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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父亲。”

……

叶青玄看着他，神情古怪，欲言又止。

叶青玄压低了声音。

“……师兄，你知不知道你偷偷带这种东西出来，要判多少年？”

听到脚步声，苍老地男人便睁开眼睛，凝视着盖文。

盖文低下头，“抱歉，父亲，这两天乐团比较……”

“代替乐师的机器？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要！”叶青玄下意识地抱住书册：“为什么不要？”

夏尔勾着他的肩膀，搓了搓手指：“现在咱工具都齐全着，就缺点材料了。师兄知道你路子广，要不你给想想办法？”

无声地，长锥化作粉末，粉末落在地上，渐渐消散了。

“还有……”苍老地男人竭力地喘息着，从轮椅上直起身来，看着他：“班纳的事情……你办得怎么样了？”

工作台的对面，浑身缠满绷带，脸上还贴着两张膏药的叶青玄忍不住别过头。

隐约中有呼吸传来，带着肺水翻滚的声音。

嘶哑地声音提高了，苍老地男人被惹怒了，瞪着他，浑浊地呼吸声里夹杂着含糊地质问：

秋季的深夜，天上下着大雨。

刚开始看的时候还觉得一头雾水，可是一旦将那些东西从脑内拼凑起来，便能够想象出它究竟是什么见鬼的东西。

“丢了吧。”夏尔摇头叹气：“坏成这个样子，想要修好，还不如重新造一具。毕竟是我十五岁时的设计，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两天和研究院对和图书接的事情就由你来吧。”他忽然说，“务必保证九天之内四百支装配完成。”

“没被抓住就不算咯。”

叶青玄沉默半晌，伸手摸了摸那一具骨架，黯淡地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盖文怔怔地凝视着他们的背影远去，想要伸手说什么，许久之后，无力地垂下手。

“三年？！”

“别难过。”

……

暴雨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隐隐的风声似是吹动了大厅里的那一盏昏黄的灯，黯淡地灯光在雨声中越发的衰微。曾经富丽堂皇的大厅在映照中只剩下一片模糊，像是被风化之后落满尘埃。

“这是什么？你手抄来的小黄书？”

许久的沉默之后，呼吸器下传来了厌恶地声音：“你还知道回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么？”

“是。”盖文应诺，并没有什么意见。

安德烈抬起眼眸，凝视着面前的黑暗，声音低沉：

他竭力地呛咳起来，咳嗽地声音像是铁锤砸在空旷地洞穴中。盖文赶忙上去搀扶，却被他不耐烦地推开。

昏暗地灯光中，他坐在落满尘埃的沙发上，疲惫地垂下眼眸。

“材质的内部已经彻底坏掉了，勉强修好是没问题，说不定你勉强动一动，它就会自己碎成一地。碎掉还好，万一什么地方卡主……嘿嘿，你也不想在准备逃命的时候发现一条腿没法动了吧？”

“严格来说，是六十年的旧式，放松一些，这只是内部骨骼系统的https://www.hetushu.com.com部分，而且不包括以太系统和武器系统。”

……

叶青玄皱起眉头。

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材料单放到他的面前，明显是早已经等着叶青玄这句话了，然后拉他一起做共犯了。

夏尔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了神秘地笑容：

“你也听出来了吧？”夏尔提起那具骨架，略微地摇晃了一下，便发出了细碎的杂音。

班纳轻声地安抚着老人，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推起轮椅：“等得太晚了，您先去睡吧。”

叶青玄顿时一愣，心里有些惊慌：“不会吧？”

“……”

在窗外，隐约的电光闪过，照亮了雨幕。

他简单地翻看了一下那具骨架，摇头：“不行，完全报废了啊，叶子，你这一次作死做的有点狠啊。难道你去跟传说中的开膛手大战了三百回合？”

“已经完全不行了，你看这里。”

“分内之事，先生。”盖文只是笑笑。

“别扯那么多了，你就说要不要吧！”

夏尔指着骨架的主干，给他看上面细密的裂纹，伸手敲了敲，铁骨便发出空洞的回音。

在沉默地车中，安德烈将长锥放在膝盖上，缓缓松开。他握得太过用力，发白的骨节舒展开来，便隐约发出石块摩擦的声音。

“法眼如炬个鬼啊！”叶青玄的表情抽搐：“你只是手欠顺手摸了一本回来吧！”

现在听到夏尔这么说，他顿时有一种心痛感：以后再作死可怎么办啊！

“那和图书就好办了！”

少年推着老人走出了大厅。

“……”

