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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外志

作者: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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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践踏陇西 第三十回 邓士载争功行险计 刘季明虑败求奥援

第一部 践踏陇西

第三十回 邓士载争功行险计 刘季明虑败求奥援

首先说明拦姜维不是我该干的活,如果邓艾能围住蜀贼,我根本就不会犯错误。扎完邓艾一枪,我随即为自己辩解说:“臣知姜维北进,意在桥头,然若不尾随之,是迫彼必入雍州也。邓艾与臣尽起雍州锐卒南征,陇上空虚,倘维竟指长安,国家大事,恐不可言。两害相权,臣故取其轻者,然计议不周,终使姜维东遁剑阁,臣之过也……”
妇人刚暖了酒递上来,我才喝了一口,突然帐外有人报说:“刘都尉遣使来,有机密报告大人。”我听了这话,心底不由一震:“邓艾果然被蜀人全歼了么?”急忙推开碗盏,喝令说:“速速命其进帐!”这一听不要紧,使者所言,让我如同五雷轰顶,竟然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心中栗六,指点着地图警告邓艾说:“山险路狭,辎重难过,轻身而行,倘为敌扼守要道,进退两难,恐有覆灭之虞。将军何苦行此险计?”邓艾闻言,一挑眉毛,回答说:“国家聚众南伐,不尽全功,士气必挫,牵动全局,其险万倍于、于……于阴平之险、险……”
那老鼠听到我这话,慌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是连连磕头,求告说:“此去倘能成功,死便死了,恐怕到不了蜀地,性命不保,轻如鸿毛。还请使君救我,从此结草衔环,以报使君大恩!”
其实我并不担心刘宙一旦反正,会被姜维那大胆粗心汉或者董厥那趋迎奉承鬼看破,我担心的是他那里一打开剑阁大门,钟会浩荡入蜀,我前此的种种计划全都泡汤。为了扳倒钟会,或者起码不让他更立功勋,牺牲一个大猫又有什么可惜的?
不管邓艾偷渡阴平究竟主要为的什么,是为了国家,是为了自己,或者纯粹想和钟会斗气争功,他这种不惜命的冲动很使我感觉震撼。虽然我本人不是仁人、勇士,但我从来最佩服仁人或者勇士,即便明知道这种人没有好下场,或者这种人会挡自己的路——当年宫门惊变,倘若王经不是报讯于我后就想闪人,而是打https://www.hetushu.com.com算和我并肩战斗(当然,我不会和他并肩战斗),说不定我在捉下他以后还会洒下两滴同情的眼泪,而不是神色轻蔑地就把他押上死路了。
对于自己退避桥头,把姜维放走的错误,我当然会给自己找藉口,但这藉口不能太过圆满,从来君主不怕外将犯错,就怕你文过饰非。我上奏说:“姜维破邓征西围,不直下桥头,而出孔函谷以逼雍州……”
那顿晚宴,邓艾喝得大醉,从酒后的表现来看,其实他对偷渡阴平的计划也并没有十足把握。几盏下肚,这位朝廷宿将就翻着白眼,气哼哼地拍桌子:“艾久镇西陲,最悉贼情,而晋公不用,反听钟会。钟会何如人也?倖进小人而已!今为国家事,艾不惜身死,倒叫小人取了功去,好不恨煞人也!”说也奇怪,这家伙喝醉以后竟然倒不结巴了。
古语又云:“儿行千里母担忧。”其实将行千里君更担忧,既怕你不遵节度,又怕你吃了败仗,最怕你不遵节度还外带吃了败仗。即便因为前线局势瞬息万变,你不可能事事凛遵君主的遥控,也应该预先为自己想好申辩的理由,而不能用“有所不受”的屁言古语搪塞过去。
这家伙,开口闭口都是国家,是呀,国家是很重要,但如果自己身死名灭,国家又于你何所用?从来这种大义凛然的家伙,就算不被敌人乱箭射死,也会被同僚乱箭射死——我倒还没有想射他,我现在想射的是钟会。
我就单等着司马公下令,阵前换将,或者干脆全军撤退,平平安安回我的长安去算了。
我不但汇报自己的情况,顺带还说说邓艾和钟会军中的情况。当然,对于友军的情报,不能分说得太过细致,否则司马公会疑惑了:“钟、邓军中事,王元宗如何晓得备细?”我在那两个家伙身边都安插眼线的事情就会暴露。从来君王最喜欢往臣下身边安插眼线了,但同时最反感臣下往同僚身边也如法炮制。和_图_书
我在这里东一封信给司马公,西一封信给北平亭侯,不外乎给两位主子留下个印象:南征三将,邓艾是有本事的,钟会也有本事,但此二人都不大可靠;只有王元宗虽然功勋不如上述二将,但能纵览大局,考究周详,更难得是忠心耿耿,才应该付以重任。
我在给司马公写信请罪的同时,还写了封密信给北平亭侯,把心里所想,老老实实合盘托出:“钟会在外立威,擅杀许仪,犬马诸将吏,其志不在小也,若得全蜀,其谁可制之?故臣纵姜维东还,以扼钟会,使不能竟全功也。君侯可伺机言于晋公,单身无重任,请以他人易钟会。”
我知道钟会且拿不下剑阁呢,他一日一信前来催我,我找种种藉口就是不去。剑阁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就算没有邓艾提醒,我也明白这点。钟会十二万人打不下剑阁,我这三万人加进去照样打不下,反而白白当了钟会的替罪羊甚至是送死鬼——傻瓜才会去呢!
