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阅读

花与剑与法兰西

作者:匂宮出夢
花与剑与法兰西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0%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试探与疲惫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试探与疲惫

“陛下将会派亲王过来?”他自言自语,眉头紧锁,心里则多了更加沉重的心事。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突然被轰隆的声音震得几乎失聪,原来是前方的舰队正在邓达斯上将的命令下,向要塞开炮了。
她这么痛苦的样子,自然引得夏尔也是一阵难受,他没有想到,今天艾格尼丝居然会是以这样的态度找到了自己,内疚不安。
英法两国都是有长年海军传统的国家,这些战舰都经过了精心的建造和维护,变成了此时世界上最为精密和危险的战争武器。在烈日的热切注视下,战舰甲板上面的海军将校们,一个个都踌躇满志,一心想要证明自己没有辜负本国政府在自己上面投入的巨额预算,和本国人民在自己上面投注的殷切期盼。
接着,饮满了鲜血的短剑朝着心脏重重一刺。
可是艾格尼丝却浑然未觉,慢慢地向夏尔踱步了过来。
这辛辣的讥讽,让夏尔愈发难受了,他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
仆人小心地敲了敲门,然后在通报了来者之后就直接走了,然后门被来客推开了。
夏尔向书桌这边侧了过去,因为受了伤,他的速度很慢,不过仍旧还是来到了这条丝线的边缘。
即使是身为骑兵将领出身的特雷维尔元帅,也明白,在把本方的壕沟挖到他们的堑壕边以前,基本上无法用野战炮火来直接轰击堡垒。
“艾格尼丝,不要这样!”夏尔忍不住再劝了她。
她的话越来越冰冷,让夏尔有一种可怕的感觉,他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艾格尼丝。“怎么了……?”
这把短剑似乎是最近打造的,泛着金属的银白色,式样简单,剑身很薄,剑刃不过二十多厘米长,刃口尖利,剑柄上则挂着吊穗,精致得就像是个艺术品一样。
他已经担任了财政大臣,如今已经是威风赫赫,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内向腼腆的孩子了。
痛苦结束了。
重新恢复了些许精力的老人,重新拿起了望远镜看向了远方的要塞。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在北岸上有一些大型堡垒,是根据多边形筑城体系所建筑而成的。这些堡垒形制规整,而且视界良好,在金色的光线下,呈现出异样的几何美感。在堡垒的侧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暗堡,而在暗堡的周围,则密布着一些低矮的穹窖工事,这些工事看得出来有一些是抢在最近的时间里面赶工完成的,泥土的颜色都和其他地方不同,而在这些地堡所构成的四角形的每一边的中央附近,都有一些壕沟,这些通过近代方式所构筑的堡垒,都是近代军事工程学的结晶。
公爵现在担任帝国的财政大臣,手握着无比庞大的预算,同时也在维护着帝国的财政根基,经过他这两年的努力,帝国已经从战争的财务泥潭当中走了出来,重新走向了经济繁荣。而正因为有如此功绩,于是公爵愈发得陛下的宠信,可谓权势赫赫,人们都认为他是帝国皇帝之下最后权势的人。
因为很显然,她从夏尔这里得到的一切,固然缓解了孤独,让她品尝到了这一生都未曾经历过的欢乐,但是也在积累罪恶感,因为她这是在否定自己曾经奉为圭臬的一切,同样也是在否定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
不过,突然脑中的灵光一现,让他明白了什么。
然而,艾格尼丝却依旧不为所动,她抬头看着夏尔,眼睛里近乎于是一片肃穆。“我要证明,自私自利终究会得到惩罚,无论是埃德加,还是你,还是……我。”
