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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外志

作者: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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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践踏陇西 第二十三回 曹髦仗剑出云龙门 成济挺矛行弑主事

第一部 践踏陇西

第二十三回 曹髦仗剑出云龙门 成济挺矛行弑主事

才进云龙门,就看到前面乱糟糟一大群人,多是内官,也有一些仆役,手里有拿剑的,有挺矛的,簇拥着一辆华盖马车。马车上站立一人,头戴平天冠,身披铠甲,手拿一柄玉具剑,正在引吭高呼:“是可忍,孰不可忍?杀了奸贼,安我大魏天下!”
成济,他哥哥成倅是我部下骑督,所以我认得这小子,他可以说是司马公埋在内宫的一枚棋子——虽然现在还没有太子,这个太子舍人也不用见天进宫去应卯。我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现在手里挺着一支长矛,就站在我的身边。
有名士兵还横在车前,小皇帝竟然挥起剑来,“卡嚓”一声,给这人肩膀上狠狠来了一下。虽然这一下不足以伤命,那名士兵还是惨叫一声,翻倒在地。这么一来,禁军们纷纷后退,谁都不敢再上前了。
怎么,皇帝已经掌握了部分禁军么?这仗可不好打呀,难道真的要变天?皇帝如果收拢了禁军,猛冲去晋公府上,司马公猝不及防,说不定就要完蛋。那我怎么办?我是该力战以卫护司马公呢,还是该及时转蓬,干脆去帮皇帝呢?
贾公是我的大恩人,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我大概就和司马伷一样落荒而逃了,等到尘埃落定,司马伷是司马公的亲弟弟,不会遭到什么处罚,我的小命可就难保了——就算小命能够保住,前此种种努力,也就化为逝水,宦途立刻就会从平坦转为坎坷。
我赶紧呼叫司马伷的爵号:“南安亭侯,何事慌乱?”司马伷回答说:“天子谋反,我军不能敌!”说着话,风一般就从我身旁跑过去了,竟然逃得比兔子还快。我再掉过头,打算问问王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结果那老家伙也早影踪不见。妈的,你们都跑了,留我一个在这里,连商量的人都没有,算了,管他结局如何,我也跑了吧!
正因如此,骤然看到王经慌里慌张跑过来,出于礼貌,我还是立刻跳下马去,扶着他的肩膀问:“大人何事惊慌?”
所以m.hetushu.com.com那二王跑出去了,这一王留下来看发展。且说皇帝先去禀报了皇太后,吓得太后老人家当场晕厥,皇帝也不管不顾,召集内官、仆役就这么杀出来了。
上?你叫谁上?你自己干嘛不上?况且,就算上去了又有什么用?等着挨皇帝的砍么?我握剑的手还在哆嗦,倒有个愣头青还敢开口问贾公:“要死的,要活的?”我斜眼一瞧,原来是太子舍人成济。
这老家伙在说什么呀,全洛阳谁不知道我是司马公的人?还说什么“魏臣”,什么“忠于主上,死而不辞”?然而我终究确实还披着魏臣这身皮——虽说自己巴不得早日蜕了这层无意义的皮,转而去穿晋臣的冠带——该装的样子总不能不装,于是我轻咳一声,回答说:“此为人臣之责也。”
“很好,很好,”王经似乎是大舒了一口气,随即竹筒倒豆子一般又快速又清晰地说,“天子并内官们已经杀出来了,要取权奸司马昭性命,元宗速将武卫营兵前去卫护吧!”
如果还有一点理智,天子就该驳车而走,就当今晚做了一场噩梦。然而这小子分明是脑袋彻底坏掉了,竟然不肯收蓬,挥舞着手里的宝剑还在那里大喊:“朕是天子,全都散开!朕要去诛杀逆贼司马昭!”
