怪自己心眼小,不领她情似的,只得端过碗来轻轻饮了一口,皱眉道:“公孙小姐,你这是熬的什么凉茶,这么股怪味道,喝下去好象还有热气四窜的感觉,这怎么清热去火啊?”
“正是,青王军虽兵力占优,但这几日攻寨不利,伤亡也重,士气定然也有些松懈,他本就有些疑心郡王不在此处,是那日我弯弓射箭之后他才打消疑虑,你说,他要是得见我的真容,第一反应是什么?”
清南君痴痴望着她如水星眸,轻声道:“一辈子记住我的恩情?”片刻后他忽然呵呵笑了起来,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妖邪狠辣、放纵不羁的清南君,他凤眼微微眯起,眼中似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伸手抓上清洛一侧秋千绳索,凑到她面前邪邪笑道:“小丫头,要是我真的帮你救出小康,让你见到你大哥,你想怎么感谢我?”
不待清洛回答,他仰天大笑:“小丫头,想活命的话就乖乖跟着我吧,一个时辰之后,我们便出发去‘鬼哭峡’,我还答应了你大哥,要带你过去与他相会呢。哈哈,萧慎思啊萧慎思,我龙祈墨就过来了!”
清南君并不正面回答:“我和哥哥感情极好,他时刻带着我,处处让着我。幼年许多事我早已不记得,只是后来回到南疆听奶娘说,那时我十分喜欢咬人,有时和哥哥争某样东西时便咬住他手不放,咬得几次哥哥便从不和我争什么了,直到现在,南疆郡王府的老人们还记得哥哥宠溺我、带着我满地跑的情形。”
“打仗行军,有进攻也有撤退,这些都是正常的,但最忌讳的是撤退的时候没有章法,慌乱行事,那时就相当于人的气场中出现了一个破绽,我们现在就是要抓住这个破绽,寻找唯一的一个机会。如果做得好,可能就不需要等到郡王回援了。”萧慎思微微笑道。
萧慎思回想着以前所学兵法中诸策,想来想去一时都找不到什么良计,过得一阵,抬头向靳然问道:“飞鹰还没有飞回来吗?也不知郡王那边形势如何了?”
“为什么?”清洛被他目光盯得有些不安,不由转过身来,立于他的侧面,望着荷池,轻声问道。
清洛将信将疑,但见他语气真挚,面色伤感,不似欺骗自己,便寒着脸,取过他手中药丸,仰头服下,转身便往外行去。却听得身后传来清南君得意的哈哈大笑,心知上当,回过头来怒视他道:“你———!”
萧慎思望向门外广褒无垠的夜色,沉声道:“如果没有意外,等飞鹰飞回https://m.hetushu.com.com的时候就是最佳时机了。只是,需得想想办法才能保住飞鹰啊!”
清洛牵着小鱼儿跟在清南君身后,走在王宫的青石道上,默默无语。清南君重回旧地,伤感徘徊,悠悠荡荡,只有偶尔回头看见跟在身后的清洛时,才能感到一丝安宁。
“按时间推算,也快要到了。郡王如果顺利拿下了龙子通,今日应该已经到了王都了,就是不知王都那边形势如何,能否顺利回援?”靳然轻摸着下巴沉吟道。
青王禁不住痛嚎一声:“糟了!上当了!”他身边属下也顿时心头慌乱:看来是上当了,王都已被清南君攻克了。正在心慌之际,己方西首阵营开始有些松退,不断有人惊呼:“糟了,王都被占了!”“这可怎么办啊,我一家老小都还在城内啊!清南君会不会屠城啊!”
青王长子眼见飞鹰越飞越低,怒喝道:“拿箭来!”接过手下递过的弓箭,运力拉满,一支狼牙箭直向飞鹰射去。
见他面容越来越近,清洛大急,急速将头向旁偏去,怒骂道:“你无耻!”脑中猛然浮现大哥面容,眼角慢慢地淌出一行珠泪。
公孙怀玉也逐渐听明白,不由问道:“那到底什么时候让青王知道真相为好呢?”
清洛急速跃起,向后倒退几步,抱起小鱼儿,冷冷道:“郡王,七日之期将到,请你信守承诺,赐我解药,我自行去‘鬼哭峡’会我大哥,你我从此互不相干,永不再见。”
正在这时,南疆军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飞鹰飞回来了!”青王心头一跳,他知清南君桊养了一头飞鹰,可以长途送信,不由想道:这畜生带来的是什么消息呢?
萧慎思眯眼望向天空,隐见一黑点在蓝天中盘旋飞翔,他也有一丝兴奋:“飞鹰飞回,郡王那边应该成了,就看我们的了,靳军师,我们一步步来吧!”