这些堡垒工事互相支援互相呼应,只要他们在构筑的时候没有偷工减料,那么它就可以在强大的敌军面前进行长期抵抗。由于这种工事紧靠主要塞,又可以作为用于进攻的强有力的出击据点和基地,于是,联军必须先清除掉北岸的工事和要塞,然后才能从容地南下,包围整座要塞。
“啊……”夏尔痛得大喊了一声,血光迸现。“艾格尼丝……”
无尽的黑暗笼罩住了夏尔的眼睛。
……
“啊,我们大概要在这里呆很久了!”在炮火的隆隆烟雾当中,特雷维尔元帅再度心想。
四处的砖墙都被打出了深深的划痕,被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有些地方甚至还有血光混杂到了其中。在如此凶狠的炮击之下,炮台四处都有尘泥飘荡在天空,混杂着血腥的尘土味似乎能够传到海面上的战舰里面,在整个惨状如同被铁犁耕过了几十遍一样。
夏尔顾不得后悔了,他一步步往后退,但是坚硬的书桌却无情地挡住了他的退路。
要是时光停m.hetushu•com•com留在那一刻该多好啊。
老侯爵微微闭上了眼睛,只感觉眼睛酸涩,脚步也有些虚浮,但是他强打起了精神,笔挺地站在了船舷上,以挑战式的眼神看着对面模糊不清的要塞。
“再见。”艾格尼丝俯下身来,看着夏尔,然后低声说。
然而,特雷维尔元帅的心情却比来之前要更加沉重了。
很快,她就走上了楼,然后来到了特雷维尔大臣阁下的书房门口。
然而,就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他停住了手。
“我……现在很痛苦,你想象不到的痛苦。”艾格尼丝抿住了嘴唇,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夏尔。“夏尔,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将我置于这么痛苦的境地?为什么罪恶要从你父亲一代一代地传沿下来?我……我和爱丽丝做错了什么,要得到你们这样的惩罚?”
1857年4月1日
而清除这边的工事,就意味着需要一次次的强攻,投入大量兵力,消磨掉无数的血肉,让大量青年长眠在这里。
她的面孔微微有些扭曲,显然是真正地在为之痛苦无比。
呈现扇形展开的联军舰队,小心翼翼地和岸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而在法国舰队旗舰拿破仑号战列舰上,法军统帅特雷维尔元帅正细心地观察着要塞周边的情况。
他直呼其名,省略了任何别的称呼,就像是称呼普通的朋友一样。
特雷维尔元帅接见了几位重要的军官之后,准备休息了,他只觉得浑身疲惫。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尖锐的刺痛再度从胸口传来,毫不留情地穿透了他的身体,在他的背后透出了金属的寒芒,又是一大片血喷了出来,染透了名贵的地毯,变成了触目惊心的红黑色。
“要不……您先座吧?”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夏尔感觉有些尴尬,于是对艾格尼丝说。
和往常一样,城内各处都在举办着宴会,有钱有势的家庭都在为帝国张灯结彩,炫耀自己的财富。而在城郊的克尔松公爵、德·特雷维尔大臣阁下的宏伟府邸里面,情况也同样如此。
今天的公爵府邸已经张灯结彩,不停地有马车进出,一大群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进入到了其中,神态或傲慢或谦恭,但是都带着一丝期待——毫无疑问,如果能够得到公爵的关照的话,就可以得到莫大的好处。
这是一个狭窄的海湾,会面临被两岸大炮夹击的风险,所以他们都无心恋战,只是快速地冲了进去,观察着两岸的情况。战舰上一大群军事工程师们,不停地记录着两岸的防备体系和要塞的布局,同时绘制着军事地图,这些地图将会在接下来的战争当中发挥重要的作用。
唯一奇怪的是,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
然而,在艾格尼丝手中,这却成为了可怕的凶器。
“我们都罪孽深重,上帝是不会饶恕我们的,而我们只能想办法去赎罪,不是吗?”艾格尼丝突然冷冷一笑,“现在,是赎罪的时候了。”
然而在艾格尼丝眼里,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
