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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此帝国生死存亡之际，呼衍当屠已经不敢再对这些部族下手，将他们逼反了。

“主人！奴才们奉命侦查和探视汉朝的情报，这些天来已经有所得……”这些牧民的一个领头者匍匐在雪地上报告着道：“奴才们已经确认了，汉朝主力已经在靠近高阙！前不久，据说，汉朝人在河阴击败了左大将的军队……”

撑死了能在高阙消耗汉朝人的力量，然后在取胜后弃城而去。

万一在赶到预定的迁徙中转站时，发现当地寸草未生，怎么办？

即使真的奇迹般的做到了，那通常也只会带来一个结果——可能汉朝没有击败匈奴，但匈奴却死在了这样的消耗之中。

左大将呼衍当屠，居然在那里吃了败仗，这是不是意味着，发生了什么计划外的事情？

但是……

其中，更是有着十余万的孕妇或者刚刚生产了幼儿的妇女。

阴山也是如此。

“你们这些奴才，继续给我潜伏到那些部族之中……”兰陀辛吩咐道：“等待我的召唤！”

不为什么。

让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汉匈两国的差距。

这些部族都是一些不那么稳定的部族。

既然不能野战，那么，困守这河间地和阴山就失去意义了。

这不是开玩笑，而是事实。

河阴之战，汉朝军队表现出来的顽强和可怕，至今依然铭刻在呼衍当屠心中。

这样想着，兰陀辛问道：“那么，汉朝神骑现在的动向呢？”

是以，河阴一败，呼衍当屠就知道，高阙是守不住的。

必须给后方的部族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来撤退。

更重要的是——呼衍当屠已经在为战败做准备了。

“来人！”呼衍当屠呼叫自己的忠奴：“去告诉哲哥，我要他在三天内，先将贺赖、姑胡……撤到河西，安置到胭脂山附近……让折兰人监视他们！”

这对匈奴来说，跟自杀没有区别。

在高阙身后，现在可是有着包括从高阙之前撤退的数十万部族人口和-图-书和奴隶在内的数之不尽的人口和牲畜。

汉朝人展示的战术，是一种全新的骑兵战术，立足于高速机动，强调集体作战。

靠着消耗，就可以拖死匈奴。

这是兰陀辛统帅的那两个兰氏万骑的主力。

那除了消耗匈奴自己的力量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这些不稳定的部族，若在以前，依照呼衍当屠的脾气，自然是全部杀了。用他们的血，来威慑其他部族。

特别是当年毁灭东胡，匈奴不仅仅毁掉了一个汉朝人在草原上最大的情报据点，但同时也毁掉了匈奴在汉朝国内最大的情报来源。

中行说的判断是对的！

让他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对手。

对游牧民来说，当然要对失败做好预计。

其中甚至有着部族的族长！

“遵命！我的主人！”这些牧民纷纷跪下来磕头。

想当年，汉匈在长城的拉锯战，让老上单于都受不了了，只能遣使修好，握手言和。

可惜，这种盛况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以至于，匈奴人现在连汉朝的丞相还是不是周亚父？这次统兵出战的汉朝将军都是谁？也是一头雾水！

但现在不行。

兰陀辛望着他们，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从前，谁会去信中行说的断言？

呼衍当屠嘴里吐露了十几个部族的名字。

本部的主力，此番是遭受了重创。

而高阙若是在现在失守，那么，对匈奴帝国而言，这将是毁灭性的灾难。

甚至，汉朝人要是聪明，只要派兵跟匈奴在高阙在阴山对峙。

马屁精而已，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不仅仅是因为河阴之战的惨烈，让当时所有在场之人，肝胆俱裂，再无胆魄敢于去面对汉朝兵锋。

哪怕是用十万骑去围攻几千人！

但现在，却不行。

没有这样意识的人，不是被愤怒的部众砍成了肉泥，就是死在了危机之中。

在冰雪连绵的雪地上，一支匈奴骑兵，正从草原ｗwｗ•hetushｕ.cｏｍ.cｏｍ的深处悄然逼近到狼猛塞外一百里左右的一个山谷之中。

中行说临死前，曾经交代兰陀辛，一旦汉朝人出塞，那就在略作抵抗后放弃高阙之前的土地，在高阙尝试阻挡汉朝的军锋，倘若发现无法抵挡，立刻放弃高阙，放弃阴山，转进到河西走廊，用空间用时间。