萧慎思与靳然在寨内巡视一番,回到指挥室,两人均感心情沉重,眼见伤亡越来越多,都担忧不知能否撑到清南君回击那日。
这等惊呼之声传入青王耳中,他额头汗珠冒出,失了主见,颤声道:“快,快,快,快回援王都!”此言一出,顿如银瓶乍破,珠线断裂,青王军军心涣散,仓惶后撤,混乱中竟自相踩踏拥挤,阵脚大乱,溃不成军。
两军将士人人瞧得真切,见他俩竟似在比赛射箭一般,不由都停下了手中动作,万目齐注,一时战场上鸦誉无声。
这日亥时,青军在经历了又一波抵抗之后,终停止了车轮战,两军罢战,山野迅速安静下去,繁星点点,云淡风轻,夜雾轻涌,片刻之前的杀伐声消失和-图-书不见,仿若瞬间到了另一个宁和的世界,只是偶尔传来的战马嘶鸣声,提醒着人们这里随时可变为人间修罗场。
次日破晓时分,青军再度发起进攻,青王似是因久攻不下,有些不耐,带着两个儿子策马立于数千名亲兵队形之中亲自督战。
清南君缓步走到园内秋千架前,轻轻摩挲着那紫檀木板,听到清洛行到自己身边,轻声道:“我第一天入这王宫,以为堂叔是好心收养于我,仍然象在南疆郡王府中一样调皮淘气,认为那两兄弟会象哥哥一样让着我,便和他们抢这个秋千,我人小力轻,结果被他们合力揍了一顿,额头磕在那块青石上,出了很多血,还留下了一条伤疤。”说着将额头右侧的头发稍稍拨开。
不知不觉中,他带着清洛穿过光贤殿,来到王宫西面的倚澜园内,这是王宫里最幽静的一处花园。此时正值盛夏,园内芰荷飘香,蔷薇满架,绿树浓荫,流水淙淙。
“那你的弟弟小康,现在何处?”清南君轻声问道。
“是啊!这正是我们这一万人马拼死力战的目的。”
“那就好,郡王只要能顺利拿下龙子通,如约定那样封锁消息,青王就应该不知他已攻向王都,现在就是等着郡王回援了。”萧慎思轻轻点头。
青王眉头剧跳,与两个儿子面面相觑,南疆军这样欢呼是何意思?难道———?
萧慎思在房中踱得几圈,将诸环节细想了一遍,觉得大为可行,抬起头来见公孙怀玉目中尽是倾慕之色,痴望着自己,纵是端方如他,也不由愣了一下,幸好此时靳然开口道:“萧将军,快将你所想妙计告诉我们吧。”
靳然慢慢地明白过来,眼神一亮:“是啊,此一时彼一时,你说青王要是得知龙子通战败,王都被占,他会是什么反应啊?”
听她怒骂,清南君稍稍清醒,睁开双眼,见她侧头流泪,长长的睫毛因羞愤而不停颤动,一时呆住,片刻后缓缓离开清洛身子,坐于她身边草地之上,默然不语。
‘鬼哭峡’前,漫山遍野的营火使夏夜的风都带着一股悲壮之意,这几日青王军不分白天黑夜,轮流上阵,战线一寸寸向营寨推进,南疆军在萧慎思和靳然的指挥下,众志成城,拼力死守,伤亡惨重,方将敌军拒于壕沟之外。但众将士都已是疲惫不堪,寨中水粮兵刃及伤药等物也渐渐有些缺乏。
“在月诏山孟雅那里,我们这次到南疆来就是来救他的。”清洛猛地仰头望向清南君,眸中满是恳求之意:“郡王,您叫孟雅为雅姑姑,定与她关系不浅,不知您能不能帮我救出小康?我,我会一辈子记住您的恩情的。”
和*图*书萧慎思见时机已到,将手中面具抛落于地,执起银枪,高声喝道:“南疆的儿郎们,随我来!莫要放走了昏君!”一夹马肚,疾驰如风,三千名昨夜便已挑选好的猛将精兵齐声发喊,在他的带领下直追青王而去。
“如果是几日之前,这还可说是我们的目的,但按时间推算,郡王今日应该已攻克王都,收取青国大部分疆土,而且十万铁骑已在回援的路上。那么我们还有没有必要一味怕青王知道真相呢?一味抵御他的进攻呢?”萧慎思微笑道。
他猛地跳了起来,朗笑道:“怀玉,真是多谢你一语提醒梦中人!”
那边厢那清南君却不知何时已枪挂马旁,弯弓搭箭,见青王儿子利箭射出,他手一松,“嗖”的一声,白羽箭破空而去,迎向青王长子先行射出的那一支狼牙箭。
“不。”清南君轻轻摇了摇头:“我哥———,他并没有死,他还活在这个人世。”语调欣慰中饱含惆怅与挣扎。
眼见南疆军营寨前一文士模样的人仰面向天打出旗号,知定是那靳然在发出信号要飞鹰降落。青王咬牙喝道:“射箭!将那畜生射下来!”