“先生,我已经四十岁了,你却以为你可以耍弄那些小孩子的花言巧语来糊弄我?”艾格尼丝再度冷笑了起来,眼中的寒光似乎能够让人的血液都冻结起来。“我要你放弃掉你所有的一切,抛开那些不合道德罪恶,重新像一个正直的人那样生活,照顾你的妻子和家庭……你做得到吗?不用再给我什么虚假的承诺了,我不想听了。”
在他们的努力下,对面炮台的反击渐渐地低落了下来,而包括特雷维尔元帅的坐舰在内的联军战舰,则更加大胆地靠近了海湾,然后干脆就冲进到了谢韦尔纳亚湾里面。
确实,这是实话。
第另一个世界(4)
春天来到了大地,带来了勃勃生机,也让法兰西的乡村万物复苏,到处都是一片鲜亮的绿色,树林在春风的吹拂下哗啦哗啦地响,奏响了华美的乐章。
而这些大型战列舰也不遑多让,他们使用的重型大炮密集地开火,毫无保留地发动了攻击。
而这也就昭示着无比明确的决心。
她跟在仆人的后面慢慢地走着,神色平淡甚至有些肃穆,仿佛是在做什么大事一样。
他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翻回身来,看着正快速向自己冲过来的艾格尼丝,以及那把闪耀着寒光的细剑。在他眼中,剑尖的寒芒越来越盛,正无可挽回地向自己压了过来。
“你记得吗?”艾格尼丝反问,然后她又苦笑了起来,“是啊,你还记得,你当然记得了,你是埃德加的儿子,继承了祖先和父亲的血脉,也将和*图*书他们的事业发扬光大……”
她这冷淡的态度,让夏尔愣了一下,然后他只能苦笑,走回到了房间里面,坐到了自己的书桌后面,而艾格尼丝则走到了他的正前方,隔着书桌盯着自己的外甥。
没错,我确实不像话,可是……可是大家不都是这样吗?皇帝陛下还有大臣们,人人都不都这么干吗?
我要是叫人,她就活不下去了。
两个人在房间当中一时默默无言。
而艾格尼丝就不一样了,这不仅是他的至亲,而且还是从小照看着她长大的人,更加重要的是,在她回到法国之后,他们又重新变得亲密无间。
最初,夏尔的问候让他十分满意,他也十分想念孙子,不过到后面,他的神态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此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阳光的颜色也渐渐从炽烈的白色变成了金黄色,将战舰的一张张白帆染得宝相庄严,而这支庄严的舰队也慢慢地放慢了速度,然后开始在舰队统帅、英国邓达斯海军上将的旗号命令下,开始各自移动,渐渐呈现出扇形的阵势,然后停留在谢韦尔纳亚湾的入海口前。
看到她如此痛苦的样子,夏尔愈发难受了,他忍不住又重新站了起来,走到了艾格尼丝的旁边,然后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肩膀,就像他多次做过的那样。
没有人看出总司令的疲惫和虚弱,人人都沉浸在炮击要塞的轰鸣当中,他们既惊叹于联军的武力和舰队之强大,又被现代武器的可怕威力所震慑,这些集结了如今世界上最强大科技成果的舰船,正在将舱室内的炮弹毫无怜悯地倾泻到了对面的要塞上面。
她静静地站在一个没有刻字的墓碑前,停留了半晌。
因为皇帝陛下推行的城市改造政策,巴黎开始进行了空前规模的建设,大量的街道被拓宽,并且经过精心的布局,在数年的努力之下,这座城市变得愈发美丽。
老人挣扎起疲惫的身躯,开始吩咐副官,赶紧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几位将军那里去。
她硬下心来,用又向前猛踏了一步,再给对方留下了一道致命的伤口。
伴随着这样的呢喃,她将首饰盒埋葬了进去。
“艾格尼丝姨妈,晚上好!”正坐在书桌前的克尔松公爵夏尔·德·特雷维尔大臣阁下,热情地站了起来,然后走上了前去,向来客伸开了手,“我很想念您……”
然后,她轻轻地在旁边挖了一个小坑,然后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首饰盒,里面装的当然不是珠宝。
看着这座在陆地上似乎岿然不动的要塞,他不由得感到有一种由衷的不安和焦躁。
“别这样叫我……求您了。”夏尔更加尴尬了。
她亲吻了一下首饰盒首饰盒,泪水突然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
“你用你的生命赎罪,我用我最后的年华来赎罪。”艾格尼丝马上回答。
是啊,就算叫人过来也没人能救自己了,又何必拖着她也一起去死呢?