这家伙还想去走阴平小路,他的失心疯还没好么?但更令我感到惊异的,是司马公竟然同意了他的计划。怎么了,连司马公都急成这样了么?
比如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从古至今,就不知道误了多少书蠹,伤了多少性命。从来君王命将,那是因为信将,可是不命则已,一命之下,信任感从此就要大打折扣,若敢在这个时候还“有所不受”,猜忌如箭,自然会把你射个透心凉。
站在外将的角度上,钟会这么干是不得已,但站在君主的立场上来考虑问题,此事大是可疑,并且可恶。我不明着反对钟会这么干,反而为他辩解,说他“料不办此”,其实潜台词很明确:“真正的忠臣不会那么干,如果钟会真的那么干了,那他就一定不忠。”
钟会围攻剑阁,整整一个月,或者强攻,或者诱降,百计莫克。大猫曾经派人潜出小道,送来密信,问说:“剑阁不开,大军必退,宙无尺寸之功,奈何?”惶急之态,溢于言表。https://m•hetushu.com•com我回复他说:“国家重师南征,已得全汉,何可遽退?卿毋忧急。今姜维、董厥等都在剑阁,卿欲反正,能保必成耶?机会不到,妄动罹患,卿其慎之。”着力将其稳住,要他不可轻举妄动。
这一日黄昏,我正在帐中饮酒。那广魏毛太守的是妙人,这种穷山恶水之中,他竟然还能找到几个相貌勉强看得过去的村妇前来侍奉我。我对那些村妇并无兴趣,不过有女人斟酒、铺床,总比叫亲兵干要来得惬意。
于是我不禁由衷地钦佩邓结巴,直起身来朝他深深一鞠:“将军是朝廷柱石,千万保重呀。仆在此预祝将军旗开得胜,长驱入蜀!”
刘睿一听我救不了他,当场不顾官体地嚎啕痛哭。我拍拍他的肩膀,放缓语气,安慰道:“不要脓包相,好好跟着邓艾,选那惯于爬山的士卒,遇有危难,便来报我,我定发一旅师前往救助,可勿忧也。”嘴里这样说,心里可在想:“那山高路险的,等你的求救使者跑到,你尸体早都凉了,我才不会冒险去救哪!”
不过倒也多亏刘睿,他那副熊包样反倒让我逐渐镇定了下来,我心说输人不输阵,惊诧、恐惧、担忧,各种情感都不能在同僚面前轻易表露出来,否则就被人看小了。于是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神情和缓下来,然后从容不迫地对邓艾说:“既然晋公从了将军所请,将军就请去吧。羡在桥头,为将军警戒后路。然晋公并无旨意要羡与将军同行,羡不便相从。”
我在这里脸色阴晴不定,刘睿那里却面如土色,话音颤抖地对我说:“邓、邓征西想请使君和他同、同走这条小路……”这说话结结巴巴的,几乎就要变成了邓艾的入室弟子——结巴帮结巴传话有什么意义?
