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阅读

落月迷香

作者:四叶铃兰
落月迷香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0%
第三卷 九幽教左护法 第十六章 无敌媚功

第三卷 九幽教左护法

第十六章 无敌媚功

“祁阳山地处谁的封地?”她又问。
如此三年。九岁生日那天,爹爹又送给他一本琴谱及一本秘籍。
顾不迷道:“此笔乃松木炭所制,其中加入了一种罕见的金属,这种金属本教只有少数几人知道是何物。”他拿过笔,在路边一块石头上画了一笔,“你摸摸看。”
听完了顾不迷讲的故事,暗香依依的心情如雨过天晴,一片灿烂。心情这个爽啊!忽觉肚子好饿,眼见夕阳西下,都这么晚了,送饭的小子怎么还没来?她蹦跶蹦跶出了门,打算去厨房一看,或许心情极佳竟忘了问顾不迷为什么暗香依依会选择修习落月迷香?除了他以外还有谁知道落月迷香的秘密?
暗香依依笑了起来,果然猜对了,忙又问:“那我用什么标记?”
暗香依依低头不语。
“能擦掉。”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块,木块双指大小,在石头上轻轻一擦,记号便消失不见了。不用问,这东西又是九幽教特制的,以便教中探子看到记号后擦去痕迹。
想起自己现下的模样,走在大街上无论男女总也要看她个一两眼的。一路上之所以没人敢上来招惹,一来是身边有个用表情和眼神就能杀人于无形的顾不迷,再来自己腰间的长鞭一看便知是武器,一般人也不敢轻易来惹。可眼前这三人要么是练家子有些功夫,要么就是色胆包天鬼迷心窍了。
她心里很想逛上一逛,可顾不迷这人的性子着实不那么可爱,无奈之下唯有忍耐。
接阳殿,顾名思义,当天边出现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祁阳山时,接阳殿最先触
一路上,暗香依依早已被看惯了,起先没有注意,后来发现路人看她和顾不迷的眼神十分古怪,好似她与顾不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想起自己还没洗脸,拿出随身所带的小镜子想看看有没有眼屎之类的赶紧处理下,结果一看镜中的自己,老天爷的奶奶啊!她就这副模样出门了?
此番闲情逸致令她脚步有些滞后,顾不迷回头看了她一眼,道:“跟上。”随即加快了脚步,显然用上了轻功,她亦提气跟在后面。
虽是圣物却不是没人想练,可惜,自赵剑死后三百年来,根本无人练成,传言此琴有灵性,强行练者非死即伤。即便它认你为主,也难有大成,因催动它所需内力除非吃了神丹妙药,否则练到老练到死,再厉害也不会超过第七重,第七重已是人类极限,更别提第九重。
大抵是刺|激太大,当顾不迷的目光触及她手中的内功心法时,她竟然没有拿开也没有躲避,只轻声问:“落月迷香是九幽教的内功心法?”
暗香依依这一个月内武功大进,与往日相比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她猛然抬头,他知道,他竟然知道?!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她极力隐忍,可还是控制不住。她尽量以极轻极淡的声音好似怕惊动崩断了什么,轻声问道:“它有何独特之处?”
三个痞子只觉下身一凉,低头一看。娘啊!什么时候自己的裤子竟然掉了!
吃食一看就是剩菜,拿起馒头啃了一口,又冷又硬难以下咽,喝了口茶也是又冷又苦,暗香依依摸着肚子哼了两声,只得静下心来打坐。
对于她源源不断的问题,顾不迷似乎并没有反感,他自腰间拿出方才画标记的木笔与她看。
一个多月前,她尚不能跟上他的步伐,而今却可紧紧跟随。
地中间连成一排的凳子上,她正呼呼大睡,胳膊呈大字垂在凳子子两侧,脑袋搁在凳子边沿,也不知怎么睡的,长发竟被凳子角压住,一条腿在凳子下穿着鞋子,一条腿在凳子上鞋子半脱。
可她转念一想,她忧什么忧,她将武功练反了,练反了啊!
思虑很久,花香玉也没敢上山,等到正午,忽见那矮子夹了个人奔下山来。看矮子身形步伐比先前去时迟缓许多,想必是身上受了伤。他暗道这矮子定是这祁阳山守卫突然减少的主因,只是山上有顾不迷在,矮子轻功如此高绝定非等闲人物,如此都已受伤,不禁暗想方才自己没有轻易闯山的决定是对的。
一日,母亲终于想到一计,便招来儿子问他是否真心喜欢画中的这位姑娘,儿子当下也不隐瞒母亲,自然答是。母亲便劝儿子考取功名,若高中状元当了大官手中有了权力和人脉,兴许就能找到这位画中的姑娘 。书生闻言顿觉有理,而后日夜苦读,竟在一年后的科举中一举考中了状元!
她在心里嘀咕,却不敢说出口来,见那少女淳朴可爱,却总是拿眼睛瞄顾不迷。
她所练的落月迷香是为他琴功练到第七重准备的!
顾不迷瞥了她一眼,不置一词,便算间接默认和接受。
屋中静得只闻自己的呼吸,暗香依依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便道:“落月迷香的来历能讲给我听吗?”
而街角暗处,一个手拿折扇的锦衣公子眸中却闪过流光溢彩,将方才的所有情景均看在眼里。
正在等老妇人煮馄饨,便见一群男子呼啦啦走进小摊子,听得其中一人大声道:“交租!交租!”
她陡然站起身来,直直地看向他,紧张、害怕、不安、愤怒令她浑身发抖险些失控。
帷幔被人撩开,她抬眼,看到了顾不迷。
暗香依依转头望去,只见一群灰衣男子进了馄饨摊,挡在少女和老妇人面前,气势凌人地伸手要道:“市税、地钱共五十钱,要想继续摆摊就马上交钱!”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一亮,顾不迷睁开了眼睛。
暗香依依与顾不迷一同坐了,一抬头便将少女羞涩的表情看在眼里,她一边审视少女偷瞄顾不迷的模样一边暗道:姑娘啊姑娘,你可千万别对他生什么痴念,此人只可远观完全不可亵玩焉。别说亵玩,便是多看他几眼也说不定会被他蜇个半残,你看我,就是一活生生的悲苦例子。
顾不迷突然顿住脚步,又问:“本教舵主十人,副舵主也有十人,你说周观五颗星,周禾六颗星,那其他十八人又是几颗星?且不论舵主下面还有十几位堂主执事,更有数十位坛主,外加本教弟子一万一千八百零九人,那你觉得,他们该留下多少颗星作为记号?”