接着,一位穿着灰色裙子的女子从车厢当中走了出来,她的步履十分平稳而且有节奏,脚步声很轻,在动静之间显现出了矫健的活力。不过,借助微亮的灯光,能够在她的眼角处看到细微的皱纹,显示她的年纪并不如动作看上去那么年轻。
但是,他更加知道身为总司令的职责,于是他抓紧了船上的栏杆,用尽最大的力气不让自己表现出痛苦,或者展露出软弱的迹象。
夏尔忍耐着剧烈的疼痛,左支右绌地躲闪着,最后绕到了书桌的一边,而在那里,有一段丝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最前方的轻型战舰大无畏地冲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距离上,然后冒着风险向岸上丘陵上的炮台开炮。这些轻型战舰只搭载着大型的臼炮,就是专门用来轰击岸上坚固目标的,它们的射程短,但是威力却很大。
夏尔一时语塞。
这个称呼也勾起了两个人的回忆,那是一段有愧疚有惊慌,但是却又也有刺|激的日子。
然而艾格尼丝却不为所动,一直盯着他,仿佛是要从中看出什么东西一样。
“无论多么罪恶的血脉,我相信……只要从一开始就有爱来浇灌,终究是能够变好的。”
这是经过了俄国几代人精心经营的要塞,必然是拥有十分强大防卫力量,而为了拿下它必须集中兵力,集中兵力又将会削弱其他地方的防卫,于是又要防备俄军的解围。
即使是头被切下来也不会再有痛觉了。
那个怯生生的孩子,在自己严厉的督促下,笨拙地比出一个个手势,惹得自己哈哈大笑。
“这……?”夏尔还是不明白。
一个坚www.hetushu.com.com决的指挥官,只要舍得填下人命,终究是能够突破这样的战线的。但是,如果俄军在要塞内和克里米亚半岛之外的兵力的足够强大,他们就可以在联军进攻塞瓦斯托波尔的时候从外围突击支援要塞的守军,这一点是可以不必怀疑的。
当舰队回到位于卡拉米塔湾内的联军登陆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在黑夜当中,大量战舰聚集在港湾之内,犹如是阴影当中隐藏起来的群兽一样,他们今天已经带来了足够多的恐惧和死亡,但是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好在,柔软的地毯没有让夏尔受到更多的伤害,他挣扎着转过身来看着艾格尼丝。
“怎么……怎么赎罪?”夏尔心惊胆战地问。
虽然今天晚上特雷维尔府上高朋满座,有很多名流客人聚集,但是夏尔并不打算一直陪着他们。他并不喜欢身处在热闹的地方,更加对和一大群人说着无聊的客套话聊天兴致缺缺,所以在传统上,府邸内的社交宴会都是由公爵夫人来主持的,大臣阁下只是在最后阶段的时候出席,和各位客人寒暄一下——当然,对客人来说,只要有这样的结果就已经值得满足了。
眼泪在他的眼睛里凝结,然后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
“对不起。”他低声喃喃自语。
在他惊骇的视线下,艾格尼丝轻轻巧巧从袖管里面抽出了一柄金属短剑。
“艾格尼丝,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只是凡人而已,我们能尽量追求的也只有这一生的生活而已,对得起谁对不起谁,很重要吗?况且,你已经做了那么多努力,再也不欠任何人的了。”他凑到了艾格尼丝的耳边然后轻声说,“别怕,你的身边还有我,就算是到了地狱里面,我也会一直陪伴着你的,你已经受了那么多苦楚了,难道不应该享受生活了吗?”