其实王经这个尚书,和我原本的太中大夫一职相同,都是顶光鲜好帽子,却没有多少实权。
我愣在当地,脑中如有百雷鸣响,就在这个时候,“哗啦”一声暴雨就降了下来,浇了我一个透心凉。随即内宫方向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我转头望去,只见数百名禁军从云龙门直冲出来。
王经是当世大儒,换句话说,就是百无一用,只能坐书斋的主儿。前此他做雍州刺史,恐怕是司马公最糟糕的两件人事安排之一(另一件是让诸葛诞镇守寿春),雍州紧靠着御蜀前线,虽有陈泰、邓艾等名将镇守,一州的最高行政长官也不该交给个书呆子。结果姜维上陇,王经率兵前往和图书抵御,大败于洮水,被困于狄道,若不是我豪赌一把,怂恿陈大将军前往解救,这家伙就要变成姜维刀下之鬼了。姜维是个莽夫,死在莽夫手下,实在有灭我大魏的志气。
天子年轻气盛,不满司马公专权,想要找机会变天,这本在情理之中。然而政变有政变的搞法,史不绝书,这小子偏偏就不肯照搬,而想要搞自己的一套。后汉桓帝是怎么搞掉梁冀的?先和宦官合谋,然后找个乌漆黑夜把尚书们都捉来草诏,叫宦官拿着诏书去调动北军,围了梁氏的宅子——当然,这招在现今不能搞,禁军都在贾公手里,就算有诏书,谁能调得动?
随便他喊,禁军们已经把车驾团团包围住了,任凭他喊破嗓子,也没人理。本来以为事情可以就此结束,没想到那小子突然伸手捞起了缰绳,大喝一声,催动驾车的四马朝前直撞。这可不好,如果让马车跑起来,就没人能截得下他,现在就上去拦车呢?阻拦车驾,按律可是死罪呀。
王经大喘了一口粗气,定一定神,突然抬起手来,反而扶住了我的双肩,随即眼中射出异常正气凛然,正气凛然到让人多少有点泛恶心的神情,一字一顿地说道:“元宗,汝为魏臣,可能忠于主上,死而不辞乎?”
这些内官、仆役仗着有天子撑腰,乱哄哄地冲杀出来,废物司马伷不敢拦阻,他们就自认为天下无敌了,个个挺胸腆肚,嘴巴歪着,不可一世的样子。等我放箭射倒一个,其余人立刻气馁,几乎是同时止步,不敢再往前冲。我把雕弓举起来一扬,部下齐声呼喝,挺着长矛直杀过去。那些废物看势不好,“呼啦”一声散了个干净,竟然连圣驾的御者都跳车逃生去了,留下个光杆皇帝站在车上发愣。
我根本想不到贾公会这么回答,成济当然也想不到。虽然贾公命令他“要死的”,他小子却挺着长矛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当下抬起脚来,狠狠往他背后一踹:“去呀!”成济猝不及防,身子https://www.hetushu•com.com往前一个趔趄,趁势疾跑几步,一矛就把天子搠了个透心凉!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黑了下来,不过暴雨却有停歇之意,我刚才大惊大怕,全身被雨淋透了也没什么感觉,现在可有点冷了起来,手指都感到略微发僵。好,我就活动活动手指吧,想到这里,就壶里抽出弓来,搭上支箭,瞄准一个冲在前面不怕死的内官狠狠射去。“哎呦”一声,那内官面门中箭,翻身倒在车轮之下,硌得天子的车驾好一阵颠簸。
这可怎么办?再多犹豫一会儿,皇帝就要冲破人群,冲到宫外去了。我此刻六神无主,不,在场几乎每个人全都六神无主,只好转过头去看贾公,等他示下。只见贾公满面阴云,恶狠狠地一咬牙关:“平常司马公养着你们,是做什么吃的?司马公有令,不可让圣驾离开宫门!上呀!”
我押着王经等人回到云龙门前,只见公卿百官聚集,围着皇帝的尸体,个个面如土色,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正在这个时候,忽听有人高唱:“相国到~~”随即司马公排开众人,走了过来……
但是贾公一到,并且还领了百十名禁军过来,我立刻就有了主心骨,急忙跳上马背,抽出佩剑来靠拢贾公,问他:“传言天子谋反,南安亭侯已遁,我等如何?”贾公阴沉着脸,斜斜瞟我一眼,沉稳地说道:“司马公已知此变——不能让天子离开宫廷!”
这小子疯了心了,竟然问贾公这种问题。贾公可该怎么回答他?说要活的,上去活擒天子?这是犯上大罪,论律就该凌迟!贾公合着也不能说要死的……
所以我说皇帝简直是在胡闹,你以为靠着顶平天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这天下究竟是谁的,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我双膝一夹马腹,冲前两步,大声喊道:“请车驾还宫!”