路中间那三人低头看着自己掉在地上的裤子,露出的雪白大腿和各色底裤,面色发白,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微一颔首向其他二人使了个颜色,三人顾不得四周路人的哄然大笑,忙各自提起裤子,在路人的狂笑中,反方向狼狈而去。
顾不迷没有说话,只看了她一眼,便已摆明了自己必须吃这碗馄饨的立场。
锦衣公子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三人迅速离去。
进了镇,恰巧赶上集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烛火摇曳,屋中一人轻柔抚琴,一人沉思抚鞭。
那群人似等不及了,抢过老妇人的钱袋,自里面拿出五十钱,丢下瘪了的钱袋趾高气扬地走了。
“临行前,周观应该给过你一些东西。”顾不迷看向她肩上背的包袱。
他毫不避讳地回视,目光依旧冷漠却坦荡。
他看向了门外,见周观在门外踯躅,似自觉等不到他出来,便自行离去。
暗香依依静静地听着,望着屋外夕阳初现,再看顾不迷,已走至桌边掀衣轻坐,一边为自己倒茶一边道:“雀羽夫人的武器便是你所用的紫鞭,她所练内功原本并无奇特之处,只是雀羽夫人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一心想助自己的夫君成为武林第一人。原本紫漆木琴练到第七重便可天下无敌,可惜后来得知要练到第七,还需要练一甲子的时间,不禁也难掩失望。
顾不迷在地上随手画了三颗星辰,道:“你的符号。”
六岁那年,爹爹将他叫到面前,让他去兵器库选兵刃,他走了一圈回来,什么都没选。爹爹问他为何不选?他对爹爹说:“我要紫漆木琴。”
茅厕有些远,三绕两绕的才找到,暗香依依解决了问题顿觉神清气爽一和-图-书身轻松,踏着轻快的步伐向回走,刚走到街口便迎面碰到了三个举止猥琐的男子挡住了去路。
锦衣公子将手中折扇展开扇了一下,许是觉得冷了,一扁嘴收了折扇。看着远去的顾不迷与暗香依依的背影,他似笑非笑轻声呢喃道:“依依,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身边呢?我似乎有点儿想你了。”
天蚕丝大概又是什么稀罕物,总之必有来历,她没有继续问,将紫鞭重新系回腰间。
用轻功赶路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否则很可能会有不明飞行物当点心。
屋舍简陋,隐隐有股霉味,显然不常有人住,也疏于打理,不过总也能将就。
暗香依依探头探脑地四处观望。
二人就这么狼狈地上了路,幸好清晨小镇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可即便如此,偶尔擦身而过的行人也忍不住一脸暧昧地看着暗香依依与顾不迷。
顾不迷点了点头,娓娓道来:“我所用的紫漆木琴是六百年前由天外飞石所锻造,世间难寻。此琴原本隐匿于世数百年,后机缘巧合被本教第一任教主赵剑夫妇偶得。”顾不迷微微一顿,暗香依依听到“夫妇” 二字,将头垂得更低,便听顾不迷继续道,“赵教主的夫人名为羽,因喜戴孔雀翎,武林尊其为雀羽夫人。三 百多年前,他夫妇二人伉俪情深,联手共创九幽教,成为武林佳话。赵教主本就是喜琴之人,自得琴后便时常抚弄,原以为这琴与其他古琴无异,直到发现了琴中所藏的琴谱与武功秘籍。”
她早料到他不会答,便自问自答:“因为它高高在上,看尽人世间的生离死别,悲欢离合,故而悲伤。”
“那你能告诉我吗?”她轻声问。
做良民做了两辈子,没想到第三辈子竟成了坏人进了黑社会,不对!她不是黑社会,她是……暗香依依十分惊诧地联想到了自己一个全新的身份:黑社会老大的义女?!
“襄阳王。”顾不迷道。
“两间上房!”暗香依依主动开口。
而书生却将暗香依依深深地印在了脑海,痴心的书生更将暗香依依的模样画了下来,挂于家中。其母见儿子整日里看着这幅画神不守舍不思苦读考取功名,不禁暗暗着急。
靠!怎么每次都和顾不迷遇到这种情况!暗香依依暗骂。
数百年来,历任教主都曾尝试修炼魔琴,可惜练不到第二重便被魔琴反噬, 有的重伤,有的暴毙。在他之前只有一人练到了第三重,直至二十余年过去那人一直无法练到第四重,彼时方才醒悟若要练成琴功一辈子都不可能,便中途放弃。 所以,紫漆木琴虽是教中圣物却也是死物。
顾不迷看向夜空,听她轻声问道:“你相信吗?流星就是它的眼泪。”
吃了几口馄饨就有些肚子疼,她见顾不迷不紧不慢地吃着热腾腾的馄饨,想他总要吃一会儿,便急忙问了附近哪里有茅厕,急匆匆地去了。
她往左,他们也往左,她往右,他们也往右。
可区区一个状元也只能做一方百姓的父母官,书生为了有更大的权力找到当年人群中只看了一眼便朝思暮想难以忘怀的姑娘,在宦海沉浮数年,一直向上爬,最后竟官拜宰相。彼时他早已明了,当年念念不忘的女子并非什么神仙,不过是武林高手罢了,才会在眨眼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三人的裤子打落。
四周越来越多的过路人注意到了他们,渐渐围成了一个圈,指指点点却无人敢站出来管。
打坐了一会儿,她抬眼偷瞄顾不迷,见他又在自我陶醉地抚摸着琴。她也取下腰间紫鞭摸了摸,忽然想到一事,便问道:“这紫鞭是用何物所制,放了三百多年依旧这么坚不可摧?”