刘睿就这样不情不愿地跟着邓艾去走阴平小道了,我照常在桥头吃吃喝喝,消耗粮草。眼看天气越来越凉,粮草将尽,寒衣不足,看起来不等邓艾传回来全军覆灭的消息,司马公就该下诏退兵了。唉hetushu•com•com,最终还是没能平灭蜀地,但好在没让钟会成功,我且看他回到朝廷,还能怎样为自己辩解。
邓艾和刘睿两个人磕磕巴巴地劝了我半天,我始终不为所动——那么危险的道路,想走你自己走,何必要拉我垫背?我传令下去,大摆宴席,为邓艾送行。
刘睿涕泪横流,对我说:“阴平路狭,进难退更难,睿之去也,恐再难见使君,聆听教诲,是以悲戚。”哦,原来这家伙是怕死,不肯实说,反而藉口说是怕再见不到我而伤心。我在心中冷笑,脸上却毫不表露出来,反而假装诚挚地安慰他:“季明,你我份属君臣,实为挚友,此去倘有万一,卿的老母妻儿,都由某来供养。卿且放心去罢。”
固然,司马公力排众议,独听钟会,发动十八万大军征蜀,如果不能成功,威信会大为降低。但一来我军已得汉中,也算是取得一定胜利了,足可向朝廷内外交代,二来可以把责任都推在统帅钟会的头上嘛。司马公为什么还要坚持伐蜀,甚至不惜采用邓艾的悬危之计呢?他是要保钟会吗?
我正色道:“卿怎知必死?汝以为邓艾何如人也?”刘睿回答说:“国之宿将,忠勇无二。”我继续问他:“邓艾所计,在你我之上,彼既言阴平可渡,大功可成,汝还有何忧?”刘睿分辩说:“便邓征西也萌死志……”我冷哼一声:“战场之上,虑死能生,贪生必死。邓艾能虑死,其成功必也。况朝廷拨你在他麾下,我又如何调动?”
牙门将许仪乃是壮侯许褚的儿子,世代将门,国之宿旧,结果钟会派他当先锋,故意找点小过错当场就给砍了。以钟会“使持节”的身份,他最高就能斩到牙门将,于是就找一个牙门将来斩,以立威摄众。他的想法我是了解的,也是赞同的,并且据说效果也很好——杜武库密信中曾备述此事先后,说:“会常恐久在幕府,未统大众,将吏所不服也,于是令斩许仪,自此三军震恐,人不敢言,而其令必行,其禁必止也。”
我生性不好读书,偶https://m.hetushu.com.com尔翻上几本,只为了应付王经之流“惟尔有神,尚克相予,以济兆民,无作神羞”的问题。因为随着年龄的成长、阅历的增加,我越发觉得古人所言,每多屁话,是根本信不得的。
当晚,邓艾喝得酩酊大醉,被小校扶出帐外。他前脚才走,刘睿“扑通”一声就跪倒在我的脚前了。我万分惊诧,扶起刘睿,问他:“季明,此是何意呀?”
我可不能向那两个家伙学。邓艾久在外镇,对于他擅专之举,司马公早就习惯了,钟会信用正隆,一时抖起威风,司马公也未必会在意,但以我之能,以我之信,还是随时把前线第一手资料恭恭敬敬地上报给司马公,才是为官的正途——想释君主之疑,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忠诚面目随时展露在君主面前,不必要真实,但一定要彻底。
邓结巴拿出两封密信来给我看,一封是他上奏司马公,极言不可退兵的信,另外一封是司马公的回复。我越看越是心惊,只见上奏说:“今贼摧折,宜遂乘之,从阴平由斜径经汉德阳亭趣涪,出剑阁西百里,去成都三百余里,奇兵冲其腹心。剑阁之守必还赴涪,则会方轨而进;剑阁之军不还,则应涪之兵寡矣。军志有之曰:‘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今掩其空虚,破之必矣。”
我只有这般写道:“近闻钟镇西斩牙门将许仪,不识何故?锋矢未交,先杀宿臣大将,可乎?镇西明睿忠荩,料不办此。”
我相信邓艾、钟会之流,未必晓此,尤其是钟会,好不容易从幕府之吏外放为统帅大将,其嚣张跋扈之态,我相隔数百里都能闻得出来——嗯,其实不是靠鼻子闻,是靠杜武库等人传递的消息,以耳来闻。
这些天,北平亭侯和许璞等人都有信来,说钟会久围剑阁不克,粮草将尽,朝中大老都建议司马公尽早退兵为好。杜武库也来信说:“闻朝廷有退兵意,会终日彷徨,寝食俱废。”看得我这个开心呀。正打算收拾行装,随时做好接诏退兵的准备,突然某天上午,邓结巴又带着刘睿等人跑到桥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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