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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身为破落到叫存身之所都被人收了去的土户，他只能流落到街头上，仗着还有几分勇力给人表演打拳和角抵，依靠关扑、赌斗为生。因为在馆舍里表演起来十分的卖力和拼命，也由此得了这么一个诨号。

“各位儿郎都打起精神来，定叫来敌好好的消受一番……”

“有埋伏……”

一名络腮胡子的平卢军官，一边站在街头的大车上分发着各色武器，一边对着隐隐潜藏在被拆毁和坍塌。

所以他只能跑去混粥场，然后稀里糊涂的因为这身还看得过去的百八十斤肉，就成了城中新募团结兵的一份子了，事实上也就吃了五六天的营头饭，连基本队列阵形都没有像样排过，就被仓促拉上了这处的城中战场了。

“敌势追来了……”

霎那间石秀被一股气浪重重推了一把，仰面磕在了凹凸不平的墙沿上；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他却想的是自己的潘姓小嫂子，没法再挣些吃食回去供养她了。

刚刚成为一名团结新兵的石秀，无疑是这些饱受煎熬和等待的众人当中一员，他正握着一张猎弓躲在一堵坍塌了大半的断墙背后，手心满是汗水的翘首以盼这空荡荡的街道。

况且，根据前方退回来的许多人信誓旦旦的所言称，淮军所过之处鸡犬不留而遍地焦土；没有价值和_图_书的老弱妇孺会被当场屠戮殆尽，而唯有青壮男女都被掳送后方为奴；为了避免自己的家人遭遇这种命运和结果。

因为淮军整齐划一的浅灰色阵列，像是融滚的铁流一般的从街道上缓缓的推挤过来，而将这些逃避不及的残余人马，纷纷从身后排击不断着纷纷打倒在地。

“好让这些淮上贼子，好生领教我燕地健儿的血性与果勇……”

而在靠近被占城门的地方，随着被拆除和清理出来的坊区，一个以开平门为核心的新营区，及其相应诸多综合功能的场所，正在不断的扩张和成型当中。

“住手啊……”

然而，也有少部分人露出某种勉为其难的神情来，看起来就连拿着武器的手都有些颤抖和不稳的迹象，而只是机械的随着大流而动。

“快让我过去……”

突然高处负责观望的鸣笛声响起，就见街头上突然传来大片奔跑的脚步声，不由的让石秀精神一振而不由自主的从侧边探头出去，就见一群人马不停蹄的飞奔过来，一边还在手舞足蹈大呼小叫着什么。

……

倾倒在街道上的建筑废墟中，各色弓手和土兵，还有临时征募的民壮们招呼和鼓劲道。

他们等待当中的，就只有无尽的清冷和孤寂，以及远处送过来的血腥和烟火的气息。和*图*书据说那是负责断后的各支人马，在放火焚烧一些邻近城墙的城坊，来阻却敌人的举动。

然后，还没有等这些已经暴露了大部分所在的“伏兵们”，在身边将官们的喝骂和踢打下，再次搭弓上弦射出第二轮箭雨来。

虽然他们的行头和装备看起来有些杂乱不一，但是大多数人的表情都多少充斥着某种坚毅和决然；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家园和乡梓所在，就算是在大事不妙的失利治下，也断然没有轻易拱手让给那位外敌蹂躏的道理；

作为北地九边重镇之一的幽州城，这里在最鼎盛和繁华的年代，曾经容纳了数十万计的人口；同样吸收了来自周边形形色|色的契丹、奚族、秣赫、室韦、新罗等等各族归化人，而成为当地的常住居民；

幽州北城，归厚坊与阴平坊之间的大街上，一些奔走往来的身影在忙碌着。

他们也只能以这简陋的装备和条件下勉励一拼了。

而这一声惨叫，就像是突然拉开了某个序幕，又像是无意触发了这些预伏在街坊里，良莠不齐的兵士们紧绷的弦头，霎那间又有许多箭只紧随着石秀所涉出的额轨迹，而从各处飞射向这些奔跑而至的人马，而霎那间迎面激起了惨叫声连连。

从对方停下来的阵列背后，一些带着烟迹远远抛投过来的球体m.hetushu.com.com，就已经争相滚落弹跳在这些预设伏兵的阵地之中，然后变成此起彼伏的轰鸣和震爆声。