好在我脑筋转得快——成济还那里一身是血地发愣呢,就连贾公也好半天没什么反应,估计热血退去,浑身都是冰凉——我匆忙指挥士兵离开这是非之地,https://www.hetushu.com.com先大索云龙门附近,把那些从“逆”的内官、仆役都捉起来,顺便把缩在门外角落里打哆嗦的王经也给扣下了。
他奶奶的,我倒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皇帝终究是皇帝,他真要冲出宫去,没人敢拦,就算直冲到司马公面前,也只好看他们两个刀来剑往地决斗,没人敢于插手。可是,真能让他冲到司马公面前去吗?如果此事成真,我们这些“马门走狗”的气先就泄了。啊呀,我还真不能把皇帝这个虚名彻底视如无物哪!
因此洮水大败以后不久,司马公就把王经给召回洛阳了,换上了未必比他靠谱,可脑筋还多少会转点弯的诸葛绪。照理说,王经不是司马公的嫡系,又不愿意拍司马公的马屁,丧师辱国,就该一抹到底。可他好歹是太原大姓,经学大师,轻易废黜,恐怕儒林议论,所以司马公就让他当个尚书,赞襄朝政。
有贾公下命令,就不用我动心眼,事情再大,总有高个子来扛,纯粹执行命令比自己抉择自己的生死荣辱可要简单多了。于是我紧靠在贾公身边,两军汇合,一起往内宫驰去。
“喀喇”一声,我头顶响起了一个惊雷——既是真实景况,也是心理反映。老家伙在说什么?天子杀出来了,要杀司马公?奶奶的小皇帝打算谋反么?!不对,他是皇帝,“谋反”之词不能加在他的头上,然而……世间竟会有这种鸟事?!
询问王经前因后果,这才知道,原来皇帝今晚上多喝了几杯酒,酒壮怂人胆,召来他和侍中王沈、散骑常侍王业,说要杀掉司马公亲政。三个人吓得掉头就跑,出得殿门,王沈、王业就商量着要去告发,王经是读经读到脑残的,一力劝阻,说:“就当咱们不知道这事算了。”好白痴,这般大事,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呀?
脑袋乱转,眼珠子也不闲着,我仔细观察那些越跑越近的禁军,随时打算跳上马去落荒而逃,或者跪到一旁恭迎圣驾。然而仔细一看,那些禁军分明不是冲出来的,而是跑出来的,当先一骑,和*图*书不是旁人,正是司马公的亲弟弟、屯骑校尉司马伷。
这小子一脸的凛然正气,再加上一抹认为自己绝对正确的狂热之气,若不是那顶平天冠,我几乎就认不出他的身份。怎么,这个就是那坐在丹陛之上,好象泥胎木雕一般,总是面无表情的天子么?小子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发疯了不成?
虽然没有实权,又和司马公走得不怎么近,好歹他是我步入宦途后的第一位上司,因为我在狄道救了他的性命,王经对我也颇为看顾(虽然完全无用),故而我偶尔也往他府上走走,送几份薄礼,虽说上下级关系已经解除了好几年,来往倒还不算生疏。
还有个成功的先例就在眼前,东吴孙休干掉孙綝,那法子最是简单明了:召孙綝入宫饮宴,暗伏刀斧,直接砍了,自然孙綝的党羽就做了鸟兽散。如果天子也搞这一套,司马家那么多同族会不会鸟兽散,贾公、钟会会不会鸟兽散我不清楚,我自己肯定就鸟兽散了。不管怎么说,也比自己亲自挥舞刀剑杀出来要靠谱。
事情越闹越大了,三不知我竟然也掺和了进去,这可怎么话说的?我虽然一心想当司马公的忠犬,可前此从来没有打算帮他逼宫——况且就算想逼宫也还不到时候,司马公能在十年内正位为君,我就很开心了。这下倒好,成济弑君,我就站在他身边,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尚书是个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职位。所以说小不小,因为自前汉武帝架空外朝宰相为始,政归内廷尚书台,原本职位不高的尚书就变成了实际意义上的宰相;所以说大不大,是尚书虽然日益尊显,可权力却逐渐被新充实的中书给分了去,时至今日,中书才是真正的宰相,尚书还得往后靠。
我的脑筋还在乱转,贾公倒开口了,只听他的声音在黄昏暮霭中阴沉沉地响起:“要死的!”“轰隆”,天已经晴了,我脑中却猛然响起个大霹雳——贾公好狠!贾公好忠心!我不如也!
这小子终究还是年轻呀,他以为靠着这些内官、仆役,就能轻松变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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