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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天宗俞长老、勇山书院仲先生、令狐棠、化机子等先后告辞，姜菩提则决定晚一日再回天宗。

姜菩提看着他，“不然怎样？”

“那摩诘山并非龙潭虎穴，当年匡前辈不就一人一剑来去自如？”郭大路纵目远眺，语气自如。

玉花灿然，晚霞失色。

仲先生走到桌前，运足精神，忽而提笔蘸墨，挥毫写下四个大字：

“再说，大道虽然缥缈，缘法却早已注定，该我的，他人抢不走，不该我的，我也强求不来。”萧天语气转为苦涩。

“呃……我想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结婚这么久以来，我都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此后三年不见，难免会受相思之苦，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为夫希望梦到你的时候，能有个具体的印象。”郭大路语气诚恳。

师玄青郑重其事地将四字收起，道：“有仲先生墨宝压场，我北冥宗当蓬荜生辉。”

天宗长老、儒家书院的先生以及天女同时登门做客，这种机会不是每个宗门都有的，即便是师玄青，也觉得颇为荣耀，至于北冥宗掌勺的总厨范师傅，更是觉得今日几要迎来本人首个人生巅峰。

姜菩提不言不动，似在沉吟。

萧天忙正色道：“小师叔，你丧失修为，乃是为对抗‘它’的降临，挽救玄界同道，莫说这通天丸是天宗赠予你，便是我得到这通天丸，也必双手奉于小师叔。”

他经历过数个梦境世界，所见万紫千红、千娇百媚，不计其数，但从未遇到一个女子能美到真正让他生出惊心动魄之感。

墨落笔停，一气呵成。

郭大路心中一动，紧问：“那对别人呢？”

姜菩提默认和图书，她既不能多透露摩诘山的信息，又不想就这样和郭大路断了缘分，一时心情十分矛盾。

儒家先生墨宝，素来有“一字千钧”之说，玄界多少人求之不得，如今仲先生要赠四字于北冥宗，意义非凡。

客人如此重量级，招待客人的酒菜自然空前丰盛，一席下来，也算宾主尽欢。

第六日，同上。

姜菩提想了想，摇头道：“对你而言，算不得副作用。”

“是。”

第二日，萧天拂晓时便动身来到逍遥谷，但他再次发现小师叔已经等在那里。

郭大路不以为意，道：“还有一件事，希望姜姜你能答应我。”

郭大路点头“嗯”了一声，道：“我要与你说的话就是，早睡早起，锻炼身体。继续修炼吧。”说着自行走向北冥池。

“不亦乐乎”

傍晚时分，落霞纵飞，孤鹜掠空，姜菩提、郭大路二人在北冥宗某座山上并肩而行，天女说起三年之约，言之未尽。

“为何又迟到？”郭大路斥了一句，“明日再来。”

姜菩提：“……”就不该问他！

郭大路失神沉默半晌，最后展颜一笑，精神大振、斗志昂扬，点点头，“一定。”

“你担心我到时候上不了山？”郭大路转头看向姜菩提，嘴角含着轻松的笑意。

众人闻言，包括天宗俞长老在内，无不动容。

郭大路认真点头，“放心吧，对我们修行者而言，三年不过弹指一瞬，且三年之后，我必登摩诘山，不然……”

第三日，萧天半夜便来到逍遥谷，这次他没有再看到小师叔，他站在那里等了半晌，然后盘腿而坐，开始修炼。

“与长辈相约，却和_图_书后来晚到，今日之约作罢，明日清晨再来。”郭大路说完，自行去泡温泉。

当姜菩提脸上的面纱完全揭开，似笑非笑地看着郭大路的时候，他戛然止住大笑，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胸口如遭铜锤重击。

“对于我得了通天丸这件事，你不会觉得命运不公？”郭大路随口问。

第四日，萧天提前来到逍遥谷，后到的小师叔仍是跟他打个招呼，然后自行离开，留他在原地修炼。

一只黑色的小鸟振翅飞走。

萧天一笑，仔细说起来，他还挺喜欢跟这位小师叔相处，不单单是因为同病相怜，纯粹是感觉很轻松，好像生活中没有什么太值得较真的事情，嘻嘻哈哈中，总有那么一线希望存在。

仲先生取出自己的印章在纸角轻轻一按，笑道：“成了。”

“不然让我打一辈子光棍。”郭大路补充道。

萧天：“……”小师叔明明已经服用了通天丸啊，怎么病还没见好？

第五日，依旧如此。

萧天像前几日一样，躬身恭送小师叔，然后果然继续修炼。

郭大路看到人家这个表现，立即明白过来，尴尬道：“开个玩笑。”

每次都是听他在那大言不惭，自己总要反击一下。

……

郭大路正笑得树枝乱颤，忽然一阵幽香飘入鼻中，他抬头一看，发现姜菩提正缓缓揭下自己的面纱，一点一点露出了她那张绝世容颜。

果然，郭大路听了这番话，愣了半晌，然后才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哈哈哈……”

郭大路：“小子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郭大路也不急着反驳，严肃道：“明日清晨，逍遥ｈｅtusｈｕ.com.ｃom谷见，我有话与你说。”