二人吃饱后再次上路,却均未留意方才暗香依依一鞭震出的那许多爬虫早先还颇为兴奋地在土上爬来钻去,而后却都突兀地死了。
她眼见夫君日日愁眉不展,便开始研究武林各类内功心法,包括一些鲜为人知的邪功,只想另辟溪径为夫君找到一种加快内功修习的方法,无意中,竟真的被她找到了。”顾不迷似乎从未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不禁顿了顿,也不管听者有多着急。
花香玉一时也探不出其他消息,等来了自己的弟子,便命弟子在祁阳山周遭守候,若有消息及时通知自己。
不一会儿,方才调戏暗香依依的三个痞子竟出现在了锦衣公子身后,道:“少宫主,药已涂在她的鞭上。”
顾不迷似与她有同样想法,神色略有轻蔑,“无敌媚功拥有者早已被武林诛灭,只因这门内功极为邪恶,修习者若与男子交合可令对方……对自己痴迷……” 说到这里,顾不迷唇角挑到一个诡异的高度,继续道,“直到将对方的内力全部吸光。”
是啊,知道又如何?也没几个人敢招惹他,真能招惹的躲也躲不过。
人群中随后追来的书生根本来不及叫住她,只见她三晃两晃,身影便消失在比肩接踵的人海中。
晨光透过窗子照亮了屋中所有景象,他的目光顺着光线凝固在了屋子中央。
她所练的落月迷香其实是一门邪功,虽然到时候武功尽失,但不用担心被甩, —来可以反复利用,二来这是门媚功,可以让世间任何男子对自己念念不忘!也就是说,得了她的内功还会心甘情愿养她一辈子。
他淡淡道:“练就落月迷香大成者,若与男子交合,内功尽传于男子,男子内力至少提升一甲子。”
顾不迷不急不缓道:“我进去的时候他已昏迷不醒,即便他醒来也不记得自己怎么会突然昏倒。再说,他醒来之后见你等借宿之客均突然不告而别,自然而然会以为是你们搞的鬼,又怎么会联想到我的身上。”
“落月迷香要求修习者必为女子,一生只能修习这一种内功,修习得小成者, 自身修为精进,修习得大成者,若与男子交合,武功将尽传于男子,男子武功至少提升一甲子。自己武功虽然尽失,但仍可再次修习,然后再传于男子。”这段故事莫七落也曾与她讲过,只是没有这么详细,暗香依依继续听顾不迷道,“后来, 赵教主的紫漆木琴练到了第七重,可惜雀羽夫人心血耗尽又内力枯竭,竟早早亡故了。”顾不迷讲到这里不再讲下去,暗香依依也没有再问,因为他说的几乎与莫七落说的一样,而她也全都听懂了。
她变了很多,可以说判若两人。或许是因为忘忧,或许是因为其他,不过他不在乎这些,能与他顾不迷交手而不败的女子,天下间,只她一人而已。
顾不迷道:“天蚕丝。”
暗香依依顿觉有些生气,瞪了他好几眼,可一想到即使自己眼睛瞪瞎了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只好劝慰自己是在对牛弹琴,不必太较真。方才哼了一声,她不再理他,再次躺下看起了星星。
祁阳山上发生了何事?他既好奇又有些犹豫。
多日来二人同住一殿,虽言谈甚少,但眼神交流却颇多,不知不觉连暗香依依自己都不知道就已练就了看其眼神明其想法的功夫。此刻她解读出顾不迷眼神中的意思,顿觉十分不好意思,赶紧放下手来,对着他干笑两声。
她又追上去问:“为什么只有我们四个可以用?”
“可是你沿途留下这些符号,其他江湖中人岂不是都知道你到了这里?”她又问。
她关紧房门,颤颤巍巍地走到床边,放下帷幔,解下腰间长鞭,拧开手柄,拿出落月迷香……
而落月迷香眼看也练到了最后阶段,心法虽然早已熟记于心,可今日她摆弄着手中紫鞭,竟下意识打开了鞭柄,将内藏的落月迷香再次拿出来端详。眼看自己即将大功练成,她心中喜不自胜。暗香依依将落月迷香仔细装好,便听门外周观对顾不迷说:“少主,周禾的飞鹤传书,已探知莫七落的下落。”
暗香依依想是太饿了,一看见水就想到了https://www.hetushu•com.com香喷喷的烤鱼。
他收回视线,望向床边失魂落魄的她,道:“落月迷香是本教世代相传的圣物,虽是内功心法,却有它独特之处。本教自创教三百年来……”
暗香依依不由得想到了狐狸精,可转念又想到了自己将落月迷香练反了…… “此心法辗转被雀羽夫人所得,雀羽夫人仔细研读后,依据无敌媚功自创出了适合自己的落月迷香。”顾不迷看了她一眼,这一眼颇含深意,看在暗香依依眼中,闪过脑海的竟是顾不迷方才那句“令对方对自己痴迷”,想到这个“痴迷” 二字背后的隐晦含义……顿觉有些脸红心跳,忙低下了头去。
顾不迷恍若未闻,一声不吭地背起了琴,照例缓缓走出山谷。
顾不迷在水边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将琴置于膝上轻抚,可目光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看着琴,而是看着远处那忙碌的身影。
暗香依依神游太虚竟在当下面对对方有意调戏不仅一声没吭,反而表情略带期待与神往。这表情看在三个痞子眼里着实怪异,暗道她反应好生奇怪,不怒、 不怕、不厌,竟然是期待向往?!三人不禁面面相觑,互相使了个眼色,一步步向她逼近,若仔细看,便能看出他们行走姿态颇有防备,只是暗香依依缺乏江湖经 验,没有察觉。
四周很静,她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瞄见对面的顾不迷又在自我陶醉地轻抚琴弦,那姿态那模样,令她一边深觉受不了,一边又紧盯着看,内心的矛盾真是难以形容,自己都有点儿恨自己。
她想了想,一拍脑壳恍然大悟道:“两星半!”