“是你自己以为自己飞黄腾达了不起了。”也许是夏尔的请求起了作用,艾格尼丝稍稍收敛了一些,语气也变得正常了一点,不过仍旧带着点讥刺。“现在人人都恭维你,恐怕你自己也迷了心窍吧。”
“是时候为自己承担责任了,孩子。”
随着夜幕的降临,万家灯火如同繁星一样充斥着巴黎的夜空。巴黎的夜晚一如既往的温柔多情,无数的行人在塞纳河两岸以及这个城市的所有可供消遣的地方漫步徜徉,欣赏着帝国这颗举世闻名无与伦比的光辉之城。
那个曾经在德意志和俄罗斯平原上纵横驰骋,似乎永无止歇的骑士,现在再也没有那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力了,他现在只想要休息。
一边说,他轻轻抚摸着艾格尼丝的鬓角,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抚平对方的情绪。
“对不起。”夏尔再度重复了一遍。“不过……我还是记得自己是谁的。”
血大片大片地流了出来,染红了地毯和书桌,让这里变成了惨烈的凶案现场。
“来人啊!”夏尔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声喊了出来。
“是!”副官们马上传达了他的命令,然后开始通过旗语来传达给其他战舰。
——他想要这么为自己辩解,但是最后又觉得只能更加触怒艾格尼丝所以只好作罢。
艾格尼丝停了下来,看着惨烈的外甥。
在不绝于耳的轰鸣声当中,无数的炮弹向两边的炮台倾泻而去,铁质外壳的炮弹因为被带出炮膛的速度,而得到了可怕的冲击力。这些炮弹砸到了炮台的外墙和胸墙上时,发出了巨人的怒吼,碎裂爆炸开来,将大片砖石炸出了缺口。飞散开来的炮弹碎片和砖块又来回纵横碰撞,发出尖锐的嘶鸣,很快就将炮台上的各个地方都打得面目全非。
然而,和兴致冲冲的公爵不同,艾格尼丝却伸出手来挡开了夏尔的手,然后背手过去关注了门,接着,她用冷静到有些凌厉的视线看着夏尔。
看来是过不了关了。
“如果要赎罪的话,我可以赎罪的。”他做了最后的努力。
“轰击两岸的炮台。”接着,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旁边的副官们说。“压制了他们的炮台之后,我们进去看看!”
公爵夫人夏洛特一贯喜欢社交,家里时常举办宴会,而在公爵走上了权势的顶峰之后,为了笼络党徒,这种宴会举办得更加频繁,几乎每隔两三天就会举办一次。因为出席的人大多数都是名流显贵,场面十分盛大,哪怕在巴黎也被认为是最为顶级的社交场合之一。
零星的轰隆声并没有影响到老人的注意力,在望远镜的镜片当中,他看到了一片片冷峻的山石,这些石头组成了一个个堡垒,将hetushu.com.com大量的大炮和守军掩藏到了其间。
然而,世事却总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满意。
而接下来,战舰的行动就将由联军舰队的总司令英国的邓达斯海军上将来负责了。
“行了,这种话就别说了,既然我都这样了,你就应该明白,说什么都没用了。”艾格尼丝凄然地笑了起来,但是步履却稳定地让人可怕,“都已经这种时候了,就不要再那么不像话了,请有尊严地离开吧。”
当这场炮战持续到了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在特雷维尔元帅的命令下,英法舰队离开了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的海域,他们今天的侦查工作已经完成了,也给了守军一个足够的警告。
他已经昏沉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明悟。
“别这么叫我!”她大声向夏尔呵斥。
艾格尼丝已经凑得很近了,然后凑然向夏尔冲了过去,手里的短剑也随之扎向了夏尔的胸口,夏尔慌忙侧开腰,然后往旁边躲开,然后艾格尼丝的脚步却丝毫没有放慢,急速转开了方向,然后又是重重一划。
就在这时候,一艘向拿破仑号靠过来的小艇,给元帅带来了一封加急的电报——这正是夏尔发给爷爷的电报,这份电报在加里波利被转译出来之后,因为元帅已经率军赶往了克里米亚半岛,所以那里只能又派出了一艘小帆船,将一封封电报和信件加急运送过来。
而就在这车水马龙之间,一辆灰黑色的小型轻便马车也夹杂在了其中,然而它并没有按照正常流程来到前庭的大门等待通报,而是不引人注意地绕到了府邸的后门然后停了下来。