眼前的这几十人，已经是最后硕果仅存的绝对忠心于匈奴的好奴才。

“哼，这些家伙……”呼衍当屠握着拳头，愤恨不已。

“派人去告诉左大将，说兰陀辛有负他的重托，但是，为了大匈奴，请左大将见谅，我必须为匈奴保留战胜汉朝的火种！”

若有狼猛塞的汉军军官在此，定然能认出这些人中，有不少，就是属于长城脚下的几个羁绊部族中的人物。

狼猛塞外，千里冰封。

当年，汉匈争锋持平或许匈奴占优势的时候，匈奴的探子和耳目，遍及长城脚下，甚至有许多汉朝人成为了匈奴的探子。

而反观匈奴，却还在用着几十年前的老战术。

在匈奴必败的大势面前，再去侵扰汉朝边塞，已经没有意义了。

至少，再怎么样，也不能将这些家伙留给汉朝人，让他们去给汉朝人当狗腿子！

这让兰陀辛惊诧莫名。

要知道，现在在河西走廊，可还有一个数万邑落的浑邪部族没有搞定！

在印象中，汉朝名为河阴的土地，应该是在南河附近，狼山的前沿。

“河阴？”兰陀辛颇为意外的咦了一声。

甚至像贺赖已经有部分氏族，跪到了汉朝人面前。

再逼反这些人，难保整个草原上的非匈奴部族不会兔死狐悲，集体反抗。

河阴之战后，呼衍当屠就知道，高阙的失守已经只是时间问题。

若在冬天之时，遇到暴风雪又该怎么办？

现在的匈奴，在骑兵的战术、装备甚至技战术上，都全面落后了。

许多人都在梦想着能够回归汉朝。

万一迁徙的路程上遇到狂风怎么办？和图书

因为这些地方，都离汉朝边境太近了。

其中，匈奴人自己杀的最多！

然后集中全国之兵力，围歼某支太过深入的汉朝主力部队。

若在以前，他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些居然胆敢有异心的渣渣的脑袋拧下来，挂到城头上吊起来！

而这些情报，自从灭亡了卢它之后，匈奴再未获得。

做出这个决定，意味着他兰陀辛已经判断河间地的战争，匈奴必败。

除非能在野战中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挫败汉朝人的攻势，打破汉朝骑兵无敌，尤其是神骑无敌的神话。

虽然其实哪怕这数万邑落全反了，呼衍当屠也只需要一个万骑就可以镇压他们！

但他是个骑墙派，两头下注，匈奴也能从他那里得到有关汉朝的军事、民生、政治情报。

这些，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极度虚弱，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人。

想了许久后，兰陀辛说道：“我们回龙城，去等待大单于归来！”

所以，在草原上，任何一个部族的首领，都必须具备“若是发生了危机，我该怎么办？”这样的意识。

所以，高阙现在决不能有失！

更是因为，现在的匈奴，每一分力量都格外宝贵。

而东胡部族的毁灭，还导致了其他的双面间谍和大量原本忠心匈奴的汉朝降人，纷纷变卦。

“中行说临死前与兰陀辛说的话是对的啊……”呼衍当屠感慨道：“可恨我以前还不相信！”

那个时候，大家都觉得，中行说大概是脑子糊涂了，大匈奴怎么可能沦落到连高阙和阴山都要拱手让人，只为换取围歼一支不过数千的汉军？

那么，高阙城内外的部族，就全部会站起来反抗匈奴，顺便跪舔汉朝。

这样，与汉朝在这河间地作战，已经变得无比危险。

现在，汉朝大军就在城外。

而千年以来，血的教训，更是深深的教育了游牧民——必须做好任何准备。

唯有少数没有廉耻心的家伙，依然忠心耿耿的为匈奴服务和_图_书。

河阴之战更是证明了，汉朝人除了神骑，其他军队的战斗力，都已经远超了匈奴本部的精锐。

他知道，自己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是继续南下，还是回师北返，从另外一侧进入河间，支援呼衍当屠？