她一直没能练就坐着睡觉的功夫,所以每晚必须躺下方能熟睡,而顾不迷却是什么姿势都能睡着的。这点很是令她嫉妒,只是藏在心里腹诽,不说出来罢了。
暗香依依手指交缠,似在犹豫该不该出面,忽听顾不迷道:“祁阳山方圆百里所有村镇均属祁阳山分舵管理,祁阳山分舵下设八个分堂,十六个分坛,月初月中赶集,分立摊位收租这个规矩是你当初定下的。”
因为年幼,他尚不能催动紫漆木琴,但他本就喜欢琴瑟等物,与它朝夕相伴, 便是睡觉、吃饭也寸步不离,每日弹奏,铮铮琴音,爱不释手。
大哥……
紫漆木琴是教中圣物,百年来封存在教中重地,只有教主能将它取出。
暗香依依正在为自己这个新身份而浑身不自在,正欲离去的带头灰衣人却在这时止住了脚步,回头上下打量了几眼顾不迷与她,忽然折返回来,光天化日之下竟当街向他们跪拜叩首。
摸了摸身后的琴,忆起一段童年往事。
盒中还有一个小册子,暗香依依打开便见其上画有各种各样的符号和相对应的解释,正在翻看,便听顾不迷道:“册上之物决不能外传,你必须熟记于心,而后毁了这个册子。”
床自然又被顾不迷霸占,她也不敢和他抢,只得坐在冷硬的凳子上,屋子里有四个凳子,心想一会儿可以拼凑一下勉强当床。
这一刻她的模样,是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羸弱。她会委屈,会愤怒,会哭,还会耍赖,却从未……脆弱。
是夜二人赶到一处小镇时,夜色已深,敲开镇上唯一一家客栈的门,店小二提着一盏油灯睡眼迷蒙地请了他们进去。
他仅仅用了三个月便练成了第—重,又用了半年,练到了第二重,又用了一年,练到第三重,两年练到第四重,三年练到第五重,可如此过了六年,他依然没能练成第六重。
他知道,他真的知道!
待他收了笑,她突然又想,自己有那么好笑吗?眼见他方才笑得前仰后合好似几百年也没看过这么好笑的人和事,这让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暗香依依横了他一眼,暗道:你丫的笑个屁!
岂料三日后,弟子传来消息,说一夜之间,祁阳山峰顶尽毁,原因不明。
虽也曾犹豫,但她仍对莫七落有着一种无来由的信任。这残存的信任出奇地见人,总是让她心存侥幸,莫七落或许……是真心待她好的。而她也想确认这份感情是真是假。
少女眼眶微红,对老妇人说:“奶奶,这是我们一个早上赚的钱。”
顾不迷自然看到了暗香依依突兀地伸在眼前的手,瞥了她一眼,却没什么言语表情。
她甚是怀念上上辈子有天然气,上辈子当大小姐的日子。
眼见那些人走远了,暗香依依不敢看四周来来往往指指点点的人群,亦故意忽略了少女及老妇人若有所思的目光,扯了顾不迷衣袖一下,小声道:“要不……别吃了。”
山脚是茂密的树林,因已入冬,只剩残叶挂于树端。初升暖阳透过枝丫落于身上,既舒服也惬意。
她捡了几条鱼,又不厌其烦地将其他鱼一个个放回河里,唇边挂着笑看着鱼儿重新游回水中,而后又蹲在河边处理鱼,灵活熟练的动作说明她很擅长此道。
许是心情所致,她一路行去,脚步轻巧,唇边带笑,偶听林间鸟鸣,只觉早晨空气清新一身轻松,不知不觉笑容现在眼角眉梢。
她不可能听不懂他方才说的话,落月迷香练成功了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尤其对他来说可谓量身打造。常人若知自己多年苦练的武功只是为他人所备,必定愁云惨雾,甚至害怕被他侵犯,可眼见她如此幵心,意料之外,或许也在情理之中,他想起客栈那晚,她抱住自己不停地说喜欢他……
就在他们离开的当日,祁阳山厨房的一名小弟子突然消失,不知去向。
暗香依依顿时泄气。
想要知道原因,或许得抓一个九幽教的弟子详加审问才能知晓。可花香玉颇为犹豫,此事虽然处处透着诡异,可究竟值不值得他如此冒险尚不敢断定。思虑再三,他终究作罢,天下无不透风的墙,而他得罪不起九幽教。
他唇边带笑,淡淡说道:“我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怎么办?”好似在问旁人,可四下里明明只有他一人。
眼见当年卖馄饨的少女已变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与她一同打理摊位的也已变成了她的夫君,一个憨厚老实的男子。回想自己,只因人群中蓦然回首那惊鸿一瞥,便改变了自已一生的命运,一时感慨万千,再次坐到暗香依依曾经坐过的位置上,要了一碗馄饨,吃了一口,发现馄饨色、香、馅虽都未变,却已不是当初记忆中的味道。忽然醒悟,画中女子不过是自己向往的镜中月水中花,而自己也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痴情书生,他不由得一叹,丢下些碎银,带着仆从自此远去,再未回来。此为后话。
“有权,只是本教年收入会减少一成,而百姓照样要交租,或是这一带颇有实力的飞马帮抑或是其他帮派接手,他们会与官府继续合作,收的税是现在的几倍。”顾不迷淡淡说道。
不会骗她。
等了不到半日,便如他所料,见顾不迷夹着一名女子出现在了祁阳山下。 从那女子的穿着和身形可以辨出,女子正是客栈的中年村姑。在顾不迷经过他身边时,他躲于暗处气都不敢喘,可突然间,他看清了顾不迷腋下所夹女子的脸,不由得惊诧不已。
“这个符号这么好画,别人要是仿冒怎么办?”她又问。
暗香依依揪住要退下去的店小二说:“有什么吃的都拿过来。”店小二显然没想到这看似娇媚的女子力气会这么大,惊诧之余赶紧点头应下,不一会儿,便端了一些吃食和冷茶送了过来。
多年后,官拜宰相的书生回到家乡小镇,带着仆从着便衣再次来到这个小镇的集市,竟意外看到当初那个小馄饨摊仍在,想到多年前自己曾整日傻傻地坐在那里等着一位姑娘,不禁微微出神怔松。
历经数百年,没人见过真正的紫漆木琴,见六岁稚童把玩,也完全没有想到他手中的琴竟会是三百年前江湖兵器排行榜第一位的武器。
www.hetushu.com.com远离了戚坊镇,一路荒无人烟,暗香依依几番想叫住顾不迷休息一下,可知道他不会听自己的,便忍住,直到肚子咆哮着咕咕叫出声来,被他听到。他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不小心又看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就知道你会饿。”不禁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老妇人一个劲地点头赔笑,许是心中惧怕,拿着钱袋的手不停颤抖,好半天也打不开钱袋。