师玄青大喜，忙命人取来文房四宝。

“摩诘山是师尊道场，元气丰沛，师尊准我在山上闭关修行，对我来说是好事……”

“……是！”萧天愣了一下，赶紧答道，心中却隐隐觉得，小师叔这几日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高人形象，又崩了。

姜菩提没有直接回答，道：“世上一切丹药，只能辅助修行，而不能替代修行，依靠丹药提升境界，必会留下根基不稳的破绽，这个破绽起初或不明显，但越往后这个缺陷就越大，直至走火入魔、大厦倾倒。”

郭大路点头，这个不难理解，就好像盖房子一样，根基不牢，开始感觉不到，但房子越盖越高，脆弱的根基就无法承载其重量，崩塌是必然的命运。

此言虽是恭维，却无人觉得不妥，倒是仲况自谦了一句：“师宗主过誉。”

第二日清晨，萧天早早来到逍遥谷，却看到小师叔已经站在那里。

“至于你，原本就拥有深湛的修为，虽然现在功力尽失，但你对各个境界的理解与感悟没有消失，懂得如何查缺补漏，因此不会留下什么大的破绽。”

郭大路一秒脱线，问道：“不会是你对天发过誓，第一个看到你真面目的人就要娶你为妻吧？”

姜菩提笑着重新将面纱戴上，“若想再次见到我的容颜，好好修炼吧。”

……

读一遍“不亦乐乎”，心中便不亦乐乎，正是儒家书法的妙谛所在。

而且，即使他服用了通天丸，重归修行之路，但他仍旧没有对自己另眼相看，没有鄙夷、没有轻视、没有嘲讽，更没有同情。

郭大路闻言哈哈一笑，“还和_图_书是第一次听你这么直白地夸我，感觉很棒。”

“弟子，不想。”萧天摇头，生活的意义他早已体味透彻，其中的酸甜苦辣，他比任何人的感受都要深刻。

“你不是说，我辈修士，三年不过弹指一瞬？”姜菩提对郭大路的表现比较满意。

姜菩提又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摩诘山守门者为白翼虎王，而师尊那九条蛟龙虽为匡前辈斩了一条，仍有八条，其中两条即将化身真龙！所以，那里是真正的龙、潭、虎、穴，你不要心存任何幻想。”

众人忙上前观赏，但见那四字笔锋纵逸飘洒、清刚峭拔，笔划虽少，却不见其陋，纵缩之间，卓然尽显大家气象，令人睹之忘忧。即便不懂书法之人，陡然看了这四字，也会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萧天闻言，忙起身见礼。

她相信郭大路。

话音未落，又迎来一记白眼。

不久之后，郭大路出现，远远就笑着说道：“你终于早到了一次。”

两人又走了一段，郭大路问起通天丸的用法，姜菩提一一讲了，到最后又有些欲言又止，郭大路鉴貌辨色，问：“这通天丸有什么副作用吗？”

郭大路怔了半晌，自言自语道：“咱们私奔吧，不去摩诘山了……三年太漫长！”

姜菩提咬紧牙关，努力控制情绪。

临行前，勇山书院的仲先生自嘲道：“在下今日前来，一顿白吃白喝，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我见贵宗客厅无字无画，未免单调，就在此献丑，留字一幅，方不负师宗主相邀盛情。”

萧天点头，“这是杏坛通行的经典剑法，弟子也接触过，但修炼不深。”

到了第七日，小师叔跟他打了招呼之后，顺heｔushu•cｏｍ.ｃｏm口问道：“你学过浩然九剑吗？”

郭大路摇头，“不不不，三年太久，我们应只争朝夕。”

姜菩提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了。

“算了……”

“并非我有意遮掩自己的面目，”姜菩提终于开口，“我是怕你看了之后，太过沉迷于我的容颜，无法自拔，动摇了你的道心，坏了你的修行。”

第二天，姜菩提离开北冥宗，与郭大路相约三年后见，动身之前，似乎还想多说一句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放弃。

送别姜菩提之后，郭大路来到逍遥谷，纵身跳进北冥池。

郭大路盯着他眼睛，随即微微点头一笑，心道：“经历那般惨事，还能保持这份初心，值得一救。”

这自然要感谢他们北冥宗新来的那位小师叔。

“好，从今日起，你随我一道修养浩然气……”郭大路语气坚定而正经，“小师叔我带你装逼带你飞。”

泡完一个时辰温泉，他找到萧天，笑着问：“少年，你想明白生活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Yes Or No？”

郭大路没办法具体形容那张脸，之前在书中看到的那些形容美人的词语也没有一个合适。此时的感觉有些梦幻，好像小时候的某个新年的清晨，他早早起床，刚一推开门，发现外面已是白雪漫天。

“啊哈，你不必有这个忧虑，因为我们已经是夫妻，哈哈……”

众位贵客用了饭后茶，随师玄青游览北冥宗，见识了一下传说中的北冥池，各自赞叹不已。

“说吧。”

“啊！”

宴席散后，不论是掌勺的、帮厨的还是传菜的，都或多或少得了一些赏赐，来自大宗门宗师真人们的赏赐，自然非同小可。