位于克里米亚半岛中端的卡拉米塔湾,离塞瓦斯托波尔只有数十公里的距离而已,仅仅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航行,这支舰队就完成了短短的航程,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塞瓦斯托波尔要塞之外。
正如特雷维尔元帅跟康罗贝尔将军所交代的那样,在联军开始于卡拉米塔湾内进行登陆之后,他将载有大量士兵和军械的运输舰和少量护卫舰留在了这里,然后带着大量战舰向南驶去。
在这片乡村苍翠的森林当中,今天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裙子,戴着带面纱的帽子,脸色苍白,犹如是一个丧偶的寡妇一样。
他当然不是在怀疑联军的胜利,他知道,以英法两国的实力和财富,就算是打消耗战,也绝对可以把俄国人拖到失败,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能够赢下战争。
“我们必须得尽快把电报线牵到这里来,不然一切就太迟缓了,简直都没办法和国内沟通了。”已经习惯了电报的元帅心想。
如果不是夏尔为了两个人私下的见面特意支开了守卫和仆人的话,恐怕就凭这声呵斥都会惹人过来敲门了吧。而此时,楼下的大厅却是一派歌舞升平,公爵夫人正笑意盈盈地和客人们闲谈,珠宝和勋章让那里流光溢彩,没人顾及得到楼上的小小风波。
这种罪恶感所带来的痛苦和自我毁灭欲,就像淤积的洪水一样,终有一天,就要溃坝而出,吞没一切。
一个月是无法赢下来了,三个月应该也不行,也需要半年……不,半年后就是冬天了,也许可能要明年春夏。
她从夏尔这里得到的欢乐有多少,心里累积的罪恶感就有多少。
“对不起……”
这似乎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唯一的解答只能是大量的时间,还有大量的生命,前提还是国内能够一直稳定,同时保持庞大的军需品需求的供应……任重道远。
夏尔欲言又止,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
“艾格尼丝,请冷静一点儿!我们没有什么不能谈的不是吗?”他忍不住再对艾格尼丝大喊。
“进去。”她冷冷地说,不自然地带上了些命令的口吻
塞瓦斯托波尔要塞正是被这个深入内陆的海湾分成了南区和北区,这个海湾伸入陆地差不多有十几公里,而在港湾的两旁都是丘陵地。
这下已经没法睡觉了。
绕过了花园的走廊之后,她随着仆人进入到了宅邸当中,虽然特意往人少的路上走,但是她仍旧不免同一些客人照面而过,然而她却招呼也不打地直接走过,仿佛谁也没看到一样。
在夏尔的视线当中,艾格尼丝冷漠得让人害怕。
这是他召唤秘书的工具,只要拉一拉这道铃线,在楼下随时待命的仆人就会赶紧上来,接受公爵大人的命令。
他视线微微往下移动,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胸腹,明明那里现在还没有什么明显的痕迹。
眼泪已经被擦去了,她的眼角依旧白皙皎洁,泪光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接着,他拿过m•hetushu.com•com了电报,开始详细地阅读了起来。
而在港湾深处,残留的一些俄国海军黑海舰队的战舰,正躲藏在里面,享受着两岸炮台的保护。
这只是在啃一层表皮而已,整个怪物,甚至因为而小小的伤口而被激怒了,它一定在发誓要死战到底,要和我们这些人拼到最后一口气……老人心想。
在两位统帅的命令下,这架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有条不紊地运转了起来,舰队被一分为二,然后大量战舰掉头南下,气势汹汹地向南面压了过去,这些庞然大物划过海面,留下了一片片白色的浪迹,因为樯橹连绵,战舰接踵而下,所以这些白色浪迹一直迟迟未散,简直就像是一把把刷子在黑色的海面上留下了长长的白痕。
“艾格尼丝……不,不要……”他近乎于哀求地喊了出来,也不知道自己在恳求什么。
被这么一喊,艾格尼丝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了起来。
然而,在这个鬼地方带上几个月,也许一年,我还能活着回到法兰西吗?