莫七落的下落?她急忙起身出屋,只见顾不迷手中拿着一个纸条,她走到顾不迷身侧,由于顾不迷太高,她只好踮起脚尖探首望去,只见上写:庄山枫红回已落七莫。当下反应过来自己读反了,古代文字应是从右到左读而不是从左往右,当下反过来看,果然看懂了:莫七落已回红枫山庄。虽只是小小的错误,可不知怎么令她心下一跳,而后恍然想起一事,顿时如受了极大的刺|激,脑中瞬间一片混乱。
就在三个流氓止住大笑再次意图接近暗香依依时,人群中一个书生手忙脚乱地推开人群突然冲了出来试图拦住三人去路。
暗香依依看着这个记载着密密麻麻符号的小册子……一想到要把这些生僻的符号全都记下来,眼神便有些涣散,待发现顾不迷又丢下她不管自顾自地走远了,忙将小册子及木盒装好追了上去。
老妇人道:“罢了罢了,钱我们可以再赚,这些人我们得罪不起。”
烛光摇曳,顾不迷轻抚琴弦,缓缓道:“紫鞭是你的武器也是你的知己、爱人,你应爱它、惜它,因为这辈子唯独它不会背叛你,只有它会毫无怨言地默默伴你一生。”
想起点心,暗香依依有点儿肚子饿。今早起得早走得早,没有吃早饭,此刻肚子饿实属正常。
当下大街上,那三个流氓提着裤子跑远,人群渐渐散去。
书生在集市上寻了一天也没能找到她,不禁失望而归,而后朝思暮想整日里魂不守舍,一时竟觉得自己似遇到了神仙姑娘,那美,那笑,那双会说话的眼晴,都令他日日不能忘怀。
不等顾不迷回话,她在店小二暧昧的眼神下抢先答道:“我和他是兄妹。一间就一间,我们住了!”同宿客栈总比露宿荒郊野外要强,再说和他住在一个屋子里一个屋檐下也不是第一次了,她连他晨起必上茅厕的习惯都了如指掌,还有什么可忌讳的。
在门被打开的瞬间,隔壁微掩的窗口出现了一双眼睛,悄无声息,目送他们离去。
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来者着装整齐划一,可一看就知并非官府中人,暗香依依暗道:地痞流氓收保护费?怎么什么年头都有黑社会!
暗香依依考虑了一整晚,决定与顾不迷一同去找莫七落。
她抬头,看向顾不迷,他为何一直讲他的琴?他的琴与落月迷香又有何关系?
暗香依依嘴角顿时一抽,无敌媚功?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贱?
日渐西斜,光影暗淡,殿中阴影处,一个提着食盒的小子,静静地站着,也不知他来了多久,又站了多久,屋中人竟毫无所觉。
闻言,暗香依依下意识地再次抚上了身上的紫鞭,顾不迷这句话虽有些偏激,却说进了她心里。这辈子,她不盼有人爱,不盼有人怜,即使再害怕孤单,她也做好了孤独终老一生的准备。可如今她习得一身武功,紫鞭常伴左右,不背叛,不离弃。正如顾不迷所说,紫鞭与她朝夕相伴,未来的路因为有了它,可不被人欺辱,可贏得尊严与地位。紫鞭,她的确应该爱之惜之。难怪以前看武侠片那些大侠常说: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原来,便是这样的心情吧。
他若有所思地想,她,明明就是暗香依依,用的是紫鞭,练的是落月迷香, 没有易容术,爹爹也已经亲自确认,自不会错,可是……
花香玉在山下停留了三日,正欲离开,便见一矮子鬼祟地在山下探头探脑。 矮子轻功实在太高,一眨眼便不见了。这矮子是谁?长相奇特又有如此高的轻功,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江湖有这一号人物?花香玉心下疑惑,没过多久,忽然察觉祁阳山上下的守卫一时间竟退了大半。
暗香依依又问:“这两样东西我怎么没有?”
顾不迷与暗香依依离开了戚坊镇,一路向南。
不一会儿,她又凑过去低声问道:“上次你大闹襄阳王别院,襄阳王若怪罪下来岂不是不愿再与咱们合作了?”
察觉出三人的不怀好意,她横眉看向三人,大声道:“好狗不挡道!”
店小二赔笑道:“客官,小店总共只有三间房,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间房了,客官你看……”
顾不迷见此情形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日不到卯时她便已起身,出门看到周观,周观说:“左护法,少主已下了山,他命属下转告左护法,山下五层接阳殿会合。”
难怪路人会那么看她,一个女子发散钗斜地追在一个男子后面跑,是人都会胡思乱想……
每到小镇的赶集日,便会去那个馄饨摊,坐在暗香依依曾经坐过的位置上吃一碗馄饨发半天的呆。卖馄饨的少女每次见书生坐在那里发呆,起初十分奇怪,后来得知书生的痴心,也不由得感慨万千。偶尔想到那日坐在这个位置旁的紫衣男子,她也不禁神思恍惚,只觉那样的男子似神仙般人物,岂是自己这样的人可攀附的?便渐渐将其忘了。
他亦察觉出,要想练到第六重,所需内力须是现下的一倍,可内力的增加并非一蹴而就,除非这世上真有什么神丹妙药能令他一夜之间内功大增。一直以为不可能,直到发现落月迷香的秘密,没想到,这种“药”真的存在,只不过它不是真的药,而是人。
“你可知夜空为什么会落泪?”她抬眼问顾不迷,微微扬起嘴角,好似刚才的哀伤只不过是种假象。
她还清楚地记得,当顾不迷得知莫七落是她结义兄长时那不屑和看笨蛋一样的眼神,即便他没明说她也知道,在他心里,莫七落无疑是那种趁她没了记忆乘虚而入想要欺骗她的坏蛋。
小摊子虽小却也干净,自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少女祖孙二人打理。
突然,书生不稳的声音与三人的拳脚同时戛然而止,围观百姓的嘈杂声也顷刻全无,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三个痞子的下半身。
顾不迷的目光随着她远去的身影追至门外,夕阳西下,光线耀眼而强烈。她发如墨,肤如雪,虽未有笑声,但举步轻盈,背影透着掩饰不住的欢喜愉悦。她的这种情绪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心里,一个真正的对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只是没想到,这人会是暗香依依。
她低下了头,察觉四周打量的目光渐渐散去,街市人来人往渐渐恢复了嘈杂,方才抬起头凑近顾不迷,低声悄悄问道:“咱们教这么做……是犯法的吧,官府不管吗?”