这不由让他们这些潜伏起来，欲做阻敌之举的本地兵士，很有些意外和不适应；难道那些近年来那些时不时闯入平卢道境内，焚城掠地烧杀掳获人口的淮军，一下子都转了性情了么。

随着日头的逐渐转移，早上吃了一碗满嘴沙粒苞米粥的肚子，已经再次变得有些空荡荡而偷偷叫唤起来起来了，他不得不忍着越来越明显的饥饿感，而不停的吞着唾沫来稍缓一二，然后努力回忆着刚入军营时，每人吃饼大口喝菜粥的情景。

“准备好接敌……”

他不由一时紧张手中一滑，拉满大半的猎弓就蹿飞出去了，然后在划过一道无法预测的弧线之后，又好死不死的落在跑过来的人马当头，霎那间就正中一个而惨叫一声栽倒下去，又被淹没在了收势不住踩踏而至的无数腿脚当中。

原本规划整齐而宽敞通达的街道，都已经被用各种杂物和废墟，给一段段的阻塞起来，而只剩下旁边曲折繁复又细如蛛网的各条巷道小路了，作为他们出入和藏身的所在。

然后这一耽搁之下，就在没有其他的然后了；

而他因为看起来臂长有力，而给发了一副半新不旧的猎弓权作射手之用，甚至连和图书试射效验技能的过程都省略了，就安排在了这处埋伏的阵地中。

而在已经沦陷的城区，却并没有遭到预想当中的抢掠和烧杀，甚至连女人的惊呼和尖叫声，或是遭遇不测的临时哭喊声和哀求都没有；

当然了，在某种传闻和恐慌之下，也有城中居民试图想要反抗和逃跑，或是舍不得放下藏起来的那些家当，乃至努力为自己做些什么来摆脱这个命运，但是无一例外都是遭到惨痛镇压的结果。

只是目前看起来似乎是效果寥寥，因为组织和编排比较涣散而各行其是的缘故，很多地方火头才刚刚点燃起来，就已经遭到了奔驰疾进而来的淮军袭击，而当场溃走或是四散奔逃，而火头也被重新扑灭下去；

他们这些市井当中无隔夜粮的陡升小民，但是愿意花些小钱观看他们这些力士、健汉斗拳和角抵表演的客人，也是逐渐绝迹了。

时不时有藏在屋子和院落里，涂满烟灰和锅底的人家被发现，然后在小声压抑的哭哭啼啼当中被驱赶上大街，又汇集城一队队逆向行进的人流，最终通过已经占据的开平门，而被押送往城外去了。

“救命……”

“是自己人啊……”

被这一阵箭雨射蒙头的对方，几乎一边四散来躲闪和逃避着，一边叫喊连天着努力分辨着自己的身份。

其中甚至不乏来自https://www.hetushu.com.com塞外草原上争斗的失败者，或是被安东诸侯所流放和驱逐的失势派系。别号“拼命三郎”石秀来自饶乐都督府的祖先，就是其中之一的代表；只是经过了七八世之后到他这一代，祖先的余泽已经不剩下什么，反而让他这个家庭在街坊里背了一屁股的债。

就连一点儿水花都没有掀起来过，就彻底消失和淹没在了淮军滚滚推进的大势当中。

而在一些较为宽敞的街道地面上，则横七竖八的丢满了各种看起来颇为光鲜的财货之类。

结果自从北朝覆亡之后，这幽州城里的年景也是越来越不好，虽然好几次纷争和动兵都没有过多波及到。

所以，只要站在城墙上远远的望过去，就会发现其实冒烟的地方虽然不少，但是真正燃烧起来的地方，只有零星和孤立的寥寥数处而已。

“断后的人马即刻就将退过来了……”

自从淮军从开平们杀进了幽州城之后，除了时不时因为遇敌而响起，或长或短的喊杀声和火铳排击声之外，就在没有其他多余的动静和声嚣了。

或者说，这些淮军并没有如期收到那些财货的所诱，进而开始四散焚城大掠，而是继续有条不紊的分成一队队一组组的战团，在各式火器的掩护下交替向前，按部就帮肃清起一条条接到和一处处建筑，而缓慢而坚决的向着各处推进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