清南君站起身来,拍拍身上草屑,意态悠闲地走到清洛身前,凤眼微挑,十分得意:“小丫头,如果我告诉你,你七日之前服下的那颗药丸只是一粒大补丸,而你刚才服下的才是真正的‘七日追魂丹’,你又会怎么办?”
“靳军师,我们这几日一直想的是如何拖住青王,不让他得知郡王已拿下龙子通,攻去王都的消息。”
清南君见她伤感,悄悄伸出手来,将她拉到秋千架上并肩坐下,小鱼儿见状也依了过来,清洛忙将他搂入怀中,轻轻拭去眼角泪水。
两人越说越是兴奋,条理也逐渐理清,靳然站起身来道:“不错,两军对仗,如两个高手对招,不管是进攻方还是防守方的气场绝不能有所松懈,否则必会被对手乘虚而入。”
清洛见他眼神炽热,呼吸急促,白晳肌肤上红晕隐现,吓了一跳,忙将身子向后仰去,道:“郡王,你———”话未说完,由于她身子向后急仰,清南君又将大部分身躯压了过来,秋千失去平衡,一阵摇晃,小鱼儿从清洛手中滑下,清南君则和清洛齐齐向后倒去。
“那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你们能兄弟重逢,应该要开心的。”
萧慎思戴着面具,立于寨门之上,与靳然从容指挥着南疆军进行新一轮的抵抗。靳然看着营前战况,想到飞鹰飞回之时,便是决战之刻,禁不住有一丝兴奋。侧头见萧慎思身形坚定挺直,面具之后的眼神沉着刚毅,不由有些惭愧:自己枉为郡王手下第一谋m.hetushu.com.com士,终究还是年轻浮燥,需得多多向萧将军学习才是。
清洛略略松了一口气,怕他再度失去控制,不敢再出言激怒于他,只是努力运气往被封穴道冲去。清南君沉默良久,终伸手替清洛解开了被封穴道。
靳然展开飞鹰脚上竹筒中的信笺,猛然跳了起来,欢呼道:“成了!郡王拿下王都了!”南疆军将士群情激动,欢呼雀跃,齐声高呼:“清南君胜了!清南君拿下王都了!”
清南君叹了口气,在秋千架上坐了下来,凝望着清洛面容,凤目中闪烁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半晌后方道:“再过几天我就可以见到他,但我真的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他。”
眼见狼牙箭将要射至飞鹰身前,清南君射出的那只白羽箭却正好赶到,堪堪射中狼牙箭箭杆,狼牙箭“啪”地一声断为两截,从半空中掉落下来,白羽箭穿过狼牙箭箭杆后,竟似有一股旋劲推着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避过盘旋而下的飞鹰,飞向另一侧的苍穹之中。
“没有,‘小黑’是郡王几年前从巫神爷爷那处得来的,亲自驯养,只认得郡王和我及军中几个大将,整个青国只此一头,青王军中并没有这样的飞鹰。”
靳然接道:“到时我还可以向我方内应打出旗号,着他扰乱青王心神,人为制造混乱,那就更有可乘之机了。”
号角齐鸣,战鼓巨响,青王听得南疆军喊杀之声大盛,抬眼望去,见清南君雪衣银面,纵马而出。出人意料的是,他此刻竟未负巨弓,而是手持一杆银枪,亲率上千名将士,如银龙呼啸,惊涛拍岸,狂风怒卷,冲入战场之中,枪似游龙,寒光凛冽,威不可挡。青王不由皱眉道:“这小逆贼!什么时候枪术也变得如此高明了?”
清洛愤怒至极,伸手欲将他推开,却觉他力气极大,自己要穴被点,使不出内力,一时推他不开,急切之下,手臂扬起,向他面颊扇去。清南君呵呵一笑,伸手捉住她手,俯视她羞怒面容,感觉到她身躯柔软娇嫩,双胸因愤怒而急速起伏,不由心醉神迷,魂游天外,呻|吟一声,闭上双眼,慢慢低下头去,欲吻上她红润的双唇。
清洛落于草地之上,来不及爬起,便觉清南君修长的身躯压了过来,急忙向旁翻滚,突然腰间一麻,被清南君点住穴道,压于身下。
清洛细细看去,他发际可隐见一条长达寸许的旧疤,想起他幼年孤苦,柔声劝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现在你复仇在望,又找回了你的姑姑,也可告慰你父母兄长在天之灵了。”
南疆军爆发出一阵如雷的欢呼,青王军不由有些沮丧,这时,那飞鹰也终于降落在靳然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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