那人一怔,面露畏惧,与众灰衣人面面相觑,而后一同向顾不迷与她匆忙各磕了一个头,方才起身快速离去。
顾不迷没有回答。
住在祁阳山一个多月,她还是不太习惯一天只吃两顿饭。上午一顿,下午一顿,没有早点也没有夜宵,白日里一不小心吃少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饿肚子。有时候她会怀疑九幽教很穷,可每顿饭都有鱼有肉,看起来也不穷。后来问过周禾方才知道,他们从来都是一天吃两顿饭,原来是她out了。
她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过他会这么笑。
月下,他一身紫衣在黑夜的映衬下尤为吸引人的目光,他膝上的紫漆木琴白日看着是浅紫,而黑夜中看起来却是深紫。琴上,他的手指纤细修长非常好看,那双手好似天生就是一双弹琴的手,与紫漆木琴十分相配。
可惜,她暗叹,这样好看的一双手只要轻轻一动,瞬间就能毁了世间一切美好,甚至人命……
她顿时了然,翻开肩头的包袱,拿出一个松木制的小木盒,只见木盒上https://www•hetushu•com.com刻有三个星辰印记,正是顾不迷方才所画的她的标志,打开木盒便看到了与顾不迷手中一样的炭笔,拿出在指背上来回滚动玩耍,欢喜道:“真在这里。”
这几日,她受伤越来越少,不再是一瘸一拐地走回去,便每次都在他面前飞身离去。这一次她依旧飞到了他的前面,以前从未回过头,这次却突然回头对他促狭地大声道:“顾不迷,我不喜欢你!哈!”
顾不迷道:“我。”
他欣赏她。
洗漱完毕回屋,他再看屋中那人睡姿竟然一点变化也没有,眉间不由得现出个“川”字,站在屋中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揪起她的衣襟拖了出去。
暗香依依顿时目光一亮,暗道:故事诚不欺我,果然有侠士出手相助!她正待在一旁观战,享受英雄救美的待遇,却见那突然出现的书生一开口就是一大堆让众人十分茫然的之乎者也……也没听懂书生说了些什么,便见书生被三个痞子推倒在地,一顿惨不忍睹的拳打脚踢。就这样,暗香依依竟然还惊讶地听到书生边被打边振振有词地说:“尔等小儿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小女子,公然殴打秀才,该当……死……死……死……罪,吾辈……”
顾不迷停下了脚步,眼前是一条河。
暗香依依上上辈子武侠片没少看,当下反应过来这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帮 联络暗语,便问顾不迷:“这是九幽教的标记?这标记代表什么?”
她着实不好意思使唤他,其实也使唤不动,便自己走河边,一鞭子向河边打了下去!可惜鱼没震上来,河边一群蚂蚁盒蚯蚓竟组成大军—般破土而出,在她脚底下,吓得她又蹦又跳。
听三人说话的口音与当地人颇为不同,想是外地人?她暗道:新来的鸟还没弄明白哪些虫子是带毒的不能吃的吧?!转念一想,呸,呸,自己才不是虫子。
怎么又是他!
她伸指一擦,记号依旧清晰没有变淡,再看手指,指腹上有淡淡的银色而非炭笔应有的黑色,不禁“呀” 了一声,道:“果然不一样。”可转念一想,又道, “这东西擦都擦不掉,如果你再回来这里岂不是与先前留下的记号有冲突?”
顾不迷停在一个刻着戚坊镇的石碑前,四下里望了望,在角落的石头上留下了类似两个闪烁星辰的符号。
那个路见不平的书生显然也没料到,虽狼狈地倒在地上却仍没有半丝退意,当下只觉不可思议,想到自己方才好像看到了一阵紫光一闪而过,不禁回头看向暗香依依。只见她已将长鞭收起系在腰间,蹙眉嘀咕了一句:“叫你们别逼我 的。”而后察觉书生正怔怔地盯着自己看,她不禁对书生感激一笑,戏谑地眨了两下眼睛,方才转身去了。
顾不迷道:“不必。”
习武之人有两个好处,露宿荒郊不怕野兽,还有就是可以打坐休息。打坐是将内息在体内循环往复地运行直到全身放松通体舒畅为止,既可以提升功力,也可以保持和恢复体力,但人毕竟是人,总还是要睡觉的。
暗香依依蠢蠢欲动,暗想自己如今学会了一身武艺是不是应该展现一下侠女风范,救贫苦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岂料还未攒足勇气站起来,便听顾不迷道:“他们都是本教的分坛弟子。”顿时泄气地坐了下来。
顾不迷闻言双眉微蹙,对于她的瞎猫碰死耗子不置一词,再次举步前行。
顾不迷道:“知道又如何?”
由于早上的馄饨没吃几口又赶了大半天路,暗香依依又饿了。
其余灰衣人一见头头跪下也忙跟着跪下,为首那人刚开口道:“属……”顾不迷一抬眼,那人接下来的话就已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这些事都是她干的?!