“艾格尼丝!”
曾经的暴乱和政变已经成为了历史,之前和俄国的战争也早已经结束,眼下巴黎的市民们正在享受着惬意的和平时光,因为经济的兴旺发达,市面上变得尤为繁荣,帝国最为辉煌的和平时代已经来临了,
已经明白过来的夏尔猛然转身,想要离开艾格尼丝的身边,然而艾格尼丝却快速地走向了他的背后,挥手向他的脖子打了过去。
而夏尔本能地急促往前一扑,避过了颈部的要害,可是艾格尼丝重重地打到了他的肩膀,火辣的疼痛猝然从肩膀上传来,力道之大几乎让夏尔直接扑倒了地面上。
如果和那个人的儿子呆在了一起,那么为了姐姐去杀掉那个人又还有什么意义呢?自己的一生岂不是就成了笑话?
狭长的港湾使得任何想要包围这座要塞的敌军都不得不把战线拉得很长,这些丘陵地带也成为了天然的守卫堡垒,让俄国人可以以较小的代价在海岸两边构筑炮台。
“对不起。”
老人低垂下了视线,他感觉自己的眼皮似乎有千钧之重,最近他时常陷入到这种莫名的晕眩当中,而今天,因为身处在不停炮击的舰船上,震耳欲聋的炮轰声让他似乎比平常更加晕眩。
他伸手过去,眼看就要碰到了。此时鲜血正大片地从胸口上涌出,让他头脑晕眩,让他浑身乏力,他只感觉脚有千钧之重,费尽了最后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栽倒下来。
每次击中敌方的炮台,都会在指挥舰上惹来“帝国万岁!”之类的欢呼声,年轻的军官们兴致勃勃地看着被死神和战神笼罩的这片区域,犹如是欣赏一幕宏大的戏剧一样。
因为这里并没有俄国人的阻挠,所以战舰留在这里也意义不大,起不了掩护的作用,所以按照两军统帅的计划,联军舰队将会掉头南下,来到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的外海上。一来是侦查要塞的防卫情况,二来也是为了让舰队物尽其用,牵制要塞的守军,以免他们去影响到联军在卡拉米塔湾内的登陆。
然而,特雷维尔元帅却要镇定地多,他看得出来,这样的炮击虽然压制住了对面的炮台,造成了一些损失,但是这样的损失对守军来说算不上什么,他们用不了多久就能修复。
“都……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来用这种话来欺骗我吗?”艾格尼丝凄然转过头来,十分痛苦地回答,“不,夏尔,我已经受够了你的当了,我不想再上当了。而且……也没有必要再去上当了,我们终究是要为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对不起……爱丽丝。”
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只有在独处的时候他才这么做。
再配上灰黑色的裙子,简直就像是穿了丧服的未亡人一样。
岸边的炮台已经发现了这支庞大的舰队的踪迹,他们马上开炮迎击,虽然因为距离太远炮弹无法造成什么威胁,但是却毫无保留地展现出了守军的勇气和决心。
和守军零星的炮击不同,大量英法联军的战舰要训练有素地多,依照旗号的命令,一些搭载着臼炮的小型战舰和三帆的快速巡洋舰无视了对面的炮火,强行向炮台凑了过去,而后,大量战列舰迫近了过去。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直纠缠着她,让她痛苦不已。
天哪!
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已经很多次地在他面前饱受这种痛苦的折磨。
“呵,大臣阁下,您居然也会说对不起了!”艾格尼丝打断了他的话。
然而,早已经被支开了的仆人们无法听到,而楼下那歌舞升平的人们自然更加毫无所觉。
  • 字号
    A+
    A-
  • 间距
     
     
     
  • 模式
    白天
    夜间
    护眼
  • 背景
     
     
     
     
     
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