“无所谓的，父亲，就算不靠哥哥，我也能成为皇家乐师。”

盖文握紧衣襟，沉默不语。

就像是死去的巨人被从厚重的岩层中开掘而出，尸骨散发着狰狞地寒意，只是翻看便令人觉得不寒而栗。

现在的他几乎处于瘫痪状态，浑身上下稍微一动就是撕裂的他疼痛。

男人眼中闪过不加掩饰的失望，从他身上收回视线：“算了，本来就不应该指望你什么。像你这种人，只要不要给家族添麻烦就好。”

“这是……大天使装甲？”

“够了，那些好听的话不要再说了。”男人烦躁地挥手，“盖文，你成为皇家乐师之后，眼里就没有家族了么？不要让你母亲失望！”

盖文颔首，“是。”

很快，马车停止，盖文道别之后，撑起黑伞离去。马车重新开始行进，恢复寂静的车厢中连呼吸声都断绝了。

盖文愣在原地。

夏尔吹着口哨：“我扛着一个糟老头子在机密书库里找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这玩意，亏我法眼如炬，嘿嘿……要不然这个亏岂不就白吃了？”

一眼看上去，便像是望进了清澈的深潭中，看不到底，也看不到边。像是藏着看不见的漩涡，拉扯着人的神智，令人忍不住神志恍惚。

夏尔检查了半天之后，丢下扳手，摇头：“不行，没法儿修了。”

“总有一天，牛顿，你会下地狱的。”

……

一直以来，这一和*图*书套“铁骨”陪着他出生入死多少次，要是没有它，以叶青玄的废柴体质，早就死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同样的暴雨之夜，回到家舒舒服服跑了个澡的金发青年围着一条浴巾，在地下室里，对着工作台上那一具面目全非的金属骨架啧啧称奇。

只是那一双低垂的眼眸中，却有隐隐的光芒如剑。

“你还想让班纳再浪费几年？你的心里连你弟弟的位置都没有么！失望……你太令我失望了，盖文！”

说着，他不知道从里摸出了厚厚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册子都进了叶青玄怀里：“看看这个。”

安德烈按着膝盖上的长锥，像是摸着烧红的铁，手指擦过锋刃，便裂开一道口子，血色殷红渗出，沿着锋刃落在地上。

盖文犹豫着，低声说：“副团长他今天工作已经……很累了。”

叶青玄端详着手上那一本封皮上空空荡荡的书册，满怀疑惑地掀开，却陷入沉默。许久之后，他抬起头，脸色苍白：

“……内部动力循环堵塞，压力泵毁坏、人造肌肉粉碎性撕裂了百分之八十，以太神经也因为过载瘫痪了。”

只是不知为何，在灯光之下，他的眼瞳却显露出异质的感觉。明明是纯黑的，但是却带着一种仿佛透明的感觉。

盖文愣住了，铁灰色的眼瞳颤动着，许久之后垂下眼眸：

盖文的脚步一顿，轻声说：“父亲，我回来了。”

“……差不多。”

“搞是搞的定，但……”叶青玄沉默许久和_图_书之后，捂住眼睛：“师兄你有没有发现你的浴巾早就掉地上了？”

被雨水淋透的年轻人悄悄地推开侧门走进来，可看到灯光下那个衰败苍老的男人变愣住了。那个衰败的男人脸上还带着呼吸器，那些细长的胶管和他斑白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就像是生长在一处。

“辛苦你了。”安德烈闭目养神，“这么晚了，让车夫先送你回去吧，我也累了。乐团的事情，明天再说。”

“那怎么办？”

随着车门合拢，马车冲进了雨中，向着上城区行进而去。

“费林先生已经像我保证，三年后的名额中班纳一定有一席之地。”

在枯枝上，知更鸟收回了视线，振翅飞起。

有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将他拉开，然后走上前去，温柔地给老人按着背脊，娴熟地注射了止咳地药剂。

夏尔咧嘴一笑：“请我干活儿，总要让我收点工钱吧？”

“怎么了？”夏尔一愣：“难道有什么问题搞不定？”

在叶青玄展开的书册中，写满了蝇头小字，还有一幅幅细致而严谨的图案——可以看出，这是手绘的原本，上面还残留着潦草的批注和字迹。

苍老的男人冷哼了一声，神情不满：“今天是安德烈副团长的马车送你回来的？为什么不请他一起来用晚饭？”

“——师兄给你看个宝贝。”

披着黑色雨披的人影站在马车旁边，为安德烈拉开了车门。安德烈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微微颔首：“劳烦你久等了，盖文。”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