暗香依依是第一次走下祁阳山。一路青石蜿蜒,仔细观察可见林中隐有暗哨。
他清楚地记得,五岁那年,爹爹自外捡回了一个小女孩。女孩又小又弱,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像个乞丐。女孩连个姓都没有,爹爹叫她依依,她浑身是伤, 似才受了一顿毒打,走路蹒跚,看见他便畏缩地跑到了墙角蹲着。他平生最讨厌弱者,所以一见她便十分反感,从那时起,与她少有交集。而这个女孩便是现在 的暗香依依。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激动的情绪竟奇异地烟消云散,暗香依依坐下来的同时,脑海里里竟然想的是:她将内功练反了!落月迷香正着练是给人内力,那反过来……岂不是?……吸对方内力?思及此,她心中莫名一悸,偷偷看向顾不迷,发觉他亦在看着自己神情若有所思,心下一跳,忙收回了目光。
他深深地蹙起了眉,闭上眼睛不去看,可不一会儿又睁开了眼,看了一会儿,又闭上眼,可才闭上就又睁了开来,忽然起身走出房去。
—想到吃的就饿,一饿就想摸肚子,暗香依依正摸着肚子面露苦色,便见顾不迷停了下来,一转头恰好看到她摸着肚子苦着一张脸的糗样。她反应稍稍迟了那么一点点,便从顾不迷的目光里读出一种意思:你又饿了?
暗香依依只觉眼前发白,转身脚步虚浮地进了屋,好似听到身后周观的低唤,可早已无心去理。
迷迷糊糊中,只听顾不迷对她说:“明日卯时。”
顾不迷道:“因为你和汤斩是我爹收的义女和义子。本教教规,只有教主及其亲人才能用这个符号。”
冬日清晨朝露颇重,顾不迷依旧一身紫衣,背琴立在殿前,不知等了多久, 发梢衣襟已微湿。阳光初现的那一刻,他目及远处,如期看到了她的身影。
他望着她,良久,方道:“知道。”
顾不迷并没有急于赶路,不急不缓地走在集市中,看到一个馄饨摊,竟走了进去,要了两碗馄饨。
相处久了,暗香依依察觉顾不迷这人其实有洁癖。只要能住客栈,他轻易不露宿荒郊野外。对于这点,暗香依依非常满意。
她不情不愿地被顾不迷指使着去捡了柴火,又好不容易手忙脚乱地搭起了一个火堆,最终得到的却是他嫌弃的目光。
他看了一眼瞪着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的暗香依依,喝了口茶,方缓缓道:“落月迷香原本并非叫这个名字,而是叫无敌媚功。”
“按照你的规律,郑长老在教中地位仅次于我,却又高于你,你觉得他应该画几颗星?”顾不迷问道。
少女利落地收拾了桌椅,涩地瞥了一眼她和顾不迷,眼中闪过钦羡。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多看了一 眼顾不迷,脸色微微泛起了红晕,手中抹布瞬间似变成了姑娘家用的手绢在手里绞来扭去,躲在一边,细细地道:“两位客官请 坐。”
店小二带着二人上楼进了屋。
她很不甘心,追上去问:“我算错了吗?”
暗香依依回到小摊刚一坐下,便见顾不迷不急不缓地吃完了最后一口馄饨,起身付了钱,举步便走。
“我的在哪儿?”她问。
她不由得想起了一句电视剧中的台词: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成何体统!所有故事中英雄救美的最经典场面啊!按道理在这样的危急时刻应蹦出一个英雄救美的侠士才对,可她看了看四周,暗叹还得靠自己。
并非每晚都那么好命地有瓦遮头,第二日,他们便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露宿。
顾不迷今日心情似乎很好,闻言也并不与她计较,亦想到了画一万多颗星星的好笑情形,眼中有了一丝暖意,淡淡道:“本教用星这个符号,只有四人可以用,除了我爹以外,就只有我、你和汤斩。”
“那你知道它的来历吗?”她轻轻问道,垂下了头,发丝亦落在了耳际。
静夜里,二人围着火堆,随意吃了些干粮,而后各自打坐,谁也不理谁。
想到早上自己正睡得香甜就被他拖出门去,暗香依依不由得狠狠瞪了一眼前面的顾不迷,可终究也只敢暗地里瞪瞪罢了,无可奈何,只得边走边整理自己的发髻。和-图-书
暗香依依早已熟悉他的性情,知道叫不住他,只得囫囵吞了几口馄饨急急忙忙随后追上。
闻言,暗香依依气息一窒,偏头撇嘴哼了一声,暗骂:丫的,真阴险。
“这……”暗香依依终于察觉自己错了,为了挽回些许面子,干笑道,“方才我其实是与你幵个玩笑,我就说嘛,咱们教这么多人,新进的小弟子要留记号那得画多少颗星啊。岂不要蹲在地上画个大半天,等到教中人来了再数个大半天,等数明白留下记号的人是谁,天都黑了。”说到此处,脑海里想到探听消息的小弟子每到一个地方蹲在地上画一万多颗星星的样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个月前,百花门门主花香玉便到了祁阳山脚下。
雀羽夫人牺牲自己成就夫君霸业天下间恐无人知晓,就算是历任教主也不知道,否则也不会自赵剑后三百年来无人练成琴功。落月迷香一直被奉为教中圣物, 但极少有人修炼,一来教中清一色男子,二来落月迷香在内功心法中并不十分出色还十分霸道,甚至有致命的缺陷,若大意被人导入内力会走火入魔而亡。所以 百年来无人修习,几乎废置。若非偶然间发现紫漆木琴中赵剑所留字句,他也不会知晓落月迷香真正的秘密。
暗香依依忙低下头,不敢继续再看那些灰衣人趾高气扬的神态,也打消了出面制止的心思。这些事都是她自己立的规矩,她没有立场出面干涉。再看那祖孙二人,她便觉有些愧疚和心虚,作为幕后黑手着实有点儿不好意思。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天差地别,判若两人。
“那你知道它的独特之处是什么吗?”她打断了他的话。
她忽觉心很乱,星空也在眼前变得模糊。
她盯了顾不迷几眼,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动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似乎出了神。
“那我现在有权力取消收租这件事吗?”她继续问。
听着野兽饥饿低鸣的叫声,暗香依依一想到今晚得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和众虫子兄弟同眠共枕,一张脸就跟刚尝过黄连一样纠结。
回头惊见顾不迷在笑,她顿时忘了脚底下像是吃了兴奋剂—样破土而出爬来爬去的各类爬虫,微张着嘴,下巴几乎惊掉在脖子上。
她收回了目光,抬头望向夜空,索性躺了下来,看着满天星辰发呆,忽然一跃而起指天大叫:“快看,流星!”
