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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引

作者:君王死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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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入王城 024 回首望牵肠挂肚

剑入王城

024 回首望牵肠挂肚

红衣枕他腿上,数着掌心桃花瓣儿。
门房在笑,小厮在笑,公子在笑,姑娘在笑。
婆婆默不作声,为他撑着伞,异常慈祥。
“去他娘的天下第一!”
他想过私奔,可就这样带着凤栖,没名没份地闯荡江湖?
白袍千臂,柳凤泊。
院中桃花,被移到府外,孤零零地立在路边。
他那时不爱说话,婆婆却爱讲些故事。
婆婆喜欢柳凤泊,因为长得和他很像。
林火费力撑着他的身体,黑伞下露出一张脸来。
却只有寒意刺骨。
六岁,一场瘟疫,柳凤泊失去一切。
因为这是一座空坟。
武慎将茶水泼他脸上,“你算什么东西?一介武夫,还想娶本公子的女儿?”
白袍靠在桃花树上,摇着酒坛。
谁对谁错?
“凤栖,你走慢些,我这就来了。”
“你不要做天下第一了?”
然后,他遇到了她。
站在光秃秃的桃花树下,雨打衣衫,肝肠寸断。
柳凤泊苦笑。
即便如此,柳凤泊依旧愿意为凤栖,仗剑天涯。
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下着雨!
可这一吻,却没落在她的嘴角。
“我叫王芝。”白衣儒生淡淡一笑,“是你的情敌。”
情之一字,说不清,道不明。
凤栖再抬头时,空荡荡身侧,只剩下飘零桃花,零星细www•hetushu•com.com雨。
每次离开的时候,都在下雨。
王芝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我妒忌你,妒忌了整整五年。”
可身上的力量,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柳凤泊想为凤栖摘下日月星辰,想为她采遍万紫千红,更想和她白头偕老。
可对于婆婆,他却怎么都生不起戒心。
他是坚韧的柳枝,是孤傲的凤凰,是漂泊的旅客。
婆婆说她年轻的时候,也是名动江湖的女侠,满王城的青年子弟对她魂牵梦系。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可以与岳山比肩。
他浑身湿透,浑浑噩噩,盲目跟着人群,不知路在何方。
“每月初一,她就会在桃花树下埋上一坛。到今天,应该有三十多坛了吧。”
他和婆婆江湖相识,又相忘于江湖。
向路人乞讨,与野狗抢食,同天地争一丝活命。
就如同土狗一样,毫无尊严地活着。
柳凤泊抽回手掌,去意已绝。
那日也下着雨。
燕王兄弟武慎公子的女儿,凤栖郡主,武桐。
只是片刻,便又回复刚强,“他们可以看不起我,但我决不允许他们看不起你!”
伸向天空的手,垂了下来。
他,又不是坟里的那个人。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事实。”王芝注视着hetushu.com.com柳凤泊的双眼,“你走之后,凤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自己酿酒。别的不会,只会最市井的刀子酒。”
从那一日起,他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漂泊四海。
婆婆给柳凤泊穿了白衣,因为他爱穿。
“那有什么关系。”凤栖握着他宽厚的手掌,摩挲着自己的脸庞,“我是你的婆娘,他们又不是。”
谁负了谁?
他仿佛能够看到那棵桃花树。
柳凤泊不信自己会不如那人。
婆婆拉得并不好听,柳凤泊问她,“婆婆,你这么喜欢二胡?”
撑着一把黑油伞,手里拎着贡品与二胡。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只有一人。
一生不求人,那日弯腰曲背,求武慎将凤栖许配给自己。
白袍仗剑,剑问天下!
触手所及的。
柳凤泊突然明白过来,婆婆说他所缺的是什么。
柳凤泊三天没有吃过东西,在雨中冻得瑟瑟发抖。