然而，河阴之战后，呼衍当屠已经醒悟了。

匈奴人不可能做到跟汉朝一样，从几百里甚至上千里之外，源源不断的调集牲畜、草料和食物来支援高阙。

放弃高阙，甚至放弃阴山，都成为了他的选项。

这些部族，虽然都是些小部族，但他们的数目庞大，加起来，足足有数万邑落。

所以……

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匈奴的未来。

其他人，不是被匈奴人杀了，就是被汉朝人杀了。

原因很简单，骑兵的战马和食物，都需要牧场支援。

而那并不是汉朝主力的进军路线。

这才是呼衍当屠现在不敢出城迎战的原因。

同时引诱汉朝人也深入河西走廊。

这是匈奴人的特性决定的事情。

甚至依赖于卢它之，匈奴人还可以了解汉朝军队和政坛最高层的动向和最新的人事变动。

这才是呼衍氏族的万骑惨败的缘故。

河阴之战，就像一声冬雷，响彻了呼衍当屠的身心。

每拖一天，就能多一天撤退的时间。

这些人各自散去后，很快，相关消息就传到了呼衍当屠耳中。毕竟，匈奴帝国积威日久，还是有不少死忠和脑残粉的。

游牧民不可能将如此庞大的军队，长期的塞到高阙城这样一个狭小的地域之中。

因为他们觉得，匈奴始终拿他们当外人。

不然，就不要再去跟汉朝人野战。

呼衍当屠确信，只要再次在野战中失利。

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且之那一路几乎完蛋了，是可以肯定的。

事实上，在呼衍当屠心里，这高阙，即使汉朝人无法攻克，但却也无法守到春天。

至于在精气神以及技战术方面，匈奴落后汉朝的已经不仅仅是一两步了。

更是因为，匈奴www.hetushu.com.com，现在输不起了。

因为，兰陀辛刚刚得到了消息——且之的军队，被汉朝堵在了白山黑水之间。

这些部族虽然不稳，但只要撤到被匈奴控制的河西，他们难道还能翻天不成？

而这些人，是汉匈过去数十年战争，彼此大打情报战的产物。

直到现在，兰陀辛才知道，当初灭亡东胡的代价是如此沉重。

甚至可能搭上他和他的氏族精锐。

要不是为了做个样子，兰陀辛早把那帮废物杀光了。

这样一个队手，对现在的匈奴来说，实在太可怕了。

“禀报主人，这个还不清楚，汉朝人的邸报没有说这些事情……”

匈奴落后汉朝人的不仅仅是装备了。

即使是呼衍当屠，也没有了任何在野战中战胜汉朝骑兵的信心。

这对于游牧部族的首领来说，是基本功。

他这些日子以来，在十几个搜刮的汉朝降人那里，已经差不多了解了汉朝人对河间地的地理划分和认知。

……

“哦……”兰陀辛点点头。

足足三个万骑被打残了，他的直属氏族，甚至全军覆没，连大纛都成为汉朝人的战利品。

这两个决定，都可能影响他率领的这两个兰氏的精锐万骑的命运，甚至将他们带向死亡。

也让他对南侵之事，不敢轻举妄动。

一进山谷，立刻就有数十名牧民，骑着马，来到了兰陀辛的面前，然后跪了下来，叩首说道：“主人！”

但那些家伙，却不是兰陀辛想要的。

他现在，只需要拖。

所以，自古以来，引弓之民，都是胜则如鸟之集，败则瓦解云散。

当年，东胡王卢它之活着的时候，虽然立场更倾向于汉朝。

不仅仅是因为惧怕兔死狐悲。

所以，本部亟需一段时间来休养生息，恢复元气。

汉朝的主力可以非常有效的支援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疫病、瘟疫、蝗灾等等一系列不可测不可度不可计算的突发危机。

仅仅是因为，倘若这些部族在他手里面被逼反，必然会引发连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