三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人哈哈笑道:“姑娘,你长得可真漂亮。不如和我们哥几个回去玩两天,哥几个保管你欲|仙|欲|死要完了还要!”其他二人闻言狂笑。
她眼睛一亮,道:“哈,我至少说对了四个。”
夜色无尽,悄然无声,直到他说:“不信。”
四周有人注意到了暗香依依的处境,停下脚步指指点点却不敢轻易上来管。
他点了点头,道:“是教中圣物。”
闻言,顾不迷抬起了头,目送她远去。
三个地痞流氓仿佛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十分猖狂。
暗香依依髙髙兴兴地跟了进去。
啥?毫无所觉的暗香依依傻眼了。
只听顾不迷道:“滚!”
他道:“我知道。”
闻声,顾不迷抬头看向夜空,漆黑的夜幕中星光一闪而过,刹那消失。
“五五分。”由于她靠近的低语,顾不迷有些不习惯地将目光挪向一旁。
闻言,暗香依依却没有动怒,只是眨了眨眼,看着眼前三人,不仅没觉得被调戏时女人应该尖叫、害怕、厌憎的事,反而忽略了对面三人的存在开始神游太虚。
直到爹爹将它交于他手。
顾不迷解下背上的琴,在她无比期盼的目光下,不紧不慢地轻轻拨了几下琴,一群鱼便跃上了岸。不用他吩咐,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暗香依依顿时扑了上去,捡了几条最大的去水边洗刷干净。
那女子竟然是——暗香依依!?
自来到这个时代,只有与慕容逸在一起时逛过几日街市,其后半年有余都困在凤凰谷。自凤凰谷跑出来没几天又被顾不迷抓去了祁阳山,在凤凰谷每日里除了练武就是练武,在祁阳山每日里除了打架还是打架,如今回想,这都过的是什么日子!
眼见顾不迷已经不爽地眯起了眼睛,实在不想看到他不爽之后—曲终了满大街都是横卧的尸体,暗香依依抓耳挠腮灵机一动,突然伸手挡住了少女的视线。少女察觉到她有意阻拦不让自己继续偷瞧那位出色的紫衣男子不由得脸更红了。本就以为暗香依依与顾不迷是一对,当下见暗香依依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还以为暗香依依吃醋了,便再不敢看顾不迷。
虽已入冬,但日头却很晒,又饿又晒又是一路轻功,她饿得更快了。
没等她说出六颗星,顾不迷已经起身走了,留下的眼角余光让她觉得自己很像某种蠢笨如什么的那个家畜。
她突然明白,他早就知道,却从未有过杂念动过心思,即便多年琴功练不到第六重,他也没想要与她……
卯时?她迷茫地看向顾不迷,却听周观忽道:“少主,属下可需一同前往?”
她反复看,反复确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竟然……极有可能将落月迷香,练反了?!这……这……怎么会这样?
顾不迷闻言一怔,似乎再懒得理她,大踏步走远。
当中一人的手已经快要摸上她的腰,暗香依依方才回过神来,忽然向后一跃,卸下腰间长鞭握在手中,蹙眉举鞭,指着面前三人呵斥道:“别逼我!”
他微微蹙眉,似乎并不喜欢看这等事物,偏头看去,见她站在那里,望着夜空不知想到了什么竟似失了神,刚才还兴奋地又跳又叫,可眼下竟神色哀戚。
及它的温暖和光耀。
雀羽夫人早亡,赵剑日夜思念她,最终抑郁而终。赵剑在纸上的最后一句话, 他一直记忆犹新,“一生若得一红颜知己,纵使刀光剑影,亦有柔情万千。此生有幸,有羽相伴,望得此琴者亦得所爱,相扶相持,珍爱一生。”
顾不迷道:“此物并非教中人人皆有,只有需要的人才会配备,但是你有。”
这一日,当太阳几近消失,他们已经酣战了五十个回合。不约而同地停了手, 她兴奋地检査全身,再次确定自己毫发无伤,忍不住得意忘形地笑出声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听她轻声道:“有人曾和我说,流星是夜空在落泪。”这句话是父母离异后她被送到外公家,一天晚上,她一个人站在楼下,看着夜空发呆。隔壁那个新婚的漂亮阿姨走到她身边蹲下来与她一起看夜空的星星,正好看到一颗流星划过夜幕,那个阿姨就说了这样一句话。当时她并不懂阿 姨说这句话的含义,还以为流星真是夜空流下的眼泪,可当那位阿姨不久因癌症去世,多年以后长大了的她回想阿姨的那句话才明白了其中的悲伤。
不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猜错了,她忙追上去不耻下问:“我哪里错了?”
她接过木笔,见仅是只炭笔而已,看不出有何门道。
忽然想起也是同样的夜色,她与莫七落在凤凰谷躺在水边看着同样的夜空,也曾有流星划过,她与他说过同样的话,问过同样的问题,而莫七落的回答却是平静而动人的……“相信。”
少女吓得不敢说话,只低着头躲在老妇人的身侧。
暗香依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我懂了,教主是一颗星,你是两颗星,我是三颗星,汤斩是四颗星,周观是五颗星,那周禾……”
顾不迷淡淡道:“催动紫漆木琴需要极强的内力,赵教主内功深厚,按照紫漆木琴中的心法循序渐进练到了第六重,便停滞不前,始终难到第七重。赵教主日夜苦练琴功,仍无所成。数年之后他终于参悟,紫漆木琴要练到第七重先决条件是要有极强的内力,至少要增加一甲子的内功,而武功修为一途若非奇迹根本不可能速成,等他练到第七重必已是垂垂老矣,不禁心灰意冷,郁郁寡欢。”
  • 字号
    A+
    A-
  • 间距
     
     
     
  • 模式
    白天
    夜间
    护眼
  • 背景
     
     
     
     
     
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