婆婆生在龙兴,却在这异井他乡,孤独等待。
一切只是为了活着。
林火意外地望向站在门外的孟然之,后者自顾自地灌酒。
柳凤泊得了殿前武斗第一,屠了三百近侍,一身血污站在桃花树下。
竟然是那日和凤栖一同出门的白衣儒生。
他的人生,因为遇到凤栖而完整。
直到十二岁那年,他遇https://www.hetushu•com•com到了婆婆。
柳凤泊只是捧着她的脸庞,仔细端详,像是捧着易化的雪花。
婆婆拉着他的手,含糊不清地说了许多,最后捧着他的脸,痴痴地笑着,“你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踏出村子的那一天,下着瓢泼大雨。
婆婆夸他名字好,“凤舞天翔,大富大贵。”
柳凤泊将贡品吃了个干净,平生第一次感到脸红。
婆婆收养了柳凤泊。
柳凤泊望着怀中猫儿女子,眼神颤抖。
他要给凤栖最好的,这绝对不是最好的。
花瓣漫天,一身红衣倚在树上,对着他痴痴地笑着,“你还没吃我嘴上胭脂,怎么就要走了?”
他却没有躲入林中,因为在这大雨天,有位老人为一荒墓上坟。
他去过太多地方,却不为了大好河川。
婆婆却说,“没关系,死人饿着也不能再死一次,活人饿着,可就活不下去了。”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杳无音讯。
黑油伞不大,柳凤泊却觉得,能够遮蔽一生风雨。
柳凤泊被雨迷了眼,却看到一把黑油伞,走到他的面前。
婆婆笑他,“你可不是他的对手。因为你没有我。”
他推开林火,奋力迈步,却跌在泥中。
婆婆笑眯眯地回答,“是他喜欢。”
不能说是收养,只是每天,婆婆都www•hetushu.com•com会来这上坟,风雨无阻。
婆婆教柳凤泊用剑,因为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剑客。
柳凤泊将婆婆葬在空坟旁,葬在他身边。
而从那以后,贡品都成了柳凤泊的口粮。
凤栖梧桐。
天上飘着小雨。
白袍就这么走了,在落英缤纷的雨季。
婆婆在他的家乡等他,只希望再见他一面。
过了半响,他轻轻放开她的俏脸,“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柳凤泊答不上来,什么都说不出口。
柳凤泊看她满脸褶皱,却是不信。
柳凤泊饿坏了,直勾勾地盯着贡品,仿佛一眨眼,又是一场空梦。
满头白发,却梳得一丝不苟。衣衫破旧,却用核桃油保养二胡。隔着老远,便能闻到核桃香味。
这一等,便是三年。
他挣扎着爬起身来,想要飞,飞出王宫,飞到桃花树下,飞到凤栖身边,飞到三年前!
柳凤泊无言以对。
他就这样仰天倒下。
他,就是坟里的那个人。
今日的冻雨,特别大。
十八岁那一天,下着雨。
挥一挥衣袖,只留下一句话,“只需一年,等我回来吃你嘴上胭脂。一年后,我就是天下第一,一年后,你就是我的天下第一夫人。”
那一年,他跟着人群,逃离家乡,辗转千里。
离开的那一天,也是细雨绵绵。
红衣倚在树上,倚在他最爱的https://www.hetushu.com.com地方,等待。
婆婆为他造了空坟,每日只为了和他说说话,拉一曲他最爱的《江河水》。
柳凤泊垂下手掌,胸口发紧,像是丢了魂魄。
他特立独行,他不服管教,他没有同伴,也不需要同伴。
婆婆气若游丝,柳凤泊坐在床边,红了眼眶,他和婆婆说,他找遍千山万水,也要找到那个负心汉,然后把他挫骨扬灰。
婆婆也不在意,依旧每日来上坟,每日来聊天,每日来拉二胡。
柳凤泊伸手捧住她的脸颊,她轻轻闭上双眼,面色羞红,睫毛微颤。
一众公子姑娘出了府门,白衣儒生为红衣打着黑油伞。
柳凤泊双手颤抖,猛然抓住王芝肩膀,双目赤红,泪水夺眶而出。
换回的。
老婆婆却对他招了招手。
面朝天空,伸出手臂,想要抓住什么。
柳凤泊不愿意离人太近,他对别人有着天生的恐惧。
白袍微醺,红衣扬起花瓣儿,抬头望着白袍痴痴地笑着。
或许是死了吧。
他一直这么觉得。
柳凤泊将目光投向远方,缓缓抿了口酒,“这里的人都看不起我。”
她把柳凤泊认作他,在笑容里咽气。
即便把天捅个窟窿,他也要证明给婆婆看,他比他更强!
红衣伴白袍,配着甜如蜜糖的酒窝。
二十岁,白袍千臂,名声大噪!
柳凤泊大快朵颐,不时去瞥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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